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季青看着她的脸颊至唇线，离他的衣领处特别近，近到仿佛无阻隔地挨贴上，他动了动脖子，手指无意识蜷了蜷。


    “真的好香。”林运运吸吸鼻翼，顿了下，疑惑抬头：“你最近是不是变香了？”


    湿冷的水汽中暗香浮动，像林运运在浴室里洗完澡过后闻到的那种既温暖又芬芳的味道。


    最近她喜欢看洗护用品，但不太买得到与凌季青信息素味道相似的，她所描述的只是一种感觉。


    凌季青身上的气味一直偏甜和冷，林运运还是第一次嗅到这种带着暖意的味道，不由觉得身上真的没那么冷了。


    ……真是神奇。


    她看着前方屋檐下滴落的雨线，再次摸了摸小狗的头。


    凌季青没对她这句话发表回答，而是说：“刚刚不是还怕小狗吗？”


    “严格意义上不算。”林运运唔了一声：“它看起来蛮亲人。”


    她收回了手，这次把两只手也塞进了凌季青的袖子里。


    凌季青视线沉沉地压在她头顶上，他觉得地上蹲着的人似乎和小狗一样冰冷可怜。


    “回去吧。”抬眼看向前方漆黑的巷道，凌季青轻声说：“今天不会成功了。”


    “对不起，又害你白受冻了。”


    林运运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愧疚，前几次他们探讨的不止这一种办法，也不是雨天，这其实她第一次跟着这样折腾自己。


    她稍微支起身体，看向凌季青，这人今天也没有像第一次出现那样凭空消失。


    奇怪的是，她始终有股预感，有一天他会在她的生活中消失。


    于是她笑着说：“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一项没进行不是吗？”


    那张沙发，他躺在上面穿过来的。


    事实上，它实在平平无奇。林运运房子既不是买的，原来的旧家具也不止那一件，以前沙发上更没发生过东西无故出现或消失的事。


    当然啦，凌季青出现以后它也没什么异常。


    他们俩人曾把它剥光研究过一遍，最后成果只是给它做了个清洁，并没发现其他。


    于是皆认定只是巧合，因为凌季青之前就是躺在沙发上睡着的。


    重要的或许还是人和特殊的时机地点。


    只是出于谨慎，林运运通常会比凌季青晚回家一段时间，为了复刻他单独在家，两个人分隔开的情况。


    不过凌季青这次没同意，他坚决要求林运运跟他一起先回家。


    林运运皱了眉，不懂他在搞什么，上次她甚至是下午请了假陪他做的尝试，当时不是什么特殊天气，就是个普通日子，林运运中午跟王小米吃饭的时候，恰巧嘴馋了，吃了麻辣水煮鱼，吃完后没多久她的胃就烧得慌，她觉得自己是挺难受的，但不是不可以熬一熬。


    后来凌季青的心情短信提前发了来，是三朵乌云。


    她一想，好嘛。


    都心情不好，那值得凑一凑，说不定能找到办法。


    于是凌季青来了他们公司楼下，林运运休息时间摸鱼冒险下去接他，不知怎么地就被他拉到了医院，医生开完药她才想起来请假。


    可想而知那次也没用，后来凌季青先回了家，林运运在医院多呆了半小时才回。


    那天凌季青心情并不好，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固执的。


    板着脸冷冰冰，比这十二月的雨天还冷，她好像没惹他吧？林运运心里疑惑。


    她被冻得也有点脾气上来了，又重新蹲下，跟小狗并排抬起头睁大眼睛看他，就不走。


    人家小狗是真的无家可归，她这是犟种初现世。


    凌季青没办法，他也蹲下身子，跟她平视，看着她青白的神色，他语气温和中带着点无奈：“你再多待一会儿可能会生病，而且天很黑了，这里并不安全，今天我能回去的概率已经很低，所以我们先回家吧，好吗？”


    林运运盯着他的脸沉思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她一骨碌地从地面爬起来，手被弄脏也不知道，凌季青看到了，欲言又止。


    “走吧，我们回去。”


    林运运整理好自己，主要是重新理了理帽子，争取让它最大限度为自己遮风挡雨。


    她把帽檐压低，掖在耳后的发也拢到前面，贴着自己的脸颊和耳朵。


    他们出门就是为了淋雨的，都忘了带雨伞。


    既然不用受冻了，那还是好好温暖自己吧。


    她不想真的像凌季青说的那样，回去就感冒发烧，那得多难受。


    凌季青见她已经自顾自地走出两步，只好跟上。


    突然，林运运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果然见那只小狗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它蹲坐在地上，前两条腿要抬不抬的，也许是知道这并不是自己以后的主人，因此没敢跟上去。


    她摸了摸外套口袋，刚开始摸错了凌季青的，后来重新把手伸进里面那件，掏出来一根猫条。


    “这什么也没有的。”林运运说：“您要不将就吃这个吧？”


    她左右看了看，从屋檐路边搬来一块被雨淋得光滑的巴掌大的石头，却在撕开包装的时候犯了难。


    两只手都被自己弄得脏湿脏湿的，猫条太小滑溜手，她使不上劲，转头看向凌季青。


    凌季青从她掏出猫条开始就一直在看着她行动，见状顺势接过。


    他手指白皙干爽，淡红色的甲缘稍微使劲，边撕开包装边笑着问她：“你身上怎么还带有这个？”


