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君？


    这人引起了洛柠好奇，她听谢韫之说过，未来会与王氏联姻。


    这位王郎君，该不会就是谢韫之未来夫婿吧？


    这么想着，洛柠都起了好奇心想去看看了。


    可惜，谢娘子不这么想。


    她摇了摇头：“不必见了。


    侍女神色担忧，劝慰道：“女郎，王郎君丰神俊朗，有乃父之风，很是精神呢！


    谢娘子却嗤笑一声：“空有皮囊罢了。


    “他的字，我见过，虽承王氏之风，却无神韵。便是与他兄弟比，也远远不及，更不用说承其父之风。


    “至于诗才……


    说到这里，谢娘子长长叹了口气。


    洛柠在此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一般难受，那是来自谢娘子的情绪。


    她内心极为痛苦，却无处宣泄。


    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恨不能大喊几声，可世家贵女的教养，让她如石雕一般安静。


    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洛柠却被这种情绪折磨，看着谢娘子平静的表情。


    她第一次明白，压抑内心情感的人，是怎样的痛苦！


    这种精神层面的折磨，让人如溺水般无法呼吸。


    洛柠想试着深吸几口气，可她只有一抹意识，只能被动在这种痛苦中沉沦。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暂时结束了谢娘子的自苦，才将洛柠拯救。


    侍女惊呼：“女郎，是王郎君来了。


    原来是在前厅久等不到谢韫之，她未来的夫婿，便亲自来见。


    这位王郎君，如侍女所说一样，容貌倒是出挑。


    但脸色白皙，宛如**，一看就是敷了粉。


    身形瘦弱，随着他走动，宽衣博袖随风摆动，看起来十分慵懒。


    一阵风袭来，谢娘子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洛柠的意识随着谢韫之动作，通了嗅觉。


    一股浓烈的香味，迎面砸在她脸上，熏的她差点睁不开眼睛。


    等人站定，对比更明显。


    王郎君，竟是比谢娘子这个不怎么出门的闺阁女子，还白几个度。


    这到底是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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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了几斤香粉啊？


    谢韫之朝着对方见礼：“王郎君安。”


    她的表情不喜不悲，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对面的王郎君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淡淡的眼神，再配上白皙的脸，**感更甚。


    “谢娘子安，我听两家长辈商议，你我婚期定于半年之后。”


    “王谢联姻，乃是盛世，我王家家风端正，此来是想提醒谢娘子，这半年若无事，不要外出。”


    “尤其不要再接触一些寒酸之人递过来的寒酸之物，免得堕了王谢的世家之风。”


    洛柠听这话就不得劲。


    这人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好歹谢娘子是未来妻子，竟这么不给面子。


    谢韫之倒看得开，只询问道：“不知王郎君所言，寒酸之人与寒酸之物是什么？”


    王郎君轻哼一声：“我听说，谢娘子咏絮之才名声在外，便有寒门之人借着向谢伯父递诗文的机会，请谢娘子一并品鉴。此举不妥，谢娘子以后莫要再做。”


    谢韫之继续问：“王郎君是觉哪里不妥？”


    洛柠倒觉得这问题没必要问，男人说不让未来妻子接外面才子递的诗文，应该是不想妻子与外男接触。


    不想，王郎君的回答，让洛柠很惊讶。


    “谢娘子明知故问了。自然是这些寒门庶族低贱，若是过多接触，恐染上穷酸之气。”


    谢韫之追问：“那照王郎君所言，是否世家大族之人写的诗文，我就可以品鉴了？”


    王郎君丝毫听不懂别人话中有话。


    他认真思索一番，这才道：“倒是可以。但论家世，谁人比得上王谢呢？”


    洛柠叹为观止！


    这个人，自大而才疏，以门第家世论可交范围。


    门第观念已经到了，刻进骨髓的程度。


    谢韫之也知这样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没什么好说的。


    她摆出送客的架势，王郎君也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


    临走时，他挥了挥宽阔衣袖，对谢韫之道：“我的规矩还很多，待你我成亲后，再一一写下让你熟读。”


    “婚姻之事，人生大事，谢娘子既要嫁为我王家妇，什么咏絮之才的名声不要也罢。”


    “往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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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写什么诗了，这江左，不缺你一个才女。”


    甩下这段话，王郎君转身离去。


    洛柠一口气没上来，堵的浑身难受，忍不住发抖，她知道这是谢娘子的感受。


    那种被人践踏，却又无法反抗的无力感，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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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娘子深呼吸几次，才重新坐下，此时她的神色已恢复平静。


    可洛柠心头那压抑地令人疯狂的难受，没有消解半分。


    谢韫之就这么呆呆坐在水榭里，直到侍女劝慰。


    “女郎……莫要将王郎君的话放在心上，女郎生在谢氏，放眼天下，也只有王郎君能相配了。”


    谢韫之闻言，低声自嘲：


    “王家一门八子，偏我只配王叔平。”


    “谢氏门楣高贵，偏我无法随心意。”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王家一门八子，偏王叔平最平庸！


    “若我是男子……”说到此，谢娘子停顿，“罢了，说这些也无用。”


    侍女以为自家女郎想通了，便也跟着附和：“是呀，王郎君乃是王家次子，他兄长早夭，王郎君就等于嫡长子，将来要撑起王家门第，与女郎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如今王郎君已经入仕，以王氏门第，以后必然要为高官，王谢两家的荣耀都寄在王郎君身上。”


    谢韫之心中冷笑。


    王谢门第，要靠王叔平支撑？


    那离崩塌也不远了。


    谢韫之未再多言，就这么静**着，看着水中锦鲤，让侍女退下。


    洛柠远远看着她，感受着其内心的荒凉。


    这一刻，四下无人，谢娘子的绝望开始肆无忌惮在心底蔓延。


    直到将洛柠彻底淹没。


    又是一阵溺水般的挣扎，洛柠眼前画面开始快速掠过。


    这一转，已到了谢娘子出嫁之日。


    与外间喧嚣不同，谢娘子坐在屋内，等待自己夫婿的到来。


    只是夜色渐深，仍不见王郎君回来，她起身唤人询问。


    陪嫁的侍女出去询问后才来回话：“女郎，王郎君他……说今夜是吉日，要祝祷东王公，会在道室歇息，让女郎不用等了。”


    新婚之夜，自己的夫婿要去拜神，把她晾在洞房内。


    谢韫之只觉荒唐！


    正想说什么，王家的仆妇们推门进来。


    为首之人朝着谢娘子行礼后，这才道：“夫人，今夜郎君在道室歇息，吩咐老仆，交代夫人一些王家的规矩。”


    王氏子弟在乌衣巷分宅而居，各成一房。


    关起门来，谢娘子就是这一家的主母，她知仆人不敢对她不敬，只不过是王叔平如此交代，她们便奉命行事。


    谢韫之缓缓坐下，气度镇定。


    “你等说吧，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