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和女眷们已经慌不择路闻言立刻将利刃握在手上。


    谢韫之找来一块长布将外孙紧紧绑在背后手持一把刀朝外冲了出去。


    还没走多远便见一伙叛军闯入内宅众人缠斗在了一起。


    谢韫之已年过半百体力有限


    她没有**过武作为世家贵女日常只作导引养生练练五禽戏。


    但再弱小的人绝境之下也会生出勇气尤其此刻她若不挥刀便会死在别人刀下连同她身后的外孙。


    凭借这份勇气她竟诛杀了几个贼人。


    只可惜叛军太多没过多久她便被擒住。


    看着满地的尸体谢韫之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以为必死无疑谁料叛军一个首领走了出来。


    他制止了手下之人举起的屠刀看向谢韫之：“我知道你你是谢氏之人那位‘咏絮之才’的谢娘子。”


    谢韫之没有惊慌她只是紧紧抱着外孙盯着那人。


    那人继续道：“谢娘子是女眷我暂不杀你。来人将谢娘子带去见征东将军。”


    谢韫之知道孙道士自号征东将军。


    孙道士没有入城只在城门口待着看着城破他一脸的得意。


    什么世家大族都是狗屁！


    他这一路过来何曾遇到像样抵抗？


    说起来是一日实则半日就能破城。


    照这么看攻破京师之日也不远了！


    正想着见手下得力之人押着一个老妇人前来。


    孙道士看了看觉得此人眼熟。


    直到手下说这是“咏絮之才”的谢娘子孙道士才恍然难怪他觉得眼熟。


    从前他也是见过谢娘子风采的。


    此刻他忽然来了兴致很想看看这位才名在外的世家贵女痛哭求饶的样子。


    但谢韫之来到他面前并无哭喊也没跪求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孙道士有些恼怒出言讥讽：“我认识你你是谢氏女出身高贵才名在外！可惜王谢联姻你嫁给王叔平这等庸碌之人想来也心有不甘吧？”


    谢韫之沉默不想与其做无谓之争。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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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孙道士讨了个没趣有些恼羞成怒：“你这老妇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谢韫之冷笑一声：“要杀便杀何须废话？你与我说这么多不过是害怕害怕让人看到你滥杀妇孺的样子。”


    孙天师更加愤怒看了一眼城门处这里围着许多刚刚加入叛军的信众。


    这些人很多都受过谢韫之恩惠。


    他们见谢娘子抱着外孙面对屠刀都面露不忍。


    孙道士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道：“谢娘子你夫君悖逆作乱弃守城池丧失民心非是我杀他而是他自取灭亡我不过是顺应天道。”


    “好一个顺应天道！”谢韫之面露鄙夷“你这个征东将军既是顺应天道又为何滥杀无辜？”


    “王叔平作恶你杀了他那我的孩儿呢？你屠我夫君杀我四子一女还不够如今连我这三岁外孙的性命也不放过有何脸面说顺应天道？”


    说到这里谢韫之深吸一口气已彻底将生死抛却。


    她抱着外孙主动靠近孙道士手上的刀。


    “我谢氏女悍不畏死！今日你要杀便杀我若哭求一句便不配姓谢！”


    围观的信众都转过头不忍再看。


    孙道士见状也知谢韫之不可杀否则便失了民心。


    加之谢韫之直面刀锋未有半点畏惧实在与他之前所见士族中人差距太大。


    这妇人的背部挺直如同一棵青松抱着孩子的手也未有丝毫颤抖。


    孙道士忽然心生佩服！


    他挥手命人退下又吩咐道：“来人备一辆车给谢娘子送她和小郎君离开会稽郡。”


    说罢又看向谢韫之：“我敬谢娘子气节今日放谢娘子离开想来他日史书之上也会将此事奉为美谈。”


    谢韫之抱着外孙登上马车缓缓离开叛军范围。


    待车行到无人之处


    刚经历了丧夫丧子又在叛军的屠刀下保住外孙性命谢韫之已精疲力尽。


    甚至连痛哭一场都是奢侈。


    她必须带着外孙尽快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洛柠的呼吸有些困难这是来自谢韫之的身体反应。


    此刻的谢娘子全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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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气吊着，她的内心用千疮百孔已不足以形容。


    画面在这时又开始快进，定格之时，洛柠看到谢娘子正站在一座山峰之上。


    她穿着粗布麻衣，鬓角两侧已彻底斑白！


    随后，一股强烈的死志，冲击着洛柠的意识，让她差点溺死其中。


    看着神色平静，站在山巅之上欣赏美景的谢韫之，洛柠心头涌出一阵恐慌。


    唯有她知道，谢娘子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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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


    子女的惨死，夺走了这个老妇人最后的生存希望，将外孙安顿好后，谢韫之已经彻底丧失活下去的动力。


    洛柠看到，谢娘子虔诚地跪了下来，朝着天地发问。


    “我生于谢氏，父亲教我‘风骨’，兄长教我‘守正’，我承父兄之志，历家国离乱，自幼不敢堕谢氏门风，可天地能容我，为何不能容我孩儿？”


    谢娘子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


    “我嫁与王叔平，明知他平庸，却不得反抗，唯他是从，为他生儿育女，是我选错了人，是我懦弱忍耐，便该受这丧子之刑吗？”


    “天地，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这可是我的罪责？是我未教导好孩儿，才让他们血肉模糊不得全尸，还是我不该生在谢家，不该为这世家贵女？”


    “若是我的罪责，求天地让我来赎罪，今日我以命相还，只求再见我的孩子，别让他们在丰都，哭喊着母亲，却无人回应。”


    洛柠的眼泪完全模糊了双眼。


    这一刻的谢娘子，风骨、名声、财富、地位于她再无半分用处。


    她不再是“咏絮之才”的才女，只是一个暮年丧子的老人。


    谢韫之的哭声在天地间回荡，却无半分回应。


    她眼中的光渐渐熄灭，眼睛看向崖底。


    洛柠此刻，忽然读懂了谢娘子。


    谢韫之是想死，可又心有记挂，如今于山巅问天地，不过是她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内心的煎熬，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所以，她想找到一些答案，却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答案？


    关于人生、命运和生死的命题，便是才女，也解不开。


    洛柠知道，心存死志的一刻，并不是谢韫之的生死门槛。


    此刻才是！


    她问天地，却无法得到回应，心中仅存的一点留恋也在渐渐消散。


    谢娘子向来是坚韧的，否则，她也无法在叛乱中存活。


    可现在，她行走在了生死的门槛上。


    如果无法解惑，那她便会自山巅之上一跃而下。


    谢韫之跪在地上，仍未起身，只作最后的询问：


    “若这一切……不是我的罪责，请求天地，给我一个答案……哪怕一阵风，一片云，让我看见，让我听见也好……”


    说完，她虔诚地拜服下去。


    就在此时，洛柠和谢韫之，同时听到了天地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