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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心头肉(重生)

    第 131 章


    温舒舒侧躺在男人滚烫的怀里, 昂起小脑袋从下往上看,首先看到男人坚毅的下巴,再往上是紧抿的薄唇。


    暗红的薄唇紧抿,在烛火的照耀下亮晶晶的, 那是方才他们亲吻后留下的津液。


    温舒舒看得小脸酡红, 她伸出被火炉捂得暖融融的小手摸上男人嘴角。


    “夫君, 舒舒没事……阿嚏……”


    怀里的小家伙小小一团,小脸粉嘟嘟的, 裴泽珩垂眸看去,闻言心下一紧。


    他用手背碰了碰小家伙红艳艳的小嘴,揽在腰间的大掌收紧, 低头触了触她的额头,温热的。


    瞧见男人越发紧张的神态,温舒舒噗呲一下笑出来。


    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的俊脸,吻了吻男人高挺的鼻梁,娇声道:“夫君不用这般紧张,舒舒没事的……你摸摸我……”


    说着她捉起男人的大掌往自己小脸上摸,“是不是暖暖的?”


    小人儿笑得两眼弯弯,像两道月牙,小脸酡红软软的暖暖的又滑又嫩。


    裴泽珩脸色和缓下来, 他爱怜的吮了吮小家伙红艳艳的小嘴。


    “宝贝乖,待会喝碗姜汤可好?”


    姜汤?


    温舒舒小鼻子一皱, 她不情不愿的戳了戳小手指,声音软软的, “舒舒又没事, 只不过是冻了一会……”


    她小心地撇了男人一眼, 红艳艳的小嘴嘟起, “舒舒不想喝嘛!”


    姜汤辛辣,温舒舒皱起小眉头,放在男人肚子上的小脚脚踩了踩,感受到男人上面极有弹性的肌肉,她又坏心的蹦哒了几下。


    “夫君夫君~你抱抱舒舒就好了嘛?”


    小姑娘娇气得紧,他虽疼她,但不喝却是不可能的。


    裴泽珩一把握住调皮的小脚脚揉了揉,低头吻了吻小家伙嘟起的小嘴,严肃道:“宝贝乖些,嗯?喝完想要什么,夫君都给你,可好?”


    这话明显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温舒舒鼓了鼓小脸,坏脾气的用脚脚蹬了蹬男人紧实的腰腹。


    “哼!”


    不管她乐不乐意,等姜汤端上来后,还是被男人威逼利诱的喂下。


    辛辣的味道经久不绝,她苦着一张脸看着男人含笑的黑眸,突然不乐意了。


    她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大眼睛澄澈明亮,她朝男人勾了勾手指,声音软软的像裹了蜜似的,“夫君低头。”


    裴泽珩垂眸看着她,“宝贝要做些什么?”


    小家伙表情极其无辜,“舒舒没有要做什么呀……夫君低头嘛!”


    小家伙的小心思,裴泽珩一看就明了,但他乐意纵容她。


    他佯作不知,依言低下头。


    温舒舒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攥着男人皱巴巴的衣襟,毛茸茸的小脑袋凑上去吧唧亲上男人的薄唇。


    得益于男人的教导,如今她的吻技可谓进步神速,她勾着男人的脖子,粉嘟嘟的唇瓣贴着男人的薄唇含吮舔舐。


    小舌尖像一尾小鱼滑溜溜的探出撬开男人微合的薄唇,甫一进去便调皮的滑过大舌,沿着口腔扫了扫后迅速退出。


    一根银丝被拉扯出来挂在两人之间,裴泽珩黑眸微暗,看着随着距离越来越远,银丝于半空中啪嗒断掉,一点点水汽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


    他微微抬眸看向笑得一脸得意的小家伙,小家伙小嘴红艳艳的上面还粘连着亮津津的津液。


    想舔掉。


    温舒舒全然不知男人在想些什么,她昂着小脑袋,声音娇滴滴的,“辣不辣?”


    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出现,对面的男人反而伸出暗红的舌尖舔了舔湿润的薄唇,啧啧两下,便吞入腹中。


    温舒舒呆呆的看着男人颈间凸出的性感喉结滚了滚,她下意识也跟着咽了咽。


    “不辣,很甜。”


    她怔怔的抬头对上了男人幽深狭长的黑眸,男人突然倾身过来,干燥滚烫带着薄茧的指腹捏住了她的小下巴捻了捻。


    “让夫君再尝尝。”


    一个充满侵略性的吻落了下来。


    *


    临近戌时,城中各处都传来砰砰砰的鞭炮声,往常昏暗的夜空也被各色烟火填满。


    五彩斑斓的烟火驱散了黑暗,浓重的火药味充斥着整座城。


    城中家家户户都热闹得紧,唯有一处地方安静又寂寥。


    但无人可知掩藏在深处的院子有多热闹。


    虽要掩人耳目不能放能飞上天的花炮,但裴泽珩觉得不能让他的宝贝受委屈。


    为此他特地派人去寻来小娃娃们拿在手上点燃就会噗噗噗喷出灿烂烟火的火花棒。


    他原意是要让小家伙吃完年夜饭再让她玩的,但小家伙眼睛利得很,看见夏玉怀里的火花棒便心痒痒想要玩。


    裴泽珩一把把住她的小腰将人拦腰抱起,大跨步走向餐桌。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温舒舒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乖极了。


    待落了座,裴泽珩瞥见她乖巧的模样,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调皮鬼。”


    温舒舒嘟了嘟红艳艳的小嘴,小嘴哼唧了几声。


    裴泽珩不受影响,伸手揉了揉她扁扁的小肚肚,嘴角噙着一抹笑,声音沙哑,“今夜是除夕,宝贝吃完年夜饭再玩,看,小肚子都饿扁了。”


    男人的大掌很滚烫,摸着很舒服,但话语却让温舒舒感到有些羞耻,她红着小脸瞪了瞪男人。


    “舒舒才不饿!”


    话音刚落,空荡荡的小肚子便响起一声小小的轰鸣声。


    温舒舒瞬间脸色爆红,欲盖弥彰伸出小手手咻的捂上小肚子。


    她小脸红红抬头望向男人,却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小奶猫炸毛了,想伸出小毛爪爪挠男人的俊脸。


    但小奶猫始终是小奶猫,男人大掌一伸便将两只小毛爪握在手心里。


    温舒舒动了动,动不了。


    裴泽珩安抚的吻了吻她圆润的小鼻子,“宝贝乖些,先用膳。”


    年夜饭极其丰盛,有几道虾蟹鱼都是给小姑娘准备的。


    温舒舒看得眼睛一亮,眼巴巴的看着那处不舍得移开。


    因着之前一直呆在苍城,苍城地处内陆,沙漠戈壁自是没有丰盛的水产。


    温舒舒馋了好久了,她转头眼巴巴的看向男人。


    裴泽珩自是瞧见了她渴望的小表情,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嘴。


    “小馋猫。”


    屋内暖融融的,春玉她们都被打发去用膳了,只留了两个丫鬟伺候着。


    温舒舒坐在男人膝上享受着投喂,虽只有两人,但气氛暖融,她只觉得圆满,就是可惜以后都不能与爹爹娘亲大哥他们一起过年了。


    她抬眸看向男人,突然有些好奇从前男人是怎么过新年的。


    她揪了揪男人宽大的衣袖,好奇道:“夫君从前除夕是怎么过的?是进宫与陛下一同吃年夜饭吗?”


    裴泽珩眉眼柔和,夹起一个虾肉馅饺子喂到小人儿嘴边,“宝贝张嘴。”


    温舒舒便下意识张嘴咬去,饺子做得小小一只,她一口便能吃下。


    “唔……”


    鲜美的汤汁沾到她粉嘟嘟的小嘴上,在烛火的照耀下亮津津的。


    裴泽珩低头吻了吻,温柔道:“嗯。”


    短短一个字,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但温舒舒依旧能察觉到男人话语的冷漠,真心疼爱侄儿,又助他登上皇位,却未想会遭到猜疑。


    男人定然很是伤心吧。


    温舒舒咽下口中的饺子,捉住男人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衣襟,啵唧亲了一口男人的薄唇。


    “以后每一年的除夕,舒舒都会陪着夫君!”


    小人儿吃得嘴角都是汤汁,却绷着小脸许下承诺。


    裴泽珩嘴角微弯,倾身吻了吻小人儿吃得粉嘟嘟的小嘴,“好。”


    *


    待吃完年夜饭,已近亥时。


    温舒舒彼时精神得紧,与春玉几个丫鬟一同玩起了火花棒。


    临出去院子前,裴泽珩抱着她给她穿上了厚厚的斗篷,这顶斗篷特别漂亮,金丝绣面上面还缀满细碎的宝石,在烛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后面还做了一顶帽子,两个雪白毛茸茸的小耳朵竖起可爱得紧。


    温舒舒只瞧了一眼便喜欢上了,乖乖的让男人给她穿上。


    最后裴泽珩给她理了理领口,不厌其烦的叮嘱道:“宝贝玩一会听到夫君叫你你就要回来,莫要贪玩。”


    温舒舒此时的心思都在那灿烂的烟花上,闻言敷衍道:“嗯嗯!”


    没办法,裴泽珩只能使出杀手锏,“若是宝贝不听话,那夫君只能让厨房多煮些姜汤了。”


    听到姜汤的温舒舒吓得一个激灵,她扑进男人怀里,昂着小脑袋大眼睛亮晶晶的,抱着男人精壮的腰身小身子扭啊扭,声音甜甜的,“不嘛不嘛,舒舒听话的,会乖乖的……”


    裴泽珩自是不会那么容易被她蛊惑,他伸手捧住小人儿的小脸,俯下身子,高大的身躯将小家伙娇小的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


    “乖。”


    火花棒这小玩意就是给小孩子小姑娘们玩的,裴泽珩自是没有参与进去。


    他只在一旁看着,看着小家伙被灿烂的烟火照亮的脸庞。


    一瞬间他竟不知究竟是烟火灿烂还是小家伙的笑脸灿烂。


    雪花飘飘扬扬,落到大地上很快便堆积成新的雪堆。


    裴泽珩伸手接住飘到眼前的雪花,他看着与春玉几人玩得小脸红彤彤的小家伙,扬声道:“宝贝回来。”


    温舒舒虽有些不舍,但她还是很听话将手中还未燃尽的火花棒递给一旁的夏玉。


    她看着不远处倚在廊柱上的高大男人,娇声喊道:“夫君!”


    随即提起裙摆像只回巢的鸟儿般奔向男人,倚在廊柱上的高大男人直起身子朝小家伙展开双臂。


    温舒舒甫一被男人抱在怀里脚脚便升了空,男人抱着她转了个圈圈。


    风刮起厚厚的斗篷,浓郁的檀香味将她完全包裹住,她深吸一口气,咯咯笑出声,“夫君~”


    陪着小姑娘玩了一会的裴泽珩停下脚步,将小人儿放下,小人儿小脸红彤彤的,他俯身亲了亲。


    “宝贝晕不晕?”


    温舒舒摇了摇小脑袋,眸光晶亮,她踮起脚脚吧唧亲了男人一口。


    看她这般精神的模样,裴泽珩又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轻笑道:“小人精。”


    温舒舒皱了皱小鼻子,她怎么就是小人精了?


    她举了举小手想抱住男人精壮的腰身,突然瞥见漂亮的小斗篷出现了一个小黑洞。


    莫不是眼花了?


    她揪起身上的小斗篷认真看了看,果真是一个小黑洞!


    她呆住了。


    裴泽珩看着小姑娘怔愣的动作,低头去看,便也看到了斗篷上闪闪发光的金丝已经变黑了,锦面更是破了一个口子。


    温舒舒哭丧着脸看向男人,她小脸鼓鼓的,委屈巴巴道:“夫君,它破了。”


    呜呜漂亮的小斗篷没了。


    看着小家伙委屈包的小模样,裴泽珩忍不住失笑,他将小人儿拦腰抱起,亲了亲她粉嘟嘟的小脸,安慰道:“无事,破了就破了,夫君再给宝贝买一件。”


    “嗯?再买一件更漂亮的给宝贝,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老裴真变态,啧啧啧(//?//)


    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咳咳,如果有不适的地方阔以提出来嗷,我让老裴克制一下(o^^o)


    今天真早,表扬一下我寄几(≧ω≦)


    第 132 章


    夜越来越深, 外边的鞭炮声也越来越响,黑暗的天空都被厚重的烟雾笼罩,火药味浓郁飘散四方。


    方才还嚷嚷着要一起守岁的小家伙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裴泽珩伸手将她乱动的小脑袋拨到胸前。


    子时一过, 外边的轰隆声更是震耳欲聋, 他伸手捂住了小家伙的耳朵。


    他看着小家伙安静的睡颜, 心中一片柔软。


    临睡前,裴泽珩往小人儿枕头下塞了一串印着吉祥话的压岁钱。


    低头吻了吻, 男人眉眼缱绻,“宝贝,新年快乐!”


    *


    厚重的烟雾笼罩住整座城经久不散, 直到天明,各处仍传来砰砰砰的鞭炮声。


    甚至还有越来越响的趋势,温舒舒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小手手揪着男人衣襟动了动。


    “夫君……”


    裴泽珩也瞬间睁开眼,他低头吻了吻窝在他怀里的小家伙,声音沙哑,“宝贝……”


    外边的鞭炮声依旧很响,温舒舒皱了皱小眉头,将小脸埋进男人微微敞开□□的胸膛, 小声嘟囔着,“吵……抱抱……”


    被吵醒的小家伙哼哼唧唧的要抱抱, 裴泽珩惺忪的眉眼舒展,搂紧了怀里的小家伙亲亲脸脸, 亲亲小嘴。


    “好, 夫君抱抱……”


    男人亲过来, 软软的痒痒的。


    温舒舒睁开惺忪的大眼睛, 对上了男人温柔的黑眸,她弯了弯唇凑上去,声音软软的,“夫君亲亲这里……啵唧……”


    两人面对面抱在一起,目光仿佛黏在一起般。


    你亲亲我,我亲亲你。


    只轻轻的触碰,轻轻的含吮。


    一丝透亮的津液从黏连在一起的唇瓣拉出,吻也渐渐深入。


    “唔……”


    娇吟声被吞噬,男人大掌托起小姑娘的下巴,暗红的薄唇循着娇嫩的唇瓣一吸。


    身形娇小的小姑娘瞬间变得软绵绵的,离得近些,可以清晰看到两根舌头在无尽的缠绵。


    盖在身上暖融融的锦被突然变得厚重起来,温舒舒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抵住了两人拉扯间男人裸露的胸膛。


    男人闷哼一声,有些恋恋不舍的分开,“啵”的一声于这轰隆的鞭炮声中并不明显。


    裴泽珩伸手捻了捻小家伙酡红的小脸,吻了吻侧脸,声音暗哑,“宝贝是不是吃蜜长大的?嗯?夫君有些渴了,再让夫君吃吃可好?”


