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郡公府。


    “如愿，请！”


    独孤信跟着侯景走进了他在永兴坊的宅子里，一进门，就看到远远有一个女子，似乎是专门等在这逮侯景的。


    女子人未至，埋怨的话语已然传来了。


    “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是不是又找那个‘柳夫人’去了？”


    独孤信自然知道这个“柳夫人”是谁，也知道这个说话的女子是谁，因此才特别尴尬。


    侯景斥了一声，对着独孤信，满脸堆笑。


    “如愿，见笑了！”


    元蒺藜走来，看见侯景身边，也收起了刚才兴师问罪的模样，行了一礼。


    元蒺藜与独孤信并没有多少交集，属于见过一面但不知道名字的那种，不过独孤信的气质与举止还是让她很有好感。


    “妾身怠慢了！”


    元蒺藜说完，便招呼着侍从去准备茶水果脯去了。


    侯景赶忙喝道：


    “别急，将我的女儿都唤出来，让如愿过目。”


    侯景一副去市集扫货的语气，元蒺藜听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侯景吩咐了，她也不能不照办。


    侯景将独孤信带去了自己平日里待客的偏厅。


    等待时，独孤信看起了侯景家的家居摆设。


    侯景的府宅是长安建城时便选的，因此位置装修都很好。


    独孤信的宅子则偏远了一些。


    如今，长安城要扩建的消息满天下都知道了，便是远在江都的独孤信也知道。


    这意味着什么？


    作为一国之首都，将来的长安城必然会涌入大量的人口。尤其是关东的世族，也会争相到来。


    独孤信也想要换个里坊。


    独孤信是当年李爽与尔朱荣在洛阳决裂时正式投靠的，身为武川人，哪怕立下了大功，在关中的根基也不算稳固。


    因此，独孤信很是低调。


    这也是独孤信今日跟随侯景来他府中的原因——拒绝不了。


    虽说武川人和怀朔人不对付，但此时的侯景却相当的热切。


    “大王今日这么一说，我才想了起来，如愿也是该纳妾了。”


    独孤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直到，元蒺藜带着侯景的几个女儿走进了屋子，独孤信看了，满脸问号。


    “万景，你这几个女儿好像还没有及笄吧？”


    年龄是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这几个人都继承了她们父亲的外貌风格。


    侯景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


    “这有什么，你带回去养几年不就行了。”


    “……”


    独孤信一时有些分不清，侯景这是真的豁达，还是只想要省些钱。


    “万景，这也不合礼制，传出去像是什么话。”


    “你要是没看中，我另一个府中还有几个女儿，一会去看看？“


    面对如此虎狼之言，独孤信真有些撑不住。


    “万景，你知道，我并非好色之人，这年纪差的太大了。”


    “所言有理！”


    侯景听了，点了点头，问道：


    “要不给你儿子定个亲？”


    独孤信听了，一脸为难，正想要拒绝，却听侯景道：


    “嫁妆我都准备好了，通仁坊中一座大宅。”


    “……”


    ……


    “万景，我怎么听说你贴钱嫁女儿呢？”


    听了高欢这么说，侯景转过头，看向了他，忙着否认。


    “这是谁在胡说八道！”


    高欢嘿嘿一笑，道：


    “你别急嘛！”


    “我急了么？”


    高欢安抚着侯景，又看了看周围，道：


    “我怎么还听说你想让大王纳你女儿入府！”


    侯景看了一眼高欢，冷冷一笑，道：


    “你小子在大王那边也埋了耳目！”


    高欢赶紧否认，道：


    “你可别胡说，大王这大半个月都在长乐宫，躲谁你心里没有数么！”


    侯景听了，更加不满，道：


    “我不管，我要跟大王说，你贺六浑在他身边埋了耳目。”


    见侯景这混不吝的样子，高欢赶紧安抚道：


    “要我看，你这事就做的有欠妥当。”


    “如何说？”


    “这事你怎么能直接去找大王呢？”


    侯景一脸疑惑，问道：


    “那我找谁？”


    “你应该去找王妃！”高欢见侯景似乎明白了的样子，又加了一把火，“你那十几个女儿之中，不是有几个长得不像你，像她们阿母的么？你花些钱，养养好，过几年带去给王妃看，这事不就成了！”


    侯景听完，恍然大悟，转身回去了。


    “你去哪，不去钓鱼了？”


    “我去你府上找嫂子。”


    高欢面色一变，赶紧追了上去，道：


    “你找昭君作甚？”


    “剩下的不还没有着落么！”


    侯景嘿嘿一笑，道：


    “我本来还想要让贺六浑你纳一个，如今你一说，我真是豁然开朗。”


    高欢急了，真的急了。


    本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欢此刻真的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高欢赶紧拦住了侯景，道：


    “昭君不会同意的，澄儿完婚了，洋儿也定亲了，演儿、湛儿他们还年幼。”


    侯景停止了脚步，正当高欢以为他死心的时候，侯景的步伐又动了。


    “你干嘛还去我府上？”


    “我找另一个嫂子去！”


    “另一个嫂子？”


    “韩智辉！”


    “……”


    ——


    长乐宫。


    “大王，这侯景乃是奸臣啊！”


    正在准备马球比赛的李爽听祖珽如此说，不禁问道：


    “为何？”


    “侯景到处嫁女，笼络大王麾下一众重臣，难道不是为了盘织网络，广树党羽么？”


    李爽听了，却是不以为意。


    “那依你看该如何？”


    “臣以为大王应下诏申斥这种荒诞之举。”


    便在此时，侯景小跑了过来，戴着头盔，道：


    “大王，臣都准备好了，今日，定要打得契苾没藏他们不进一个球。”


    李爽看了一眼祖珽，又看向了侯景，问道：


    “你最近在四处与人结亲？”


    “的确如此！”


    正当祖珽以为李爽要训斥的时候，却听李爽道：


    “嫁妆多给人备些！”


    侯景一听，摸了摸头，道：


    “臣明白！”


    ……


    祖珽一脸疑惑，走出了大帐后，看到侯景的家人带着女儿们前来，坐到观看比赛的台子上。


    祖珽扫了一眼，沉默不语。


    良久，祖珽仰天而望，叹息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