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共享


    【报告主系统……夏北南, 穿书局员工，编号444333041，失去意识, 生命体征低下……各项数值进入临界值……】


    小系统断断续续的声音十分机械的播报着。


    闵绪源敛敛神, 站起身。


    他能看到心爱的人倒在沙发上, 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脸上带着几分痛苦。


    【开始修复。】


    【好的, 进入休眠状态, 启动紧急修复程序……】


    夏北南觉得自己在黑暗之中漂浮着。


    很多小光球飞过来，拥簇着他。他想伸出手, 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形态, 也成为一团体积比较大的光。


    要死在这虚无的地方了吗？


    夏北南觉得意识在涣散，或许自己已经死了。


    【大大, 大大。】


    一个小光球亲昵地贴过来。


    是小系统吗？


    【大大，身体正在加速修复中，不用担心。】


    小光球安慰道。


    【你看……】


    眼前的迷雾忽然散开, 他居然到了一个大湖边，这里有些眼熟，他想了想，曾经来过这里, 拿着一本自己不喜欢的书, 被一群千金小姐刁难，最后落入湖中。


    原来是陆景泽的山中别墅, 春天的景色和秋天完全不同，四处郁郁葱葱, 鸟语花香。


    湖中的水鸟看上去也胖了一圈，又到了求偶的季节。


    目光转到脚下, 他仔细看了看。


    这个墓碑看上去也有些眼熟。


    上面写着‘夏小夏’之墓几个大字。


    他想转头，却完全动不了。


    墓碑反着光，映出闵绪源的脸。


    夏北南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到了山中别墅，而是共有了闵绪源的视野。


    旁边的章凛还是老样子，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长凳上休息。


    “你看这地方有山有水，”章凛翘起二郎腿，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烟，“陆景泽对小夏还是不错的。”


    这一点夏北南表示赞同，湖光山色好不惬意，他不由感叹陆景泽的品位，在市郊买坐小山建个别墅真心不错。


    “要不要来一根？” 章凛把烟盒一抖，嘴巴叼上一根，又反手把烟盒递给闵绪源。


    “我不抽烟。”闵绪源婉拒。


    章凛一愣把烟盒塞回口袋里，摸了摸没找出打火机，却记不得自己到底拉哪里了，只得悻怏怏地把嘴里的烟在手中折成两半丢在地上。


    章凛转过头去看着别墅那边，距离很近不过几十米，加上他的视力2.0，能看到别墅二楼书房的位置，陆景泽正站在窗边，虽然看不清楚陆景泽的表情，但窗帘的阴影里的陆景泽显得阴沉，让他心惊肉跳……


    他干咳一声，说道：“小源啊，要不我们赶快去别墅那边吧，追悼会快要开始了。”


    那边老管家迎面走来，看见了坐在长凳上姿势随意的章凛，还有立在墓碑前神情凝重的闵绪源。


    老管家：“先生见您还没到，让我来看看。”


    章凛赶快站起身，又用脚使劲碾了碾地上的烟，装作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别墅那边，书房窗帘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走累了休息一下。” 章凛尬笑道。


    “请跟我来，”老管家面不改色，闵绪源也抬了抬眼皮，这话也明显不光冲着章凛。


    跟上一次小夏的葬礼感觉一样，夏北南并不喜欢这种布置成黑色的沉重基调。


    他对葬礼不感兴趣，但是章凛的反应却很有趣。


    自从章凛自踏进大门就绷着脸保持着高度紧张，跟着老管家走上二楼，闵绪源也跟在后面。


    书房里面黑漆漆的。


    夏北南的角度，视野没有任何影响，哪怕黑暗角落里的灰尘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黑色天鹅绒窗帘紧闭，光线昏暗，但坐在尽头大办公桌前的陆景泽目光严肃锐利，手中的蓝宝石折射出淡淡的光彩。


    章凛不过是看了一眼，便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眼看着老管家微微行礼后退出去，黑漆大门缓缓关闭。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陆景泽的声音深幽，泛着酸味。


    闵绪源默不作声，眼睛却直盯着陆景泽衣服上那枚钻石领夹，泪型的钻石散发着淡蓝色的光彩，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气氛有点尴尬。


    “景泽，好久不见。”


    章凛立刻打了个圆场，扫视一周，终于发现了还在老位置的沙发，连忙拉着闵绪源坐下。


    沙发边的落地灯自动打开，整个书房充满着黄色光线。夏北南才发现以前华丽的装饰全部撤去，只剩下的不反光的黑色家具。


    沙发正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是《玫瑰与少年》。


    夏北南仔细看了看，似乎又不是以前那副，画中的少年看上去没有以前那么漂亮精致，反而看上去有些可怜楚楚的感觉。


    手中的花也不是白玫瑰，而换成了白色的百合花。


    章凛直接凑近端详了一气，发表了自己的高见：“景泽，这画是不是修复失败了？”


    “这画我让罗素大师重新画了，”陆景泽淡淡说道，“以前的修复不了。”


    章凛恍然大悟，想起了什么，谄笑道：“其实小夏也挺好看的。”


    因为那次地震的事故，拍下来的画当天就到了陆景泽手上，但是毁了半边。


    “就如同有些关系也无法再修复。”


    陆景泽的口气带着几分戏谑，带着几分警告。


    他并不欢迎闵绪源，在他看来，闵绪源要么就是来嘲讽他又死了情人，要不就是来巴结自己。


    两者他都不感兴趣。


    重要的是他听闵绪源的表姨妈提过，说闵绪源谈了个乖巧的男朋友，已经同居在一起。


    “我不过是陪姨妈过来看看。”


    闵绪源一脸平静，说道：“顺便来看看学长。”


    浓浓的挑衅意味让陆景泽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宝石袖扣。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对视。


    气氛尴尬变成了沉重。


    还带着些紧张，把章凛惊出了一身汗，仿佛下一秒就能开打。这可不是开玩笑，陆景泽拳击散打高手，这美人则看上去一碰就要碎。


    章凛在沙发上坐着，焦虑得直抖腿。


    夏北南饶有兴趣地看着章凛，这位花花公子好像挺怕陆景泽。看这个焦虑的表情应该是非常后悔带着闵绪源过来。


    这电光火石的眼神交流之中，章凛开始打起了太极，一会说起海外的事业，一会又抱怨起自己的岳父。


    外面‘嘚嘚嘚’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黑漆大门又开了。


    老管家领着一位黑裙中年妇女走进来。夏北南认得那是表姨妈，自从离婚之后表姨妈红光满面，一扫颓势，跟以前看上去年轻了几岁。


    “小源？”表姨妈扫了书房一眼，她年近五十，眼神不太好只看到了近处沙发上的闵绪源，皱眉道：“小源这里怎么这么暗。”


    又瞥了一眼章凛，她早就听说这位风流公子花名在外，莫不是借着学长的身份在窥觑她大侄子的美貌，不由眉头锁得更紧了。


    刚刚坐上电瓶车就后悔了，在门口看着闵绪源和这人进了门，跟佣人打听了一气才找到老管家，等了一气不见出来，放心不下才坚持要进来。


    她伸出手臂，拉住闵绪源，说道：“我有点饿了，一楼宴会厅的自助餐还不错。”


    闵绪源站起身，微微颔首，轻轻挽住表姨妈的手。


    表姨妈这才注意到最里面大桌后面的陆景泽，盯着看了一会，直到章凛发出尴尬的干咳声才收回视线。


    表姨妈笑道：“原来是陆总，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不打扰先走了。”