    温舒舒被亲得晕乎乎的,看着眼前暗红湿润的薄唇,傻乎乎的点了点小脑袋。


    *


    窗外那株腊梅也被烟雾笼罩着,影影卓卓间还能看到上面娇嫩带着雨滴的花瓣。


    花间露水清甜可口,还浸着浓郁的花香味。


    与其入茶,裴泽珩更喜欢直接品尝。


    尤其喜爱刚摘下新鲜的花枝,小心捧起低头凑上去连带着花瓣一同轻抿。


    一旁的温舒舒不懂男人为何喜爱这花间露水,屋内有些热了,她拉了拉衣领,露出白腻的锁骨,小脸红红的,声音怯怯的。


    “夫君……”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抬起头,露出湿润暗红的薄唇,再往下是男人微微敞开麦色肌肉虬结的胸膛。


    “嗯?”


    男人黑眸狭长深邃,温舒舒触及他的目光,心下一抖便移开。


    娇怯的小白兔极其可爱,裴泽珩忍不住轻笑,他起身捏住小人儿的下巴,沾了清甜花汁变得暗红濡湿的薄唇微抿,语气诱惑。


    “宝贝要不要尝尝?”


    温舒舒小脸一片通红,闻言她摇了摇小脑袋像泼浪鼓似的,“不要不要,舒舒才不要呢!”


    裴泽珩似乎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强迫她,只吻了吻她白嫩的小脸,“既然宝贝不要,那夫君唯有独享了。”


    男人吸食花间露水的咂咂声作响,温舒舒将目光投向窗外。


    娇嫩的花瓣在轻轻颤抖,她抿了抿粉唇,心里将男人臭骂了一顿。


    爱护花草树木,人人有责。


    大坏蛋!大变态!臭流氓!


    *


    大年初一,鞭炮声依旧轰隆响。


    自从出嫁后,温舒舒很久都没有过这般清净的日子里,这天两人都黏在一起。


    裴泽珩要去书房处理些公务,她也被抱了过来。


    书房的桌椅都极大,椅子上还铺了软软的兔毛,即便是椅背把手亦是如此,这是回来后他吩咐罗良去定制的。


    罗管家还未回来,如今局势不稳,裴泽珩也不欲让他担心。


    如今罗良做的不错,他颇为满意。


    便连温舒舒也是极为满意的,位置极为宽敞,可容两人落座仍有宽余。


    若是她累了,也可到一旁的小塌歇下。


    城中嘈杂声渐起,安静了一夜的秦王府也开始忙碌起来。


    唯有中央处的书房内很安静,一人批阅公文,一人看话本子,互不影响。


    桌上摆着一碟新鲜还带着水滴的葡萄,吃起来清脆爽口,听闻是西域进贡的。


    昨晚吃的大鱼大肉,委实有些腻了。


    温舒舒边翻动书页,边拿起一颗葡萄塞入嘴中。


    细微的咀嚼声于安静的书房内响起,一旁的男人眉眼动了动,他敲了敲桌面。


    温舒舒以为打扰到他,眨巴着眼看过去,却对上男人含笑的黑眸,男人指了指薄唇。


    “宝贝,夫君也想吃。”


    温舒舒看着男人含笑的黑眸,眨了眨眼,佯作不懂,大方道:“那夫君拿去吃罢。”


    说罢她还推了推。


    裴泽珩瞥见小人儿弯弯的嘴角,伸手捏了捏,轻笑道:“可是夫君想要宝贝喂我吃,这样更甜。”


    温舒舒一瞬间红了脸,她娇嗔了男人一眼,“臭流氓!”


    裴泽珩伸手将她抱到膝上,低头吻了吻小人儿沾了清甜葡萄汁的小嘴。


    “宝贝。”


    黏黏糊糊的,成何体统,温舒舒红着小脸,小声嘟囔了一声。


    虽是如此,她仍伸出白玉的指尖,捻起一颗圆润饱满的葡萄递到男人嘴边。


    裴泽珩也没闹腾她,低头含住葡萄亲了亲她的白玉指尖,柔声道:“宝贝,明日回温府,夫君陪你,可好?”


    温舒舒大眼睛瞬间亮起,小手手揪住男人的衣襟,笔挺的衣襟瞬间变得皱巴巴的。


    习惯是在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也或许顺手,她尤其喜欢揪着男人的衣襟,小手手一转,男人身上的衣服就变得皱巴巴的,几乎每件都不能幸免。


    “好耶,我好久没有见过爹爹娘亲大哥他们了,好想他们啊!”


    小人儿大眼睛亮晶晶的,小手手握成拳,可爱得紧。


    裴泽珩嘴角微弯,低头亲了亲。


    屋外白茫茫一片,阳光透过厚重的烟雾照射下来,金光闪闪。


    院子里的腊梅被风雪吹打过,依旧□□,娇嫩的花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朵雪花融化成水滴,顺着娇嫩的花瓣滑落,砸进雪堆里。


    *


    大年初二,积雪消融,一座极其气派马车从秦王府内驶出。


    人们好奇的探头看去,便见马车周围围满了穿着一身黑衣高大健壮的府卫。


    特别是驾车的男人,一身短打,似乎在冬日里也不怕冷。


    一双黑眸冷冷扫过来,众人都赶紧移开目光。


    只在心中暗叹秦王府的气派。


    马车一路行驶过热闹的街道,径直驶向温府。


    有好事者看见,纷纷停下脚步。


    赶车的高大男人冷寂的眼神扫过来,众人心下一惊皆纷纷离去或是后退,即便如此依旧有人悄悄把目光落在那顶华丽的马车上。


    不多时,只见华丽的马车内走出几名貌美穿着华丽的的女子,众人还在感叹之余。


    便见几个貌美女子拉开车帷,小心搀扶着一名穿着精美斗篷的女子下了马车。


    人影晃动间,露出马车内的一景,但眨眼间车帷落下遮挡住了内里的富丽。


    这名女子被几名貌美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后,赶车的高大男人站在身后,挡住了众人窥视的目光,众人只瞧见了女子露出瓷白的下巴,如花瓣形状的娇艳红唇。


    即便如此,依旧美得让人心悸。


    良久众人才反应过来那应当就是秦王妃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余,人群中两名男子看了看那辆空荡荡的马车后对视一眼,微点了点头,相继离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从温府回来后,就走走剧情,舒宝的表哥要回来了捏(让老裴吃吃醋)


    哈哈其实我总觉得自己在水文,头疼,好想尽快完结,但又忍不住写两人腻歪o(≧v≦)o


    现在已经要三十五万字了,争取四十万字完结,然后写几章番外(帝后日常,还有宝宝的,其它的就不写啦)


    第 133 章


    两人自以为悄无声息离开, 却是不知人群中有一个身影高大男人正默默的看着他们。


    男人朝身后挥了挥手,随即看似普通的街道突然冒出几个穿着寻常的男子迅速朝那两人走去。


    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男人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那赫然就是方才护着秦王妃离去的高大男人。


    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方才还是晴朗的天空忽然变暗, 几片雪花簌簌落下, 飘落到头顶上下雪了,见此众人看完热闹也纷纷散去。


    马车驶过留下的痕迹很快被雪花抹去, 连带着还有些没有完全被清理掉的红色鞭炮碎屑。


    *


    这日,温家人早早便收拾好等待着。


    且不知秦王可会一同前来,为了以防万一, 温侍郎都将府中下人挥退了,只留了忠诚心腹在一旁伺候。


    温夫人已许久未见过自家宝贝闺女了,目光殷切地望向院子。


    温长青在一旁看着自家爹娘殷切希翼的模样,倒是要显得稳重许多。


    近来他已成长不少,行事也越发沉稳,眉眼间稚嫩退去,越发显得气质温润如玉。


    他捻了捻手中玉佩,嘴角含笑看着一旁的爹娘,声音温和, “爹娘稍安勿躁,想来此时舒舒也快要到了。”


    话音刚落, 院外便响起小厮的通传声。


    三人一同看向院外,便见到了被丫鬟们簇拥着的娇小身影。


    “爹爹娘亲大哥!”


    漫天雪花落下, 小姑娘灿烂的眉眼于这寒寂的冬日里是唯一一抹明媚春色。


    温夫人激动得上前拥住了自己的宝贝闺女, 而温侍郎两父子倒是矜持些, 克制的站在一旁殷切的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


    “舒舒啊, 娘亲的宝贝,你可算回来了……让娘亲看看你可瘦了?”


    温舒舒眨了眨眼,眼圈迅速泛红,小手抱紧了娘亲的细腰,嗓音软软的,带着浓重的眷恋。


    “没有的……舒舒好想娘亲!”


    始终站在一旁的高大男人瞥见小姑娘泛红的眼尾,黑眸动了动,却是克制了没有上前打扰母女俩的温情时刻。


    一旁的温长青一早便注意到了自家妹妹身旁面容陌生的高大男人,照着秦王的吃醋劲,他可不觉得秦王会允许别的男人靠近妹妹。


    心中猜测渐渐升起,且秦王可没有真的受重伤,想来此人便是为他所化罢。


    但心里如何想是一回事……他伸出手顶着那宛如杀人的目光下抱住了自家宝贝妹妹。


    甚至还嚣张的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揪了揪她粉嘟嘟的小脸。


    温舒舒:OxO


    肉嘟嘟柔软的触感让他颇为满意,看来小姑娘过得不错,看起来都胖了些许。


    温舒舒被自家大哥揪着小脸,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她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娇嗔道:“锅锅,泥快松手!”


    小手手握成拳还给了他两下,嗯,很好,看来不止长胖了,脾气也见长了。


    也不知秦王是怎么养小姑娘的,温长青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高大男人。


    就在那个高大男人健壮的手臂动了动之际,温长青才松手,他伸手拿掉小姑娘鬓间的一朵雪花,轻笑道:“许久未见,舒舒可有想哥哥?”


    温舒舒揉了揉小脸,又给了自家依旧这般赖皮的哥哥一拳。


    “哼,没有,舒舒才不想你,舒舒只想爹爹娘亲!”


    小姑娘朝他做了个鬼脸,像只雀跃的鸟儿奔向一旁假装沉稳的温侍郎。


    “爹爹,舒舒想您了……”


    毕竟男女有别,且自家闺女都出嫁了,温侍郎方才看着妻儿抱着小闺女时,心里不知有多羡慕了。


    现下香香软软的小闺女扑到他怀里,他都不知有多欣慰了,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诶,爹爹也想你。”


    温长青站在一旁撇了一眼目光紧紧盯着自家宝贝妹妹的高大男人,大发慈悲道:“爹爹娘亲,舒舒刚回来,定然累了,我们且进屋里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温夫人走过来挽起自家闺女的手想要进屋里去。


    进屋前小姑娘还下意识回头看去,便见男人朝她点了点头。


    温长青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可是秦王殿下?”


    明知故问。


    裴泽珩撇了大舅子一眼,方才他明明就是故意的,还揪小姑娘的脸,留下两个浅淡的红印子,他都不舍得用力。


    他淡声应道:“嗯。”


    随即便不再理会他,追随着小姑娘的脚步走进去。


    温长青看着那高大的背影,耸了耸肩,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秦王还在苍城之时,两人便一直有通信,经过数次的交谈,其实两人已颇为熟捻。


    温长青眼见众人都进了去,朝身后挥了挥手,“暂且不用你们服侍,且先下去罢。”


    除了温舒舒的四名丫鬟外,其余人都俯身行礼缓缓退下。


    *


    彼时屋内都是心腹之人,温舒舒也没了顾忌,她挣脱自家娘亲的手,小跑着跑到男人身旁。


    小姑娘穿得圆滚滚的,像颗粉团子,裴泽珩黑眸里满是笑意,他展开双臂将粉团子抱进怀里,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子宠溺。


    “怎么不跑慢些?”


    见此一幕,温侍郎温长青早有预料,但温夫人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被男人完全圈在怀里的小姑娘昂了昂小脑袋,朝男人吐了吐舌,撒娇般蹭了蹭男人穿着单薄勾勒出的紧实腰腹。


    “夫君~”


    哎呦喂,像只小猫似的,娇娇的软软的。


    温长青站在一旁看得直瞪眼,两人这个腻歪劲,啧啧。


    温舒舒可不知她大哥的腹诽,她转过身来看向自家爹爹娘亲,笑脸盈盈,“爹爹娘亲,其实夫君他也来了。”


    话落,裴泽珩松开小姑娘,大掌握住了小人儿的小手,微低下头朝温家人温和道:“见过岳父岳母。”


    说着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继续道:“私底下不用这般客气,岳父岳母只唤本王名字便可。”


    即便秦王一直都很客气,也强调了数遍,但温侍郎温夫人仍觉得有些别扭,秦王可这般称呼他们,他们却是不好直呼他的名字。


    只得打个马虎眼过去,“好好,王爷请坐。”


    温舒舒被男人牵着手,闻言靠在男人手臂上捂嘴偷笑。


    裴泽珩垂眸看着小人儿柔软的发顶,朝两人摆了摆手道:“还请岳父岳母派人端来一盆温水,本王想洗去脸上的妆容。”


    出门之前他便让人给他化成暗一的面容,但并没有使用陈大夫特制的药水。


    闻言众人也解了疑惑,待使了心腹端来温水,裴泽珩慢慢洗去露出原本的面容。


    众人都不禁感叹易容术果真神奇。


    *


    屋外风雪簌簌寒冷异常,屋内烧着煤炭倒是暖融融的。


    温舒舒与男人分开了,正与自家娘亲呆在她此前的闺房里说体己话呢。


    暖黄的烛火下,温夫人爱怜的摸了摸自家闺女软乎乎的小脸,柔声道:“舒舒随王爷去苍城,可有受苦了?”


    “娘亲瞧着,怎还是觉得有些瘦了?”


    娘亲絮絮叨叨的,温舒舒许久未听,倒是想念得紧,她抱住娘亲的胳膊摇了摇,声音软软的,“舒舒才没有瘦呢,您捏捏,看看哪里瘦了?”


    这话所言不假,温夫人瞧着小姑娘粉润润的脸庞,倒也安心了些。


    “没有受苦便好,娘亲倒也放心了。”


    温舒舒抱着娘亲的手臂蹭了蹭,撒娇道:“娘亲真好!”


    小姑娘嗓音甜甜腻腻的,听得人酥麻到骨子里去,温夫人点了点小姑娘圆润的小鼻子,轻笑道:“怎一段时日不见,你越来越会撒娇了?”


    看着娘亲脸上的揶揄,温舒舒小脸红了红,还不是怪那个臭流氓!


