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传来细微声响，躺在床上的人瞬间睁开眼。


    中森树理睡眠浅，在不熟悉的环境中更是警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进入戒备状态，何况垫脚走路的声音。


    她翻开手机，被光刺得微微觑虚眼。


    00：23，窗外只闻得海浪拍岸，不见人声。


    整个琉璃岛都在沉睡，除了他们这些外乡人。


    连续几天被扰了清梦，中森树理也不恼。只是今日她不尝试再次进入睡眠，心血来潮打算去关心三观遭遇重创的同学。


    自探访神社后又过一日，夏油杰依旧兴致缺缺，宁可缩在房里帮她写“调研报告”，也不乐意上街。


    不知道夏油杰代入的对象是咒术师还是受害者，是在厌弃还是在愧疚。她实在不想深猜，只叹把自己的道德水准垒得过高可不是好事，对内对外都能打出超□□击。


    两天了，究竟恢复到什么水平还是要摸一下。


    中森树理轻轻开门，除了轴承发出的微小杂音淹没在黑暗中，走廊上再无其他声响出现。她目标明确，略过五条悟住的204，直奔201而去。


    没有孤立五条悟的意思。相反，她可能才是被遗漏的那个——他们这届两男两女，本就是男生们好到穿一条裤子，女生们好到盖一床被子。现下硝子不在，她是孤家寡人。


    哪怕这两天中森树理和五条悟一起行动，她在趣味性和体验感方面的评分应该赶不上夏油杰。毕竟别的不说，五条悟再狂放都干不出和女生勾肩搭背的事，友情体验感可谓大大降级。中森树理估摸着小少爷也忍到点了，该是已经在夏油杰房里联络感情。


    她站在门口，抬手轻轻叩门，声音不大，但咒术师们本就五感灵敏，不至于听不到。


    可三声下来，她没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无奈，她加大力气再叩了叩，只是声音仍维持得偏小。


    脚步声没出现，询问声也无，就在中森树理头顶冒出一排问号时，她隐隐听见夏油杰压着嗓子说“没兴趣……关了”。再然后，门内响起砰声。


    这两人在干嘛？


    被好奇淹没，中森树理左手下意识使力。


    门直接开了，里面两人空白着脸往她这里看。


    夏油杰蹲着身，不知道在床底下够什么东西。五条悟翻身护住电视插座，看她的时候溢出几分震惊。


    “别叫别叫！嘘~”见五条悟张嘴，中森树理深怕他喊出声，迅速闪身关门上前捂人。


    把老板吼起来事小，暴露了三楼那个探查技术稀烂的事大。


    五条悟拼命挣扎，最终凭借身高突破封锁，低声但语气冲道：“老子为什么要喊？话说你进别人房间不敲门？！”


    “我敲了，凌晨手轻懂吗？是那破门锁匙有问题。而且你们看片不锁门，你们自己也该负责的。”


    夏油杰只觉一阵风从门口刮过去，再看时中森树理已经把五条悟捂得喘不过气来。


    在他的视角下，那边的中森树理动作自然，已经不像开学那会看到五条悟就走，也不像高爆发期开始前熟稔但仍带客气。或许是在秋田那次接触中认可了五条悟？所以行动间带出了些，举止随意不少。


    五条悟也差不多，明明撑起【无下限】就能弹开中森树理的手，但他反而选了最费力的方式。


    在夏油杰意味不明的长久注视中，中森树理轻咳一声。想到即将调侃的话题，强行扯住嘴角：


    “咳，那什么……不推荐你们点这部，这片子没剧情。五条真要点的话我建议你点第三排那个，夏油应该比你清楚哪些是经典之作……”


    刚才还有概率爆燃的空气瞬间下沉，犹如从即将爆炸的火场直接沉进深海，一瞬间空气静到了极致。


    男子组不约而同开始深呼吸，但从节奏和频率来看，一个是在压抑揍人冲动，一个是在缓解眩晕症状。


    五条悟闭着眼，没再试图用推把人弄出去。他抓住中森树理手臂，利用身高优势把她拔起来，顺势就要往门外扔：“出去出去，氛围都没了。”


    感觉力度加大，中森树理暗自挑眉，心道妄图用这种方法丢她出门也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看来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让五条悟调整好了情绪，秋田分别前那种若有若无的尴尬已经消失无踪，不仅不躲她的手，反而还敢抓她。