    楼下的餐厅人很多人，食物丰富。


    夏北南看到了热食桌上的芙蓉虾，在餐盘之中，上面还有保温光照着，让炸至金黄色的虾体看上去又脆又苏。


    香气扑鼻，可惜吃不到。


    自从和陆景泽说再见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月华居，芙蓉虾也再没有吃到过。


    一个穿厨师服的小胡子男人正在热情帮人分食物。


    夏北南欢欣雀跃，他记得这是月华居的厨师。


    “给我两个。”闵绪源的声音非常轻。


    厨师瞥了一眼，红着脸迅速夹了两只芙蓉虾在盘中。


    芙蓉虾在眼前无限放大。


    夏北南觉得身心愉悦。樱色的唇含住虾肉，那是让人魂牵梦萦的味道，温热柔韧，酥脆中包裹着柔软的虾肉，带着一点点韧性，夏北南的觉得自己的舌头在吮吸舔舐，就像真的吃到了嘴里，对食物的执念越来越深。


    夏北南觉得自己舔了舔嘴角，还感觉意犹未尽，直到听到轻微的‘咔嚓’声。


    期待瞬间被粉碎。


    原来味觉并不能共享。


    顿时失去了兴趣，这种能看不能吃到的痛苦，蔓延开来。


    【大大，要不要看个动画片。】


    小光球在眼前飘起来。


    夏北南默许，共享视野关闭。


    汤姆和杰瑞快乐地追逐起来。


    小光球们也嬉戏着追逐起来。


    闵绪源敛敛神，吐出嚼了一半的虾。老实说他对这油腻酥脆的东西不太感兴趣。旁边那些连油都没放的冷食素三明治才是他的口味。


    他能共享嗅觉也能共享味觉，但是主观上感觉‘难吃’的东西，传感过去也会让夏北南觉得难受。


    表姨妈端着满满一盘食物走过来，里面各种小点心和水果。


    “吃不了就不要勉强了。”表姨妈笑道。


    餐厅的音乐声停止，广播里飘出一个庄严的男声。


    “吊唁即将开始，请诸位移步大厅。”


    表姨妈撇撇嘴，慢条斯理地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往餐桌那边走。


    而闵绪源随手把餐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抽了一张湿纸巾细细擦拭着嘴角。


    他看到那失去了形态的精神体正在他的空间里观看《猫和老鼠》，没多久就进入了休眠状态。


    第142章 监视


    【叮！】


    【修复成功。】


    【一切正常。】


    伴着机械的声音, 夏北南睁开眼，又回到了客厅内。


    熟悉的白色天花板，餐桌边窗帘微动, 外面正午太阳正浓烈。


    【大大, 你醒了。】


    小系统打开数值面板, 一排排数据条又恢复了蓝色绿色。


    夏北南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一条毛毯从身上滑落, 他记得自己晕倒在沙发上似乎没有盖毯子。


    睡在沙发上的姿势实在是浑身难受, 夏北南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觉得肚子有点饿。月华居的芙蓉虾又香又脆, 他不觉口水泛滥, 可惜吃不着。


    把毯子叠好放在沙发末端，夏北南走到餐桌边从冷水壶里倒了些凉水, 还没喝水，捧着杯子的手就不停地颤动。


    满血是满血了，但是并没有恢复。


    身体出问题了, 这个身体并不是他的身体，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载体，但是完全按照他的原身打造。


    夏北南想不通为什么闵绪源不允许自己穿越回去。


    他并不是想一走了之。


    安排好主世界，他还会回来。


    剧情还没走完, 就算是剧情书也没有提过闵绪源线的最终任务是什么。


    夏北南想知道一个答案,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在他心底滋生，那感觉很难受, 却回忆不起来。


    他低头喝着水，橘猫杰森坐在桌子上看着他, 绿幽幽的眼睛非常专注。


    “饿了吗？”夏北南伸出头，摸摸那颗橘色的大脑袋。


    杰森并不像之前那样用头蹭他的手, 有些僵硬，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头上系统页面浮空展开。


    一阵‘哗啦啦’的提示音。


    他的账户到账了200积分。


    没有任务发布，直接到账积分？


    夏北南觉得匪夷所思，翻了翻右上角的任务记录。


    任务面板显示，早晨任务发布，刚刚任务结束，积分发放。


    内容处一片空白，并不是不存在，而是全部省略。任务肯定是和闵绪源有关，他在昏迷中，如果显示任务已完成，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闵绪源代替他‘完成’了任务。


    任务本身没有主语的话，只要达到条件就可以完成。


    【大大，有什么问题吗？】


    小系统似乎察觉不到任务页面的异样。


    【打开监控画面。】


    夏北南叹了口气，对小系统说道。


    【大大，要看美人老板吗？还是陆景泽？林升宇？】


    小系统问道。


    【闵绪源。】


    夏北南淡淡道，又喝了一口水，凉凉的味道，带着丝丝甜味，就好像放了蜂蜜。


    【隐形摄像头打开中……目标人物……闵绪源……】


    葬礼明显已经结束。


    宾客散去，现场堪比电影散场，大家虽然都穿着黑色，个个喜笑颜开。


    山中别墅门口。


    闵绪源正要坐上表姨妈的保时捷车。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继而是女人愤怒的叫骂。


    叫骂很难听，全家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上。


    表姨妈立马下车伸长脖子探出头，连脚都踮起了几分。


    不远处人群中两个年轻女孩面目狰狞，叫骂升级成了扭打。


    夏北南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刚刚和章凛交换联系方式的小模特，另外一个虽然不认识，但似乎也在门口的凉篷看见过。


    而章凛摆摆手，看到了闵绪源便凑过来。


    “太受欢迎真是让人困扰。”章凛见女孩们歇斯底里，一脸疯掉的样子，只是做出遗憾的样子，其实心里十分得意。


    表姨妈愣了愣，不由露出厌恶的表情，退后几步又回到保时捷驾驶室。


    “其实都长得不怎么样。”章凛耸耸肩，色眯眯地盯着闵绪源的脸。


    章凛的表情尽落入表姨妈眼中，她伸出头大声道：“小源，走不走，我还约了人打麻将呢。”


    章凛完全不觉得尴尬，笑道：“姨妈有事就先走吧，我可以送小源出去。”


    说着掂着手中的跑车钥匙。


    表姨妈一脸不耐烦。


    闵绪源平静说道：“表姨妈你先去吧，我也正好有点事想麻烦章学长。”


    表姨妈流露出惊讶的表情，难以想象闵绪源为什么要和这花花公子搅合在一起。


    她张了张嘴，最后嘱咐道：“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章凛似乎对闵绪源没有拒绝自己也有几分惊讶。


    于是笑问：“小源居然还有事情找我帮忙。”


    闵绪源目光转向章凛，弯弯嘴角，眼睛却没有笑意。


    “想麻烦章学长去个地方。”


    章凛心里顿时升上一股寒意。


    旁边的众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不知是羡慕美人攀上了大款还是大款钓到了美人。


    章凛咬牙道：“学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闵绪源淡淡瞥了他一眼，情绪不明。


    夏北南看累了，在冰箱里翻了翻，除了鸡蛋什么都没有。


    全身乏力又懒得出去买。


    他勺了些大米，随便淘了淘便煮上。


    隐形摄像头比闵绪源的视角看得更全面，还带着清晰的音效。闵绪源根本不在意自己在看着，夏北南看了一眼还立在餐桌上一动不懂的杰森。


    橘猫如静止了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瞳孔有如摄像头一般缩放，只有头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


