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正是下午四点左右，天已经蒙蒙阴了下来。


    拉着人离开商城范围，林运运便放开他的手，慢悠悠扎进一旁的美食一条街。


    她打算带凌季青去吃一家韩式烤肉。刚刚不算撒谎，真不太饿，只是林运运有点馋。


    凌季青出来逛街一向随她，见此并没说什么。


    两人点好了食物，等餐的间隙，对王小米的占卜作了一番交流。


    “谢谢，我们自己来就好。”


    凌季青婉拒了要帮他们烤肉的店员，自己拿起食物夹，将牛肉摆到烤盘上均匀铺好。


    林运运看他流畅动作，闻到空气中的肉香，她拿起大麦茶喝了一口，心不在焉地问：“你好像不太信我朋友的解释？”


    他剪肉的动作一顿，随即将烤好的牛肉夹进林运运餐盘。


    “并非不信，只是前提条件好像不对。”


    凌季青自从知道塔罗牌怎么算的之后，就没抱太大期望，用这边的话说，他可以算是“坚定不移的物质主义者”。


    况且他的家庭人设也并不是林运运描述的那样。


    林运运尴尬地咳了一声，小声劝解说：“既然你问的是回家的办法，小米也给出了答案，那我们就去试试嘛。”


    占卜本身就只可意会，刚刚他抽到一张命运之轮，王小米解释说其大多对应西方位。


    她吃了几口肉解馋，随即也拿起夹子将大半都夹进他碗里，让凌季青也吃，换她接过烤的任务。


    凌季青颔首道谢，轻声说：“不久后会有一场流星雨，西区F大后山有最佳观景位，我想邀请你一起去。”


    林运运一怔，原来他自己早就查到了，所以了解玄学之后才兴致不高。


    但结果相同不是好事吗？


    凌季青很难描述这种本来还怀抱点希望，但经过某某认同之后反而心生怀疑的感觉。


    林运运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恍惚问：“我好像之前没问过你，你说的那个产夫例子，最后他的丈夫有重新回到出差地吗？”


    凌季青刚开始闭口不言，最后说：“似乎自己买了列车票回的。”


    她喝了口茶闭上嘴巴，觉得自己又说错话。


    “你为什么不跟朋友他们一起吃饭？”


    凌季青专业话题，他心里其实也有点好奇：“你不喜欢那位闵先生？”


    “很难说喜不喜欢。”


    林运运轻呼一口气，客观的描述了一下和闵老板的初遇：“我们聊不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解释说：“小米又喜欢他，所以电灯泡还是不当好。”


    凌季青挑眉，没听出什么因果关系。


    在他看来，两个姑娘能做朋友，有她们的相似之处。朋友喜欢上一个【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运运看起来没什么表示，还顺势撮合。


    这当然也没什么。


    奇怪的是她好像其实什么都明白，却能眼睁睁看着朋友跌倒摔跤，似乎还毫无波动，未免太过人机冷漠。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凌季青淡笑地想：或许对方就是这样一个人。


    林运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略好奇地问：“你似乎和闵老板很聊得来呀？”


    凌季青一怔，啼笑皆非地望着她。


    她：“额，就是看你们一直在聊天。”


    “哦。”凌季青也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说：“只是看你不太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既没打算走，闵降柏对她也比对王小米感兴趣。


    若是他不应对方的问题，只怕闵降柏要冲着林运运去了。


    林运运张张口，手指蓦然松了劲儿，筷子上的肉啪嗒一下落进盛满酱汁的碗里。


    诶，等等。


    电梯门即将阖上，林运运三两步奔上去，眼疾手快地上前摁键。


    高原皱了皱眉，手指从电梯关门键上收回。


    又是旁边的【邻居】。


    林运运上下审视他一眼，和凌季青迈入电梯。


    小小的空间里气体稠密，仨人皆安静不语。


    倏然，高原抬手捂住鼻子，怪里怪气道：“什么怪味儿，这么香，娘娘腔才用的香水吧？”


    他直直地看着前面，像在对空气说话。


    然而电梯里的人又不是傻子，如果是有其他人就罢了，这里面除了他就凌季青和林运运。


    两个还住在一起。


    想也知道是对谁说的。


    林运运无意识剐了他一眼，她一直就觉得这男的，挺搭不上隔壁女邻居的。


    脚臭事儿还多，踩了狗屎运才找到这么好看又上进的女朋友。


    她转头看了身边人一眼，果然见凌季青神色不虞。


    凌季青却冲她摇摇头，暗示自己没事。


    这并不是在他的世界，认识不同，实在没什么好在意的。


    林运运皱了皱眉，不说话。


    “嗬。”电梯镜面上清晰照出高原嗤笑的嘴脸，他动动嘴皮子，似乎又嘀咕了句什么。


    林运运抿直唇线，利落摸出手机，开始玩。


    她手指动得十分快，在电梯堪堪停止运行时，手机喇叭里飘出一句：“脚臭群体注意了，很有可能你的肾脏出现了问题，不及时治疗可能有致命威胁……”


    高原被踩住痛处，踏出去的脚立刻收停，愤怒地回过头：“你们在瞎哔哔…？！”


    凌季青上前一步挡在林运运面前，神色浅淡地看着他。


    高原顿时被对方的身高气势摄住。


    林运运轻扯嘴角，趁其惊愣的时机，拉着凌季青先一步出了电梯。


    见对方没反应，又摁下行键。


    下去吧您嘞。


    刚刚这人走进电梯看见他们，门立马自动阖上，别以为她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


    她一向是不做就忍着当看不见，要做就做到极致。


    趁电梯门要阖上把人往下送，林运运一把挎住凌季青胳膊，对着他甜腻腻一笑：“宝宝，我就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真香！不像有些人，天天被自己女朋友嫌弃脚臭……”