    而她口中的臭流氓彼时正与温家父子呆在书房里。


    裴泽珩接过大舅子递来账本,翻了翻,目光变得冷凝。


    只见账本上赫然写着江南堤坝……贪污……八万两白银的字样。


    这是裴泽珩很早便让温长青去查探的,也是存着一个考验,倒是不曾想他将任务完成得如此完美。


    他阖上账本,深吸了一口气,前世只知因官员贪污导致江南水坝决堤,倒是不曾知晓贪污的具体数额。


    如今看着账本,又哪里不知晓那些人为何会铤而走险。


    但也因着他们贪污受贿,从而导致了数十万人流离失所,更是有不计万人伤亡。


    至此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战争瓦解不了大越,人的贪欲却让这个国家子民陷入地狱中。


    刚重生回来,裴泽珩一身戾气,也曾想过不管这天下苍生,前世遭众人背叛,他只想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仇恨也曾蒙蔽过他双眼。


    但随着小姑娘来到他身边,他才慢慢变得平和。


    他也偶尔会想到重生回来后遇到的那个老和尚,想起他告诫的话语。


    他想,或许重生不是偶然,而是神明不忍世间受难,从而让他有机会重来,但这个机会不是白来的。


    他既想要他的小姑娘平安喜乐一生,那必然是要以天下为己任,救民众于水火。


    如此只有天下安,他的宝贝才能过上幸福美好的日子。


    *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温长青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突然有些担心,“如今对外宣告您中毒昏迷不醒,若陛下心切,可会将目光投向舒舒?”


    他的话有些隐晦,言下之意便是担心他们回去之时会不会遭到伏杀。


    毕竟虎符仍在秦王手上,但秦王“昏迷不醒”,那虎符便很大可能在秦王妃身上。


    裴泽珩本是平静的神色也开始变得冷凝,他摇了摇头道:“他不会,若是此时宝贝……舒舒一旦遭到暗杀,矛头直指便是他。”


    “且楼城彼时还在京中,他不敢。”


    温家父子都装作没有听见男人那亲昵之极的称呼,沉思一会便也点了点头。


    即便猜测有误,想来秦王也会有后手,以秦王对舒舒的宝贝劲又怎会舍得让她受委屈?


    作者有话说:


    匆匆赶来,剧情苦手卡……卡了……了(对手指)


    第 134 章


    “娘亲, 你说的可是真的?晋表哥当真回来了?”


    温舒舒抱着自家娘亲的胳膊,大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惊喜。


    此前表哥在外游学,待他回来, 她却已是要出嫁, 倒是未能与表哥相聚。


    再是后来她随夫君前去边关, 表哥也再次离开京城游历。


    说来两人已许久未见了。


    如今听闻听闻晋表哥回来,温舒舒自是十分欢喜。


    温夫人摸了摸小姑娘粉嫩的小脸, 笑容温婉,“你姨母来信了,的确是真的。”


    “你出嫁那日他也赶回来了, 本以为他就会就此留下,却怎料会再次出门游历。”


    怀里的小闺女身子软绵绵的,小脸粉润有光泽,明明都已经出嫁了,却还像个奶娃娃一样。


    温夫人脸上的笑意加深,随着小闺女日渐成长,他们夫妻二人其实也是忧思过她的婚事。


    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性子也有些娇气,说话软绵绵的, 不知有多招人疼。


    他们哪舍得将她嫁出去受委屈啊,说到底那也是旁人的家, 而不是自己的家。


    但女子长大却是不可能不嫁人的,若是留着家中倒是引人耻笑, 他们虽乐意养她疼她一辈子, 但是却不能让小闺女遭受那等委屈。


    幸而她娘家姐姐还育有一子, 且两家住得近, 时常有往来。


    楚晋知与小闺女青梅竹马长大,且看着也是温良之人,温夫人颇为看好两人成事。


    虽还未定下婚约,但两家人已有默契。


    但未想在小闺女及笄之年,竟会发生意外。


    秦王,当今圣上的亲皇叔,以一己之力从边关杀回京城平定内乱素有战神之称的男人。


    如此战功赫赫冷面寡心之人,他们从未将自家宝贝小闺女与秦王联想过。


    更是因为两人还差着辈。


    但造化弄人,他们不得不将宝贝闺女嫁与秦王为妃。


    他们也曾担心过,忧虑过。


    但紧接着秦王就以行动证明他极其喜爱他的小妻子。


    待嫁之时更是日日派人送礼,礼数周到,即便要带他们的小闺女去苍城也会用行动证明他会护佑住小姑娘的安全,而不是空口白条,说那无意义的白话。


    再再后来,他们也亲眼看到了秦王待小姑娘到底有多宠爱,甚至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晋知这孩子,有些可惜了。


    温夫人也是经历过年少慕艾时期,自是看出楚晋知待自家宝贝闺女也是不同的。


    但缘分就是这般奇妙。


    她回神揉了揉小姑娘肉嘟嘟的小脸,柔声道:“如今你表哥归来,你姨母也该放心了。”


    温舒舒想起那个温婉的女子,也是连连点头,“表哥若是能留下,那也是极好。”


    “说来我已许久未曾见过晋表哥了,也不知他如今长成何种模样了?”


    话落,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温舒舒下意识抬眸望去,便见一个高大身影挑开珠串门帘,黑眸奕奕。


    “哦?宝贝说的是何人?”


    温舒舒还在怔愣之余,男人已经朝一旁的温夫人问好。


    这小两口一对上那便腻歪得紧,温夫人将秦王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想即便她与温侍郎情浓之时,那个男人也未曾这般亲昵称呼过她。


    温夫人脸上的笑意浓郁,她借口离去,将空间留给小夫妻二人。


    待温母走后,温舒舒才反应过来,小脸红红的,她娇嗔了男人一眼。


    “你怎来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短打,高大的身躯慢慢逼近,强大的压迫力扑面而来,温舒舒眨了眨眼,杏眸泛起一层柔柔水光。


    裴泽珩没回话,铁臂一伸便将小姑娘揽进怀里,长腿一摆便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抱在膝上坐下。


    “夫君想宝贝了,便来了。”


    男人声音沙哑,狭长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的看过来。


    温舒舒小脸绯红,她嘟了嘟嘴,又抿嘴笑。


    她伸手揪住男人笔挺的衣领,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男人的下巴。


    “舒舒也想夫君的。”


    小人儿笑得嘴角弯弯,颊边露出一个小窝窝,裴泽珩低头吻了吻。


    “乖。”


    “宝贝方才说了什么?嗯?与夫君说说?”


    裴泽珩抚了抚小人儿柔软的腰肢,贴着小人儿粉嫩嫩的小脸,语气温和。


    只是那一双黑眸幽深,紧紧的盯着怀里的小家伙。


    温舒舒没发觉,小身子往男人怀里缩了缩,开心道:“夫君可认识我表哥楚晋知?”


    “他出门游历多年,如今可算是回来了,舒舒好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他如今变得如何?”


    说到这里,她弯了弯唇,揪着男人衣襟,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男人,娇声道:“晋表哥人是极好的,幼时他时常来找我与哥哥玩。”


    “有时候哥哥嫌我烦,便会把我丢给晋表哥……哼,大哥真坏!”


    裴泽珩垂眸看着怀里皱起小眉头的小姑娘,她小脸鼓鼓的,显然是被自己哥哥的做法气到了。


    “晋表哥人可好了,说话也温柔,幼时我可喜欢找他玩了……有一次………”


    小人儿说起晋表哥,眉眼都带笑,语气亲昵。


    裴泽珩横在小人儿腰间的大手渐渐收紧,小人儿还在说她与晋表哥之间的趣事。


    他抿了抿薄唇,凑上去吻住喋喋不休的小嘴。


    “唔……”


    温舒舒瞪大了杏眸,圆溜溜的瞳仁疑惑的看着男人。


    裴泽珩微微拉开点距离,黑眸幽深。


    “宝贝与晋表哥关系这般好吗?”


    温舒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小脑袋,声音清脆,“嗯!”


    说完她抬头对上男人幽深的黑眸,后知后觉男人貌似在吃醋。


    她眨了眨眼,与男人对视片刻,直到男人的目光变得越发幽怨。


    她才噗呲笑出声来,她松开手,露出男人皱巴巴的衣襟。


    “夫君难不成在吃醋?”


    小人儿笑得两眼弯弯,大眼睛圆溜溜的直勾勾的望过来。


    裴泽珩没回话,只伸手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


    男人的手很大也很温暖,上面还带了薄茧,摸着痒痒的,温舒舒抱住男人的大掌,爱娇的蹭了蹭,嗓音软软的甜甜的,像裹了蜜似的。


    “晋表哥只是表哥,是舒舒敬为兄长的表哥,但夫君不一样……”


    裴泽珩闻言挑了挑眉,只轻轻发出一个气音,“嗯?”


    温舒舒坐直些身子,腰间的大手也顺势扶住。


    男人狭长的黑眸微眯,不知小姑娘想要做些什么。


    温舒舒贴近男人结实健壮的胸膛,嫣红的小嘴凑近吻了吻男人嘴角。


    她朝男人妩媚一笑,轻轻吹出一口气,嗓音娇娇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懵懂又妩媚。


    “夫君是舒舒想要亲亲抱抱的情哥哥呀~”


    裴泽珩喉头一紧,黑眸暗了暗,小姑娘这是从哪学来的?


    他伸手拍了拍小人儿柔软的腰肢,嗓音极其沙哑,“调皮……”


    温舒舒哼唧了两声,双手抱住男人的脖子往一旁侧了侧,却是正好对上了男人红透的耳尖。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新世界一般。


    男人这是害羞了?


    温舒舒眨了眨眼,伸出白玉的指尖点了点男人红红的耳尖。


    “夫君耳朵红了诶!”


    说着她凑近了些,温软的鼻息喷出,洒在那红红的耳尖上。


    裴泽珩抿了抿嘴,伸手想将调皮的小家伙捉下来。


    但下一刻软软的温温的唇瓣落到那红红的耳尖上,裴泽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温舒舒亲了亲男人软软的耳尖,又好奇的伸手捏了捏,眼看着绯红沿着耳尖蔓延。


    她眨了眨眼,又低头含住男人软软的耳尖,小舌头也坏心眼的探出戳了戳,像一尾游鱼滑溜溜的调皮得往男人红透的耳朵上乱动。


    敏感处正被小姑娘含吮着,裴泽珩黑眸瞬间变暗,性感的喉结急速滚动,覆在小姑娘腰间的大掌也忍不住收紧。


    沉重的粗喘声于幽暗的闺房内响起。


    “宝贝……”


    *


    温舒舒躺倒在男人怀里,浑身软绵绵的,连手手都抬不起来,她吸了吸泛红的小鼻子,大眼睛湿漉漉的控诉的看向一脸餍足的男人。


    “臭流氓!”


    裴泽珩勾起薄唇,亲了亲小家伙湿漉漉的大眼睛,声音沙哑粗粝 ,“夫君给舒舒道歉,可好?”


    不好!


    温舒舒气鼓鼓的瞪了男人一眼,也不知她哪里的力气,小脚脚蹬了蹬。


    本是想踢男人撒气的,但怎料到最后却是被男人捉住了白玉粉嫩的脚脚。


    小姑娘的一双脚脚长得极为白嫩圆润,不足巴掌大,纤细的脚踝一掌可握还有盈余,足尖粉嫩,彼时被男人的大掌握住,害羞得微微蜷缩着。


    裴泽珩黑眸眯了眯,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


    温舒舒没注意到男人泛着幽光的黑眸,眼见男人还握住自己的脚脚,气呼呼的又蹬了蹬。


    “大坏蛋快松手!”


    裴泽珩垂眸看着怀里软成一滩水的小家伙,薄唇微张,嗓音粗粝得宛如被砂石碾过。


    “宝贝喜不喜欢金链?”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温舒舒呆了呆,便见男人把她抱起走到梳妆台前。


    即便她出嫁了,这闺房仍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每日都会有人来打扫。


    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桌面上还放着些首饰,温舒舒看了看,不知男人抱她来做什么。


    “夫君?”


    裴泽珩亲了亲她的小脸,将她放在凳子上。


    才伸手打开桌上的首饰盒,温舒舒看着男人动作一脸疑惑。


    随后便见男人从首饰盒里取出来一根细细的闪闪发光的金链子。


    金链子还缀了一颗形制别样的小铃铛,很漂亮,那是她出门闲逛图个新鲜买来的玩意。


    温舒舒不懂男人这是何意,就在她怔愣之余,男人拿着金链子单膝跪在地上,捧起了她光裸的小脚。


    冰凉凉金链子被男人系到纤细白皙的脚踝上,小铃铛轻轻作响,粉嫩的足尖微微蜷缩着。


    裴泽珩凝眸看了一会,微微低下头,于那光滑白嫩的脚面上烙下一吻。


    “真漂亮,日后夫君给宝贝买更多的金链子可好?”


    *


    晚膳时间,餐桌上安安静静的。


    唯有餐盏碰撞声和细细的咀嚼声,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细小的清脆的叮铃铃声。


    温长青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就在他以为是错觉时,叮铃铃声又传来了。


    他抬眸恰好与对面的小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上,看着小姑娘澄澈的大眼睛,他鬼使神差问道:“舒舒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温长青,而在众人看不见的桌底下有一双系着金链的小脚脚突然顿在半空中。


    温舒舒慢慢的把脚脚放下,面上淡若自如道:“没有呀。”


    温长青看着小姑娘脸上可疑的红晕,面带犹疑。


    温舒舒咬了咬唇,瞪了他一眼,鼓了鼓小脸凶巴巴道:“哥哥定然是听错了,哪来的声音?”


    说着小姑娘转身朝身侧的男人看去,声音娇娇的,“夫君可有听到?”