    他们大概算互相在监视吧。


    夏北南仰头喝水，借着水杯掩盖眼底的笑意，杰森眨了眨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低下头喵了一声，转身去了卧室。


    闵绪源和章凛上了车。


    ‘轰隆隆’几声便只留下了一阵车尾气。


    半个小时之后，车缓缓驶入市区警察局大门。


    章凛一头雾水，心里有点纠结要不要下车。


    夏北南也眯了眯眼，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粥，他也不知道闵绪源要来警察局做什么，难道是因为章凛平时干的那些违法勾当，开地下赌场开私人会所还到处风流潜规则。


    警察局应该上下都打点过，而且湫河市目前是陆景泽一手遮天，所以章凛干什么都放心大胆。


    章凛脸色发白，冷汗淋漓，立在门口不肯再往前走。


    “小源，你看……这……我还有事要回去处理，不如……”


    闵绪源微微一笑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我来看个熟人而已，别太紧张。”


    闵绪源一笑倾城，眼睛里如含了一汪波光粼粼的水，美得很虚幻。


    而章凛望着他，目光中清明色彩逐渐消失，点头表示认同，表情也变得迷茫起来。


    夏北南敛敛神，平心静气往锅里撒了一把白糖，粥果然还是要喝甜的。


    而章凛僵硬地跟在闵绪源后面。


    拐了几个弯上了楼，最终到了一间办公室里。


    和警员简单的交涉了几句。


    警员拿了一串钥匙，走在前头。章凛看上去清醒了很多，不情不愿地跟在闵绪源身后，将手机捏在手里，悄悄拨打了陆景泽的电话。


    小动作太明显，夏北南看在眼里觉得好笑。


    “小源，我们这是去哪里？”章凛紧张得咽了口唾液，口袋里的电话已经接通，陆景泽正在听着。


    “警察局里好阴森。”章凛重点强调了‘警察局’三个字。


    警员回头瞪了他一眼：“哪里阴森了，我们这光明正大的地方，全是正气，懂吗？”


    走廊很深，穿过一道道铁门，手里的钥匙作响。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幽静的走廊里回荡，不知从哪里还飘来窸窸窣窣的哭声。


    让章凛头皮发麻。


    走了一会，最终到了最后一道铁门。


    警员熟练地打开门锁，对着章凛白眼一翻，“到了。”


    警察局，铁窗。


    吓得章凛险些当场跪下。


    铁栏杆里，窗户在顶端只有两个巴掌大小，市内光线黯淡。


    中间一张简单的木桌子，两把椅子，便是全部。


    有人低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后面是拿着枪全副武装的警察。


    章凛擦了擦脸上的汗，缩在闵绪源后面。


    原来是探监？


    夏北南看了看灶上的白粥，已经在锅里翻滚，香气扑鼻。


    时间刚刚好，他关掉火。


    “你来干什么？”


    坐在凳子上的男人，手上戴着手铐，头发稀糟，抬起头露出锐利的眼睛。


    一张脸憔悴肮脏，青黑的胡渣爬满下巴。


    “他是谁啊？”章凛胆子大了些，眼睛和言语里都充满了嫌弃。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熟人林升宇，湫河大学大四学生，湫河文娱公司艺人。”


    闵绪源的声音柔和而冰冷。


    夏北南仔细看了一眼，风光迷人的林学长，现在落魄地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林升宇？”章凛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他眼睛转了两圈，突然想起来什么，大腿一拍。“我知道了，杀人犯！”


    “我没有杀人！”原本安静颓废的林升宇忽然激动起来，他站起来扑向章凛，又被警员按了回去。


    警员：“这位先生，林先生现在只是嫌疑杀人，拘留状态，还没有定罪，请注意言辞。”


    章凛吓得后退了一步，又尴尬得咳了一声，抱怨道：“跟个疯狗一样。”


    林升宇被警告之后，回到原位老实了很多。他抬头凝望着闵绪源，眼里探究这闵绪源的意图，不过是见过几次面，他记得学弟上次带这位美人在学校，好像是个盲人。


    盲美人后来又遇到过几次，不过现在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兴趣。


    他看着闵绪源问道：“你来干什么？”


    夏北南已经把粥盛到碗里，端上了餐桌。


    外面春光明媚，岁月静好。


    碗里的粥鲜香诱人。


    眼前的监控画面堪比狗血大剧。


    【大大，他们在干什么呢？】


    小系统不解问道。


    【探监。】


    夏北南喝了一口粥，甜度适中。


    【大概。】


    又补充了一句。


    “我来保释你。”


    第143章 保释


    阳光从窗口漏出一点点光彩, 投射在地上也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闵绪源话一落音，房间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


    林升宇愣了几秒。


    他直接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轻蔑不屑, 下巴上的胡渣跟着抖动起来, 这张狂粗鲁的姿势, 让章凛皱起了眉。


    “编号087261，请保持肃静, ”警员又转头认真问闵绪源：“先生, 您真的要保释他吗？”


    闵绪源微微颔首：“是的，如果当事人同意, 我去办手续缴纳保证金。”


    章凛摸不着头脑, 口袋里的手机还开着：“小源，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保释一个杀人犯。”


    林升宇双手猛击桌面，怒气冲冲道：“都说了我没有做，夏小北是自己摔下去的, 我被人打晕了。”


    吓得章凛一哆嗦，别看他平时风流倜傥，弱得如一只鹌鹑，美人也只喜欢身娇体弱的款。


    闵绪源面无表情地翻开手机调出一份报告：“夏小北确实没有除脑外伤以外的伤。”


    看着手机在眼前晃动, 林升宇目露精光, 看着报告兴奋起来，失控地冲章凛大喊：“看到没有, 我根本就没有做。”


    说着指着自己的后脑勺，唠唠道：“我还受了伤, 法医也验过了，就是陆景泽公报私仇, 让人把我羁押在这里。”


    章凛也怔了怔，看着眼前这个邋遢又癫狂的男生正在无能狂怒，他想起来陆景泽前段时间提过，新收的小情人除了有重病，还有个贪得无厌的男朋友。


    那种比商人更加贪婪，比政客更加卑鄙，还有从骨子里渗透出的自私。


    章凛眼里全是鄙夷：“那也不能说明你没做，你也有可能逼迫不成就恼羞成怒把人推下去了。”


    林升宇涨红着脸，攥紧了拳头，牙齿也要得‘咯咯’作响，看着旁边全副武装的警员也只能强忍着怒火，如果现在滋事，伤了人，可能保释就会泡汤。


    林升宇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怨毒，将这股愤怒硬是压了下去。


    看着眼前两人还在剑拔弩张，有一句没一句地在争论着。闵绪源关闭了手机报告，黑屏上映出了他冷冰冰的精致面容。


    章凛的口袋里还微微亮着手机屏幕的光，陆景泽还在电话那头听。


    而隐形摄像头则粘在天花板上，夏北南也在看。


    【大大，美人老板为什么要保释这个人渣出来？】


    小系统不解道。


    【就算不保释，林升宇也迟早会被放出来。】


    夏北南想了想，现在不过是陆景泽在卡着，不过陆景泽硬要按个什么罪名或者在现场作假，林升宇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


    【嘤嘤嘤，好遗憾，又要出来霍霍小姐姐们了。】


    小系统有些遗憾。


    争了一气，最后被警员劝住。与其说是‘劝’，还不如说是‘各打五十大板’的警告。


    章凛悻怏怏地住了嘴，林升宇也狠不起来。


    “我出去以后一定要起诉陆景泽。”林升宇嘴上凶道。


    桌子的另一头，章凛早就退到警员身边，他歪了歪嘴角，吊着眼皮，脸上写着自不量力。


    “那就这样吧。”闵绪源神情自若地略过两人，把手机放入口袋之中，对警员说道：“麻烦带我去办手续。”


