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考第一门。


    王四运气不太好，坐在第一排。监考老师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考完还会负责把试卷收上去交给老师，少了一点点时间，有时候这一点点时间也是蛮重要的。


    开考铃响，老师分发试卷。


    王四拿到试卷取了一张向后传递，接着是草稿纸，传递完草稿纸算是正式进入考试。


    他扫了一眼题目。


    全是大题，别说没有选择题，连填空题都没有，出题老师是不给一点侥幸的空间，特别凶残。


    有的学生跟学长学姐打听过往届考卷儿，知道没有选择题，但没想到这次连填空题都没了。


    那脸色都不好看了，上了Q大要是挂科补考重修这门课就算了，重点是挂科太丢人了。


    过年别人问你成绩咋样，你说我挂了N门课，呵呵，地狱笑话。


    同一考场的王四已经拿起了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眉头都没皱一下，在他看来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度，其他题目都比较简单。


    不过即便简单也要花点时间推导出结果，再把步骤一一写到试卷上。


    他写的很仔细，绝对不会让老师有扣自己步骤分的机会。


    饶是如此，他也不过花了半小时将前面的题目写完了，就剩下最后一题。


    王四思考了一会儿才动笔。


    殊不知坐在他后面的陈潮明心已经成了乱麻。


    陈潮明学号排在王四后面，排位置的时候就成了现在这样。


    本来也没什么事，他认真做题，但谁叫王四翻试卷了，还前面三道大题，他翻页的时候陈潮明第一道才了一半。


    他闻声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第一道不受干扰，思路清晰，写的还算顺利，第二道他就一个劲的想赶紧写出来，要赶上王四。


    这越急思路越乱，也越写不出来。


    大冬天的，硬是额头给写的冒汗了，还写不出来。


    陈潮明一张草稿纸都写完了，不得不举手，讲台前坐着的监考老师下来将新的草稿纸放到他桌上。


    陈潮明拿草稿纸的时候瞟了一眼王四的背影，深吸气，缓缓吐出，再深吸气，缓缓吐出，反复六七次他脑袋才稍微冷却。


    不要贪快，你要有自己的节奏。


    你可以的，这个学期的努力不是假的，你学的很好，一定可以写出来。


    陈潮明默念着重新看题，罗列要点，思路一下子捋的清晰起来。


    他再次在草稿纸上演算的时候，王四也写好了最后一题的第一小问，开始写第二小问。


    第二小问在第一小问的基础上进行了难度拔高，又是一道可以拉开分数的问题。王四心里点评，随便在草稿纸上划拉两下，开始找这道题目的突破口。


    他很喜欢这一步，因为这是他与出题人的战斗，他被严防死守在外，便是他输了。


    若是他找到了突破口，他就会顺着突破口将外面的阵型抽丝剥茧一样复刻下来，然后顺着它找到藏在最深处的宝藏。


    王四在纸上书写了将近九分钟，笔一顿，“找到了。”


    有了突破口，后面一切顺理成章起来，仿佛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没有任何难度。


    他在试卷上落下最后的答案，检查了一遍，举起手，监考老师拿着草稿纸过来。


    王四见状知道监考老师误会了，解释道：“老师我要交卷。”


    在这只有笔尖摩擦纸张发出沙沙声的环境里王四的这一声格外的清晰，宛如一枚炸弹丢到水里，喷一声，爆炸开来，水花四溅。


    考场里的考生都看了过来。


    监考老师：“不要交头接耳，都写自己的。”


    见考生都没往这边看了，她才低下头看向王四，“确定要交卷吗？”


    王四点了点头，“老师我写好了。”