    裴泽珩摇了摇头,非常肯定道:“没有。”


    温长青对上对面那个英俊男人投来的凉飕飕的视线,噎了噎。


    “威胁”完大舅子,裴泽珩给小姑娘夹了一块樱桃肉,低声哄道:“宝贝多吃些。”


    温舒舒小脸红红的,桌底下被男人包裹住的小手手挠了挠男人手掌心。


    她嘟囔了一句,“坏蛋。”


    掌心里的小手手还在挠,痒痒的,柔柔的,裴泽珩垂眸看着小脸红红的小人儿,薄唇微弯。


    作者有话说:


    嗷嗷看到有好多女主都有金链子,我们舒宝肿么阔以没有!!!让老裴买买买,漂漂酿酿的金链子,每天都给舒宝换一条新的嘻嘻(≧?≦)/


    第 135 章


    从温府回来时果真如同裴泽珩所说的那般平安无事, 此后两人便呆在府中闭门不出。


    一眨眼便到了上元节这天,皇宫举办宫宴,特意邀请了秦王妃入宫。


    此前除夕,宫中也曾来了旨意, 但裴泽珩派人推拒了。


    但如此也不是办法, 长此以往所有人都会心生疑惑, 裴御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此裴泽珩便决定应下,进宫时他再化作暗一的样子, 陪同小姑娘入宫。


    临行前外边还下着大雪,北风卷着雪花打到窗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温舒舒正可怜巴巴的看着男人, 大眼睛水汪汪的眨巴着试图让男人心软。


    “夫君~”


    裴泽珩,或者说是化成暗一模样的裴泽珩摇了摇头。


    他穿着一身黑衣,外边也罩着一件黑袍,整个人都仿佛隐在黑暗中。


    他面容陌生,但眉眼间依旧温柔,他伸出大手细心的给小姑娘理了理雪白毛茸茸的围脖,柔声哄道:“外边冷,宝贝乖些。”


    温舒舒扁了扁嘴,她瞪了男人一眼, 小短手扑棱了两下,男人的衣角纹丝未动。


    她瞪了瞪眼, 有些不服气,还想要伸手去够, 然而下一刻那只圆滚滚的小胳膊, 白嫩的小手手便被男人的大掌包裹起来了。


    男人眉眼温和, 捉起她的小手手捏了捏, 又举起亲了亲。


    “好了,宝贝我们要出门了。”


    完全被压制的温舒舒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她扑进男人怀里,有些郁闷道:“夫君,待会在马车上,入宫后也是呆在殿中,哪里会冷的嘛?舒舒不想穿这么多衣服,好不好嘛?”


    说着她昂起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男人。


    裴泽珩垂眸看着怀里小脸发白的小人儿,伸手给她戴上帽子后,弯下腰揽住细腰微一用力便将她抱起。


    “不好,宝贝你乖些,今天的红糖姜茶就不喝了,嗯?”


    温舒舒前些天来葵水,疼了几天,也连着几日喝下那味道古怪的红糖姜茶,她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应下了。


    “唔……”


    在一旁候着的春玉几人互相对视几眼,眉眼间均是笑意。


    院中的腊梅在风雪中依旧挺立,枝丫上一朵腊梅花瓣被风席卷掉了下来。


    温舒舒窝在男人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微微探出好奇的看着外边,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嫩黄色,眨了眨眼,她忍不住伸手接下。


    下一刻头顶便响起一个温柔的嗓音,“宝贝?”


    被抓包的温舒舒瘪了瘪嘴,收回手手,郁闷的戳了戳男人健硕的胸膛。


    彼时有一阵风吹来,凉意瞬间席卷,即便她被男人护得很好,也免不了被吹到,温舒舒打了个哆嗦,攥紧了些男人的衣角。


    低声催促道:“好冷,夫君快些走!”


    真是磨人精,但裴泽珩甘之若饴。


    裴泽珩勾了勾唇,好脾气道:“好,都听宝贝的。”


    他垂眸看了一会怀里只露出个毛茸茸发顶的小家伙,眼见黑袍将小家伙完全罩住,他安下心来继续往前走。


    很快宽大的脚印便被大雪覆盖,看不出一丝痕迹。


    *


    快要到宫门处,便见四面八方驶来无数车马。


    五品以上官员皆可赴宴,因此来人极多。


    京中权贵想来都已到此了,仗着男人不在马车中,温舒舒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得往外看。


    便见许多马车内走出不少年纪尚轻戴着帷帽的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只见轻薄的华裳下细腰袅袅,被丫鬟簇拥着走向宫门。


    温舒舒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们不怕冷的吗?


    此时又有一阵风裹着雪花吹过,她缩了缩脑袋灰溜溜的放下窗帷,好冷d(?д??)


    马车内还燃着熏香,暖融融的,她吸了吸鼻子才感觉活过来。


    手中的手炉精致小巧,是男人出门前塞到她怀里的。


    温舒舒抱了抱,突然好想男人滚烫的怀抱啊。


    一旁的春玉给她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而冬玉则在另一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王妃,请喝茶。”


    此次出行裴泽珩只点了春玉与冬玉两人,二人稳重些,也极为细心,有她们在一旁他安心不少。


    温舒舒接过热茶抿了一小口,眼角余光瞥到被风雪刮得作响的车帷。


    她放下茶杯,圆滚滚的小身子往前挪动。


    春玉与冬玉二人瞧见她动作,皆知她是在找王爷。


    温舒舒顾涌顾涌上前,悄摸摸掀开了车帷,便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在专注的赶车。


    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男人微微偏过头,瞥见那个白团子,锐利的眉眼瞬间变得柔和。


    “宝贝怎么了?”


    男人声音压得很低,被风雪一吹灌进耳中,低沉富有磁性,听得温舒舒耳朵发麻,雪白的围脖下白嫩的小耳朵红透了。


    她抿了抿小嘴,戳了戳男人腰腹,轻轻哼唧着,“夫君,你冷不冷?”


    裴泽珩刚想安慰她说不冷,他不怕冷,但下一刻小人儿软乎乎的小手手便摸上了他敏感的腰窝处。


    他身下一紧,便听得小人儿软软糯糯的撒娇声,“舒舒想要夫君抱抱。”


    男人眉宇间的寒冰瞬间如春水般融化,他一手掌着马鞭,一手往回探握住了那只冰凉凉的小手。


    甫一握住,他便皱紧了眉头。


    他握住软绵绵冰凉凉的小手手摩挲了几下,低声诱哄道:“乖乖,回马车内可好?待回府后夫君再抱抱宝贝,嗯?”


    温舒舒也知此时情况不宜,瘪了瘪嘴,轻轻的应了声,“唔……”


    爱娇得不行。


    很快,马车便驶到了宫门前。


    来人见是秦王府的马车,立即走上前来,笑容可掬。


    “属下拜见秦王妃,陛下亲令,特意派了步辇接王妃入宫,王妃娘娘,请!”


    只见宽大豪华的马车内走出两名貌美的丫鬟,她们躬身扶着一位柳腰……穿着圆滚滚带着帷帽的小姑娘下了马车。


    来人笑容凝了凝,许是很惊讶,他忘了收回目光,直到守在秦王妃身侧那个高大护卫冷冷扫过来。


    他心下一惊,吓得迅速低下头,但眼见着一行四人就要离去。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王妃,宫中有规定,入宫只能带两名丫鬟……”


    温舒舒被春玉与冬玉搀扶着,闻言顿了顿,她回头看向那个守卫,帷帽遮住了她的面容,声音娇软,但语气却清冷。


    “他是王爷昏迷前为本宫安排的贴身护卫,王爷令他寸步不离护佑本宫周全,本宫是一定要带他进去的……”


    “你若是有异议,只管去前去禀告陛下,若是陛下不虞,降下处罚,本宫一人承担,绝无异议!”


    守将抬眸看去,只见那个高大身影依旧稳稳的站在秦王妃身侧。


    一双黑眸冷冽,如同草原上嗜血的狼王死死地盯住猎物。


    他不能言语,只能靠站在一侧,让人离去。


    等秦王妃一行人走后,他才回神,闻着空气中浅淡的牡丹花香惊觉后背衣裳已被汗湿。


    *


    温舒舒坐着步辇,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身娇体弱的娇小姐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慢慢走着。


    即便风雪很大,冷得发抖,她们依旧保持着婀娜的体态,轻移莲步行走着。


    温舒舒不理解,她虽说很少入宫,但也是来过宫中的,从未见过女子还是各个府中的娇小姐穿着单薄参加宫宴。


    且宫规也无那等奇怪的条律。


    直到她经过两个相遇的小姑娘,才明白其中缘由。


    “听闻陛下今日选妃,却是不知晓陛下喜好如何?”


    “爹爹娘亲都盼望着我能被选上,唉,也不知我有没有此等福分?”


    话落,步辇也走远,温舒舒也听不见了,回头看去,只见那两个搀扶在一起的小姑娘在寒风中冻得身子微微发抖。


    温舒舒默了默,但随后也只是感慨了一下,并无其它感觉。


    人活着,向上爬,并无对错。


    但若是让她选择,她还是宁愿嫁个凡夫俗子平安喜乐过一生。


    当然她是幸运的,早早便遇到了宠她疼她爱她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弯了弯唇,眉眼间皆是笑意。


    步辇很快便来到一处大殿前,温舒舒被搀扶着下了步辇。


    殿外守着的宫女疾步上前躬身行礼,向她请安。


    宫女垂着头细细替她讲解,温舒舒看了一眼,悄摸摸的回头去看身后侧的高大男人。


    她眉眼弯弯,无声的喊了一句:夫君。


    彼时雪还在下,地上的积雪已到脚踝,即便有宫人清扫,却也是来不及。


    小人儿笑意盈盈,下一刻脚下一滑,圆滚滚的小身子扑棱了几下,啪叽,砸进雪地里。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雪白的积雪上那个圆滚滚的小身子还扑棱着想要爬起来,短胖的小手手挥舞着,但许是衣服穿得太多了,她就是起不来。


    嗯,很可爱,众人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最后裴泽珩回神,一个跨步上前将圆滚滚的小人儿扶起。


    男人将小姑娘扶起后,又迅速收回手往后退一步,像极了忠心耿耿守礼的心腹。


    “情况紧急,冒昧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温舒舒咬了咬唇,闷闷道:“不怪你。”


    直到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上前给小姑娘拍去身上的雪花,搀扶着她进殿。


    宫人引着她们进了偏殿,期间宫人也试图让裴泽珩守在殿外,但温舒舒态度强硬,最后裴泽珩还是留下来。


    待进入殿内,宫人端来温水热茶以及美味的糕点后,有序的退去。


    眼见空荡荡的殿中已无旁人,温舒舒一把扯下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她扑进男人怀里,小心啜泣着。


    裴泽珩听得那细细的呜咽声,心头发紧,以为小姑娘方才摔倒摔疼了。


    “宝贝,可是摔到哪了?”


    温舒舒哭哭啼啼的就是没有理会男人的话语,裴泽珩心下着急,一把抱起小哭包走到一旁的小塌上坐下。


    “宝贝……”


    男人声音很着急,大手还摸索着想要给她检查身体。


    温舒舒轻轻打了个哭嗝,抬起小脑袋,露出红彤彤的大眼睛,湿漉漉泛红的小鼻头。


    “都怪你……呜呜好丢人……呜呜我都说不要穿那么多了呜呜……”


    “怪你怪你……嗝呜呜……大坏蛋……”


    说到这里,她便想起方才丢人的情景。


    呜呜呜……


    原是为这事,裴泽珩想起方才那个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扑棱着想要站起来的圆滚滚的小团子,黑眸蕴满了笑意。


    嗯,宝贝就算摔倒了也是极为可爱。


    但小姑娘可不能不哄,他轻轻吻去小人儿白嫩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对都是夫君的错……乖乖莫哭了……”


    他一边哄着,一边小心摸了摸小人儿圆滚滚的小腿腿。


    “乖,让夫君看看你,可有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论老裴给舒宝穿了多少衣服?


    啊啊啊啊啊今天好冷d(?д??),我也穿了好多衣服,不过不像舒宝,我没有摔跤嘎嘎o(≧v≦)o


    第 136 章


    温舒舒哭哭啼啼的, 闻言摇了摇头,“没嗝……没有……”


    说着她抬起小脑袋瘪了瘪嘴,声音软软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呜呜……可是好丢脸呜呜……嗝……”


    裴泽珩脸上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 爱怜的亲了亲小人儿红彤彤的小鼻头,柔声道:“但是宝贝没受伤啊, 对不对?”


    他伸手捏了捏小人儿穿得圆滚滚的小胳膊,黑眸里笑意盎然,他抿了抿薄唇轻轻吻去小人儿挂在浓密睫毛上的晶莹泪珠。


    “一点也不丢人, 宝贝最可爱!”


    温舒舒吸了吸鼻子,目光犹疑的看着男人,这怎那般像是在哄小孩。


    但男人脸上表情真挚,她伸手戳了戳“暗一”的脸颊,小声嘟囔道:“就算嗝丢人……嗝夫君也不许嗝许笑话窝……嗝!”


    最后的哭嗝声音响亮,温舒舒小脸红红的,连忙伸出小爪爪捂住小嘴。


    露出的白嫩粉润脸颊,上面泪痕半干,大眼睛湿漉漉的, 瞳仁很黑,又大又亮, 直勾勾的看着你,可怜又可爱。


    眼见男人嘴角的笑容逐渐变大, 温舒舒气得小脸鼓鼓, 气冲冲的伸手揪住男人脸颊上的肉, 往两边扯。


    小人儿凶巴巴的, “不许嗝……许笑!”


    看着眼前炸毛的小奶猫,裴泽珩揉了揉她滑腻的小脸蛋,诱哄道:“嗯,夫君不笑,宝贝乖,快松手,若是不小心把脸上的药水蹭掉,此次计划就毁了。”


    骗人,陈大夫制作的药水才不会这般轻易失效。


    但看着男人这般认真的态度,温舒舒将信将疑,白嫩嫩的小爪爪松开了。


    得以解放的男人突然凑过来啵唧亲了一口懵懂又天真的小白兔,又揉了揉她的小脸蛋,黑眸温润。


    “宝贝,待会赴宴,记住了不要食用宴上的食物,包括茶饮,可知晓?”


    防人之心不可无,暗箭难防。


    如此唯有从根源杜绝。


    温舒舒也知彼时自己正在风口浪尖之上,她乖乖的点了点小脑袋,“唔……”


    裴泽珩薄唇微弯,凑过去吻了吻小人儿粉嘟嘟的小嘴,赞扬道:“宝贝真乖。”


    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圆鼓鼓的小荷包,小荷包上面还绣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但彼时已被撑得看不出原本面貌了。


    温舒舒好奇的看着男人动作,大眼睛红彤彤的,也不哭了。


    只见男人将小荷包拉开露出各色干果零嘴,有焦黄的小松子,饱满的葡萄干等等。


    裴泽珩看着小姑娘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伸手捏起一颗小松子喂到小姑娘嘴边,轻声诱哄着,“来,宝贝张嘴。”


    温舒舒下意识张开小嘴,咬住那颗小松子。


    裴泽珩松手之余,指腹蹭了蹭小人儿柔软滑嫩的唇瓣,眉眼间的笑意仿佛要溢出来。


    “宝贝多吃些,垫垫肚子,待晚些回府,夫君再陪宝贝用膳。”


    温舒舒含住小松子咬得嘎吱作响,“唔……舒舒还要吃!”


    小馋猫。


    裴泽珩伸手,滚烫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小人儿还泛红的细嫩眼尾,宠溺道:“好,宝贝多吃些。”


    一个人负责吃,一个人负责喂。


    温舒舒也伸手捏了一颗喂到男人嘴边,声音含糊软糯,“夫君也次!”


