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柠跟在大军后行进，第五天的时候，第二波戒断反应来袭。


    这一次，洛柠感受到了什么是地狱！


    上一秒，她还似浸泡在冰窟中，浑身打颤，骨头缝里都冒着凉气。


    下一秒，却像被扔进了地狱的岩浆里，浑身发烫，每一寸皮肤都因为灼烧变得异常敏感，再轻柔的衣服贴在皮肤上，也如砂纸打磨般疼痛！


    墨香和锦书，一边照顾洛柠，一边跪在车上求神拜佛。


    但神仙却没有显灵。


    冷热交替的折磨后，是消化道的全面崩溃。


    洛柠整整三天没有吃一粒米喝一口水，她将胃里的东西吐完后，只能吐出胆汁。


    腹部绞痛的，像是有人扯着她的肠子翻花绳。


    伴随着呕吐和绞痛的，还有无尽的腹泻。


    洛柠躺在马车上，被墨香和锦书伺候收拾的时候，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做人的尊严。


    她就像一个失能老人一样，任由旁人摆布。


    浑身上下都是掩盖不住的臭味。


    身体的痛苦，尊严的丧失，让洛柠第一次有了寻死的冲动。


    她用头猛烈撞击着马车的窗户，头破血流也不愿意停下。


    墨香和锦书哭的嗓子都哑了，墨香甚至跪下来求她。


    “女郎，你就吃一口吧，吃了便不会这么痛苦了！”


    锦书为了劝她，竟打开逍遥散，要吃下去陪着洛柠一起。


    已经痛苦到精神涣散的洛柠，也不知从哪儿迸发出一股力气，猛然坐起，一把打掉了锦书手上的药。


    “你们，若是……敢吃，便滚出谢家，永远不要回来了……”


    声音发出，洛柠自己都震惊。


    胃酸腐蚀了她的喉咙，她的嗓音粗到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让洛柠只能躺着，她根本无法站立。


    关节处，骨头与骨头之间的摩擦，这一刻，也被无限放大。


    洛柠进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她似乎能看到和听到这种摩擦力。


    那种刺耳的声音，钻心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洛柠想伸手去扶住自己的骨头，让它们不要再相互摩擦了，结果却发现，她每挪动一下身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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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动作，都会加剧这种痛苦。


    「这才是最难忍受的部分」


    脑海里的声音响起。


    「呕吐，腹泻，腹痛，冷热交替，浑身颤抖，或许都能扛过去，但这种本来不应该存在的感受才是最致命的」


    「人的身体是一个精密运转的机器，器官、关节、血管等都不是静止的，它们在运动，在产生相互作用力」


    「你没有服用逍遥散时，感受不到这种作用力，但当你服用又停用后，这种感觉就被无限放大」


    这些，洛柠当然知道。


    她捉过的瘾君子里，不止一个人叫嚷过，自己的骨头缝疼，自己的骨头在摩擦。


    科学理论也对此有过解释。


    但一般人无法想象这种感觉，唯有真正感受过，才知道这就是地狱！


    洛柠很想把自己肢解，变成一个一个零件。


    这样，它们之间就不会再摩擦了。


    “墨香……给我一把刀……


    这种从身体里钻出来的，无法控制和触摸的疼痛，让洛柠发疯。


    洛柠想，她或许可以用一种痛苦去转移另一种痛苦？


    墨香吓得不敢说话，无论洛柠怎么怒骂，让她拿刀过来，她都哭着摇头。


    锦书把洛柠按在马车里，提醒墨香：“快去，把所有能伤人的东西，都扔远一点。


    “跟咱家的部曲说，把马车围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霍玄同的人也不行！


    墨香哭着跳下马车去办。


    锦书是武婢，力气很大，她伸手压住洛柠，洛柠便无法动弹。


    “女郎，万不可自残啊！便是伤害自己，也无法减轻痛苦。


    洛柠浑身打着哆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锦书……我怕我发疯弄伤你……你找绳子把我捆起来……


    “这怎么行呢！


    “听我的……捆吧，你也不想我这样子被别人看见吧？如果你没看住……我跳下马车，那霍玄同就知道我没吃药了……


    锦书闻言，只能强忍着眼泪，找了一根绳子，把洛柠紧紧捆住。


    捆好之后，洛柠又道：“我走的时候，问府医要了一些安眠的药，在那个灰色的包袱里……你取出来，喂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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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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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洛柠出发前便想好的。


    她决定，如果扛不住了，就吃**入睡。


    当然，这种东西也是有抗药性的。


    且她现在处于戒断状态，吃普通剂量根本没用，一上就得上大量。


    估计吃两三次，这药就对她不起作用了。


    洛柠想着，只要能睡过去，说不定能扛住这波最猛烈的戒断反应。


    只不过，等安眠的药物吃下，洛柠就知道，她失算了。


    这东西居然对她没用！


    庸医！


    亏这个府医还跟她说，这是华佗的麻沸散药方，他家祖传的。


    吃了肯定立刻失去意识。


    现在，洛柠没有任何失去意识的感觉，反而觉得胃里灼烧的更厉害了。


    「你似乎**了」


    “别说些我知道的事情。”


    「按照我的评估，你大概还能再撑一个小时，然后会进入谵妄状态，接着就是死亡」


    也就是说，洛柠的第一次挑战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


    她倒是没有无法通关的难过，有的只是不能消耗霍玄同道具的可惜。


    「我早说过的，你无法通关，这是在与人类身体的基本构造对抗」


    「除非你是“神”，彻底抛弃了碳基生命的身体，又或者……」


    洛柠的意识开始涣散。


    凭本能询问：“或者什么？”


    「又或者，你是那种曾经接近过“神”的人」


    「不过这种人在你所处的现代，已经绝迹，就算在千年前的大周，这个时间点，也刚好死绝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我小时候还做梦成仙呢，成仙之后，吃22号混凝土不用就钢筋……”


    洛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只不过，就在她慢慢陷入虚无，准备坦然接受失败时。


    身体上，最难忍受的那股摩擦力居然慢慢消失了！


    痛苦席卷而来时，如洪水，退去时，却如抽丝。


    可这过程虽缓慢，但每一分轻微的改变，都能被清晰感知。


    当那种深入骨髓的摩擦力减小三分时，洛柠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连脑海里那个家伙，都发出疑惑的声音。


    「奇怪，怎么会这样？」


    「难道……你又卡上BU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