    “请跟我来。”警员点头，哪怕是嫌疑犯，也要按程序办事。


    林升宇掩不住内心的喜悦，露出胜利的表情，看得章凛心里直打怵。那眼神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看林升宇的样子，不过两天时间没在拘留所少吃苦头。


    警员和看守警察简单交涉了一下便带着闵绪源和章凛往外走。


    林升宇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朝着章凛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把视角转到章凛。】


    夏北南已经失去了兴趣，他吩咐小系统转视角，章凛口袋里的手机光还微微亮着，而看章凛不停下意识地摸口袋的样子，好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大大这个不必担心，最新科技隐形摄像头，百米之内可以分离成三等分，不会耽误宿主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小系统骄傲道，一边把画面分成了三等分。


    一个跟着闵绪源出了铁门。


    一个留在铁门内盯着林升宇。


    还有一个跟着章凛去了安全通道。


    出了看守所的铁门，见闵绪源跟警员去了办公室那边签字交保费。


    章凛以上洗手间为借口，在楼梯间找了个僻静角落，慌慌张张四下里张望一番，确定没有人才放松下来。


    他觉得保释匪夷所思，而林升宇让他觉得害怕。


    章凛往后捋了一把头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时间，已经接通了四五十分钟，他眉宇之间流露出紧张神色。


    “喂，景泽你还在听吗？”


    电话那头：“……”


    章凛又顿了顿，说道：“现在没人了，你在听吧。”


    “我在。”


    听到陆景泽的声音，章凛靠在楼梯间的栏杆上，角落里堆满了杂物，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吸了下鼻子，伸出手指，用力擦了两下鼻孔：“那个林升宇到底有没有杀人？”


    那边沉默一会。


    章凛小声拔高了声调：“我问你呢，告诉我会死啊。”


    “没有。”陆景泽声音平淡。


    “有的话就不会这么快火化掉了，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有人看到他晕在楼梯口，但是没有发现掉到下面的小北。”


    “原来是这样啊……”章凛松了口气。


    “不过是给他个教训，太贪心没有好结果。”


    “也是，关他十天半个月，要不半年也行。”


    章凛笑笑，问道：“那小源……闵绪源为什么去保释他？和你对着干？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电话那边陷入了沉默。


    “我也不清楚，我和闵绪源不熟。”


    好一个不熟，夏北南和章凛都觉得笑死，明明半年多前还喜欢得不得了。


    放在心头十余年的白月光，说没了就没了。


    不过章凛还是偏向陆景泽，他嘱咐道：“那还是小心的，闵绪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章凛身后的安全门大敞开着，走廊嬉笑奔跑过两个孩子，吓了他一大跳。


    章凛抬起头又扫了一圈四周，把手机贴近面颊，说道：“这里我挺不习惯，不和你说了，晚上约个地方见面吧。”


    “晚上月华居，我知道了，我直接过去。”


    章凛把手机电话挂掉，咬了咬嘴唇，又翻出闵绪源的号码，后面传来一阵简单枯燥的手机铃声。


    章凛回头又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闵绪源握着手机站在门口。


    “小源啊，这么快……”章凛一脸惊讶。


    “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本来就证据不足，手续办起来很快。”


    闵绪源看了一眼手机，手指戳了戳红色按键，只留下章凛手中‘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闵绪源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章凛心里直发怵。


    “这样啊。”章凛尬笑了几声，把手机塞回裤口袋之中。


    他不知道对方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后面，想想刚刚嬉戏的小孩们，现在已经无影无踪。


    “事办妥了就好，我要先走了，还有点急事，就不送你了。”


    章凛边说边往外走，一个高大壮实的警员一下子闯进他视线，两人撞了个满怀，章凛一时被弹了后退几步。


    “小心。”闵绪源看似担心，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警员身手敏捷一手便拉住了章凛，吓得章凛脸由红变青又变成了白色，最后跟兔子一样仓惶而逃。


    “这人真没礼貌。”


    警员看着章凛远去的背影，“先生，请跟我来，087261已等在接待室了。”


    闵绪源没有接话，只是看了看天花板。


    只是一瞬间，夏北南有和他对视的错觉。


    不是错觉，一丝笑意从闵绪源脸上划过，让他心跳快了几拍。


    【关闭一个画面吧。】


    夏北南懒懒道，粥也喝完了，他无精打采地趴在餐桌上，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不再跟踪章凛了吗？】


    画面中，章凛已经逃向门口的跑车，下阶梯还摔了一跤，模样特别搞笑。


    【林升宇的也关闭吧。】


    夏北南瞥了一眼几乎静止的画面，林升宇一直垂着头坐在原位，不知心里又在筹划些什么，直到警员叫他一起离开。


    接待室中，林升宇坐在沙发上，已经换了自己的衣服，手里拿着自己的私人物品。


    林升宇有幻想过，有人会来保释他。等了一天，群里哪个千金小姐都没消息。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打电话的机会，打了四五个电话没人接。最后‘宝宝’的电话打通了，接电话却是宝宝的哥哥，自己的老板。


    电话里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简单地提了一下他得罪了陆景泽，不要想着有人会出手，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才意识到，他被放弃了。


    他把漂亮女孩们当提款机，漂亮女孩们把他当玩物。还真是各取所需，谁都没有付出真心。


    他又跟警员说好话，打了最后一个电话，是周凝，周凝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电话那头机械的声音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还有谁，他还剩下谁。林升宇狠狠地挠着自己的头发。


    对了，他还有个小迷弟。


    但是小迷弟死了，摔下楼梯，倒在血泊中。


    或许那时叫个急救还能挽回，自己却匆匆忙忙的跑了。


    冰冷的监狱，一群流氓不怀好意，他们痛恨不讲义气的‘杀熟’，自己挨了一顿打，伤全在看不见的地方。


    又冷又饿，宛如地狱。


    绝望中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来，不过闵绪源让他很意外。不过几面之缘，也没有什么交集，凭什么会来帮助自己。


    “签个字就可以走了。”警员打了个招呼便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林升宇面前。


    林升宇默不作声，飞速在文件上签字，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抬起头便看到闵绪源看着他，眼里没有感情。


    “是她们让你来保释我的吗，” 林升宇端坐着，忍不住问道。


    他还在幻想哪个女孩对他真情实意，只是自己不方便，所以委托闵绪源过来拯救他。


    出去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对待那个‘她’。


    “她们？”闵绪源掀掀眼皮，漫不经心回答道：“没有她们，但是有个她。”


    “我明白，”林升宇点点头心里在猜测着，到底是宝宝，还是小璇，还是小美。他林升宇帅气迷人，俘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是你的母亲委托我来保释你。”


    第144章 长廊


    客厅里, 夏北南哼着歌，把餐桌打扫干净。


    外面艳阳高照，时间还早。


    夏北南端着碗筷和锅走进厨房里, 袖子挽到了手肘的位置, 吃得很干净, 几乎没有残渣，他将碗筷扔进洗碗池里, 又打开水龙头, 悠闲地涮洗着。


    器具碰撞的声音不断，厨房有点闷, 他推开窗户, 看到悄悄伸出头的橘色脑袋，鬼鬼祟祟地在外面偷看。被发现之后, 便直接端坐在窗台上。


    夏北南用旁边的抹布擦了擦手，完全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 带着绿色的气息。


    头上任务框飘动。


    只有红色框，里面没有任何字。


    大概被屏蔽了吧。


    夏北南漫不经心踱步回客厅。


    积分又到账了。


    200分。


    闵绪源完成任务的效率非常高。


    夏北南心中毫无波澜。


    虽然没有字，让他猜猜，任务大概是去警察局保释林升宇。


    【大大, 你不高兴吗？】


    小系统怯生生问道。


    【挺高兴的。】


    夏北南坐在餐桌边, 慢悠悠地想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大大，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小系统忍不住又问道。


