天气冷的时候适合吃火锅，烤肉这些高热量食物。


    但有些东西并不是适合吃就能吃到的。


    连云峰外的流民跟着商队跌跌撞撞到了山脚，一头扎进玉米杆搭成的窝棚里，感觉像进了天堂。


    这里有热水喝，有窝窝吃，还有祛风寒的姜汤治病救命，更有被褥铺盖这种家当。


    虽然破旧不堪，泛着陈旧的腐味，但已经足以抵挡那深入骨髓的寒冷。


    陈二狗小心翼翼地捧着领来的姜汤进了自家的小窝棚，窝棚很简陋，却胜在厚实，上面又落了雪，封闭的很好。


    不过破旧的被褥里带着霉味，又夹杂着人身上的头油味，在这小小的窝棚里十分难闻。


    “小松，有姜汤了，快趁热喝了发发汗。”


    缩在被褥里的少年额头汗珠细密，脸上泛着病态潮红，俨然是发了热，他挣扎着爬起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狗哥。”


    “快喝了，喝了就好了。”


    陈二狗把姜汤递到少年嘴边，滚烫的汤水经一路寒风，表面已然变得温热几分，内里却仍旧有些烫嘴。


    两人边喝边吹，总算把这碗带着咸味的姜汤灌进肚子。


    “吃个窝窝吧，吃了睡一觉。”


    “狗哥你吃，我不饿。”


    小松无力地推让着，不想浪费粮食。


    这个冬天，有太多缺衣少食的人风寒后死去，他感觉自己也会是其中一个，还不如把吃的省下来，给狗哥吃。


    “吃吧，多着呢，一人每天两个还有菜汤，等雪化了叫我们干活，还加餐呢。”


    陈二狗掏出怀里快凉透的窝窝头，往小松嘴里塞。


    小松推不过，只能慢慢咀嚼着，就着口水咽下去。


    这窝窝与他们以往吃的那些不同，没有霉味，也不会硌牙，更没有发黑，白黄白黄的，吃起来不卡喉咙。


    粮食的香味在唇齿间绽开，又吞咽进喉咙，等小松回过神来，拳头大小的窝窝已经吃完了。


    “睡吧，我守着你，等醒了再去领一碗热菜汤喝。”


    见窝窝被吃完，陈二狗咽了咽喉咙，压下肠胃对食物的渴望，轻声安抚着。


    狭小的窝棚简陋无比，入口处不断有人来来回回走动。


    有统计名字登记造册的，有到处哀求找药求医的，也有拎着刀震慑的。


    陈二狗搂着小松睡了一觉，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摸摸身边人的额头不烫了，他松了口气。


    远远一声铜锣响，有人吆喝着热菜汤排队领，他连忙轻巧地离开被窝。


    小松眼皮子沉，察觉狗哥离开，却无力睁开，又过了好一阵，才被用力摇醒。


    “小松，小松，快起来喝口热汤。”


    ————————


    山上灶膛里劈啪作响。


    豆子秸杆这种东西比较坚硬，除了燃烧不适合用于其他御寒，与其一样的是棉花秸秆。


    这俩货都是硬茬子，无论铺床还是编起来做房顶都不合适。


    云澈对陆老太不再插手做饭的事感到无比欣慰。


    中午的时候陆老太心疼东西，非上手做了一顿，结果陆鸣回来脸都苦了，不说食不下咽，那也是根本吃不下。


    然后他开始给老娘讲故事，就捡那吃不饱饭饿的头晕眼花摔断手脚的故事说。


    活生生靠咒自己，让云澈又重新做了一顿有滋味儿的，陆鸣是吃美了。


    云澈不得不在陆老太的黑脸下，陪着她把那些“纯种”粗玉米饼给吃了。


    那叫一个刺喉咙……


    “明儿我就回家去，省得在这惹人嫌。”


    院门吱呀一声响，原本跟王婶笑呵呵聊天的陆老太瞬间变脸，嘴里也带着苦意。


    王婶讪笑着端起活计筐，跟厨房里的云澈和刚进家门的陆鸣打个招呼，带妞妞回隔壁院去了。


    “那我送你吧娘？雪天路不好走。”


    陆鸣笑嘻嘻地顺坡下驴，被噎了的陆老太起身去寻摸扫把。


    好你个兔崽子，真白养你了！


    不多时，院子里鸡飞狗跳，二黑嗷嗷着跑的欢快。


    它喜欢这样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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