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峰感觉自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


    就连手中的风，都有了阻力。


    成了！


    真的成了！


    他此时的心情，比当年第一次带着兄弟们在街头砍赢了架还要激动。


    那种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快感，让他完全忽略了从三栋跑到五栋、再一口气爬上八楼所带来的身体疲惫。


    就一个字——


    爽！


    终于，他气喘吁吁地停在了802室门前。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胸膛，又理了理因为狂奔而凌乱的黄毛，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咚、咚、咚。”


    三声长。


    “咚、咚。”


    两声短。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敲完门后，他立刻后退半步，垂手肃立，只是那嘴角，再也咧不回了。


    “嘿嘿嘿嘿……”


    802室，书房内。


    明道此时正以一种极其惬意的姿势，背靠墙壁。


    嘴巴里还塞着薯片。


    这才是生活。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若是让楼下那些为了半块面包都能打破头的幸存者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嫉妒得当场脑溢血。


    突然。


    “咚、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


    明道原本慵懒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化作了冷厉。


    他迅速按下空格键，暂停了电影。


    右手闪电般地握住了靠在桌边的唐横刀刀柄。


    无声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昏暗的楼道里，峰哥那张标志性的黄毛脸庞映入眼帘。


    这家伙正低着头，一脸恭顺，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狂奔回来的。


    看到只有峰哥一人，且身后没有尾巴，明道眼中的警惕才稍稍褪去。


    “这小子。”


    咔哒——


    门锁转动。


    防盗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还没等明道开口，门外的峰哥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整个人就像是通了电一样，瞬间激动起来。


    “明哥！”


    这一声喊，饱含深情。


    如果不是明道手里提着刀，他甚至想扑上来抱住明道的大腿狠狠亲两口。


    明道皱了皱眉，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说。”


    峰哥连忙点头哈腰地钻进屋里，反手极其懂事地轻轻关上门，又检查了一遍反锁。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一脸亢奋地看向明道，那眼神亮得吓人。


    “明哥！神了！您真是神了！”


    峰哥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恨不得把自己刚才的经历编成一段评书。


    “您是没看见啊！那个赵虎，一开始凶得像头要吃人的老虎，那架势，我还以为他要当场活劈了我！”


    “我当时心里那个慌啊，差点就尿了！但我一想到您教我的那些话，我就稳住了！”


    “我就按照您的剧本，扑通一下给他跪下了！然后把那肉一亮，那词儿一说……”


    峰哥绘声绘色地模仿着当时的场景，甚至还夸张地演了一遍赵虎当时的表情。


    “您猜怎么着？那个硬汉，那个宁折不弯的赵队长，眼眶子当时就红了！”


    “特别是那句‘路不止一条’，简直就是绝杀！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整个人都懵了，那是被您彻底说进心坎里去了！”


    他模仿着赵虎当时震惊的表情，学得惟妙惟肖。


    “最后！最后他让我给您带话！”


    “明天中午十二点，九号楼天台，他等您！”


    亲自等我？


    明道点点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看来他比我想象的更果决。”


    淡淡评价了一句，既像是对赵虎的赞许，也像是在肯定自己的判断。


    “你做得很好。”


    “执行力不错，没有画蛇添足。”


    “那是！明哥，真的，我李一峰这辈子没服过谁，刘国栋我不服，赵虎我也不服，但我是真服您！”


    “您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把人心都算透了！”


    “以后您别叫明哥了，您就是明神！我心目中唯一的真神！”


    面对这连珠炮般的马屁，明道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太多的波澜。


    “行了，少拍马屁。”


    明道走到客厅的茶几旁，心念一动，从临时背包中取出了一大块生肉。


    那是一块变异豪猪的后腿肉，足足有两三斤重，血丝鲜红，纹理清晰，极为诱人！


    “既然事办成了，这就是你的。”


    明道随手一抛。


    李一峰手忙脚乱地接住。


    肉甚至还是热的！


    带着原主生前的体温！


    果然是仙人手段，牛逼！


    “谢……谢谢明哥！谢谢明神！”


    峰哥抱着那块肉，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的眼泪是真的下来了，不是演的，是饿的，也是馋的。


    这两天跟着明道混，虽然累点险点，但这待遇，那是真没得说！


    看着峰哥那副感激涕零、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模样，明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用心办事，我不会亏待你。”


    就在峰哥抱着肉，还在那儿千恩万谢、表忠心的时候，明道的目光，却并没有离开他的身体。


    相反，明道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不再是看向一个下属，而更像是在审视一只小白鼠，或者……


    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实验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从一开始得到那张【简易兽笼卡】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个特殊的词条——“驯化”。


    既然能驯化野兽，让凶猛的兔子变得温顺如家宠。


    那么……


    人呢？


    人，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也不过是一种高级动物罢了。


    如果把人关进去，会发生什么？


    是会发疯？还是会像那只兔子一样，被抹去棱角，变得绝对忠诚？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在这个末世，忠诚是最昂贵的奢侈品。


    峰哥现在看起来很听话，那是因为自己有肉，有刀，有绝对的武力压制。


    但这小子的骨子里，是带着反骨的。


    他是个墙头草，是个真小人。


    一旦哪天自己受了伤，或者刘国栋开出了更高的价码，这小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反咬一口。


    这种不确定性，是明道无法容忍的隐患。


    与其时刻提防，不如……


    明道的目光，在峰哥身上上下打量着。


    小身板，翘屁股……


    正在狂喜中的峰哥，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气氛有些不对。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明道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明……明哥？”


    峰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抱着肉的手哆嗦了一下，声音发颤，“您……您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明道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峰哥，直到把对方看得冷汗直流，双腿发软，这才突然展颜一笑。


    那个笑容很温和，但在峰哥眼里，却比刚才的冷脸还要恐怖。


    “没什么。”


    明道轻声说道，“只是觉得你这次做得不错，想再给你个奖励。”


    “奖……奖励？”峰哥咽了口唾沫，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拒绝。


    “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