    【为什么？】


    夏北南拿起开水瓶, 里面的水已没有热气，闵绪源明显不喜欢喝红茶以外的热水, 早上自然也没有再烧开水。


    【对不起，我……我……也只能服从美人老板……】


    小系统委屈道。


    【我知道了, 没事的。】


    夏北南当然知道，小系统也不过是服务于主系统。


    闵绪源能控制所有的子系统。


    【我级别低，看不到任务框里的字。】


    小系统解释道。


    【但我可以保证美人老板没想害你。】


    小系统声音小了很多。


    【仓库里面还有好多口味不错的营养剂。】


    夏北南敛敛神，仓库里面不单多了很多营养剂，还有不少连商城没有卖的新奇小道具。


    橘猫已经从厨房的窗外移动到了客厅的窗外，窗帘后面肥嘟嘟的身体若隐若现，圆溜溜的大脑袋还时不时地探出来。


    “过来。”夏北南微笑着冲窗口招招手。


    橘猫眼睛霎时亮了，从窗帘后面钻进来，直接跳到夏北南怀里。


    夏北南伸手抚摸着橘猫的大脑袋，橘猫一脸享受，赶紧讨好似的蹭了蹭那微凉的掌心。


    眼前的‘直播’还在继续。


    接待室中。


    闵绪源脸上浮起一丝薄红，很快又褪去。无人注意到，警员们的注意力全在暴躁的林升宇身上。


    “母亲？”一丝惊讶从林升宇脸上闪过，手中的文件僵在半空，斜睨了闵绪源一眼：“我是个孤儿，母亲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闵绪源并不在意林升宇的态度和口气，多的也不想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升宇。


    “叶女士，她想见你。”


    林升宇顿了顿，把签好的文件交给警员，表情有些复杂，本能告诉他，事情也绝不会这么简单。


    林升宇缓缓道：“那个女人不是不管我死活吗？”


    “她很挂念你，听到你出事就马上过来湫河市了，现在在天龙大酒店住着。”


    闵绪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号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叶女士’，下面是一串号码。


    手机屏幕在林升宇面前晃了晃，林升宇却没有半点想记录号码的意思。


    林升宇皱眉：“我只有一个母亲，在小时候因病去世了，这姓‘叶’的女人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林升宇站起身，看到了回执单里还夹着收据，又问道：“保释金是她出的？”


    “不，是我。”


    闵绪源回答得很随意，完全没有在乎钱的意思。


    林升宇愣住了，保释金几万块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数字，但自己的关系和闵绪源似乎还没好到这种地步。


    “钱会还你的。”林升宇下意识说道，以他现在的情况，几万块勉强还能拿得出来，但是今后该怎么办。


    得罪了陆景泽，广告算是直接泡汤，湫河文娱公司不解约也不会再给他任何工作，学校那边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拿毕业证。


    网络上肯定在疯传他‘杀人’。


    “不用了，”闵绪源垂垂眼，重复道：“叶女士想见你。”


    林升宇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愤怒：“可我不想见她。”


    说着拿起自己的包，气冲冲地往外走，他的脑海里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病得奄奄一息的养母，跟他说自己其实不是他亲生母亲，又摸出一个小小的电话本，上面写着一个‘叶’字。


    待他充满希望拨通电话，想这位‘亲生母亲’能支付养母的治疗费用，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拒绝。


    养母去世他就直接被送去了孤儿院，直到成年，这位‘亲生母亲’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


    “你会想见她的。”


    闵绪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当林升宇顺着走廊走向另一头时，原本还有人停留在走廊聊天，声音越来越小，


    最终安静了下来，走廊上很快没了人影。


    走廊深处，林升宇感觉走了很久，却看不到门口。


    本来热闹的警察局有这么冷清？


    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又转头看了一眼，闵绪源还在后面。


    他加快了脚步，走廊里那头似乎传来了什么声响，他略轻的步子没几步变成了小跑。


    这走廊却似乎走不到尽头，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林升宇没好气地停住脚，转身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闵绪源一直与保持三米的距离，也停下说道：“你要跟我去见叶女士。”


    口气平和，没有询问也没有商量，甚至也不是命令，却给林升宇很大的压迫感，有如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周围十分安静，警察局的走廊里，一扇扇门紧闭，他有些疑惑，记得办公室的门在工作时间基本上都是敞开，方便人员进出。


    林升宇心里眼神飘忽。


    走廊没有窗户，走廊没有窗户却十分亮堂。白炽灯挂在天花板，寂寥又明亮。


    林升宇看了一眼头上的灯，一排排十分耀眼，低头却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走廊仿佛是一个迷宫，他加快了脚步，闵绪源一直跟在后面，像一个幽灵，没有脚步声没有影子，让他毛骨悚然。


    穿过长长的通道，尽头便是四面相围的走廊，脚下的走廊像一条蜿蜒的蛇，再往下便是看不见的万丈深渊，隐隐传来未知的声音。


    林升宇被逼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他低头沉默着站，手死死抠着墙壁，目光落在闵绪源身上，一副惊恐地失神的模样。


    眼前的青年，如初见般精致美丽，带着破碎的苍白感，非常吸引人。


    美丽而充满了恐怖。


    闵绪源弯着嘴角，冰冷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这是什么地方？】


    夏北南眯着眼抱着猫，手指慢条斯理地在猫下巴上打圈圈。


    【不清楚……可能空间有些扭曲……美人老板有些时刻控制不住情绪就会这样……】


    小系统解释道。


    夏北南又看一眼林升宇，惊慌失措四处看着什么，脸上一会红一会白，肯定也发现了异常。


    “我不会跟你去见姓叶的。”林升宇脸上紧张地发红，扯了扯领口。


    闵绪源：“你会想见她的，她是你的亲人。”


    林升宇低下头：“你根本不了解这个女人多么的自私，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闵绪源点点头若有所思，继续说道：“我也不想管你的事，没有办法。”


    林升宇警惕：“你到底想要什么？”


    红色的液体从林升宇的鼻子里流出来，他觉得脸上湿湿热热，伸手一摸便是一手鲜血。


    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林升宇下意识扶住墙壁，又抹了一把，手上的血越来越多。


    鼻血跟开了水龙头一般往外涌。


    他想起什么，奋力扬起头，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你，你干了什么？”林升宇满脸惊恐。


    原本就不怎么白的墙壁上，到处都是鲜红的掌印和指痕。


    “你病了。”闵绪源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同情和悲悯。


    鼻血越来越多，脸上、衣服上、地上，到处都是，现场仿佛是个凶杀现场。


    林升宇看着闵绪源有如看着一个死物一样凝视着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有人吗？有人吗？”林升宇大声叫着，想挣扎着怕起来，四肢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可惜，空无一人。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报复我？”


    “你的小情人不是我杀的！”


    血越来越多，林升宇感觉自己要死于急性大出血，他失控着说道：“我根本没碰小北，从来就没有碰过他。”


    闵绪源站在原地，露出嘲讽的笑容：“我知道。”


    林升宇又说道：“救我，我不想死，你想我做什么都可以，什么叶女士，什么张女士，什么女士都可以。”


