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品:《非富即贵

    钱铜没想到他会来,且还是带着阿金和扶茵,把人家福州的建茶都端了。


    是为了来救她?


    他一直在跟踪她?


    世子的心思太过于纯粹,就算他跟踪自己,违背了自己做事的原则,为了她这样的骗子提前对福州的茶庄动手,握着朴家的救命药来与朴家换人,他仿佛也做得堂堂正正,眸子不躲不闪,盯着眼前说话不算数的少女,全然不怕她来质问,他此时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钱铜上前走到了他身旁,垂眸看着他手里那把破旧的青铜剑,早看不顺眼了,弯身去拿,道:“下回我给你打一把新的剑,用花铁,很适合你的。”


    她说好的五日。


    宋允执看着她一脸的若无其事,没松手。


    钱铜便用了一些力去夺,温和地道:“好了,我已经出来了,安全了,世子千里迢迢赶来,路上定是累了。”


    三个人跑了几天几夜,阿金说,他们一路都没休息,世子不让休息。


    宋允执松了手。


    她替他抱着那把笨重的长剑,冲他一笑,“先上车,我们慢慢说。”


    宋允执等着她慢慢说,上了马车后,钱铜把剑放下,却对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世子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我们再谈。”


    宋允执:“不困。”


    “你困。”钱铜看着他眼下的一片青色,劝道:“世子功夫是好,可人并非铁打,阿金和扶茵都去车里歇息了,世子也睡一会儿,待世子歇息好了,我必然什么都告诉你。”


    此处是海州,他们不能多停留,越早离开越发,无法去住客栈,只能在雇佣的马车上将就。


    雇来的马车,本是为接钱铜,尚算宽敞,宋允执挣扎了片刻后,身体确实累了,头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钱铜也没勉强。


    要真的靠在她的肩膀上,那就不是宋世子了,钱铜没去打扰他,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这几日宋允执是没合过眼。


    她人出来了,他心底确实松了一口气,身体一放松沉沉地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醒来时,他人躺在了少女的怀里。


    陌生的触感让他的头变得僵硬。


    钱铜便察觉到了,垂目看他:“醒了?”


    柔软的幽香浸入了他的梦中,逐渐适应熟悉,他竟没察觉出来,目光冷不丁地对上了上方的一双美眸。


    他心猛然一跳,忙直起身,板正的脸色露出几分懊恼和红意,他道:“抱歉,失礼了。”没躺她的肩膀,却躺在了她怀里。


    “不怪世子。”钱铜开解道:“是我见世子睡着了,趁机把你摁在怀里的。”


    宋允执眉头轻拧,转头看向她。


    钱铜等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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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落,然而世子在看她半晌后,正色道:“是我失礼便是我失礼了,你不必为了他人的心安,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钱铜愣了愣。


    宋允执:“你为何会来海州?”


    该来的还是会来,宋世子睡醒了,开始审问她了,钱铜从片刻的恍惚中回过神,回道:“世子觉得朴承君灭了卢家满门,朴家的人会不知情吗?”


    宋允执听着。


    “他们知道,或许说二公子此举正合他们的心意,先是崔家,后是茶楼和盐引,再到布匹凭文,我这般张扬激进,他们没看到,那便真的眼瞎。”钱铜轻声道:“我要不来海州,上一个是卢家,下一个又是谁?可能是我钱家,也有可能是我烟庄,茶楼里的工人。”


    “明知有虎偏向虎山。”钱铜道:“我也是没了办法,手中无筹码,单枪匹马敢闯来,一时冲昏了头,欠考虑了,若非世子前来相救,我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扣留多久...”


    她看着他,轻声问:“昀稹,你怎么这么好?”


    明知道她耍了他...


    她目光好奇,一双黑眸直往他眼底里看,似乎想要一探究竟,太过于热烈,宋允执偏开头,“答应我的事,希望你能做到。”


    钱铜一笑,“好,我跟世子回知州府,让世子保护我。”


    宋允执不知道她这一趟回来,又藏了什么样的狡诈心思,但能得到她的口头应允,竟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那夜他端了朴家在福州的茶庄,虽有钱家人当幌子,但糊弄不了多久,朴家必会查到。


    他的身份很快会浮出水面。


    半月前递出去的书信,父母应已收到,届时钱家将会和永安侯府彻底捆绑在一起,在这之前,希望她能安分些。


    钱铜问他:“世子打算如何查办朴二公子?”


    宋允执:“按律法处置。”


    钱铜道:“可他人不在。”


    宋允执:“人不在,罪孽在,收集完证据,知州府会揭榜告知天下。”


    钱铜点了点头,目光盯着他袍摆上的一片尘土,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沉思片刻后,符合道:“世子做的是对的,**偿命天经地义,世子此举乃替天行道,既替我钱家洗刷了冤屈,又为卢家讨回了公道,扬州的百姓会从世子身上看到希望,明白只要心存恶意,犯了事,无论是谁,都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别去钱家了。”她道。


    宋允执疑惑地看着她。


    钱铜解释道:“家里乱七八糟的,钱夫人迷信,你要是回去了,她估计会责怪你,骂你是扫把星,一定完亲,家里就鸡犬不宁。”


    宋允执:“......”