    直到两人进了屋，林运运脸上还带着蜜汁微笑。


    想起高原那副要抓狂的嘴脸，她就很难不高兴。


    凌季青低头看自己臂弯处的胳膊，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唇：“你啊，我看那个人要被你气疯了。”


    林运运顺着他的视线收回自己的手，清清嗓子：“谁让他先挑衅人的？你不知道他以前……”


    她顿了顿，对上凌季青疑惑的表情，打住话头：“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今天报复回来了。”


    凌季青深深看了她一眼，调笑说：“还以为今天你是为我出头，原来不是啊？”


    他就差用表情说【那我可真伤心】。


    林运运歪歪头，她承认自己有点小心思，但这很重要吗？


    她不知道他是演的呢、还是演的呢。


    “怎么会？”她也像是陷入表演氛围中，语气轻飘飘的：“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的信息素味道啊。”


    “我以为你一直知道呢。”


    两人目光相对，一触即分。


    暗室未开灯，两个人的身影融入茭白夜色中，气氛顿时变得黏腻腻的。


    林运运噗嗤笑出声，率先言败，她摆摆手说：“不行，我们不适合走这种路线，很容易笑场的。”


    凌季青脸上的笑容一淡，伸手摁开了灯。


    他让林运运先去洗澡：“待会儿我有点事跟你说。”


    林运运嘴里哼着小调出来的时候，看见沙发上的凌季青。


    他正安静地坐着，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甜冷交织，像触角延伸出来蠢蠢欲动，烦躁不安。


    她脚步莫名一顿，当下不太想过去。


    这人心情不太好，面对他，林运运自觉自己不太会充当安慰的角色。


    对方又不是会诉说的人，那他要说的事，只怕不会是好事。


    林运运想了想，回房间套了件外套，正襟危坐在凌季青面前。


    说吧，已经做好准备。


    凌季青对上她的视线，淡淡笑了笑。


    一分钟后，林运运茫然地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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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眼睛：“啊……易感期？”


    她脑子飞速运转，略过那些有的没的：“你是说，那几天你要出去住？”


    凌季青点头，事实上他着急回去，也是因为易感期快到。


    且按生理周期来算，是有些提前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次和发烧截然不同，腺体偶尔会肿胀发热，确实是易感期发作前兆。


    这里没有隔离室，没有抑制剂，凌季青就算能熬，也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他抬头认真地看了眼林运运，且是他们两个人都不想看到的意外。


    林运运有些没明白：“那为什么要出去住呢？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定附近的酒店住几天。”


    他一个人隔离在家不是更方便？


    凌季青不语，只是坚持。


    她实在看不懂，于是也干坐着不吱声。


    浴室的下水口滴滴答答，客厅的气氛则一开始就陷入焦灼。


    跟林运运的耐心相比，凌季青觉得自己好像都要败北，他开始耐心解释。


    “Alpha的易感期容易暴躁、破坏欲、攻击力增强，但大多不会失去意识。”


    换言之，他会保持清醒。


    “当然如果伴侣在身边，也会有…那方面的需求、只是占比很小，圈地意识会更加强。”凌季青顿了一下，像在纠正什么，但自己也不太好意思。


    他匆匆说完，补了一句：“如果能用抑制剂，前面说的那些，大多都能够解决。”


    “啊，这样。这里可没有什么抑制剂。”


    林运运双手托腮喃喃自语，似懂非懂。


    过了会，她说：“这跟你在这里隔离，我出去住酒店有什么关系吗？”


    她表情一脸懵，显然还不太明白。


    “……”


    凌季青咬咬牙，耳根红透，他直言：“你不是我的伴侣，我确实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我们之间的特殊关系……还有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不敢保证那几天我不会昏了头，打开你的房间门。”


    到时候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那就不是他能保证的事。


    “……”


    以林运运过去丰富的阅读经验，她再听不懂就傻了。


    但她偶尔会反驳型人格、逻辑怪上身。


    她说：“嗯，额，你刚刚不是说能保持清醒？”


    凌季青觉得有时候她真挺矛盾的，正经的时候让人觉得她不正经，不正经的时候好像又能把气氛带回正经。


    就挺神奇。不过他难为情的情绪确实少了一些，他解释说：在陌生的环境下度过易感期，等级越高的Alpha越能保持清醒，但若是熟悉的环境，情况就略有不同。


    “我过去若是遇到不能用抑制剂的情况，都是单独前往医院隔离病房度过的。”


    实际上这也是大多数Alpha的选择。


    他们这个群体普遍高自尊，不喜欢回忆起自己不清醒的样子。


    林运运这会彻底明白。


    她看看对方，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他说的可能性，她不能说自己不介意，也不能说百分百介意。


    实际情况是，对方显然比她更不愿意看到令人尴尬的情况发生。


    “如果我把门锁起来？”


    凌季青微微一笑：“如果你可以接受换一个门的风险。”


    林运运隐秘地打量他，无声沉默。


    自己房间是个木门。


    她虽然没见过这人的身材，但他什么衣服都能撑得起来。再结合一下身高气场，林运运觉得，他要真发疯起来一拳把门打个对穿，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想后续的场面和麻烦……


    嗯，或许她该尊重他、相信他。


    林运运想，人是自己要留下的，不知道还会呆多久。


    多给予一些信任，他们两个的摩擦会少不少。


    况且凌季青有时候对她，实在不错。


    就当是报答吧。


    “好。”林运运说：“你看一下那几天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可以提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