    林升宇往前爬了几下，地上留下一滩长长的血迹。


    见闵绪源无动于衷，甚至还后退了两步。


    他绝望的说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你自己也不见一个爱一个。我都听说了，你和陆景泽抢小情人，之后又和我学弟小北在一起，现在花店里面还养着一个。”


    闵绪源的表情动了一下，沉下脸来。


    旁边热闹起来。


    警员们在忙碌，小孩在追逐，警察局的走廊人来人往。


    林升宇坐在墙角，已经晕了过去，低垂着头，脸上还挂着鼻血。


    终于有人发现了异样，走过来拍了拍林升宇的肩膀。


    “先生？你怎么了？”


    林升宇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救护车！叫救护车！”


    夏北南仔细看了一眼画面，现场只剩下了林升宇，还有一群给他急救叫救护车的警员，至于闵绪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门有响动。


    夏北南掀掀眼皮，橘猫从他怀中飞快地逃走。


    “你回来了。”


    第145章 空白


    上一秒还在警察局, 下一秒就到了二楼门口。


    夏北南不理解为什么不直接传送到室内。


    他坐在餐桌边支着下巴，看着闵绪源打开门，脱下外套挂好, 换上干净的拖鞋, 直到来到他面前。


    两人对视了几秒。


    闵绪源不说话, 眼里闪过一丝欲.望，指尖轻轻划过夏北南的脸颊。


    夏北南扬起头, 温柔的吻便落下。


    不过几秒脸上便爬上一抹绯红, 吻越来越深刻，呼吸也仿佛被夺走, 他大脑跟不上思考, 眼角都因为缺氧而沁出了淡红的湿意，他闭上眼睛难耐地喘息, 仿佛要溺死在这似水的柔情。


    闵绪源轻巧的手抚过他的肩膀一直往下，夏北南受不住刺激双腿也开始颤抖起来。


    “别在这里。”夏北南红着脸气喘吁吁，“没有新桌布换了。”


    说着扫了一眼桌面, 早上弄脏的桌布还在沙发边的垃圾桶里，散发出石楠花的味道。


    “我知道了。”闵绪源低下头在他耳边呢喃，如同一曲优雅的催眠曲。


    说着揽住夏北南的腰，把人横抱起来。


    夏北南弯弯嘴角, 如猫儿一般眯起眼睛, 手勾住了那光滑的天鹅颈。


    浴室里很快传来各种声响。


    除了水响就是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夏北南最后坐在洗漱池上，双手撑住台面绷直身体。


    看着浴室的天花板意识溃散, 荡漾中感觉灵魂都要从嘴巴里飞了出去。


    没多久，夏北南躺回了卧室的床上, 脸颊潮红，双眸湿润, 用被子遮住半张脸。


    爱.欲还未退潮。


    头上的面板数值又开始下降了。


    激情过后各项数值下降得比平时还厉害。


    闵绪源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浴巾，轻轻掀开被子，把夏北南半湿的头发包在里面细细擦拭，直到发梢不再滴水了。


    夏北南闷哼了几句，脸色惨白，眼皮沉重，精神状态不佳。


    “先用营养剂吧。”闵绪源叹了口气，夏北南能看到的界面他同样能看到，他心里充满了愧疚，激情加速了生命值的消耗。


    说完从夏北南的仓库里拿出一瓶草莓味的。


    和系统商城的通用商品完全不一样，这款营养剂棕色的玻璃瓶子非常小巧，不过一百毫升，上面只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简笔卡通草莓。


    握在闵绪源手里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


    瓶盖智能设计，闵绪源拧开便从瓶口自动弹出一根粉色吸管。


    “好丑。”夏北南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


    【大大居然说丑。】


    小系统突然发生。


    【这个草莓是我画的。】


    小系统委屈道。


    【对不起。】


    小系统忍不住嘤嘤起来。


    夏北南不知如何安慰小系统，接过闵绪源手里的营养剂吸了一口。


    一股酸酸的草莓味在嘴里炸开，和那次生日他们在餐厅吃的一个味，可谓是非常还原。


    闵绪源察觉到了他表情的细微变化，尴尬道：“按我们平时吃的口味生成的，很难吃吗……其实还有巧克力口味的……”


    【大大，很难喝吗？】


    小系统停止了嘤嘤。


    【主……美人老板还打算大批量生产投入商城贩卖……】


    小系统遗憾道。


    “还可以吧。”夏北南把剩下的喝完，瓶子扔进仓库回收。


    他翻了个身，裹紧身上的被子，他出浴室只胡乱穿了一件闵绪源宽大的衬衫，刚遮到大腿根，两条光滑的腿无处安放，蜷缩在被子里勾勒出美好的形状。


    露出一截脚踝，肌肤极白极细，脚踝关节却是粉色。闵绪源握住脚踝，想塞进被子之中，忍不住又摸了一把。


    房间里温度不高，此时在攀升，夕阳斜到床上，把洁白的浴巾染成金黄色。


    闵绪源刚换的淡蓝色睡衣散乱。


    潮红的色彩染上脸颊，扣子一粒一粒解开，睡衣已垮到手肘，掀起被子露出底下的洁白。


    夏北南裹在被子中，呼吸高低起伏，水雾朦胧的眼望着闵绪源。


    彼此感觉意犹未尽，于是小声道：“我喝了营养剂感觉好多了，要不要再来……一次……”


    热情的邀请让闵绪源有些心动，低下头，嘴唇缓缓覆上去，撬开那娇艳欲滴的唇瓣，缠绵旖旎在一起。


    大脑一片空白，夏北南还在恍惚中感受着那沁入骨髓的快乐，半睁着眼，天花板在眼中扭曲旋转。


    一声机械的‘叮’袭来。


    劈头盖脸，红光闪烁。


    只看见系统框弹出来。


    任务框在头上又出现了。


    任务完成。


    积分数字跳动，又增加了200。


    还在尽情驰骋中的闵绪源僵住了。


    顿时两人动情之火被扑灭，浑身的热气刹那褪了个干净。


    夏北南的眼神又开始重新聚焦起来，脑子也清明了很多。


    “这个。”他忍不住指着那个空白任务红框。“到底是什么？”


    闵绪源爬起来，端坐在床上，一脸尴尬。


    头上任务框内被隐去的红字显现出来。


    任务：林升宇与其母见面。


    任务达成。


    “林升宇去了医院，我打了个电话让他母亲去探望，现在应该见面了。”


    闵绪源淡淡道，在这种关键时刻，被自己的程序打扰让他非常难受。


    监控画面打开。


    省人民医院住院部不知道几楼病房内。


    林升宇一脸惨白地躺在病床上，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和在重置世界见到的林母一模一样。


    林母一身贵妇打扮，举止优雅。她温柔地坐在病床前，手中还削着苹果。


    林升宇则一脸嫌弃撇开脸。


    “升宇，都长这么大了。”林母放下削好的苹果在床头柜上，掩面说着却没掉下眼泪。


    “你不用假惺惺了，”林升宇没好气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而已。这么多年，早干什么去了。”


    “升宇，你怎么可以说，”林母悲恸道，“我也有自己的生活，生下你之后，你那个小明星的爹事故死了，我一个女人……生活艰难……”


    林升宇翻了个白眼，他那个小明星的爹的未婚妻正是他那善良的养母，当年他爹抛弃未婚妻和林母在一起，事故之后林母把孩子丢给未婚妻自己跑了，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而且在最需要钱的时候也置之不理。


