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柠也觉得此人天才。


    “将夏国地图打开，其实能够更改的地形很少。”


    谢韫之随之附和：


    【我懂，你说的是恰到好处的更改】


    【既不影响全局，又不能太过普通，让人无法发现】


    【就比如说这三峡，当真是妙选，想必在霍玄同的世界里，这座三峡大坝定是人尽皆知的】


    洛柠看了看曹老师的回复。


    “从专业人士的角度来看，若长江上游真有这样的地形，又建成了一座大坝，那必然是世界级的！而且因为它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作用，具有不可估量的战略意义。”


    谢韫之对战略意义很敏感，立刻想道：


    【若是如此，这座大坝在战时，会成为重点打击目标吧？】


    【毁掉大坝，既影响百姓生计，它所蓄积的水，也会形成洪水冲击下游】


    洛柠点头：


    “曹老师根据地形估算，炸毁这座大坝，带来的洪水体量可能超过几百亿立方米，至少让两亿老百姓流离失所。”


    谢韫之听着都觉得震惊，这不就等于一个靶子？


    两亿百姓……


    大周所有的百姓加起来，都不足这个零头。


    这样的洪水放在大周，等于灭世之灾！


    洛柠知道谢韫之的担忧，她宽慰道：“谢娘子别担心，这种国家级战略工程，建筑初期就把所有可能性考虑进去了。”


    “我虽不知道霍玄同所在的世界，与我们有什么差别，但从这座超级工程，就可推断出一二。”


    这回，轮到洛柠推测。


    谢韫之十分好奇，毕竟她对现代不甚了解。


    让她推测古代历史她或许可以，但三峡大坝，属于认知以外。


    洛柠道：“从战略地位上说，这样一座大坝，从决定建设那一刻开始，就属于核绑定工程。”


    核，洛柠以前给谢韫之看过视频。


    对于这种灭世级别的武器，纵然洛柠跟她解释过原理，她还是无法想象。


    但听到大坝与核绑定，谢娘子莫名觉得很合理。


    【便是应该如此，否则，岂非令宵小觊觎！】


    “核绑定也就意味着，谁动这座大坝，就等于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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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战。”


    “当然，长江上游峡口这样的特殊地形，天然会让人觉得这里应该建设一座水坝。”


    “所以，从我所在的世界类推，这座大坝在百姓开始吃饱饭起，就会投入论证，这个时间应该在三十年左右。”


    三十年……


    只为论证一座水坝建设的利弊，可谓是谨慎无比了。


    至少在谢韫之生活的大周，他们不会这么做。


    因为没必要。


    皇帝和世家想做什么，无须考虑那么多。


    反正出了什么问题，受苦的也是旁人。


    就如赵氏丢了北方，皇帝和世家南渡，继续苟安。


    没有能力跟着南逃的百姓，就处境悲惨了。


    北方蛮人统治，政权更迭极快，汉人百姓命如草芥。


    三十年论证一座水坝……


    这句话在谢韫之心中回荡。


    “论证结束，就是大坝建设了，在峡口建设大坝蓄水的难度极大，技术和材料我们就不讨论了。”


    “若是没有水平建设，论证时间再长也无意义，我们默认，这些问题，霍玄同所在的世界，完全能解决。”


    谢韫之则有些不解，技术和材料在她看来，是最重要的。


    洛柠默认这些问题能解决，难不成在她心里，还有比这些更难的部分？


    “论证没问题，技术和材料没问题，接下来就要考虑老百姓了。”


    【考虑……老百姓？】


    【洛柠你不会说的是，征发徭役吧？】


    想到这里，谢韫之释然了。


    她倒是忽略了筑造一座大坝最重要的，便是人力。


    昔日，秦国修郑国渠，征发民夫十几万，累死、病死的民夫，超过三万。


    这还只是举国之力一段水渠，若像三峡大坝那样的超级工程，征发百姓，岂非要到百万？


    听了谢韫之疑问，洛柠眼睛都瞪大了：


    “徭役？谢娘子，你近代史，是不是没怎么看啊？”


    谢韫之小脸一红，老实承认：


    【是】


    【看的我心中压抑，便没看了】


    洛柠能理解，黎明前的黑暗嘛！


    她自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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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的时候也不爱看近代史。


    尤其是夏国强盛几千年近代被别人按在地上揍。


    那种落差感内心很难接受。


    最要命的近代史课本内容还最多最难背洛柠上学的时候快被折磨疯。


    谢韫之此时又道：


    【大周之前秦汉强盛也终有消亡一日】


    【我观夏国两千年兴衰史无非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今日你是皇帝明日他是皇帝】


    【不到三百年一个王朝往来重复似乎从未改变】


    那还是有改变的。


    问题主要出在谢韫之没把近代史看完。


    “谢娘子有空还是看看吧。要是你看了今天凭这座大坝你也能看出霍玄同所在的世界大致与我应没什么差别。”


    “我所说考虑百姓不是什么徭役。相反这种超级工程一旦开工能极大盘活市场。”


    “虽然也会有人员为了建设长期离家但工程总有停止一天且日常会有假期能与家人团聚。”


    谢韫之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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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点头。


    洛柠所在的现代的确与大周区别很大。


    想要完全了解一个社会读史书是最有用的恰好她没有怎么读全。


    【那你所言考虑百姓指的是？】


    “是工程建设中会影响到的周边老百姓。”


    “以我们世界的上游人口推断如果那里有三峡


    谢韫之明白了。


    人口迁徙历朝历代都是国之要事。


    但洛柠似乎过分看重人口迁徙了？


    洛柠不知谢韫之想法只继续道：


    “迁徙百万人口不是简单把人迁走还需要解决住房就业教育医疗一系列问题。”


    “这需要一个完整的户籍、基础建设和社会保障体系支撑。”


    “当然最重要的让老百姓离开生存了多年的家乡换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要做思想工作。”


    “老年人是最困难的有的老人年龄已经很大了宁愿死也要死在家乡。”


    “保守估计投入到说服百姓做思想工作的基层公务人员都有好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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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韫之内心有些震撼。


    是那种深入灵魂的三观冲击！


    从她与洛柠弹幕交流开始，她的眼睛始终聚焦在洛柠身上。


    她能看到高楼大厦，也能看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但潜意识里封建制度的思想未有改变。


    甚至，谢韫之默认那些高大的建筑，是征发徭役所建。


    但现在因为一座三峡大坝，她才猛然意识到，之前是她浅薄了。


    洛柠所在的现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


    只说这百万人口迁徙，放在大周，也有。


    但几乎都是被动，要么是征发徭役，要么则是战乱逃亡。


    若要朝廷主动迁徙百万人口，完全做不到！


    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一笔简单的经济账。


    迁徙如此大规模的人口，需要高效的物资调配和信息传递。


    人口迁徙后，在新地安置，建造房屋也需要时间。


    更别说迁徙过程中，粮食的短缺，疫病的传播，每一个突然情况都能拖垮百姓，造成动荡。


    反而在这个过程中，百姓的意愿，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谢韫之如实道：


    【若此事放在大周……前者重要，百姓就……】


    见谢韫之吞吞吐吐，洛柠也明白过来。


    在古代，不存在做什么思想工作，让你走你就得走，不走就是死。


    在死亡威慑下，比什么思想工作都高效。


    谢韫之身为贵女，本就是大周天花板阶层的存在，她不会去想百姓如何。


    这不是没有怜悯之心，是她的出身所决定。


    但这一刻，似乎有所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