    “他们不知道,自家前世是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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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大的福气才得来今生的吉星高照。”钱铜安抚般地拽了拽他衣袖兴奋地道:“等世子恢复身份以永安侯府世子爷的身份再来我钱家提亲你且看看他们是何反应...”她似乎想到了那一幕忍俊不禁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仰头问他:“你说钱夫人会不会晕过去?钱二爷八成会把我叫去书房背着人激动地抹泪。”


    她清了清喉咙学着钱二爷粗矿的嗓音:“你出息了啊竟然得了世子的青睐我说什么来着?当年那道士真的很灵咱们家的闺女就是贵妇命。”


    她接着道:“等钱夫人醒过来又把我拉到屋里想骂又不敢骂只会结巴你你为何早不说天爷啊咱们到底对世子做了些什么我不活了...”


    她说得声茂并色又笑得开怀宋允执终于被她感染唇角扬起来的一瞬这一路的疲惫便也随之消失得干干净净。


    等她笑够了他便道:“路程尚远你也歇会儿。”


    钱铜没应只侧目不错眼地看着他。


    宋允执便转头“怎么了不困?”


    他问完便见少女为难地道:“困但我不知道怎么睡靠在马车壁上一睡着脖子就会掉...”


    少女眼里的目的太明显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宋允执轻吸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半晌后身子微微朝她移去把自己的肩头递给了她“睡吧。”


    “多谢世子。”钱铜没客气调整好的姿态把头轻轻地挨在他了的肩头。


    世子不仅掌心热肩膀也宽厚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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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铜闭上眼睛暗骂道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死女人但并不妨碍她此时享受着只属于她的短暂时光。


    ——


    宋允执说到做到回到扬州后便张贴了告示。


    灭卢家满门的真凶并非钱家而是朴家的二公子朴承君所为人证证物证词一应俱全行通缉令悬赏黄金百两取其项上人头。


    这是连活口都不要了只要是他朴承君**也行。


    告示一出扬州众人哗然。


    倒不是在意灭卢家的真凶到底是钱家还是朴家而是看明白了朝廷要与朴家干上了。


    池鱼林木两方争斗起来遭殃的永远是最底层的百姓然而所谓乱世出英雄


    朴家三夫人在钱铜离开后的第二日便收到了二公子出事的消息。


    当下她快马加鞭赶到了扬州。


    径直去了红月天后面曾看管着二公子的水上庄园把那日所有知情人都叫了过来。


    所有人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的证词都一致,二公子是被蓝翊之掠走的。


    就蓝家那个脓包,连一只箭都射不中,他能跑到红月天把二公子掠走?


    三夫人头一个想到的便是知州府的那位,可没等她派人去查,知州府便张出了朴承君的通缉令。


    这是要对他朴家正式下手了。


    人没在他手上?三夫人不信,把底下那群没用的饭桶都处置了后,与身边的亲信交代,“去提醒钱家七娘子,该动手了。”


    她的亲信乃一位老嬷嬷,担忧道:“七娘子心性狡诈,只怕早已知其身份,三夫人这一把赌注,真有把握?”


    知道了又如何?


    三夫人冷笑一声,讥讽道:“就凭她当年烂着背,站在雨中乞讨的模样,她也没理由拒绝我朴家开出的条件。”


    “这些日子,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出来的那些小聪明,以为我看不出来?”三夫人道:“就她一个心思不纯的商户之女,配我朴家的大公子,差得远了!”


    不过是眼下给她点甜头罢了。


    信传出去,钱铜很快便有了回复。


    老嬷嬷道:“七娘子说,两日后她会把所有小龙团带上,夜里走钱家的明珠港,届时连货带人,都会交给三夫人。”


    ——


    钱家恢复了清白后,钱夫人便让人去门口放了一天的爆竹,钱铜也被道士用柏丫泼了三回的符水。


    从早上到晚上,从头到脚,一处都不放过。


    见她乱动,钱夫人一把躲起来的一只脚摁住,“道士说了,要想把邪气驱散干净,至少得一日三回,共三日,少一日少一回都不行。”


    那日卢家的惨状钱夫人亲眼所见,从那之后,夜里便时常做噩梦,要么梦到钱铜一身血污立在尸堆后,被卢家的魂魄相缠,要么就见她满身鲜血倒在地上,怎么唤都不应。


    钱家解禁之后,钱夫人立马去请先生到家中。


    先是钱二爷,后是钱铜。


    每日钱夫人都会先后领着专人在两人屋子里跳大神祈福,跳完后又请来道士,为其驱邪洒神水。


    冤有头债有主,希望卢家的人不要缠上他们钱家,要找就去找那朴二吧。


    终于把仪式过完了,钱夫人悄声问钱铜:“姑爷人呢,自从定亲宴之后,我就没见到他人影子了。”这都多久了,一直没现身,连那位宋小公子也不见了,钱夫人不得不怀疑,“他莫不是见咱们钱家遭难,跑了吧?果真患难见真情,人心当真经不住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