    林升宇痛恨这个自私的母亲。


    当然，这种自私也完完整整地在他身上体现出来。


    他经常自嘲，到底是亲生的。


    “升宇，是我对不起你。”林母低下头。


    “别装了，说吧，有什么目的。”林升宇直截了当说道，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出现的极度自私的人，不可能这种时候会出来拯救自己。


    林母收起脸上的悲恸，看了一眼四周。


    打针的护士已经离开。


    她走到门口，往外观望了一气，又把门关好反锁。这才又回到病床前，她轻轻握住林升宇的手，一副慈母的形象，让林升宇觉得想吐。


    “是这样的，这些年我嫁给了家族介绍的一个商人，这几年金融动荡，做了几桩赔本买卖。现在，有些艰难了……”


    林母有些难以启齿，她那老公本来就没什么商业才能，这么多年一直在吃祖业，去年听了别人介绍的投资，一股脑全丢进去，结果赔到了快要破产的地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升宇冷冷抽回手，“你不会觉得我有钱给你吧。”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林母连忙说道。


    “其实你还有一个哥哥，”林母脸上浮出笑容，“可是他不想理我，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能劝得动他。”


    看到这里，夏北南失去了兴趣，他转过头翻身趴在枕头上，露出光滑的背部。


    闵绪源关掉画面，侧躺在他身边，抚摸着细嫩的皮肤。


    “我不想你再管这些事，所以全部屏蔽了。”闵绪源低声说道，“是我的错，你来这个世界之前程序已经设置，加上BUG，我没办法再修改，除非跟之前那样全部重置。”


    “不是我不放你回去，我这条线的任务，我会自己完成，你不用担心。”闵绪源情绪有点低落。


    “等任务全部完成，你就可以返回主世界。”


    “所以现在，多看看我好吗？”


    闵绪源把夏北南揽在怀里。


    夏北南躺在闵绪源怀里不吭声，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离开这里之后会怎么样，他们还能再见面吧。


    他想起了主神间那个白白的影子，很难和眼前这个拥抱他的漂亮男人联系到一起。


    最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都不曾想过，会这样和闵绪源在一起。自己只是一个穿越者，完全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直到在一起动情之后，他才确定了他在渴望什么。


    如果回到主世界，他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吗？


    没有实体的闵绪源还能和现在一样和自己在一起吗？


    他不确定。


    就算回到主世界一样可以见面。


    夏北南无法说出这句话安慰闵绪源，其实他甚至无法安慰到自己。


    “对不起，如果回到主世界，我没有实体的话，无法再拥抱你。”闵绪源低下头，脸上浮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带着些许无奈，一丝寂寞，更多的是满溢的悲伤。


    “或许是我太自私了。”


    第146章 完美结局


    夏北南轻叹一口气, 论私心他也有。


    一方面想留在这里享受爱情，一方面又担心留住主世界自己的原身。最后还有点小小的在意自己的积分和房贷。


    这世界如果完结，积分可以兑换成主世界的货币, 能还掉80%以上的房贷。


    再努力个十年, 或许能去边缘星球买块地, 过上岁月静好的生活。


    他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这不是现实世界, 不过是个美梦。


    他的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那个有实体的‘小系统’的话, 留在这里不好吗。永远留在这里似乎也不错，有人永远爱着宠着。


    在梦里每天迷失在美貌和欲.望之中。


    选择了走出门外, 不知道是正确还是错误。


    夏北南轻轻摇头, 说道：“这不是你的问题。”


    闵绪源满满都是自责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流，怀里的恋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哪怕现在的自己只是个被制造出来的幻影。


    同时也充满了遗憾。


    夏北南靠着温暖的胸膛，觉得身体软绵绵的，从回到这个世界开始体力直线下降。他顺手翻了翻仓库,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一格能放十瓶的营养剂，扩张到了一格一百瓶。


    仓库的容量明显也扩充了。


    而且还是免费的。


    夏北南找了一瓶强力型巧克力味的，一口下去, 差点没有喷出来。


    太苦了。


    黑森林口味, 不加糖。


    他才想起闵绪源对黑森林蛋糕情有独钟。


    这个世界的闵绪源的人生经历难道不是虚构的吗？


    夏北南若有所思。


    “巧克力味也很难喝吗？”闵绪源尴尬问道：“我的记忆之中，对母亲的印象就只有这个蛋糕。”


    夏北南轻轻的眨了眨眼一口气喝光营养液, 下意识抬起手，碰了碰闵绪源嘴角的梨涡。


    “很多年前, 我懂事开始，那个被称作母亲的人, 每到固定的日子就会送我一个这样的蛋糕。”


    闵绪源低下头，夏北南的手指碰到他的嘴唇时，他闭了闭眼，忍不住握住那不安分的手。


    “我是基因筛选出来的，从小在学院长大，母亲也大概不喜欢我，除了特定的日子才回来，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生日。”


    “我……对吃的没什么感觉……后来她去世了，我才回味起这个味道。”


    闵绪源幽幽道，“是苦味吧，她想传递给我的感觉。”


    夏北南想起亚空间里那座老房子里面，大厅顶上的壁画，没有脸的女人，无奈生下孩子，年纪轻轻就死去。


    一千多年后的主世界，人均寿命偏长，生育率偏低。虽然也有基因筛选，但会尊重配偶双方的意愿。两人一开始都无意，很多人最后还是会选择自然生育。


    但是也有很多非婚私生，然后送入孤儿养育机构。


    夏北南不记得他的父母。


    从记事开始他在机构长大，至于是怎么被机构收养，具体的原因他不愿意了解，是弃养或者父母早已去世，他并不是非常在意。


    他觉得只要过好后面的人生就好，一到年纪就选择直接进入穿书局学习，努力学习直到毕业。


    穿书局的工作不安全，风险越大回报高。


    每一年因为各种原因掉进小世界回不来的人很多。特别是夏北南经常去的高武位面。


    夏北南不在乎，他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小家。


    家虽然非常小，但只属于自己。


    买房子的那时候就在幻想，或许今后的某一天会有人能和他在一起，住在这个温馨的小家里。


    一起快乐幸福的生活。


    每天会人有等着他回家。


    “后来，末日之前，我一直在待在机构里。”闵绪源淡淡说道，“因为我的基因无法复制，机构安排了不少相亲对象给我。”


    闵绪轻轻抱住他，两人一起滚在被窝上。


    “我没有感觉，”闵绪源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对人和事物没有任何感觉，或许我就是一台披着人皮的机器吧。”


    “你不是，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人。”夏北南抱住了闵绪源的脖子，炽热的嘴唇沿着额头鼻梁嘴角亲吻着，最后落在喉结洁白的凸起，留下了一个细小的吻痕。


    闵绪源心里有如一股甘霖浇过。他翻身把夏北南压在身下，浓浓的爱意肆意掠夺着，恨不得时间永远停止，这样便能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卧室里混杂着细细碎碎的声音，夹杂快乐、痛苦、感动。


    外面天还亮着，最后一丝夕阳追进来，投射在不停交叠起落的被褥上。


    时间过得很快，晚风吹起窗帘，钻进房间里，有些凉快。


    夏北南感觉不到凉意，全身跟包裹在温水中一般，他蜷成一团，贪婪着爱人的温度。


    空气弥漫着浓稠的花香。


    闵绪源坐起身，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怎么了？”夏北南掀掀眼皮。


    闵绪源俯身吻上他的额头。


    “我必须要出去一趟，”闵绪源站起身穿衣服，刚刚抬手动作，手腕便被牢牢攥住。


    “你要去找他们吗？”


    夏北南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紧紧贴在一起，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


