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身影双臂展开，掌心朝外，数十条光带如活物般扭动，瞬间撕裂空气。


    苏砚瞳孔一缩。


    就是现在。


    “九璃！”他低喝。


    洛九璃手指立刻按在胸前玉符上，灵力注入的刹那，一层半透明屏障轰然撑开。


    光带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片空间剧烈震颤，地面裂缝再次崩裂，碎石飞溅。但屏障没有破。


    半息。


    够了。


    萧千绝一步踏出，掌心灵力凝聚成刃，猛然斩向正面光带最密集处。强光炸起，能量流四散冲击，逼得身影不得不偏移部分攻势。


    玄月同时动了。


    她贴着地面滑行，借屏障余光遮掩身形，刀锋微抬，从后方斜角切入。刀未至，气劲已压得空间扭曲。


    身影悬浮不动，但体表光带开始紊乱。它必须分神应对两面压力。


    苏砚站在原地，呼吸放缓。逆命刻印纹路缓缓游走，从手臂延伸至指尖。他没急着出手，而是盯着那团胸口的能量核心。


    刚才那一瞬，他看到了震动。


    当攻击被牵制，核心会轻微震颤，频率比平时慢了半拍。


    机会只有一次。


    他五指张开，灵力顺着地面裂痕悄然传导，避开空中交错的光带，从下方迂回逼近。


    屏障开始出现裂纹。


    洛九璃脸色一白，嘴角渗出血丝。玉符表面光芒急速黯淡，封印正在崩溃。


    “快！”她声音发紧。


    苏砚出手。


    灵力自掌心爆发，沿裂痕猛冲而上，在接近核心的瞬间骤然引爆。轰的一声，能量逆流反冲，直接撞进身影体内。


    那具躯体猛地一僵。


    所有光带瞬间回收，体表流转的光芒变得断续而不稳。悬浮的姿态也微微下沉，仿佛支撑它的力量被抽走了一瞬。


    屏障碎了。


    玉符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洛九璃后退半步，靠住身后岩壁，手指还停留在胸前位置。那里空了。


    但她没看自己。


    她看着空中那道身影。


    它没再进攻。


    双臂垂落，光带蜷缩回体表，像受创的蛇缩进洞穴。胸口那团光晕明灭不定，节奏彻底乱了。


    “有效。”萧千绝低声说。


    他站在右侧，右臂还在抖，灵力几乎耗尽。可他没放下手，掌心仍残留一丝微光，随时准备再战。


    玄月从后方退回，刀尖点地，脚步略沉。左肩伤口因刚才的动作再度撕裂，血浸透布料，但她站得直。


    “它卡住了。”她说。


    苏砚缓缓吐出一口气，逆命刻印红光微闪，热度未退。


    他们做到了。


    不是硬拼，不是死守。


    是配合。


    是算准时机，是有人挡，有人攻，有人牵制，有人收尾。


    第一次，他们真正打出了完整的战术。


    身影仍在空中，没有倒下，也没有溃散。可它不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节奏被打破，攻势被压制，连移动都变得迟缓。


    这就是成效。


    不需要击溃，只要打断。


    只要让它知道——他们不再是被动承受的靶子。


    “还能撑多久？”萧千绝问。


    他不是问自己。


    是问所有人。


    玄月握紧刀柄，没说话，但脚下一步未退。


    洛九璃抬起手，指尖划过记录册边缘。纸页上的符文已经失效，数据中断。可她还在记，用笔尖轻轻描摹刚才那一击的能量轨迹。


    苏砚看着空中身影，声音低却清晰：“它需要时间重组。刚才那一击伤不了它根本，但足够让它重新评估我们。”


    “那就趁它评估的时候，再压一次。”


    “你还有力气？”萧千绝看他。


    “够用。”


    萧千绝沉默一息，然后点头。


    “我陪你压。”


    玄月冷笑一声，刀锋轻转：“我可没打算停。”


    洛九璃合上记录册，抬头看向三人：“下次攻击间隔，预计在七息之内。它会尝试更快释放光带，覆盖范围更大，可能是无差别扫荡。”


    “那就别让它扫起来。”玄月说。


    “你有办法？”萧千绝问。


    “我可以提前切入阴影区，制造假动作。”


    “你受伤了。”


    “不影响出刀。”


    萧千绝没再劝。他知道劝不动。


    苏砚环视三人。


    洛九璃失去玉符，防御手段只剩自身技艺；萧千绝灵力将尽，再强行催动可能伤及经脉；玄月体力消耗过大，动作已有迟滞；他自己，逆命刻印虽能运转，但每一次调动都在透支精神。


    他们都到了极限。


    可没人说撤。


    “按原阵型。”苏砚开口，“九璃居中调控，我和千绝正面牵制，玄月找机会绕后。等它出手瞬间，我们同步推进。”


    “如果它这次不分兵呢？”萧千绝问。


    “那就逼它分。”


    “怎么逼？”


    “我来当那个破绽。”


    三人同时看向他。


    苏砚抬起手，逆命刻印红光骤亮。


    “它想杀我。从一开始就想杀我。我会往前站一步，让它觉得有机可乘。只要它动心，就会分力。”


    “你太冒险。”洛九璃声音冷了些。


    “我不进去，只露个破绽。你们盯紧信号。”


    “信号是什么？”


    “我左手抬到胸口的高度。”


    萧千绝皱眉：“就这？”


    “够了。”


    玄月点头：“我能看懂。”


    洛九璃没再说话。她知道拦不住。


    她只是翻开记录册最后一页，用笔尖在空白处画下一个标记——一个倒计时。


    七息。


    他们等得起。


    头顶的身影缓缓抬手。


    光带再次开始流动，比之前更急，更密。空气中传来细微的撕裂声，像是布帛被一点点扯开。


    苏砚向前一步。


    左手指尖缓缓上移。


    逆命刻印红光微闪。


    他盯着那道身影的眼睛。


    等它出手。


    等它犯错。


    等他们再一次，把局面抢回来。


    他的手指升到胸口高度。


    红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