    监考老师忍不住看了一眼手表，这才过去四十几分钟，他不会是糊弄她的吧？


    监考老师心里嘀咕，拿起王四的试卷，被满满当当的一面糊了眼，翻过背面，很好，这边也都写上了答案。


    不管质量如何，的确是写好了。


    她便没说什么，收好试卷和草稿纸，示意王四可以走了。


    王四离开，考场却平静不下来，他们写的快的在写第三题，写的慢的在解第二题，前者感觉还不错，觉得剩下的时间足够攻克剩下的两道题。


    他们只是这么想，王四却是写完了，交卷了。


    这让人怎么平静？根本平静不下来好吗。


    也就陈潮明还有心情写试卷，谁叫他已经受过一次打击了，对王四的速度也有所预料。


    哪怕看到他交试卷那一幕依旧会被震惊到，可到底是抗击打的多。


    讲台前坐着的监考老师倒是没注意这些，她心神都在面前的试卷上。


    她不是教这门课的，但曾经学过这些，知识会遗忘，但不会彻底消失，尤其是在看到王四的解答后。


    她那些深藏的记忆被挖了出来，带领她将解答过程看了下去，然后顺着得出了答案。


    这种自然而然做出题目的感觉让她心情莫名的雀跃，有点爽。


    这可是高等代学，数学的一个部分。


    监考老师感觉有点上瘾，想看下一题，不过好歹知道自己的职责，飞快的往下瞄了一眼，回到试卷上继续看题。


    第一题肯定是最简单的，第二题要上难度了，让我看看，我这次还能不能‘解出来’。


    监考老师视线下移落在第二题上，第二题题目有点绕，看的她云里雾里，有种真的把以前学的知识还给老师的感觉。


    看来这次是不行了。


    监考老师有一点失望，但能理解。


    她这么想着却还是往下看，这一看，她又看进去了，还越看越懂，越看越明白，这题干为什么是这样，上面那些写的又代表着什么。


    等等，她以前好像写过这种题目，是那题的变形题，她当时写的就是错的，现在碰上变形题可不就云里雾里么。


    她看了这份试卷的解答过程，现在拨开了云雾，突然感觉让她再写那道题，她肯定可以。


    她激动的搓试卷。


    兴奋了好几分钟才暗自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吧，还是有点激动。


    数学么，学的时候很痛苦，因为难，因为不会，但会了，破解了，那种成就感也是无与伦比的。


    监考老师缓缓吐出一口白色雾气，略带敷衍的往教室扫了一眼，继续往下看。


    第三题比上一题看起来更抽象了，和每一个字她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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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放在一起啥都不是没两样，简称看了也是白看。


    不过这一回她比刚才有自信了，看了答案她就能‘解’开这道题。


    她胸有成竹的往下看，唔，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懂了懂了，哦，这个是这么个意思……


    看到最后，她一拍大腿，我又解开了！


    下一题下一题。


    下面考生：监考老师在上面干啥呢？


    他们丝毫不知道监考的老师在上面看试卷把自己看爽了。


    要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说一声奇葩，然后要求试卷一观。


    除了王四没有人提前交卷，考完试卷收上去，他的提前交卷就引来了热议。


    “王斯竟然提前交卷，都没过一个小时。”


    “就是啊，他也太恐怖了，那时候我才刚开始写第三题。”


    “我更慢，才写第二题，他居然全写完了。”


    他们倒是不考虑王四会有空白，袁老师那节课上他露了一手后，他就被提档到‘高级戒备’对象那一栏。


    这不，就有课代表利用职权，在老师批改完作业后翻开他的作业本。


    他的作业情况应该说全班都很清楚（因为有个没有502寝室的班级群，502陈潮明他们会看王四的作业，所以无一例外）。


    “谁说不是，重点是我熬到了最后一秒，我最后一题却没写出来，简直是……”大写的讽刺。


    有几个同样没写出的同学也露出了苦笑。


    周宾文感叹：“我的室友已经走了，但他依然存在。”


    方鑫达吐槽：“你说的好像鬼故事。”


    周宾文：“……你这么一说的确有那味儿了。”


    听到他们对话的同学不由得笑了起来，“哎，你们和王斯一个寝室压力是不是很大？”


    周宾文直接一个白眼，“这不是废话，那不是很大，是相当大，非常大，无比巨大。”


    “军训搞了个标兵，军训的时候还能雷打不动的去图书馆看书，军训结束更卷（癫）了，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晚上十点半睡下，每天都是运动、吃饭、上课、学习，简直是自律界的楷模。”


    说起王四周宾文滔滔不绝，没办法，他苦王四久矣。


    哪怕他感觉和王四在一个寝室后自己挂科几率都降低了。


    听到军训那一段的同学们：已经逝去的记忆攻击了我们。


    他们看向方鑫达，周宾文后面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方鑫达露出无奈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面上同情的拍了拍周宾文和方鑫达，心里：难怪每次到教室王四都在，原来那么早起来，下学期他们一定要比他还要早！


    周宾文和方鑫达不知道同学们的‘阴险狡诈’，和他们一起去了食堂。


    补充体力，中午好好休息，下午还有一场考试。


    中午他们躺下了，陈潮明紧随其后爬上了床，但看到王四空空如也的床位，他又爬了下来，拿起下午要考的科目课本和作业本。


    周宾文偷偷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摇头，陈潮明较劲没有错，但是，奈何王斯太强大啊。


    他要躺下去，看到了同样探头的方鑫达，他也看到了周宾文。


    两人默契躺下，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