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北冥烬,你可曾想过我也会死?

作品:《妾本惊才

    江铃月似乎经历了一番苦战,手臂受了伤,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嘴角带着干涸的血痕,但那双眼睛,依旧倔强明亮,如同雪原上的鹰,即便身处劣势,也不减半分锐气。


    “陛下!”


    叛军头目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与得意,架在宋念云脖子上的刀未松,另一只手却示意手下将刀锋同样抵住了江铃月的咽喉,声音带着戏谑的狞笑,


    “看来这位江女将在您心中的分量比您的红颜知己重啊!


    也是,江修染的妹妹,自然金贵!


    好啊!那就让臣看看,是这传国玉玺重要,还是这位巾帼英雄的命重要!”


    “我数三声,不交玉玺,先杀她!”


    “一!”


    北冥烬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线几乎是本能的、死死盯在了江铃月身上,尤其是她颈间那抹寒光。


    那是宋念云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一种近乎恐慌的、毫不掩饰的紧张与关切,甚至带着一丝……害怕。


    “二!”


    “住手!”


    北冥烬猛地暴喝出声,那声音嘶哑破裂。


    随着话音落,他将那个刚刚还紧握不肯为她放弃的锦盒,奋力掷向了叛军头目的方向!


    “拿去!放了她!”


    锦盒在空中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和她脖颈上的血线一起急速坠落。


    那个叛军头目为了去接传国玉玺,那手中的大刀猛地一撤,锋利的刀刃瞬间在她脖颈划开一道深长的血口!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襟。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她看见北冥烬愣愣地看着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一抹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是后悔吗?


    是不敢相信那么强大、那么狡猾的她,竟然真的会死吗?


    可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宋念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静谧而安宁。


    没有血腥气,没有厮杀的喧嚣,没有……那个让她痛彻心扉的人。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脖颈。


    肌肤光滑,没有任何伤痕。


    可那份被利刃割开的剧痛,和被至爱之人毫不犹豫舍弃的绝望,却如同最深的梦魇,烙印在灵魂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


    她坐起身,拥着薄被,目光落在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桃花上,眼神却穿透了花影,望向了遥不可及的京都方向。


    北冥烬。


    你在选择让江铃月活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也会死?


    还是你觉得,我宋念云总能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绝处逢生,继续做你最得用、最不会背叛的棋子?


    人说帝王最是无情,以前不信,如今……算是刻骨铭心了。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所有残存的软弱和痛楚都被压下,只剩下看透一些虚妄的淡然。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守在任何人的身边了,她要为自己而活……


    她要变得强大,手握实权,那样,才能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掌心。


    才能……让那些曾轻贱她、舍弃她的人,再也无法左右她分毫。


    就算他……也不行!


    “宋壮壮!”


    宋念云喊了一声。


    “哎!小姐你醒了?有啥吩咐?”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几乎是“撞”了进来。


    来人名唤宋壮壮,是宋依白的贴身侍女。


    这名字取得名副其实。


    她生得虎背熊腰,个头比寻常男子还要高出半头,往屋里一站,连光线都暗了三分。


    面容也生得粗糙,甚至因着汗毛浓重,唇周竟隐约可见一圈青黑的胡茬。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样貌,却是原主宋依白最信任依赖的婢女。


    原因无他,原身那般怯懦如小白兔的性子,在这深宅大院中,自然需要一个足够强大、能震慑宵小的护卫。


    宋壮壮往她身后一站,就是底气。


    “没什么,有些口渴,帮我倒点水来……”


    宋壮壮一听,立刻转身去倒水。


    她动作看着笨重,实则麻利得很……


    “小姐,水。”


    她递过茶杯,眉头却皱得紧紧的,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小姐,别院的蝶儿刚刚来过了,她说陈家人四处说您坏话!”


    宋念云接过水,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抬眼:


    “哦?说什么了?”


    “那陈家老婆子!”


    宋壮壮气的拳头都攥紧了,嗓门不自觉拔高,


    “她、她就在咱们别院外头那条街上,逢人就说!


    说小姐您骄纵跋扈,目无尊长,还说您……”


    她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脸都憋红了。


    “还说我什么?”宋念云语气依旧平静。


    “还说您……说您都是她儿子的人了,还整日闹着退婚。


    退了婚谁还敢要您?”


    她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壶盖都跳了起来:


    “那老虔婆说得有鼻子有眼,说您病中她儿子去探望时,您就、就勾着他……勾着他……”


    宋壮壮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宋念云听懂了。


    前世在宫中,无论多么恶毒的构陷她都见过。


    可这般下作肮脏的污蔑,还是恶心到她了!


    “小姐!”


    宋壮壮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这话传出去可怎么得了!您以后还怎么嫁人?要不我现在就去撕了她的嘴!”


    她说着转身就要往外冲,那架势活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


    “站住。”


    宋念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绳索,瞬间绊住了宋壮壮的脚步。


    “替本小姐更衣。”


    宋念云缓缓起身,指尖轻抚过衣袖的褶皱,眼底寒芒乍现,


    “有些账,是时候亲自去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