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土台彻底裂开，四人同时下坠。


    泥水从四面涌来，苏砚在半空中扭身，手肘撞开一根袭来的触手。他落地时单膝跪进湿泥，铁牌紧贴胸口，热度没有减退。头顶飞怪再次盘旋，翅膀拍打的声音压过耳鸣。


    他抬头盯着最近的一只怪物俯冲而下，发现它双眼忽然亮起一道蓝光，在攻击前的瞬间才出现。那光芒一闪即逝，但足够让他看清出手时机。


    另一根触手从侧面突进，目标是洛九璃。她抬臂结印，灵力凝聚成盾，挡下冲击。可盾面刚稳，空中第二只飞怪已逼近萧千绝背后。


    萧千绝转身挥刀，刀刃与怪物爪子相撞，震得虎口发麻。他脚步不稳，后退半步，踩进松软的泥里。右臂伤口还在流血，顺着指节滴落。


    玄月站在稍高处，影丝缠腕，末端探入泥中。她闭眼感知片刻，睁开时眉头微皱。“地下那张网又动了。”


    苏砚抹掉脸上的泥浆，盯着刚才那只飞怪缩回的身影。它落地后没有立刻裂开，而是停顿了一下，双翼收拢，眼中蓝光消失。几乎同时，一根触手从泥中收回，根部连接地面的位置也出现了短暂静止。


    他低头看铁牌，热度波动有节奏，像是和某种频率同步。


    “它们不是乱来的。”他说。


    洛九璃喘着气，靠在一块残石上。嘴角还有血迹，说话时声音有些哑。“你说什么？”


    “攻击有规律。”苏砚站起身，目光扫过空中盘旋的飞怪，“每次飞怪要扑下来，眼睛会先亮。那是信号，不是装饰。”


    萧千绝握紧刀柄，盯着一只正在盘旋的怪物。“你是说，能预判？”


    “不只是预判。”苏砚指向地面，“触手缩回去的时候，根部会停一下。很短，但确实存在。就像……需要时间重新蓄力。”


    玄月冷笑一声。“所以它们也不是无穷无尽。”


    “对。”苏砚点头，“每一轮攻击之后都有间隙。我们之前一直在被动应付，没注意到这个空档。”


    洛九璃抬起手，指尖微微发抖。她强撑着运起一丝灵识，望向空中一只正准备俯冲的飞怪。那怪物双眼果然在下落前亮起蓝光，与此同时，地下能量网传来一次轻微震动。


    “他说得没错。”她低声说，“攻击是分批次的。眼芒是启动指令，根停是回收动作。中间这段，就是弱点。”


    萧千绝低头看着自己的刀。刃口崩了好几个缺口，再硬拼几次可能就会断。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把刀收回鞘中。


    “那就别等它们打了。”他说，“我们先动手。”


    “不行。”苏砚拦住他，“现在冲上去只会被打散。我们要做的不是抢攻，是卡节奏。”


    “什么意思？”玄月问。


    “等它们出手，但不在最猛的时候还击。”苏砚盯着前方，“比如，一只飞怪刚亮眼，还没扑下来，这时候它的注意力全在目标上。如果我们能在那一刻打断它，后面的连锁反应可能会乱。”


    洛九璃思索片刻。“我可以干扰视野。用光符遮蔽它的视线，让它锁定失败。”


    “好。”苏砚转向萧千绝，“你负责地面。等触手缩回，根部刚停的瞬间，一刀切断。不要贪多，只砍一根，然后立刻撤。”


    萧千绝点头。“我能做到。”


    “玄月。”苏砚看向她，“你需要用影丝牵制至少一只飞怪的动作。不让它完成完整攻击流程，拖慢整体节奏。”


    玄月手腕一转，影丝轻扬。“我可以缠住它的翅膀关节，让它飞不稳。”


    “那就这么办。”苏砚环视三人，“我们不再各自为战。等下一次攻击开始，所有人按信号行动。我来监控节奏，你们听我指挥。”


    没人反对。


    他们背靠背收缩阵型，脚下只剩一块不到三步宽的硬地。边缘不断塌陷，泥水汩汩冒泡。空中飞怪仍在盘旋，数量未减。


    一只飞怪突然俯冲。


    苏砚立刻喊：“来了！”


    洛九璃甩出一张符纸，符纸燃起白光，直冲飞怪面门。那怪物眼中蓝光闪烁，正要锁定目标，却被强光刺中，动作一顿。


    就是这一顿。


    苏砚打出一道刻印劲气，击中飞怪侧翼。它身形偏移，没能完成扑杀动作，仓促掠过上方。


    同一时间，一根触手从泥中抽回。萧千绝盯着它的根部，看到连接处微微一顿。他猛地跃出，短刃划过泥面，精准斩在连接点。


    “嚓”一声闷响。


    触手被齐根切断，断口喷出黑液，迅速渗入泥中。但这一次，地下那张网没有立刻亮起。


    空中另一只飞怪眼中蓝光闪现，正要俯冲，玄月手腕一抖，影丝飞出，缠住它的右翼关节。那怪物飞行轨迹扭曲，撞向旁边同伴，双双失控落地。


    落地后，它们没有立刻裂开。


    停顿比以往更长。


    苏砚盯着铁牌，感受到能量波动出现紊乱。热度起伏不均，像是信号中断。


    “有效。”他说。


    洛九璃靠着石头，呼吸仍急，但眼神清醒。“它们的节奏被打乱了。”


    萧千绝收回刀，看了一眼刃口。虽然破损严重，但还能用。他低声道：“再来几次，说不定能把它们全压住。”


    玄月收回影丝，缠回手腕。她看了苏砚一眼。“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些的？”


    “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苏砚摸了摸铁牌，“腾空那一瞬，看得清楚些。以前总是在动，反而看漏了细节。”


    洛九璃点点头。“越是混乱，越要看清节点。”


    他们重新站定位置，等待下一轮攻击。


    空中飞怪盘旋的速度变慢，似乎在调整。地面触手也不再频繁突袭，只是偶尔拱起，试探性地拍打。


    “它们在适应。”玄月说。


    “那就更快。”苏砚盯着最近的一只飞怪，“下一轮，我们连着打。不给它们恢复的机会。”


    洛九璃取出最后一张光符，捏在指尖。萧千绝活动手腕，调整站姿。玄月闭眼感知地下网络，确认节点仍在原处。


    飞怪眼中蓝光再次亮起。


    苏砚抬手，准备下令。


    就在这时，铁牌突然剧烈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