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一下厕所吗？”


    中森树立捂着肚子，面色不佳，满带着对主人家的歉意。


    “没事吧？我带中森前辈去厕所。”扎着低马尾的蓝发女孩立刻下凳，凑近中森树理小声确认：“是那个吗？需要拿一张……真的不需要哦？请这边走。”


    “那就拜托礼奈了，谢谢。”朝幸村精市点头示意，中森树理跟上幸村礼奈。


    女孩在前方引路，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注视。中森树理的神色略显认真，眸子闪着微光，眼神一寸寸扫过幸村礼奈。


    她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场景？


    6年级的孩子身高稍逊，只能仰着头看人。她指门的动作俏皮可爱，精致小巧的五官配合上天真神色，看得旁人心头发软。


    至少，在普通人眼中如此。


    但换成咒术师视角，眼前这个可爱的孩子只会让人一惊——仿佛是在标记所有物一般，咒力残秽在幸村礼奈身上蔓延开来。


    白裙似乎是今日新换，痕迹还没有那么重，只是笼上一层稍显恶心的紫红。


    而其他部分，头、肩、脖颈、四肢……裸露在外的地方堪称重灾区，被一层层咒力残秽糊成酱紫，紫得发黑！


    中森树理手指紧绷，控制着自己不要紧握拳头。她强按着怒气，缓缓展开笑颜：“可能会耽误久一点，抱歉啊。”


    厕所门一关，中森树理立刻收敛笑容。她大胆向外扩展[念]的范围，将幸村宅一寸寸裹进[圆]里。


    【一楼刚才看了，没问题。二楼，主卧没问题；次卧，有球拍，是幸村的房间？这摆设认真的？他自己布置成这样？】


    过于富丽的装饰成功卡住思绪。中森树理猛一甩头，继续感知。


    【旁边，空的；楼上，普通杂物；最边上这间……】


    中森树理睁开眼，翡翠色的眼瞳像一潭深水，看不清情绪。


    【就是这个！】


    中森树理扣住下巴，对这兄妹两个无意识招惹脏东西的体质叹为观止。


    也不对，幸村礼奈或许是无意识招惹上的，幸村精市可不算。生病期间他自产咒灵的等级可比外来诅咒他的那几只高得多。


    中森树理：“唉。”


    多思无益，还是干活吧。


    扯开左手上的结，中森树理探进四次元口袋里翻找。没过多久，她蹙起的眉毛一松，轻轻抛起手中的道具


    透明斗篷从半空中飘落之时，在“音姬”制造的流水声中，厕所内再无半个人影，只剩一扇半开的窗诉说着溜号路径。


    “不锁窗户，这坏习惯得改改。”


    轻松翻进房间，中森树理一眼就看到了墙头的大熊娃娃。熊仔的眼珠是纯粹的黑，在月亮照耀下显出一点反光，配上嘴角挂着的欢快笑容，诡异感爆棚。


    若不是有专业人士，谁能想到一只有着棕色卷毛和柔软怀抱的熊娃娃暗藏危险？


    隔着一层布料，中森树理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熊。


    以防万一，中森树理没有上手触摸，只将咒力集中到眼部，进行二次确认。


    【果然，是咒骸。】


    凝神看了几秒，中森树理还是没忍住吐槽：“做的好糙。”


    夜蛾老师手制的咒骸丑是丑点，功能性明显突出。且不说防火防水防刀划的预处理，夜蛾老师的咒骸至少不会脱这么长根“尾巴”。


    这是多强大的自信才能干出这种蠢事？没点反侦查意识还好意思当坏人？


    中森树理蹲在咒力线旁边捂脸，最终还是没有下手捅核心。


    她得先会会这个操作者。


    痴汉和纯坏人在处理方式上可大不相同。


    几秒钟后，中森树理回到厕所，若无其事地洗手出门。


    一回到客厅，迎头便撞上幸村精市的目光。中森树理故作不解，提出告辞，被幸村兄妹送至门口。


    “谢谢招待，礼奈泡出来的茶味道很好哦。”中森树理笑得柔和，对女孩子有着说不清的包容：“幸村君，明天见。”


    “明天见。”


    哪怕走出一段距离，中森树理仍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她脚步不停，消失在拐角处。


    确认四下无人，透明斗篷再度出场，轻易隐去使用者的身形。


    在几个轻灵的跳跃后，中森树理顺利踩上房顶，笑看底下那两个蓝色脑袋。


    听声音，幸村礼奈似乎有些担忧，语气有些急促：“如果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会愣怔这么多次？


    哥哥别说没有，中森学姐去厕所时，你一直望着那边出神。还有，若非不舒服，哥哥怎么都会把中森学姐安全送回家，绝不会让女孩子走夜路。”


    幸村精市被拉着袖子问，似乎也生出些无奈：“礼奈，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不去送中森同学……她应该不希望我跟着？”


    他摸上妹妹的头，安抚般拍了拍：“好了，别担心，真有哪个不长眼的撞上中森同学，还不一定谁叫救命。”


    “哥哥好狡猾，这根本不算解释。”


    中森树理随之点头，也觉得幸村精市狡猾。除了知道幸村精市手上那些咒力残秽哪来的以外，这墙角和没听有什么区别？


    下一秒，院里传来的男声让她心脏一跳。


    “我只是在想，某些校园传说可能是真的？”


    女孩的声音不满极了：“比如呢？”


    “比如某些同学做义工的内容真的是捉鬼？”


    中森树理：“……”