    “你们还需要氛围？我房里有两根蜡烛，要不拿过来给你们点上？”中森树理放弃脚刹，双脚后绕直接锁腿。


    她怕五条悟倒地发出重音，两腿没有直接使力，但这动作仍然相当有效，五条悟这不就直接僵住不动了？


    眼前这两个缠斗在一起，就是没有走人的意思。夏油杰捏着遥控板青筋直跳，半晌无奈扶额道：“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没事的话麻烦都出去！”


    好不容易清净两天，今晚又热闹回去了。


    他本在床上躺得好好的，不断回想和反思作为咒术师的一切，结果沉浸状态被敲门声打断？


    一个前非要挤进门来，神神秘秘地说有大发现，结果是发现深夜电视台有付费点播服务；另一个在他试图关电视的时候推门进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现在一边和五条悟互推一边语出惊人。


    中森树理再不掩饰笑容，满脸干了坏事后的愉快。


    黑发少年满脸头疼，应该是没空间想道德与哲学方面的问题了。她在心里默默点头。


    下一秒，手臂处上拉力道提了几个等级，似乎是想通过把她举过头顶的方式破坏着力点，再将她扔出门。


    “等等等等，真有事真有事。”发现五条悟置若罔闻，中森树理瞬间伸手扣住夏油杰的上臂，直接给五条悟扔人大业难度再上一个台阶。


    她稍稍收敛面部表情，在夏油杰即将拿掉她的手时开口：“三楼那个估计又去废弃研究点了，要不要猜他最后以什么方式消失？”


    这话掐头去尾，没有前情提要也没有故事背景，却带着十足的冷气。夏油杰表情严肃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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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人怎么会消失？”


    接话的是五条悟：“我们闲逛的时候有去到那个研究员曾今的实验地点，发现那里有新鲜痕迹，至少来自两个不同的人。白天细看还能察觉端倪，黑夜里就不一定了。”


    “你两天没出去，可能没发现某些待遇区别。”中森树理意有所指：“我和五条能四处晃荡，那个被老婆婆骂的卷毛编导也能搂着人到处跑。但就只有和我们同船来的西川先生大受欢迎，去哪都有人热情招待，包括赶我们出来的神社。


    不管当年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受害者预备役’几个字几乎已经刻在他脸上了。”


    这里可是离岛，大片大片的海域为毁尸灭迹提供了绝佳区域。


    如果西川先生哪天没回来，或许就和7年前一样，哪怕口供有出入，疑点也重重，但因无法取得物证，警方做不到零口供结案，嫌疑人会像当年的海鸣屋老板一样施施然回到琉璃岛。


    又或许，这次更干净，连嫌疑人都没有。


    “你们说的这些不能证明有岛民意图加害西川先生。”夏油杰脸色严肃，“杀人是非常严重的指控，玩笑般猜测是不行的。”


    “夏油，你知道我今天发现了些什么吗？”中森树理指向神社方向，“下午我和五条一起出去，进林子以后我假作崴脚，让五条背着假人行动，我到几个怀疑点查探。


    神社表面正常，实际畜养了一队武装力量。枪不多，十几只，库房里刀、剑、矛比较多，看得出来这两天还做了保养。还有，海鸣屋后厨仓库那边藏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她一字一句，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神色，“麻绳以及……□□。”


    见两人有一瞬凝滞，中森树理很快反应过来，补充道：“我这么说你们可能清楚一点，□□还有另一个名字，‘罗眠乐’。对，就是夏油你想的那个，社会新闻和海外报道时不时会提到这东西。


    □□是全球范围内都臭名昭著的‘约会□□药’，把这种白色小药片碾成粉末，混进食物或饮料里，那一点微苦很难被察觉，15分钟左右就能起效。说起来靠近港口就这点不好，特殊渠道多，总能弄到些违禁品……防不胜防欧~”


    “语气真轻松，你准备怎么做？”夏油杰长叹一口气，声音带着说不上来的疲惫感，“通知快艇过来接？有我们三个在，怎么都能把西川先生弄出去，总不能等着他死？”


    “西川先生啊……”中森树理轻笑一声，也不明说她想用西川大志钓鱼，自己人在这种关头闹内讧就可笑了。


    保护活着的人重要，为死去的人带来正义也同样重要。好少年夏油杰就这样迷失在中森树理的东拉西扯中，咬牙同意再观望几天。


    “还有一个问题树理说漏了，那个神社应该不止私蓄武力问题。”就在夏油杰点头瞬间，五条悟眼神不再放空。他左右活动着，开始补充另一条猜测。


    中森树理杵着嘴唇啧出声，有些头痛道：“如果真像五条所说，那来分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