    男人凑过去含住,薄唇吻了吻小人儿白嫩的指尖,眉目缱绻,“好。”


    殿中气氛极为温馨,但不多时,裴泽珩耳朵动了动,有人来了。


    他将手中的果脯喂进小人儿嘴里,轻轻吻了一口她粉嘟嘟的小脸,低声道:“好了宝贝,有人来了。”


    说着他站起身迅速将小姑娘放下,又一闪身站到角落里去。


    待温舒舒抬眸看去,男人已规规矩矩的站着,连手中的装满了零嘴的小荷包也被他塞进那宽大的衣袖中,而此时门外也响起脚步声。


    嘴里的桃肉被她轻轻咬破,瞬间浓郁甜蜜的桃味便充盈至整个口腔,她吮了吮,春玉上前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又扶正了微斜的珠钗。


    门外有宫娥上前通传,原是英国公嫡小姐也在旁边休息。


    听闻秦王妃也在此,特来请安。


    温舒舒闻言惊喜的抬起小脑袋,是逢歌!


    自出征前一别,两人已有数月未见,但她们从小便认识感情深厚,温舒舒自也是惦记她的。


    虽然现下能见到逢歌,她着实惊喜,但她还记得彼时她的夫君仍“中毒昏迷不醒”。


    她掩去脸上灿烂的笑意,只抿了抿唇,温言道:“好。”


    话落,她便看见了被宫娥簇拥着穿着华服金钗的明艳女子向她走来。


    依旧是记忆中熟悉的脸庞,但她看着却觉得有些陌生,从前逢歌不是最不喜欢盛装打扮的吗?


    她犹记得有一年宫宴,那个长相明艳的女子顶着满头珠翠朝她抱怨,“祖母真是的,非要让我这般打扮,重死了!”


    她呆了呆,虽然逢歌变化有些大,但温舒舒再见好友,心中还是充满惊喜的。


    “逢歌。”


    温舒舒觉得蒋逢歌变化巨大,但蒋逢歌见到她,心中也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呢。


    眼前女子穿得圆滚滚的,似乎极为怕冷,身上还罩着一件素白缎面的衣袍,看起来极为低调,但上面却是缀满了小巧饱满明亮的珍珠,她脖颈也带着毛茸茸颜色雪白的围脖,秀丽如瀑布的乌发被一根玉钗挽起。


    露出的小脸如白脂滑嫩,大眼睛水汪汪的如一汪清澈的春水温柔缱绻,只是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圆润的鼻尖也微微泛红,如花瓣般娇嫩的唇瓣亦是有些苍白。


    蒋逢歌被宫娥搀扶着,涂了蔻丹的指尖微动,朝温舒舒行了一礼,恭敬道:“民女拜见王妃。”


    两人都是好友,不必如此见外,温舒舒上前将她扶起,甫一靠近便闻得馥郁馨香的百合香味,她轻嗅了嗅,似乎还裹挟着一股奇异香味。


    像龙涏香,此前小皇帝靠近与她说话时,她就闻过。


    但温舒舒并没有感到奇怪,毕竟彼时在宫中,偶遇小皇帝亦是正常的。


    她微微昂起脑袋,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好友,语气嗔怪道:“你我之间,哪需这般客气?”


    两人靠得很近,在烛火的照耀下,女子巴掌大的小脸粉嫩滑腻,上面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还是个小姑娘。


    蒋逢歌默了默,反握住好友的手,轻声道:“好。”


    殿外风雪依旧,除了风雪拍打发出的呜呜声,便是姑娘们交谈间发出的娇啼声,但隔着殿门,听不清其中内容。


    而殿内宁静祥和,乌泱泱的宫娥被打发出去,只余下两人的心腹丫鬟,而角落里还站着一个高大男人。


    蒋逢歌状似无意扫过,那个高大男人微垂着头,穿着一身黑衣仿佛隐在黑暗里,露出的脸庞黝黑坚毅。


    听陛下说此人乃秦王心腹,暗卫首领,武功高强忠心耿耿。


    她心下有数,收回目光之际,却是不知角落里那个高大男人突然抬起头,深邃的黑眸看着她闪过一抹暗光。


    温舒舒不知两人交锋,她握着好友的手,语气欣喜,“倒是没想到你也来,这下我也不孤单了!”


    面前的女子即便出嫁了,仍旧像个没有长大的小姑娘,眉宇间不见丝毫忧愁,但眼圈红红的,明显是刚才哭过。


    如此疼爱她宠她的秦王不幸中毒昏迷不醒,懵懂娇弱的小姑娘定是很伤心的吧。


    蒋逢歌也说不准如今自己是哪般心情,秦王中毒昏迷不醒对她有利,她该是欢喜的。


    但那是好友的夫君,站在好友的立场上,她该是伤心的。


    两种情感拉扯着,她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但数月以来她苦练的礼仪姿态却是这一刻表现得极为完美。


    她勾起嘴角,脸上的笑容温婉,轻言细语道:“我亦然,听宫人说你在此歇息,我便想来见你。”


    两人之间的陌生感随着深入交谈,慢慢消失不见。


    两人都互相说着自己的经历,又如从前那般融洽,似乎仍在闺阁中。


    直到温舒舒诉说起秦王昏迷一事,蒋逢歌美眸紧盯着她。


    瞧见她伤心欲泣的模样,蒋逢歌还伸手轻拍她手背安慰她。


    温舒舒瞧见好友脸上真切的怜惜之意,心中有些愧疚,她跟逢歌撒谎了。


    但如今情势下,她不得不这般向逢歌撒谎。


    罢了,日后真相大白之际再与逢歌赔罪。


    小姑娘脸上的愧疚一闪而逝,裴泽珩捕捉到,抿了抿薄唇。


    真是小傻瓜。


    温舒舒可不知男人在想什么,她看着面前的好友,语气凄婉,“陛下派下御医,即便不能解去王爷体内的毒,但也在尽力医治。”


    “我只盼御医们早日研制出解药,好让王爷早日醒来……若不然……若不然日后……唉!”


    蒋逢歌闻言握住了她的手,出言安慰道:“王爷吉人有天相,又击退匈奴挽救了万千百姓性命,乃大功之人,定会化险为夷!”


    “舒舒莫要忧虑。”


    温舒舒心虚之余,还拿起手帕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低声应道:“嗯……”


    看着眼前垂眸擦泪的小姑娘,蒋逢歌心下微动,轻声道:“舒舒。”


    温舒舒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好友。


    “逢歌,怎么了?”


    蒋逢歌微微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如今秦王昏迷不醒,而陛下年纪渐长,掌权之心日渐急迫……”


    说到这里,她扫了一眼角落里那个高大男人,语气更是微弱,“你可要小心些,此前楼将军便在朝堂上公然拒绝陛下,更是告知了世人,虎符就在你手中!”


    “出行在外,你一定要小心些!”


    温舒舒闻言虽惊,但仍旧保持了理智,楼将军怎会在朝堂直言虎符就在她手中,这不可能!


    楼将军如何为人,她自是清楚的,那难道是逢歌在撒谎了吗?


    但许是人云亦云,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含糊道:“唔……你放心,即便王爷昏迷,也早有安排。”


    闻言蒋逢歌心下微动,出言道:“原来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说着她脸上的担心之色浓郁,握起温舒舒心有戚戚道:“我就只怕陛下不会善罢甘休……”


    “但陛下与秦王感情深厚,想来他也不敢……”


    温舒舒不知说些什么,只沉默的听着,便见烛火之下的好友似乎变了个样子。


    “舒舒,如今离王爷昏迷不醒不知过去多少天了……唉,若不然你还是为自己打算一下罢!”


    温舒舒说不出心中是如何感觉,只轻轻反问道:“我该怎么打算?”


    许是年久失修,也不知哪里漏了风,殿中的烛火被吹得忽闪忽灭,照到面前好友明艳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惊悚感。


    “陛下与秦王感情深厚……有他庇佑,你必会荣华一生!”


    是的,只要交出虎符。


    *


    温舒舒有些烦躁,但看着面前为她忧心的好友,又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烦躁。


    恰此时殿外传来宫娥的通传声,原是宫宴要开了。


    温舒舒弯了弯唇,朝蒋逢歌邀请道:“逢歌,我们一起罢。”


    彼时是冬日,合该是萧瑟冷清的。


    但皇宫彼时却是富丽堂皇,御花园中各色娇艳花朵在争奇斗艳,便连经过的宫娥亦是貌美娇弱。


    穿过御花园,来到大殿外,便见里面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靡靡。


    温舒舒被宫人引着穿过长廊,期间众人目光各异。


    她的位置在最前方,而上首主位竟设了两张,可陛下不是还未娶妻吗?


    温舒舒没有多想,眼见好友跟在一侧,她刚想询问宫娥可否为好友设一座。


    但下一刻,殿外就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乌泱泱的人群当即起身跪下行礼,紧随在温舒舒身后的裴泽珩也跪下,不过距离地面还有一寸有余。


    龙袍从眼前划过 ,“众爱卿平生。”


    温舒舒穿得圆滚滚的,幸而春玉冬玉在一旁将她扶起。


    她直起身子后便想朝一旁候着的宫娥询问,但那道明黄的身影突然径直向她走来。


    也不对,小皇帝走到了一旁好友面前,伸手柔声道:“逢歌可否随朕一同共享盛宴?”


    *


    宫宴上,丝竹声袅袅,众人饮酒赏舞。


    但温舒舒却是目光虚无,不知落在何处。


    而不远处有一对好友在交谈,“听闻蒋小姐已是内定的皇后……如今看到陛下待她如此盛宠,我等机会渺茫啊!”


    温舒舒听着微微抬头看向上首,便见一对璧人举止亲昵,恩爱异常,那明艳女子脸上温婉的笑容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


    温舒舒看着看着,突然有些难受。


    难过(╥ω╥`)


    她微微垂下脑袋,小嘴微抿,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奶猫。


    在她身后守着的高大男人突然动了动,殿中的烛火闪了闪,随后才恢复正常。


    一颗小松子被塞进小姑娘白嫩的手心里。


    温舒舒微微摊开手,只见一颗小小的饱满的小松子就躺在她手心里。


    彼时还在殿中,温舒舒不能转过头去,也不能有任何动作,更不能说话。


    但她的嘴角却绽放出一个璀璨笑容。


    夫君。


    作者有话说:


    咳咳,我记忆力不大行,忘记蒋逢歌家世如何了,然后回去找……为啥看着以前写的感觉好羞耻嗷嗷!!


    咋觉得以前的舒宝跟老裴更加腻歪捏(≧?≦)/


    也对,舒宝跟老裴现在已经是老夫老妻了(>ω<)


    第 137 章


    宫宴上丝竹声靡靡, 高阶之上的美人轻挥水袖翩翩起舞。


    所有人都言笑晏晏,温舒舒却是无心于此,也越发觉得殿中吵杂。


    不远处温家人皆目光担忧看过来,而在他们旁边便是姨母一家, 其中还有许久未见周身气势越发温润的俊美男子, 那是表哥楚晋知, 温舒舒抿唇朝他们安抚一笑。


    温家人自也是参加了宫宴,但一路上温舒舒都没有遇上自家娘亲, 反而在诺大的皇宫中遇上了蒋逢歌。


    其中心思,不言而喻。


    蒋逢歌并不是人云亦云,她本就是知晓的, 甚至还出言诱她交出虎符。


    想到这里,温舒舒觉得她再已无法欺骗自己,她的好友与她早已站在对立面上。


    脑中思绪纷纷,温舒舒无从理清。


    席间,年轻的帝王派人送来一壶佳酿。


    他高坐上首,身旁是明艳端庄大气的未来皇后,他向年轻的皇婶温言细语道:“今日宫宴,还望皇婶玩得尽兴。”


    一时间温舒舒又成了众矢之的。


    她脸色不变,起身朝年轻的帝王与未来皇后躬身道谢。


    “多谢陛下。”


    貌美年轻的宫娥小心地为她倒了一杯, 精巧的白玉酒杯里橙黄的佳酿晶莹剔透,醇香醉人。


    高座上年轻的帝王看着她目光温和, 大殿中众人目光也灼灼。


    她垂眸看了一眼,伸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甫一入口, 甘醇辛辣的酒酿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似一团火在灼烧,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微白的小脸升起两朵红晕, 杏眸微抬,水漪涟涟,美人半遮芙蓉面以掩醉态,端得是惹人怜爱。


    年轻的帝王这才醒悟,原是美人易醉。


    他赶紧请罪,“朕竟是不知皇婶饮不得酒,倒是朕思虑不周了……皇婶可要下去歇息一番?”


    大殿内众人的目光俱落到那已显醉态的美人身上,目光有担忧有戏谑亦有漠然。


    温舒舒一概不理,她捏了捏手心,强撑着醉意声音轻柔道:“多谢陛下关心,妾身缓缓便可。”


    此后众人目光便时不时落到她身上,但很显然她只是喝醉了脸色红红的,却没有任何不适之处。


    也对,陛下再如何,也不会在此时下手。


    唯有站在温舒舒身后那个高大男人目光扫过上首的年轻帝王,狭长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意。


    他后悔让小人儿进宫赴宴了。


    大殿内气氛渐渐沸腾起来,有世家小姐出来吟诵弹琴,百般手段只为让高座之上的那位年轻俊美的帝王怜惜。


    但很可惜,那位年轻矜贵的帝王目光只殷殷落到身侧的明艳美人身上。


    他看着她,目光里的柔情仿佛要把人溺毙。


    即便彼时温舒舒脑袋晕乎乎的,看着年轻帝王的目光她也只觉得刻意又虚伪。


    全然不似夫君看着她时黑眸如聚满星光熠熠生辉,目光缱绻温柔又宠溺。


    她嘟了嘟红艳艳的小嘴,身旁有宫娥端来一壶温茶,不料一个手滑,茶壶瞬间掉落。


    春玉此前被一个宫娥叫了出去,幸而还有冬玉在,她一直防范着,见此伸手一挡茶壶便应声掉到地衣上。


    只是仍有茶水溅落在温舒舒身上,衣袍上沾了水滴,被茶水浸湿的珍珠越发显得莹润。


    宫娥自知犯了大错,连忙跪下认罪,彼时殿内歌舞升平,此处纷扰倒是不引人瞩目。


    但高堂之上的蒋逢歌似乎注意到了,她目光真切,派来心腹丫鬟向她赔礼谢罪,请她下去换去身上湿透的衣物。


    温舒舒酒醉,便点头应下,一行几人随即低调离席。


    高台上的蒋逢歌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突然有些不安,她朝身侧的丫鬟招了招手,覆耳低声嘱咐了她一句,“切记,不管如何定要护住她的清白……”


    一旁的裴御见此,目光闪了闪,却依旧没有言语。


    他的未来皇后终归是心软了些。


    丫鬟得了吩咐后,也慢慢离去,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里,温家人互相对视一眼,温长青借以烦闷当即起身离席,而一旁的楚晋知见此也紧随其后。


    而蒋逢歌嘱咐完丫鬟,心里才松了口气,心底里愧疚也被压下。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堂中众人,立场不同,不相为谋。


    从一开始她迈出那一步,她们就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她忆起昨晚年轻帝王滚烫的身躯紧贴在她身上,他一身矜贵,语气待她极为温柔。


    “逢歌 ,即便后宫万千,但朕向你保证日后只会独宠你一人。”


    “逢歌,心不狠难成大事,且她既是朕皇婶,朕只是拿她一个把柄因此作为要挟,绝不会让她受了屈辱!”