    林运运神奇地打量他几眼，不知怎么地他心情又好了起来。


    “哦，家里就有。”


    她随口答：“之前下班经常碰见流浪猫，囤了一点，刚好今天穿的外套里面有。”


    她怕他自己挤了猫条，双手已经无意识在等待。


    凌季青挑眉，把猫条递还给她，林运运连忙挤到那块光滑的石头上。


    湿漉漉的小狗闻到肉香味，舌头开始舔动起来。


    狗吃东西跟猫不一样，林运运挤得快，但她多捋了两遍，赶不上小狗的速度。


    它才吃完，欢快地叫了两声，又跑到凌季青面前献媚，呜咽呜咽的扒拉着爪子，像在祈求眼前的人带它回家。


    林运运愣住了，没想到这小玩意这么狼心狗肺。


    她才是喂它的人啊喂！


    无奈地收好包装袋，她笑着对凌季青说：“看来它真的很喜欢你，可惜了。”


    凌季青也看见了刚刚的一幕，颇有些不可思议，他带着点心虚地咳了声：“可惜什么？”


    “可惜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啊。”林运运站起身，边往前走边说：“不然还真能考虑收养它，小狗这么喜欢你，一定会是条听话的乖小狗。”


    凌季青跟上她的脚步，在即将转过巷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小狗的身影在黑暗中已经不太清晰。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恰巧碰见隔壁屋的女邻居下班。


    “哈喽……你们怎么都淋湿啦？”


    女邻居满脸疲倦，本不欲客套打招呼，但看着俩人浑身狼狈的样子，不由惊讶。


    林运运其实跟她不太熟，随口扯了个谎：“哦，我们出门吃饭忘带伞了。”


    凌季青在她身边弯了下唇角。


    女邻居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得出她十分不走心。


    照他们身上被淋湿的面积来看，这吃饭的地点稍微远了点。


    不打车光走回来的估计是傻子。


    信你我也是傻子，女邻居心想。


    小小的空间一下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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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们住的楼层很快到了。


    就在林运运即将打开门的时候，女邻居突然出声问道：“这位帅哥，能问一下，你用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吗？”


    凌季青一顿，和林运运对视一眼。


    女邻居以为林运运介意，忙不迭开口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男朋友用得香水挺好闻的，我想着给我对象也买个同款。”


    林运运：“……”槽点太多。


    “额，它不是香水味。”


    她已经习惯扯谎了，但这次耐性充足，笑容温和舒畅，因此显得异常真诚：“是某款洗护用品的味道，至于是什么牌子…很抱歉，不能告诉你。”


    一个人还好，凌季青也在她旁边，林运运总归有点心虚，她扯了扯凌季青衣角，拉人下水说：“见谅，这方面我们两个都有点收藏癖。”


    低头看了眼抓着自己衬衣的削白指尖，凌季青也露出一个礼貌笑容。


    随即他碰了下林运运的肩膀，稍显不耐地说：


    “快进去吧，有点冷。”


    林运运于是朝女邻居抱歉一笑，拉着人进屋。


    女邻居挠挠头，有点失望。


    本来以为能给对象淘个好闻点的香水，也好遮遮他的酸臭脚丫。


    但如果是沐浴露之类，那留香估计也不会太久。


    她也打开门进屋，随即后知后觉。


    不对啊，如果是洗护用品，那他们俩刚刚从外面淋了雨回来，怎么身上还这么香呢？


    难不成这沐浴露留香这么霸道？


    那是值得收藏，毕竟这味道也够独一无二。


    只是可惜，应该是很小众的品牌，她想找也难。


    想来想去，女邻居最后还是重归叹惋。


    林运运回到家就被赶进了浴室，她也不谦让，快速洗了个热水澡，把身上的寒气都蒸发掉。


    换凌季青洗的时候，她倚在餐桌边喝对方给煮的驱寒姜汤。


    “你喝过了吗？”


    凌季青洗完澡出来，她率先问了一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把自己的碗洗干净放好。


    走出厨房她刚好看到凌季青在沙发上铺床单。


    林运运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问：“你在这睡会不会不舒服？”


    出口后便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凌季青自从前几天开始尝试回家后，就从他的卧室挪了出来，每天睡到沙发上。


    这小沙发不到两米，宽度也只有火车卧铺那么宽，凌季青脚伸不开，转也转不动的，怎么会舒服？


    他也确实没有违心安慰她，只牵了牵唇角让她不必担心。


    林运运看着他将枕头整齐摆放好，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沙发两个人说是不介意，理智上也确实觉得凌季青的出现跟它无关。


    但如果他真的想回家，又怎么会不上心呢？


    任何有关的事物都会上心吧？


    要不然他这几天心情怎么会忽上忽下。


    她虽然每天都在上班，但这段时间下班几乎都和他度过，神经再延迟散漫也觉察出来了。


    林运运看他铺好“床”，转过头来望向自己，突然说了一句：“明天，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怎么样？”


    凌季青惊讶地挑眉，不动声色问：“朋友？”


    林运运怔了怔，给他介绍起王小米来。


    “她是我同事，在公司里我们交集比较多。”


    “喜欢玩玄学，哦就是星座塔罗那一种，属于半个神棍。”


    “……就是她算的，你来的那天下午，她说我会有个奇遇…回到家就能看见。”


    “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凌季青也愣住了，他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