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徽泠敛下眉眼，愧疚道：“是我连累了九殿下，烦劳你告诉殿下一声，我想去见他一见。”


    湛卢心中打起鼓来，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了。


    徐二姑娘不会是去找主子，要拒绝主子的心意吧？


    徐徽泠见他纠结的模样，试探着问道：“可是九殿下不方便见我？”


    “没有没有。”湛卢忙道：“属下回去就和主子说。”


    “有劳了。”徐徽泠颔首，让玉箫接过食盒。


    她看着湛卢上马离开，刚回身进门，就听有人叫道：“徐二姑娘！”


    徐徽泠听见这声音，心跳停了一瞬。


    她想装作听不见，抬脚迈过门槛。


    “徐二姑娘。”那声音又响起，却已到了身后不远处。


    看门的小厮作揖，“于公子。”


    徐徽泠伫立片刻，转过身，“于公子。”


    于宥成站在石阶边，身后是飘摇的风雪，天光灰蒙蒙的，冬日的暮色总是来得很快。


    他站在暮色中，萧索沉寂。


    唯有那双盯着她的眼睛，因痛苦和执着，带了点生气。


    “我知道你是处境艰难，身不由己，你不要那么急着答应九殿下，我已经向我祖父说了，我要娶你，我祖父很快就会同意的。”


    他说得很快，想要让她一下全部知晓他的心意。


    徐徽泠忍着心底的绞痛，微笑道：“于公子，我已经答应九殿下了。”


    于宥成眼皮颤抖了一下，置若罔闻，继续说道：“我祖父期望我们这些兄弟能有一个荣耀于家，我这几日一直勤勉编纂圣上要的旧年记闻，我尤其花笔墨写了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旧事，圣上看见，定会龙心大悦。”


    “到时候，我能得到圣上器重，也会荣耀于家，我祖父也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我们可以到其他地方去，我能做私塾先生，能帮人写字……”


    “于公子……”徐徽泠打断他的话，“我已经答应九殿下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可是圣上没有答应！”于宥成低声嘶吼起来，眸底泛出点点的红意。


    玉箫和银笙，还有看门的小厮紧张地看着他们。


    徐徽泠神色平静，“圣上会答应的。”


    于宥成眸底的红意迅速连成一片。


    他睁大了眼睛凝视着她，“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你心里没有九殿下……”


    徐徽泠再一次打断他话，“于公子，我原是蒲柳之姿，九殿下能垂怜我，我感激不尽，我自会尽心尽力侍奉好九殿下。”


    “不！”于宥成执拗地喊道：“你不该这样的！”


    “徐二姑娘，”他放低了声音，哀求道：“再等一等我，好不好？”


    徐徽泠藏在斗篷中的手因攥得太紧，微微发抖。


    徐璋的马车在大门前停下，他从马车上下来，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


    徐徽泠像看见救星一般，忙对徐璋道：“父亲，于公子喝了点酒，走错路了，你送他回去吧。”


    她说完，转身匆匆走进大门，很快就消失于影壁后。


    “我没有喝酒！”于宥成徒劳地向挡住她身影的影壁喊叫。


    “于公子，天色将晚，我送你回去吧。”徐璋施施然地笑道。


    他的笑容中带着得意。


    九皇子为了他女儿甘愿在护国寺念经，于公子为了他女儿失魂落魄地追上门来，失了仪态。


    这在皇都中，可是罕见。


    什么红颜祸水，不过是那些人的嫉妒之语。


    徐徽泠回到自己的屋子，对蓝玉道：“打些热水来，我要洗个脸。”


    蓝玉去提了热水壶过来，将热水注入铜盆中。


    徐徽泠没有解开斗篷，也没等玉箫银筝，自己过去从盆中要捞起帕子。


    手接触到热水的时候，掌心有刺痛传来。


    她翻起手掌一看，掌心有两个弯月形的血口子，应该是指甲掐入皮肉中破了皮。


    徐徽泠再把手掌翻下，浸入热水中，感受着刺痛持续地传来。


    “姑娘，奴婢来吧。”玉箫小声道。


    徐徽泠不语，拿了帕子绞得半干，再覆盖在脸上。


    她将手压在帕子上许久，才把帕子拿开。


    “我饿了，去看晚饭做好了没有？”徐徽泠走向正屋。


    玉箫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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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屋里暖，不用披斗篷了。”


    徐徽泠脚步一顿，低下头，才发现斗篷还在身上。


    她解下，丢给玉箫，坐在桌边凝思着。


    湛卢的话提醒了她。


    李长昀因为要娶她，日日辛苦，为何呢？


    她不信李长昀是因为心仪她，因为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不喜她。


    她没有倾城之貌，也没有过人的才智，他为何要费这么大劲让圣上同意呢？


    难道，是因为沉昭？


    踏雪十有**是刺杀太子的刺客，踏雪是李长昀的人，踏雪出手，也就是李长昀出手，但他们失败了。


    李长昀是不是知道了她和太子的谋士有来往，所以想从她身上入手？


    银笙把饭菜拿回来了，摆在铁盘上。


    玉箫把湛卢送来的菜放在徐徽泠面前，笑道：“九殿下今日送的是酥骨鱼，看着就可口。”


    银笙也笑道：“这酥骨鱼，小火慢煨，醋酱焖透，骨肉俱软烂，最适合下饭了。”


    小火慢煨，焖到骨肉软烂。


    徐徽泠想起他初次见她嫌恶神情，还有在揽月楼的陡然亲近，不禁打了个冷战。


    玉箫拿着木箸，就要去夹酥骨鱼。


    “我不吃！”徐徽泠忙道。


    玉箫愣了愣，“姑娘往日不是挺喜欢吃鱼的吗？”


    “我今日不想吃，你们吃了吧。”


    徐徽泠让她们把酥骨鱼撤下。


    “我想见先生，也不知先生方不方便见我。”


    觅真曾告诉她，太子**后，沉昭等谋士时常被太子叫去东宫。


    李长昀想娶她的事情，沉昭定然也是知道的。


    她想问问沉昭，李长昀娶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沉昭一直没空，倒是李长昀让湛卢接她去护国寺。


    徐徽泠把谢静慈叫上。


    自上一次去净土寺，她已时隔三个月未踏足鹿鸣山了。


    上次来的时候，鹿鸣山烟雾缭绕，如神仙洞府一般。


    今日山上的山石，树木，都覆盖了一层白雪，高处庙宇也被雪遮盖着，露出一点绿色的琉璃瓦，静寂中透着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