    “逢歌,朕知晓你心善,但你想想我们以后,嗯?”


    一个炙热的吻轻轻落在她涂了大红口脂的朱唇上,年轻俊美的帝王小心将她拥入怀中,浓郁的龙涏香扑面而来似乎想要引她共沉沦。


    “陛下……”


    一声娇吟溢出,芙蓉帐暖。


    大殿内宫娥太监尽皆跪伏不敢多看,年轻的帝王拥着明艳美人温声细语轻哄着。


    *


    刚出殿外,又有一名陌生宫娥匆匆向他们走来,她微垂着头,朝温舒舒躬身行礼轻声道:“王妃娘娘,温夫人许是担心您,遂派奴婢前来找您,言语中极为担忧。”


    温舒舒喝了那一杯酒,脑袋晕乎乎的,闻言呐呐道:“唔,可是本宫要去换衣服……”


    宫娥有些为难,她跪倒在地,央求道:“若奴婢就这般回去复命,怕是不足以取信,不知王妃娘娘您可否让您身边的护卫陪奴婢回去复命?”


    温舒舒小脸酡红,她缓慢地眨了眨眼,慢吞吞道:“不可……”


    宫娥脸色顿时变得发白,温舒舒抿了抿红艳艳的小嘴,声音软软的,“这是王爷派给本宫的贴身护卫,不可私自离去……唔,便让冬玉随你回去罢!”


    宫娥当即磕了磕头,感激涕零道:“多谢王妃娘娘体谅!”


    跪倒在地的年轻宫娥衣着单薄,越显其貌美娇弱,温舒舒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随即便迈步离开,身后的高大护卫也紧随其后。


    温舒舒也不熟悉宫内布置,只跟随着蒋逢歌的丫鬟慢慢往前走。


    彼时风雪已经停了,但路面上还有积雪,小姑娘穿得圆滚滚的,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上,看得人胆战心惊。


    就在快要到达一处大殿时,那丫鬟突然转身,朝温舒舒恭敬道:“王妃娘娘,您要去换衣服,但护卫大哥是男子,且……”


    但她话还没说话完,那个一直默默跟随在身后的高大男人突然抬起头,一个跨步上前抬起大掌敲在丫鬟脖颈后。


    丫鬟眼睛瞪得极大,随即便晕倒在地。


    裴泽珩扫了一眼,弯腰捉起丫鬟的胳膊把她拖入梅林中便不做理会,香香软软的小人儿就在一旁看着,他刚想上前将人拥入怀中,怎料对面小路里突然走出来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


    “表妹。”


    原是与温长青一同出来寻找温舒舒的楚晋知,裴泽珩唯有止住脚步。


    温舒舒一小团站在雪地里,见许久不见的表哥出现在眼前,吸了吸鼻子,软声道:“晋表哥。”


    楚晋知眉眼温润,轻轻点了点头,朝小姑娘伸出手,柔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来,表哥带你走。”


    温舒舒虽然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但她还保持着理智,她闻言轻声道:“我可以自己走。”


    彼时殿前有来人经过,楚晋知无奈一笑,“舒舒可是不信表哥?罢了罢了,我们一同走罢。”


    温舒舒点了点头,三人一同走入梅林中。


    而林外也隐隐传来脚步声与吵杂声。


    但三人都没有理会,楚晋知看着紧随在身后的高大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温舒舒不解,也一同停下。


    “晋表哥?”


    楚晋知扫了一眼那个高大男人,朝温舒舒温柔一笑。


    “舒舒,表哥有一事要与你相谈,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泽珩闻言眉眼动了动,黑眸落在小人儿酡红的小脸上。


    温舒舒慢吞吞的看了面前笑得温润的男子一眼,又回头去看裴泽珩。


    裴泽珩朝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往后退了几步,不远,他随时都可以爆发继而抱走小姑娘。


    眼见他如此识相,楚晋知满意地点了点头。


    梅林里腊梅开得正艳,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温舒舒吸了一口,顿时感觉精神了不少。


    她看着面前容貌俊美的楚晋知,轻声道:“晋表哥有何事,只管说来。”


    梅林昏暗,唯有灰白的天空勉强能照亮这片天地,有点点烛火透过稀疏的枝丫投射到小姑娘脸上,雪肤粉腮,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朝你看过来,心间都酥了,身后的腊梅开得正艳,满地雪白的积雪,衬得小人儿宛如林下仙子。


    楚晋知竟看得有些痴了,随即又想起他自小捧在心尖尖的表妹已嫁与旁的男人为妻,便觉得心中钝痛得紧。


    若不是他晚回来一步,也不至于让秦王得逞!


    他捏了捏手心,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垂眸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舒舒,如今陛下野心已昭昭可见,而秦王又中毒昏迷不醒……”


    “想来秦王已危矣,届时陛下定会磨刀霍霍向你,舒舒,你可愿跟表哥走,表哥定会护佑你……”


    万万没想到表哥竟会与她说这一番话,温舒舒惊得瞪大了美眸。


    而不远处的裴泽珩耳聪目明,自也是听到了,他眉眼动了动,心中也难得的升起一股怒气。


    就凭他也敢觊觎他的宝贝?


    楚晋知看着小姑娘怔愣的可爱模样,轻笑一声,伸手想将小姑娘鬓间垂落的一缕青丝挽起。


    但小姑娘却是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登时他的手便僵在半空中,他微微抬眸看向小姑娘,“舒舒,你该为自己,为家人考虑一番。”


    他耐心的又拉紧距离,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往后不久庆王必会有动作,届时京都必会陷入大乱,舒舒,你考虑考虑,若有想法,随时可派人来找我。”


    彼时温舒舒脑中乱得紧,但她还是冷声拒绝道:“表哥不必多说了,舒舒是不会离开王爷的!”


    说罢她便想离去,谁知此时梅林中传来脚步声,裴泽珩浑身紧绷,抬眸看去,只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妹妹,晋表弟。”


    温长青一直搜寻温舒舒而不得,直到看见草丛里露出的一个衣角发现了昏迷的丫鬟,他凭推断走进梅林中。


    温舒舒果然在这里,但却是多了一人。


    他来得晚些,且他又不是习武之人,自是没有听到两人的交谈。


    温舒舒眼见是自家哥哥,瘪了瘪嘴,朝他撒娇道:“哥哥。”


    温长青走上前点了点小姑娘红彤彤的鼻尖,柔声道:“你没事就好,乖。”


    裴泽珩本就不快,如今见着大舅子也待自家宝贝如此亲昵,自是受不了了。


    他走上前,不卑不亢道:“大公子,王妃出来许久了,要回去了。”


    温长青自是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既已确定自家妹妹安全,他遂点了点头应好。


    几人分开前,楚晋知还不忘朝温舒舒叮嘱道:“舒舒,表哥的话从来都作数。”


    温长青不知所谓何事,抬眸疑惑看去。


    楚晋知轻轻一笑,“无事,只是我与舒舒的一个秘密罢了。”


    温舒舒没作回应,待与两人彻底分开后,她停下脚步转身抱住身后的高大男人,声音软糯,“夫君,舒舒头好晕啊……”


    “要抱抱,还要亲亲!”


    真是撒娇精,裴泽珩方才积压的怒气尽皆消散,他伸出大掌搂住小人儿,弯下腰轻轻吻了吻小人儿发顶。


    “宝贝,我们回府可好?”


    *


    彼时大殿中已乱作一团,原是秦王妃不见了。


    但没等裴御带人去寻,秦王妃的丫鬟冬玉突然出现在大殿中。


    “奴婢参见陛下,王妃娘娘不胜酒力,欲归王府,但她头晕目眩实在无法前来,因此特派奴婢来,待以请罪,还望陛下恕罪!”


    眼见计划失败,裴御脸色不大好,但在众人面前,他不得不维持他那温润的外表。


    “无事,说来也是朕的错,皇婶且回去好好歇着罢。”


    说着,他摆了摆手。


    “来人,去库房取些珍贵燕窝等滋补药材送去秦王府。”


    话落,殿中众人各异,坐在一旁的蒋逢歌心里有些失望,但不知为何又有些庆幸。


    大殿中发生的一切,温舒舒都不得而知。


    彼时她正坐在马车内缠着男人撒娇。


    那杯佳酿度数委实太高了,在宫中她精神紧绷,还能维持理智。


    但如今都在自己府中马车内,男人又在她身边。


    她觉得自己越发晕眩了,她坐在男人膝上,呆呆的看了一眼男人的脸。


    裴泽珩见小人儿呆住的模样,伸手点了点小人儿鼻尖,柔声道:“宝贝怎么了?”


    温舒舒没回他,反而扭了扭小身子,攀着男人健硕的胸膛往前凑。


    她伸出小爪爪揪了揪男人的脸,瘪了瘪嘴,突然放声大哭,“呜呜,夫君嗝……你不是舒舒的夫君!”


    “坏蛋,你把舒舒的夫君藏到哪里了?嗝……呜呜嗝……快点还给嗝……给舒舒……”


    小人儿哭得眼圈红红的,找不见夫君的小可怜委屈巴巴的。


    她锤了锤男人健硕的胸膛,凶巴巴威胁道:“不然我就要……嗝咬你了!”


    看着小人儿水汪汪的大眼睛,裴泽珩心里柔成一团,他握住小人儿粉拳放到嘴边亲了亲,低声轻哄着,“我就是宝贝的夫君啊……”


    “宝贝可是忘了夫君此时化了妆容?”


    但温舒舒彼时脑袋晕乎乎的,压根不听劝,她摇了摇小脑袋,醉醺醺反驳道:“不……嗝泥不系!”


    “窝夫君长得极为英俊!是天底下最为英俊的男人,你没有窝夫君长得好看,泥绝对不系我的夫君!”


    话落,正在赶车的暗一执着马鞭的手顿了顿。


    还好,小王妃并没有说自己长得丑。


    接下来无论裴泽珩怎么哄,小姑娘就是不听,但幸而很快便到王府。


    待下了马车,他便抱着软成一滩水的小家伙进了屋。


    放下小姑娘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卸去脸上的药水。


    待脸上的药水洗去,便露出他原本英俊的脸庞。


    温舒舒晕坨坨的,瞧见男人英俊的脸庞,当即惊喜得瞪大美眸,伸出小手手朝男人撒娇道:“夫君,抱抱!”


    裴泽珩看着小醉鬼,慢慢走上前去,展开双臂将小人儿拥入怀中。


    一个轻柔的吻落到小人儿眉心处,他揉了揉小人儿酡红的小脸,爱怜道:“宝贝可有难受?”


    醉酒的小姑娘慢吞吞的,半响才理清男人的话,她摇了摇小脑袋。


    下一刻便趴伏在男人怀里吐了出来,吐了男人一身。


    粘稠的液体落到男人身上,他拧紧了眉头,但无半分嫌弃。


    他伸手拍了拍小人儿的背,语气紧张, “宝贝……”


    温舒舒嘴角还粘连着几根透亮粘稠的银丝,她眼圈红红的,朝男人委屈巴巴道:“呜呜,夫君嗝……舒舒难……嗝难受……”


    裴泽珩心疼得要命,安抚的吻了吻她软腮,柔声哄道:“宝贝乖,吐了就好了……乖乖,夫君亲亲宝贝……”


    说着他接过一旁夏玉递来的手帕,一边给小人儿擦去嘴角的污渍,一边低声吩咐道:“去吩咐厨房煮一碗醒酒汤,再取来些热食。”


    温舒舒乖巧的让男人给她擦去嘴角的脏污,大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看着男人。


    裴泽珩看见,黑眸微弯,薄唇凑上去亲了一口小人儿被擦干净的小嘴。


    “宝贝在看什么?”


    温舒舒也笑得两眼弯弯,欢喜道:“宝贝在看夫君!”


    “夫君长得真英俊!”


    说着她凑过去吧唧亲了男人一口,浓郁的酒香在其中蔓延。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时间大法,biubiubiu


    第 138 章


    自宫宴后, 秦王府便增加了守卫,更是闭门谢客,婉拒一切来者,即便是陛下派来的心腹太监, 也被三二两下打发走。


    一时间, 京都暗潮汹涌。


    明眼人都能看出秦王府已与陛下产生分歧, 且还是在秦王中毒昏迷不醒如此敏感的时刻。


    众人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软绵绵年纪尚小的秦王妃有如此魄力,那么这其中温府究竟有没有掺上一脚呢?


    这个问题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点可以证明的是,京都快要变天了。


    无论秦王是否真的是中毒昏迷不醒,那个由秦王一手拉扯长大的小皇帝终究与秦王府产生了隔阂。


    将来京都会变得如此, 没有人知晓,但众人知晓彼时小皇帝也奈何不了秦王府。


    而秦王又昏迷不醒,这恰好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而随着秦王府闭门谢客,门庭萧条了许多,且许久不见其动作,众人的目光也渐渐不在放在上面了。


    只因此时小皇帝颁下一道封后旨意,欲迎娶英国公嫡女为后,此外还有两位世家小姐也被封为妃子。


    宫宴上,小皇帝待蒋逢歌百般优待, 众人还有所不满,但随着旨意颁下, 即便只有两人,百官亦是欣慰。


    只因如今皇室血脉凋零, 众多老臣即便不太满意如今的陛下, 却也是希望他能多多降下龙泽, 好开枝散叶。


    一时间, 京都的目光俱聚焦在那即将诞生皇后的英国公府上,另外的便是那两位妃子的家族。


    外界所发生之事均与温舒舒无关,但每日里裴安都会与她禀告,倒是为她解了不少闷。


    距离裴泽珩伪装外出江南已有月余,临行前,他已加派了兵马将秦王府层层把守,更是命暗卫不分昼夜守候着正院护卫王妃安全。


    而裴安也被留下来了,裴泽珩命他打听消息并每三日传递一次信息。


    当初裴安以为自己任务重大,做连通京都与江南的线人。


    他认真执行,每日里他都会分派命令给属下,收集各府情报再一一汇总,写成一个厚厚的信封派人送去江南。


    而三日后他也得到了一个从江南送来的大包裹,然而待拆开后,他才发觉不对劲。


    只见里面不仅有厚厚的信封,还有各种精致小巧的玩意,有漂亮逼真的泥人,还有做工精致的首饰甚至还有几套云锦做成的精美衣裙。


    不用猜,裴安也知晓这是给谁的。


    他默了默,但他觉得依着王爷的性子,给小王妃带些手信也实属正常。


    因为他也没有多想,反而小心地将王爷送给小王妃的手信一一放好,最后才拿起那一叠极为厚实的信封拆开,然而才刚一打开,他便僵住了。


    舒舒宝贝亲启:三日不见如隔三秋,宝贝,夫君好想你……


    字里行间缠绵悱恻,裴安手抖了抖,迅速合上。


    他咽了咽口水,偷看了王爷写给小王妃的书信,他会不会挨罚?


