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章 他似乎开始心疼她了……

作品:《妾本惊才

    宋念云闻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她的面容平静无波,看向他的眼神疏离而淡漠,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眼神让陈允礼的心猛地一沉,先前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卡在喉咙里。


    他喘着气在她面前站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公子,”宋念云率先开口,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唤住我,有何指教?”


    一声“陈公子”,彻底划清了界限。


    陈允礼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


    “我……我刚听说,你考了甲榜头名,还……还得蒙云山长收录门下。恭喜你。”


    “多谢。”


    宋念云微微颔首,礼数周全,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敷衍,


    “若无事,我先告辞了。”


    说罢,作势欲走。


    “等等!”


    陈允礼急忙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语气带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念云,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


    “昨日,我一夜未眠,想了想你说的话,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们一家出身乡野,和你结亲,确实是因为你们宋家的银子,这一点我不否认。


    但是除此之外我对你亦是喜欢的!


    你温柔乖巧,体贴入微,你……”


    “陈公子!”


    不等陈允礼把话说完,宋念云就淡淡地打断了他!


    “温柔乖巧?体贴入微?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你口中那样子的吗?”


    宋念云直视陈允礼的眼眸,那里面哪有什么温柔乖巧,什么体贴入微,分明是锋芒毕露!


    可是,以前宋依白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含羞带怯的啊!


    什么时候开始,她看向他的眼神就变了?


    是那场大病之后……


    “陈允礼,你经历过濒死的绝望吗?你知道一个人躺在病榻上被所有人抛弃是什么滋味吗?”


    她的声音很轻,


    “高热不退的时候,我听见下人们议论,说我这病凶险,怕是熬不过去了。”


    “我听见父亲吩咐,不必再用好药,免得浪费银钱。”


    “我听见你说,就在外面陪着我就好,我知道你是害怕过了病气给你……”


    “我听见我娘在我昏迷时,在我的床榻旁哭得那样绝望……”


    “陈允礼,这一场大病让我看透了很多,知道了谁是虚情假意,谁才是真正爱我的人……”


    “陈允礼,你觉得你还能诓骗得了我吗?”


    宋念云说完,不等陈允礼说话,继续朝着山下走去。


    这一次,陈允礼没有去追,他看着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映衬得她的背影单薄又坚强。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去年冬天,她病得最重的时候,母亲确实严令禁止他去探望,只说宋家会照料。


    他虽担忧自己的冷漠会让她心寒,却也因惧怕染病,只隔着院门问候过一次……


    原来,她什么都听得见。


    听见了父亲的冷漠,听见了他的绝情。


    他从未想过,那个总是对他温柔浅笑的少女,在生死边缘经历了这样的绝望。


    他曾经享受着她的倾慕和顺从,却从未给过他一点真心,他要的从来是宋家的托举和她无条件的顺从……


    “虚情假意”!


    是啊……一直以来,他对她都是虚情假意,可是为什么,此时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心口处却生了些许酸涩。


    他似乎开始心疼她了……


    他不想深思这个异样的感觉,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弃这份婚约。


    宋念云是他现在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成亲对象,他不许她就这样远离他的身边……


    宋念云到家的时候,门房让她直接去书房找宋父。


    书房内,宋文墨笑得像一朵灿烂的菊花,


    “依白啊!你可真是给咱们宋家长了脸!甲等头名,哈哈哈……真是让为父脸上有光啊!


    依白,你怎么不早说你这样厉害,要是为父知道你这样厉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许配给陈允礼的!


    你值得更好的!”


    宋家往上数十八代,不是农民就是商人,就没有一块读书的料子。


    从宋依白祖父那辈子起,宋家就极其注重族中子弟的学业,可惜几代人下来,连个秀才都难出,更别提考入清晖书院这等顶尖学府。


    宋念云这个甲榜头名,简直是破了宋家百年的天荒!


    宋念云唇角扬起一抹讥诮:


    “父亲,我说过我定能考上清晖书院的呀!是父亲觉得女儿是在痴人说梦罢了!”


    宋文墨看着女儿唇边的讥诮,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这才想起前几日女儿确实信誓旦旦说过要考清晖书院,而自己当时只当她是痴心妄想。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语气带着几分讨好:“是为父眼拙,没看出我儿有这般大才。往后你说什么,为父都信你!“


    宋念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既然如此,女儿有几件事要禀明父亲。“


    “你说你说!“宋文墨连忙应道。


    “第一,按照赌约,女儿考上清晖书院,未来三年的束脩需父亲替我交上。“


    “那是自然,我儿考上清晖书院了,为父自然要替你交束脩!“


    宋文墨拍着胸脯保证,“别说三年,就是十年为父也供得起!“


    宋念云微微颔首,继续道:


    “第二,书院学业繁重,女儿日后要住在书院,专心求学。“


    宋文墨略一思忖便满口答应:


    “应该的!为父明日就派人去书院打点!定给你安排最好的住处!“


    “第三,”宋念云抬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女儿被云山长收为了亲传弟子,并赐字“念云”,这份殊荣难得,我希望父亲和家里人日后全叫我的字……”


    “啥?你被云山长收为了亲传弟子?”


    宋文墨一脸的震惊,要知道,云山长的身份可不简单,不仅曾经任职过翰林院,女儿更是曾经嫁给老镇北侯。


    而他的外孙正是大奉新一任的镇北侯、大晟的战神——江修染!


    宋文墨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快、快仔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