    幸村精市知道了什么？她又是哪里露的馅？


    几次袚除幸村身上的咒灵都是在深夜进行，她敢肯定这人陷入了熟睡。在立海大附属中的三年，除了和混混们爆发群架那次，她从未当着第三人的面袚除咒灵。


    啧……令人疑惑。


    既没想通，中森树理也不纠结，从屋顶纵身一跃，顺着咒力线向前。


    “按照夜蛾老师的教学内容，【傀儡操术】的施术范围固定，目前已知的最长操纵半径是5公里。”中森树理在黑暗中奔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在这个方向上五公里……快到小町通了吧？”


    开什么玩笑，那里是神奈川著名的商店街，即使已到晚间八点，但部分商店还未关门，人流量也不小。


    而且，妈妈的店在那里！


    中森树理咬紧牙关，飞快跃上路旁的屋顶，走直线加速前行。


    闷雷声不时响起，引起无伞路人们一阵惊慌。


    ————————


    “我说啊。”夏油杰戳戳好友的肩膀，对这种跟踪尾随行为相当不赞同：“你就那么肯定这是个诅咒师？万一他是个有怪癖的失足咒术师，或者只是个会咒术的普通人？”


    那熊娃娃是咒骸也不能说明什么，怎么就这样执着？


    “这个人眼神很危险，明显是沾了血才有这种眼神，杰你看不到吗？”五条悟高高拉起眉毛，对来自好友的质疑很不满：“眯眼睛也不至于看不清楚？进小巷子了，好机会。”


    “要是搞错了，返校以后我得和你好好聊聊！”顶着两个十字路口，夏油杰还是没把拳头捶下去。


    这股没发泄出去的怒气自然而然转向了另一个倒霉蛋。


    化妆成小丑的诅咒师刚拔下红鼻子，就见巷道口出现两个人影。那黑色服饰和左胸的金色纽扣让小丑的脸色瞬间巨变，伸手喊道“傀儡操……”术


    “操什么操，注意言辞！”


    话音未落，夏油杰的拳头已携着劲风擂向小丑面部，鼻血混合着碎牙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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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悟面色一青，哪怕开着【无下限】，仍瞬间窜上两米高：“好脏！”


    夏油杰抓住对面胆敢反抗的手，照着太阳穴又是一拳，“这是商业街，你别被人看见了！”


    物理说服虽得了些讯息，但显然小丑还想挣扎一番。他诉说着自己苦难的身世，眼泪润开脸上半干的血块，形状之凄惨让夏油杰忍不住稍松力道。


    就在小丑试图再接再厉，继续打动眼前的黑发少年时，另一人的动作立刻镇住了他。


    “闭嘴！”


    蓝色的光亮在指尖跳跃，将苍蓝色的眼眸照得冷漠无比。


    “老子饿到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不要耽误时间。否则~”


    骨节分明的手晃了晃，正好将【苍】挪到这光头的眉心，引起一阵惊惶声。


    听着这不带半丝情绪的声音，夏油杰有些陌生，但五条悟说得那般肯定，他也就顺着试探一把：“你的窝点在哪里？”


    一番兵荒马乱后，两人提着倒霉诅咒师，进入临时落脚点。


    这所仍在挂牌出售的旧屋显然成了罪恶滋生的地方。五条悟站在诅咒师旁边，静看夏油杰四处查探。


    他深知再找也无益，刀凿斧锯皆已归位，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化学制剂味道。结合诅咒师今日送出去的咒骸，之前进入这座房子的女性恐怕已经……


    “喂？杰？”


    夏油杰突然埋头向外走，这动作直接让五条悟回了神，拖着诅咒师跟上。


    有路灯辅助，终于不似屋内那般暗得心慌。


    夏油杰深呼吸，伸手提起诅咒师的领子将其按在路灯上：“你都干了什么？”


    说话间，拳头不再控制力道。电鳗状的咒灵封住诅咒师的嘴，让一切淹没在黑夜中。


    怒气上头的人难以观察全面，在夏油杰聚精会神发出质问时，在黑发少年手下挣扎的诅咒师手指微动，几道黑影从院内袭来。


    再明显不过的破风声让五条悟无语到笑。


    “你当老子是死的？”


    两道蓝色在黑夜里闪现，一道像龙卷风过境，将咒骸扯得稀碎；另一道精准命中肚脐，洞穿了诅咒师的咒力源泉。


    中森树理便是在此时到场的。


    她将母亲送回家，这才出来继续找线索，从商业街一路追踪到此。


    带着熟悉残秽的咒骸碎了满地，夏油杰脸上的愤怒尤未散去，还有那在地上翻滚、发出无声哀嚎的诅咒师。事情发展其实很容易判断。


    中森树理张了张嘴，还是决定先缓和气氛：“哇……这得报警！”


    夏油杰：“……”


    五条悟：“……”


    紧张气氛一松，两位男士均是表情空白，过了两秒才有所反应。


    报什么警？别报警！


    见五条悟劈手来夺，中森树理利落后撤半步。


    从她手上抢东西？想什么呢？


    没等两人玩完你争我夺游戏，路口出现一道人影，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夜跑爱好者。


    那人在另一道灯旁呆立两秒，随即开始惊叫，连滚带爬地跑走。


    中森树理：“……”完了，这下真有人报警了！


    中森树理满脸无奈，掏手机速度极快。


    “夜蛾老师，五条他们暴打诅咒师被普通民众目击了。对，应该要进一趟警察署。我？我无辜路过。”


    电话挂断，中森树理以更快速度摁出一串号码。


    “师兄，我又要进交番了，而且还可能被移到警察署。不是，是咒术界的事情，先想办法捞我……”


    “杰，这也是常识吗？”五条悟偏头，却只见一张同样茫然的脸。


    两人的思绪诡异一致。


    “流程熟过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