    但是王爷也太腻歪了吧,一个大男人……


    他忍不住暗暗吐槽着,直到一旁的属下拿起轻飘飘的一封书信递给他。


    “大人,这还有一封呢。”


    裴安看了一眼面前轻飘飘风一吹就能被吹飞的信封,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还捏着的极为厚实的信封,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薄薄一层的信封拆开,留给他的只有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已阅。


    哦,不对。


    后面还有几行小字:王妃这几日情绪如何?可有好好按时用膳?切记,必回!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良久,裴安才将手里的书信折叠好塞入袖中,清了清嗓子,朝一旁的属下挥了挥手。


    “走,我们回王府。”


    裴安心里沉甸甸的,他觉得自己的任务越发艰巨了。


    待他将从江南王爷捎回来的东西带去秦王府时,温舒舒是颇为惊讶的,但同时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特别是男人捎回来的书信,为此她也写了厚厚的一封托裴安送去。


    也因此,裴安每日里只要得了空闲就会登门,久而久之他便也在王府住下了,即便他早已被赐下一座府邸。


    每日里他都会将打听到的趣事一一说与小王妃听,同时也暗暗记下小王妃每日情绪吃食等等,将其一一写下汇集成册,再送去江南。


    时间就这般一天天过去了,大地回春,下了一个冬季的积雪开始慢慢消散回归天地间。


    而今日天空阴沉沉的,瞧着约莫晚些时候就会下雨。


    一早起来,温舒舒心情却是不错,只因今日是她的生辰。


    三日前从江南捎来的书信里,男人便提起过。


    虽未言明,但温舒舒总觉得男人会回来的。


    而按平常,此刻裴安就该带着从江南带回来的书信前来请安。


    但今日却是没有,那这是不是代表着男人会回来?


    然而她到底是要失望了,不多时,裴安便带着那熟悉的大包裹走进来,只见圆鼓鼓的大包裹打开,里面满是小姑娘家家喜爱的精美小玩意。


    温舒舒直接略过,她目光直白又希冀地看向那封厚厚的信封。


    甫一拆开,便看到上面写着抱歉两个字。


    一瞬间她心情跌入谷底。


    明明她一直很明白且支持男人的举动的,但此时此刻,她仍止不住委屈。


    她眨眨眼,压下眼眶里的湿意,继续翻看男人写给她的书信。


    信中阐明了男人不能归来的原因,似乎为了不让她感到失落,男人同时也吩咐了裴安去接温长青前来秦王府陪伴她过生辰。


    直到看到这里,温舒舒心底仅剩的希冀彻底破碎。


    呜呜,夫君不回来陪舒舒过生辰。


    难过,,?^?,,


    作者有话说:


    有点晚了,过渡一下,今天的晚些更,走完超长一章剧情老裴就登基啦~


    嗷嗷嗷,老裴不能回来,舒宝好委屈,肿么办( ?Д`)


    第 139 章


    得知男人并不能赶回来的消息, 温舒舒情绪开始变得低落。


    即便裴安将温长青接过来亦是如此,许是小王妃脸色郁郁,他还偷摸摸去了将军府拜托安慧前来。


    前段时间的宫宴,安慧并没有参加, 原是虎子甫来京都, 有些水土不服, 那段日子恰好病了。


    小胖墩一样的虎子大病痊愈后倒是开始瘦下来了,而楼城从荒芜的苍城来到繁华的京都, 不用整日忙着军营事务操练士兵,倒是闲下来了。


    他看着一脸病气的小儿子,手便觉得痒痒。


    于是小小年纪的虎子被自家老爹架着去校场训练。


    一段时日过去, 原本因病变得苍白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有些消瘦的身子板也开始变得结实。


    活像小牛犊似的,力气贼大,精神头也旺盛。


    甫一见着裴安,便急吼吼地想要来王府。


    任凭安慧怎么拉都拉不住,幸而楼城动作快,若不然都逮不住这个小家伙。


    温舒舒听得这一乐事,脸上终得见笑意。


    虎子长在苍城,而苍城民风淳朴开放, 倒是养成了他活泼开朗的性子,人小鬼大, 好话简直信手沾来,哄得温舒舒频频展露笑意。


    有了几人相伴, 温舒舒脸色郁郁之色终是消散。


    往常有些静谧的正院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屋外桃花盛开, 有一阵风吹过, 粉色娇嫩的花瓣簌簌落下,仿若下了一场盛大璀璨的花雨。


    落到青石板上,铺就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


    直至夜晚的到来,一行几人才离去。


    而随着他们离去,正院再度恢复往日里的宁静,温舒舒沐浴完穿着一身轻薄柔软的寝衣坐在梳妆台前,小脸被热水熏得酡红。


    大眼睛水汪汪的,肌肤白里透红,仿佛刚剥了皮的鸡蛋似的,也像那将将成熟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春玉上前给她擦拭微湿的发尾,夏玉则抱来毛茸茸一团的小白。


    若是往常,温舒舒必定会好好抱一抱软绵绵毛茸茸的小白,但今日她却是提不起兴致。


    她朝夏玉摆了摆手,百无聊赖道:“不抱它了,今晚早点歇息罢。”


    正在铺床榻的冬玉闻声看过来,三人对视,眸中均是担忧。


    春玉转了转眸,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放下手中锦帕,走到一旁桌子上,上面还放着今日从江南捎回来的包裹。


    她抱了过来,脸上笑意盈盈,“王妃,王爷派人送回来的包裹,您还没仔细瞧过呢……”


    然而话音刚落,温舒舒看也不看,直接赤着脚下地跑到床榻上。


    小手捉起锦被一掀,整个小身子都钻了进去。


    温舒舒小手攥紧了锦被,像只小乌龟似的将自己完完全全裹进锦被里。


    脸侧是柔软的锦被,她微微蹭了蹭,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气息,但已经很浅淡了。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声音闷闷的朝春玉她们吩咐道:“你们且下去罢,我要歇下了。”


    话落,却是没有人应答,反而响起脚步声,且距离床榻越来越近。


    锦被里空气稀薄,温舒舒轻轻呼吸着,小脸憋得通红,她眨了眨眼,一颗晶莹的泪珠顺势滑下。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生气,她揪住身上的锦被,凶巴巴的,“你们怎么还没下去?可是连窝的话都不听了……嗝?”


    眼泪一颗颗落下,她伸出小手胡乱往脸上擦了擦,屋内安安静静的,她以为春玉她们都退下了,小身子有些麻了,她动了动。


    却怎料在此时身上的锦被被拉扯着,险些就要被扯掉。


    慌乱中她急忙攥紧,有些气急,“春玉……”


    “宝贝。”


    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温舒舒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停下动作,小耳朵动了动。


    下一刻她身上的锦被便被整个掀起来,她呆呆抬头看去,便落入一个炙热滚烫的怀抱。


    “这是哪家的宝宝在发脾气呀?嗯?”


    男人说话间呼出的热气洒在温舒舒脸上,她有些怔住了。


    直到一个温柔缱绻的吻落到她红红的眼圈上,她对上了男人那双仿若星辰般璀璨的黑眸。


    她瘪了瘪嘴,眼里又含了一泡泪,啪嗒啪嗒就落到男人衣襟上。


    她伸出小手用力的圈住了男人的脖颈,声音软绵绵的带着无尽的委屈,“夫君……呜呜嗝……夫……嗝君……”


    裴泽珩搂紧了些怀里的小娇娇,爱怜的轻拍了拍她纤细的腰背,一下又一下轻轻亲吻小人儿额头,安抚道:“在,我在……好了好了,宝贝不哭了,夫君回来了,乖乖莫哭了……”


    哄了好久,小人儿才止住哭泣。


    裴泽珩伸手捂住了小人儿有些冰凉的小脚摩挲了下,而后掀起黑衣短打,顺手将冰凉的小脚贴到他滚烫的腹部。


    甫一贴近,手中的小脚抖了抖,便要退走,裴泽珩哪里肯让,直接捉着冰凉的小脚按在上面。


    他抬眸对上小人儿红彤彤的大眼睛,心疼的吻了吻,无奈道:“宝贝莫不是水做的不成?嗯?宝贝是不是小哭包?”


    “小哭包?”


    温舒舒吸了吸泛红的鼻子,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怯怯充满依恋的看着男人,声音哽咽软绵,“呜不……嗝……系嗝……”


    裴泽珩点了点她小鼻子,又低头亲了亲,诱哄道:“好,我们宝贝才不是小哭包……所以宝贝不要再哭了,可好?”


    小人儿仍在抽噎着,但她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小脑袋,小脸白里透红,像一颗软糯可口的糯米团子,“唔。”


    温舒舒微微抬眸对上男人的俊脸,男人许是刚赶回来,眼底有些青黑,下巴也冒出了胡茬,刚刚亲吻时碰到脸上痒痒的,她忍不住伸手去碰。


    但还没等到她摸上,男人的大掌便顺势覆了上来,捉着她软绵绵的小手放到薄唇边又亲了亲,诱哄道:“宝贝乖,夫君身上有些脏,待会再给宝贝摸。”


    温舒舒闻言却有些不满,她贴紧了些男人穿着黑衣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夫君才不脏……”


    裴泽珩垂眸看着怀里只露出饱满额头的小家伙,黑眸弯了弯。


    他伸手揉了揉小人儿毛茸茸的小脑袋,声音宠溺,“宝贝抬头……”


    温舒舒下意识抬起头,便见面前男人有些粗粝的手掌心里正躺着一根钗子,上面有一只毛茸茸雪白的小羊。


    小羊做的圆滚滚的,神情动作做的十分逼真,简直栩栩如生。


    大眼睛还湿漉漉的,鼻尖一点红,乖乖巧巧的看着你,简直要把人的心化掉。


    温舒舒只看一眼便喜欢上了,她惊喜的拿过,大眼睛亮晶晶的。


    “夫君,它好可爱呀!”


    见着小人儿如此喜爱,裴泽珩也安下心来,他伸手摩挲了一下小人儿泛红的眼尾,轻笑道:“宝贝喜欢吗?”


    小人儿点了点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嗯嗯,喜欢!”


    话落,便见男人仿佛变仙法似的,大掌一晃,手心里又出现一只毛茸茸翠绿色的小鸟。


    小鸟小小一颗身子圆滚滚的,胖成球,憨态可掬,温舒舒的心一下子便化了。


    她好喜欢!


    裴泽珩垂头吻了吻小人儿眉心,声音缱绻,“这是绒花,谐音荣华,祝愿我的宝贝年年岁岁健康喜乐,吉祥止止福德绵绵。”[1]


    *


    裴泽珩回来不过仅仅一日,待第三日一早又南下了。


    但他每隔半月便会回来一趟,有时候温舒舒看着他忙碌奔波的样子都止不住心疼。


    但裴泽珩却只是把她拥进怀里,亲昵的吻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他从来不是个贪心之人,但如今他必定要做个贪婪之人,天下与她,他都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京都开始变得热闹起来,皆因三年一次的春闱即将到来,五湖四海的学子俱集结在京都。


    而世家贵族们也磨拳擦脚,跃跃欲试,妄以来一场榜下捉婿的戏码。


    但这一切都与温舒舒无关,她安静的呆在府中,或是看书弹琴,亦或是等每半月男人归来的那一日与男人亲亲抱抱。


    她虽然没有出门,但因着有裴安这个八卦之人,外界发生了何事,她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期间,仍有不少探子守在秦王府外边,但裴泽珩来回之时都是趁着夜色,倒是没人发现。


    且府内有重兵把守,也是不惧危险。


    然后最令温舒舒惊讶的是,她本以为秦王府闭门谢客的举动已是与小皇帝一派撕破了脸皮,但万万没想到英国公府还递了帖子来。


    但她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沉默了片刻,便吩咐冬玉回绝。


    会试的结果很快出来,颇让人惊讶的是,呼声最高的从徐州出来的学子却没能拿下会元,反而是一直处于中庸的英国公世子位列会元。


    这其中有无暗箱操作,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而春闱过后,便是殿试。


    而此前荣获会元的英国公世子也中了状元,到了如今地步,众人哪还不知晓其中奥秘?


    英国公嫡小姐被封后的旨意早已颁下,众人虽知陛下这是给英国公府那位的面子,但仍有不满。


    但即便如此,却也无人敢出来指摘。


    百官都知晓如今的陛下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小皇帝了,似乎因着没有了秦王牵制,他渐渐变得偏执残暴起来。


    朝堂上他变得□□□□,若是有官员质疑,他便会怒骂甚至大发雷霆,有谏官忧心忡忡进而进谏,然却是当场被赐死。


    一时间朝堂上人心惶惶,俱不敢言。


    而太子太傅柳淮胥早已告老还乡,唯一能制衡小皇帝之人在京都内的便只余下秦王,但秦王至今昏迷不醒。


    如此即便众人心有不满,但仍旧不敢妄言。


    就在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英国公世子身上,温舒舒看着那一份名单却是觉得有些一丝不对劲。


    自古寒门出贵子,此话自不是说说而已。


    但这一份进士名单中多是来自富饶的扬州学子,亦或是繁华的京都学子。


    而那些出自苦寒贫瘠之地的学子却大多都落选了,在其中温舒舒还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榜眼周明扬,周明扬,周阁老之孙,当今圣上表哥。


    彼时正值男人每半月回来之日,温舒舒拿着名单,小脸皱成包子特别严肃。


    “夫君,你说此次会试会不会有蹊跷?”


    裴泽珩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名单,低头亲了亲小人儿粉嘟嘟的小脸,嘴角含笑,“宝贝真聪明。”


    眼见得了男人表扬,温舒舒小脸瞬间舒展,像个小唠叨似的向男人说出她的猜测。


    裴泽珩一边听着,一边伸手将她掂了掂,他寻思着似乎比上次的轻了点。


    但他也没有打断小姑娘的絮絮叨叨,反而在她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的看过来时,亲了她一口特别认真的表扬了她。


    “嗯,宝贝分析得极为有道理,会试的主考官都是周阁老一派的人,若是他们想要动手脚,自是简单。”


    温舒舒闻言却是忍不住愤怒起来,她祖父教书育人一辈子,受他影响,温舒舒极为厌恶作弊之人。


    她鼓着小脸,凶巴巴的,“他们怎可如此?寒门学子寒窗苦读十来年,就只盼着能出人头地,他们实在是太坏了!”


    小人儿气鼓鼓的,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裴泽珩摩挲了一下她的小脸,哄道:“无事,夫君已经派人去查了,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宝贝莫生气。”


    温舒舒惊喜得瞪大杏眸,揪着男人衣襟两眼亮晶晶的,声音软糯,“夫君真好……”


    “若是能还他们公道,那也是极好的……夫君,只是舒舒还是有个疑惑……”


    裴泽珩抬眸看去,用眼神鼓励着小人儿说下去。


    温舒舒无意识地揪着男人衣襟转圈圈,她抿了抿似乎有些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夫君,为何男子可以考取功名,而女子就只能呆在闺阁中一不出二不迈的?”


    这个问题一直藏在温舒舒心里许久了,就在今日,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她不懂,所以她想问问男人。


    “难道女子天生就比男子笨吗?”


    说到最后小人儿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里面满是倔强与无畏。


    裴泽珩没想到小姑娘会想到这个问题,他默了默,双手捧起小人儿的小脸,黑眸深邃,认真道:“没有,女子从来都不比男子笨,比如夫君的宝贝便极为聪明,她善良可爱,熟读四书五经,是个超级棒的小姑娘!”


    男人如此直白的夸耀,温舒舒抿了抿唇,腮边露出个小窝窝,一双杏眸灿若星辰。


    裴泽珩伸手点了点,仿佛许诺一般,“宝贝提的问题极好,夫君先记下了。”


    温舒舒尚还在思考男人的意思,男人却已是捏住了她的胳膊,黑眸微眯,“宝贝是不是瘦了?”


    徒然转换话题,温舒舒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是将俊脸凑得极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不满道:“宝贝是不是没有乖乖用膳,嗯?”


    温舒舒下意识摇了摇小脑袋,乖巧道:“舒舒每日都有按时吃饭的!”


    哦?


    裴泽珩伸手搭上她的细腰抱起掂了掂,仍觉得宝贝比之前还轻了点,他摇了摇头,肯定道:“比之前轻了,宝贝要多吃些才行,胖些才好。”


    温舒舒有些不大服气,她撅起小嘴哼哼唧唧的,“为何要吃胖?舒舒才不要变胖!”


    裴泽珩弯了弯唇,捏住小人儿粉嘟嘟的小嘴,轻笑道:“胖些抱着舒服……”


    男人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温舒舒反应过来,羞得小脸通红,她凶巴巴的挥起小拳头砸了男人两下,末了还威胁道:“臭流氓,不许你再说胡话!”


    小人儿超凶的,挥舞着小爪爪,像只炸毛的小奶猫,裴泽珩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小肚子,弯下腰像逗小孩那般摇着头往小人儿软绵绵的小肚子上拱了拱。


    “宝贝真软……”


    小人儿躲闪不掉,被男人蹭得咯咯笑,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院中的丫鬟们听到都忍不住会心一笑,王爷与小王妃的感情真好呀!


    作者有话说:


    [1]来源于百度


    嗷嗷嗷,还是没能写完呜呜,明天我明天一定要让老裴把小皇帝干趴(握拳)


    第 140 章


    殿试过后, 京都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而时间也在一点一点过去,很快便到了梅雨季节,阴雨绵绵,到处都湿答答的, 平白给人添了不少烦躁抑郁。


    但每年都如此, 人们虽早已习惯但还是忍不住抱怨, 而今年与往常有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天上的水似乎连绵不绝,一直下个不停, 但京都地处内陆,不近长江,达官贵人们出行顶多抱怨一下雨水打湿了裙摆。


    一切似乎都很平常, 时间转瞬来到六月初,连着下了月余的雨,京都的雨终于停了。


    灿烂的阳光挣脱开乌云的围拢,照耀在大地上,人们终于感受了一丝热意,夏季要来了。


    而今日也该是裴泽珩约定要回来的日子,但温舒舒却是没能等到他回来。


    只因江南仍在下雨,不同于京都的连绵细雨,江南的天仿佛漏了一般, 大雨倾斜而下。


    长江突发洪水,今年年初刚建造的堤坝却决堤了!


    消息传至京都, 朝堂震颤,百官们义愤填膺, 而周阁老一派脸色铁青, 便连上首的裴御脸色也不大好看。


    有人主张先拿下主持建造堤坝的周侍郎等人, 又有人主张先去救助流离失所的百姓, 朝堂上分裂成几派,吵吵嚷嚷的就像菜市场。


    而就在他们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青州庆王状告天下,皇帝纵容母族大兴科举舞弊,贪污江南建堤坝白银二十万白银致使长江决堤,令万千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状文字字句句宛如泣血,证据确凿不容抵赖,百姓怒号。


    大越153年六月,青州庆王集结兵马揭竿起义。


    *


    温舒舒看着从江南捎回来的书信,心中舒了一口气,长江决堤之时,裴泽珩正率人忙于转移灾民。


    也正因此,万千百姓才得以保住性命。


    而此前裴泽珩已向她透露了此事,温舒舒虽有些担心,却也不至于过于忧虑。


    如今传回来的书信一再确保了男人安全无忧,她倒也能放下心来了。


    这段时日京都几乎翻天覆地,温舒舒没有出门,却也都知晓。


    只因那青州庆王状告天下的状文都有她的手笔,庆王本就有谋反之心,但他毕竟远在青州,查探到的消息难免有错漏。


    于是温舒舒便向裴泽珩提议主动将小皇帝的把柄透露给庆王。


    一张带血的状纸扔进庆王府内,庆王果然上钩。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被下套,他更在意的是他拿到了小皇帝的把柄。


    而庆王得到这个把柄与谋士商议一番后便将之状告天下后,得到各方人马响应后,他集结兵马率军一路南下。


    不过短短数日便攻破一座城,势头强劲,宛如破竹。


    一时间京都人人自危,有达官贵人连夜收拾好行囊出去避祸。


    朝堂上的争吵始终没有停歇,甚至将矛头直指龙椅之上。


    接连几日金銮殿上血腥味不散,然就算如此,百官却日益愤怒,不畏生死直言怒骂。


    言辞中要将导致一切祸乱源头如今龟缩在府中的周阁老周侍郎等人捉拿,诛九族以示天下。


    裴御坐在龙座上脸色阴鸷,诛九族?莫不是也想要把朕给杀了?


    他被气得额角直跳,却也精疲力竭。


    楼大将军于一众义愤填膺的大臣中从容站出来,“陛下,如今大敌当前,臣身为大越将领,愿率军前往剿灭叛军!”


    然他此举不过是讨要一个名头罢了,毕竟虎符并不在小皇帝手中。


    裴御高坐龙座之上,他凝眸看了看,最终还是应下了。


    并派下心腹前往秦王府“讨要”虎符,而温舒舒自是给了,当着那心腹的面给了楼城。


    裴御虽不在场,但仍觉得屈辱不堪。


    他发了好一通脾气,便要当场斩杀一人,但幸而有宫侍通传英国公府蒋小姐来了。


    他脸上的戾气尽消,又恢复一直在人前纯善温润的模样。


    他朝长相明艳的女子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却有些苦涩。


    “逢歌,还好还有你在。”


    男人体温偏凉,蒋逢歌被他抱在怀里,明明是夏季,她却觉得心头发寒。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玉手回抱住这个男人,轻声道:“嗯,我在。”


    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一开始她便知晓,便连她的父亲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


    自楼城率军前往剿灭叛军后,京都百官心底又隐隐升起希望。


    即便裴御再如何觉得屈辱,却仍是希冀楼城能大败叛军。


    但很可惜的是前线不断传来急报,一封接一封,众人不免心惊。


    但众人还是不愿相信,毕竟楼城此人可是秦王的得力手下啊!


    但现实由不得他们不信,楼城屡屡大败,竟又被叛军攻下一城。


    最后一封染血的急报被呈至金銮殿上,内侍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信中内容,只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


    明明是夏季,但顶着皇上那阴鸷的目光,他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硬着头皮念出来,“……士气低迷,臣还望陛下能御驾出征,鼓舞士气……”


    说完他便瘫软倒地,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中,侍卫上前将他拖了下去,留下一条长长的水渍。


    裴御厌恶的看了一眼,胸膛起伏不定。


    他捏紧了手,目光阴郁的看着下面议论纷纷的百官。


    若是从前没有人胆敢劝说皇帝御驾亲征,但如今大厦将倾,众多官员纷纷下跪请求他御驾亲征。


    豪华奢靡的寝宫中,只点了一盏烛火,因此极其昏暗,今日朝上的内侍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上前。


    昏黄的烛火前有一名穿着明黄龙袍的俊美男子正在细细地擦拭着手中那把龙舌弓。


    他看见来人,声音低沉,“去秦王府查探得如何了?皇叔可醒了?”


    内侍白着一张脸,声音有些抖,“回……回陛下,秦王还是没有……”


    话还没说完,内侍突然跪下求饶,“陛下陛下,饶命啊……”


    但很可惜的是,那个身着龙袍的俊美男子脸色不变,拉弓挽箭,“嗖”的一声,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冷光的锋利箭矢直插他胸前。


    “啊!”


    内侍当场毙命,大股大股的鲜血从那破了一个洞的胸膛里汹涌而出,满地红。


    裴御脸色漠然地看着面前死去的内侍,冷声吩咐道:“收拾好那具尸体。”


    话落,一名穿着黑衣的暗卫突然出现。


    他朝裴御行了一礼,而后便拖走了那具尸体。


    殿内又重新恢复安静,裴御摸了摸手中的弓箭,低声呢喃着,“皇叔,您怎么就还没醒呢?待朕大胜而归,侄儿再送您一程可好?”


    明黄的烛火轻轻摇曳着,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噗嗤”一声灭了。


    寝殿陷入一片黑暗中,裴御却没有动作,只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中的龙舌弓。


    这把弓是他幼时皇叔亲手做的,送予他的,而暗卫亦是皇叔亲手□□送到他身边保护他的。


    可以说,他本就是皇叔一手养大的。


    但是,怎么到这个时候,皇叔就昏迷了呢?


    皇叔皇叔,既然您醒不过来,侄儿便送您一程吧。


    大越153年8月,越文帝御驾亲征。


    而彼时温舒舒还呆在秦王府内,自六月来,她已有近两月没见过裴泽珩了。


    但即便没能见到他,每三日一个大包裹必定会雷打不动送到秦王府。


    而今日她拆开信封,睫毛微微颤了颤。


    男人到前线去了。


    她捏了捏掌心,遥望城门处,她知晓男人必定会大胜。


    *


    裴御这一生亲手斩杀过数人,鲜血溅到脸上他从来不会去惧怕。


    但他终究还是养在豪华宫殿里的小皇帝,来到战场,他看着鲜血内脏骨肉混合洒满大地的场景,俊脸发白,拿着龙舌弓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努力的缓和脸上的惧意,他是帝王,天底下最尊贵的存在,他理应是顶天立地的不惧任何事物。


    然而往常轻巧无比顺手的龙舌弓却在这一刻重若千斤,那宛如标靶被士兵们押在地上的叛军小首领在他眼里却是摇摇晃晃的。


    他吸了一口气,拉弓挽箭,锋利的箭矢瞬间没入叛军小首领的胸膛,而叛军小首领宛如那个向他求饶的内侍一般瞬间没了生息。


    鲜血在蔓延,战士们却欢呼出声,士气顿时大涨,但他手下一松,龙舌弓便掉落在地上沾染了鲜血。


    他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有机灵的士兵瞧见他脸色,蹲下身子抱起谄媚道:“陛下,让属下替您拿着,莫要脏了您的手。”


    战争激烈,裴御被暗卫护着要退守营地,匆忙间那个抱着龙舌弓的小士兵却不见了踪影。


    他巡视一周,脸色有些阴沉。


    而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窥视感直直落到他身上,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沉着一张脸吩咐暗卫们靠近些,一众人且退且杀。


    就在即将退回营地之际,暗卫们放松的瞬间,一支锋利的箭矢无比精准的朝那道穿着明黄铠甲的男子射来。


    但可惜的是来人射偏了。


    裴御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箭矢,惊出一身冷汗。


    而在此时暗卫们也反应过来,将他围住。


    但与此同时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一群黑衣人,与暗卫们杀到一处。


    裴御被两个暗卫护着连连后退,慌张之际他看清了袭杀之人的脸庞。


    那赫然是秦王身边的暗卫首领,亦是陪着秦王妃参加宫宴的暗一。


    他呼吸顿了顿,仿佛有预感似的抬头望去。


    他看到了此生都难忘的高大身影。


    记忆里严肃但却会默默关心他的皇叔此时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拉弓挽箭瞄准了他。


    彼时太阳早已隐去,厚厚的云层铺满整个天空,仿佛要坠下来一般。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清楚看到男人手中龙舌弓的花纹。


    那是男人亲手为他描绘的,如今男人却拿起那把送给他的龙舌弓瞄准了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喊皇叔,但没等他开口,锋利的箭矢穿过暗卫,直直地插进他胸膛里。


    胸口一凉,他似乎能听到箭矢破开血肉时发出来的“噗嗤”声,他低头看了一眼,膝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到他身前,他微微抬眸去看,一滴雨滴落到他眼睑上。


    他眨了眨眼,看清楚了眼前高大男人黑眸中的冷漠,两瓣唇瓣轻轻蠕动,他似乎听见自己极轻极轻的声音,“皇叔……”


    裴泽珩微微垂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皇侄,脸色依旧冰冷,他摇了摇头,沉声道:“本王不再是你的皇叔了,你我,就此恩断义绝……”


    身着龙袍的俊美男子双膝跪地,闻言瞳孔微微放大,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他张了张嘴却又无力的闭合,高贵的头颅垂下,彻底没了生息。


    雨越下越大,倾盆大雨洒下,似乎要淹没这片天地,雨水冲刷着这片大地上鲜红的血迹。


    电闪雷鸣间,那个站立在大雨中的高大男人突然动了,他抽出腰间的佩刀,冷光一闪而过,众多士兵眼睁睁的看着他仿若杀神般砍向那道跪在地上仿佛在赎罪的帝王尸体上。


    “噗嗤”一声,一只苍白的断掌掉落在血水里。


    裴泽珩怔怔的看了一眼那只断掌,低声呢喃了一句,“宝贝,夫君给你报仇了……”


    作者有话说:


    跪下四舍五入就是趴下,噢耶,老裴要登基啦(搓手手,激动激动)


    今日含糖量1%,后面再让他们甜回来,嘻嘻~预计还有几章就要完结啦,撒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