    “嗯，”闵绪源回头微微红着脸呼吸有些急促，“陆景泽到了医院，我必须过去一趟，我会安排好一切，一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结局。”


    夕阳落下，没有月亮。


    阴云布满了天空，夏北南仰面平躺在床上，被窝还留着闵绪源的余温，伴随着淡淡的玫瑰香味。


    上一秒还在清浅交错的呼吸间亲吻炽热缠绵，下一秒人已消失在门外。


    夏北南心情有点低落，他才不想要什么完美的结局。


    【大大，不用担心，美人老板很快就会处理好哒。】


    小系统安慰道。


    【大大，要不要再来一瓶营养剂，还有很多口味，我推荐香蕉味的。】


    小系统又打开仓库，里面琳琅满目的营养剂整整齐齐。


    【我的恢复能力已经启动，美人老板有给我升级，我现在是10级系统了。】


    小系统欢呼道。


    【没有动用大大的积分，是免费的哒。】


    小系统开心得合不拢嘴。


    【打开摄像头。】


    夏北南叹了口气。


    【好哒，打开隐形摄像头，目标……】


    小系统打开监控画面。


    【目标闵绪源、陆景泽、林升宇。】


    夏北南动了动眼皮。


    距离不远就开三个吧。


    病房里，欢声笑语，母慈子孝。


    林母手里拿着刚从下面买来的盒饭，送到林升宇手中。林升宇则坐在病床上，嘴角噙着笑意。


    气氛一片祥和。


    护士走进病房，换了一个输液袋，一脸疑惑。


    下午还在剑拔弩张，林升宇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才几个小时过去，就变成一口一个‘亲娘’，脸上堆起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林母也一脸笑容，两人跟戴了面具一般。二十几年前林母离开陆景泽的父亲，拿着钱遇到了林升宇的父亲，林父长得很帅气，虽然有个未婚妻，但更爱面子、金钱和权势。


    林母不过是玩玩，第一是林父本来就有未婚妻，第二是林父不过是个十八线小明星根本配不上她。


    林升宇完全是个意外。


    当时林父的演艺事业有了一点起色，在个小的电视剧里演了个男二，小火了一把，又拿了个不大不小的最佳配角奖，这才让林母没有打掉孩子，动了结婚的念头。


    可惜，还没举行婚礼，一场事故林父便归了西。


    她当年可以不要陆景泽，同样可以不要林升宇。


    林母生下孩子，便匆匆把林升宇扔给了善良的‘未婚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过是个‘故事’，也只是个‘事故’。要不是面临破产，林母也不会找过来。恰当的时候，有人联系上了她，那个长得漂亮的年轻人自称是林升宇的朋友。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年轻人的话坚信不疑，就直接到了湫河市。对方为她安排了酒店，安排好见面，一切妥妥当当。


    今天她精心装扮一番，显得温柔又庄重。


    陆景泽不认她，那就让林升宇帮忙认。


    这一边，陆景泽正走到医院住院部的走廊上，后面跟着老管家，还带着几个保镖。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门外就听到病房里林升宇和林母的谈笑声。


    “你们守在门口。”老管家吩咐道，“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包括医护人员。”


    保镖散开，把病房门团团围住。


    陆景泽皱皱眉，脸色阴沉，站在门口顿了顿。


    老管家拧开门。


    光亮的病房里，林母和林升宇正开开心心吃着盒饭。林母手里还拿着湿巾帮林升宇擦嘴，手正抬在半空中，见门开了便把目光转头过来。


    眼前的情景让陆景泽心情更加压抑，他走进门，直接坐在窗台前的沙发上，高定西装完美地包裹着长腿，漆黑的手工皮鞋尖而锃亮。


    陆景泽眉眼阴郁地看着眼前的‘慈母’和‘孝子’。


    林母缓缓声，柔声道：“好久不见了，景泽。”


    陆景泽阴笑道：“确实了很久了，母亲，大概二十多年没见面了。”


    林母脸上笑意不减：“其实我一直都想见你，你知道的。”


    陆景泽觉得头上青筋暴跳，林母确实是有联系过，就在他在湫河市事业小有成就的时候，林母的现任老公曾经找过来想谈商业合作，其中有意无意的透露林母的消息，见陆景泽完全没有兴趣，便干脆直截了当地想‘认亲’。


    结果当然是被陆景泽直接拒绝。


    林母眉眼弯弯，又转向林升宇，说道：“升宇，这是你亲哥哥，我知道你们兄弟之间有些误会，但是大家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


    “哥哥，”林升宇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容，故意拉长了语调。


    陆景泽眉间戾气缠绕，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碎这两人。


    林升宇脸色有点惨白，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用手扶住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有点儿晕。”


    两行鼻血又流了出来。


    林升宇觉得鼻子湿热，于是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


    鲜血沾在脸上、手上、洁白的被褥床单上。


    “血！血！”


    林升宇惊慌失措，伸手抓向林母，吓得林母往后一退，凳子翻了，跌坐在地上。


    “您没事吧。”


    见陆景泽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老管家连忙走过去扶起林母。


    林升宇扬起头，在床上胡乱摸着，终于抓到床沿上的呼叫铃，用力猛按着。


    灯光很亮，陆景泽眯起了眼，阴影投在他脸上。


    眼前的景象混乱而魔幻，他不知道林升宇在玩什么把戏。但是能确定的是，林升宇和林母是一伙，而且目标是冲着他。


    病房门打开了。


    外面保镖全部不知所踪，门口站着一个漂亮的年轻人。


    “学长，你好。”


    第147章 母子


    【大大, 林升宇发病了吗？】


    小系统天真问道。


    【应该吧。】


    夏北南若有所思，林升宇发病是固定剧情的话，母子相认也会是固定剧情。


    【陆景泽为什么态度这么差, 不是一家人吗？】


    小系统不解道。


    【除了生物血缘关系, 他们大概从来就不是一家人吧。】


    夏北南解释道。


    陆景泽有些意外。


    林母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迎上去。


    “是闵先生啊, 不知道你要来，没下去接你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 阿姨。”


    闵绪源的声音轻飘飘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后面涌进来一群医护人员, 手忙脚乱地给林升宇检查。


    鼻血很快止住没有再继续流出, 但林升宇跟发疯似的狂叫，医生焦头烂额, 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意识也比较清醒，今天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全部出来, 仍不能下诊断，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医生给护士使了了眼神，一个护士匆匆跑出去，不到一分钟拿来个针管。


    注射镇定剂后, 林升宇才昏昏沉沉地安静下来。


    看着病房内一边是抢救处理病患, 一边是林母在巴结闵绪源。


    陆景泽摸了摸下巴，眯着眼欣赏着这出滑稽的闹剧。


    林升宇彻底昏睡过去, 医护人员才撤出病房。


    林母一扫惊恐之色，笑道：“听说闵先生和我们家景泽是校友, 真是巧了，又和升宇是好朋友。”


    “我是陆学长的学弟, 平时关系不错。”闵绪源从容答话道。


    陆景泽怔了怔，很快就意识到林母的目的，他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眼里一点有些惊讶也没有，他知道林母家快要破产的事情，上个月林母还联系过老管家求助，直接被他无视。


    后来怕老管家难做，暗地里给了两百万。


    他当然这只对于一个公司来说杯水车薪，就算给林母一点赡养费。


    钱直接划到林母的账户里，连个水花都没有，陆景泽明白林母明显不会满足于这区区两百万。


    后来又找了律师和关系不错的权贵暗地里警告了林母一家。


    没想到林母还能找到闵绪源这样的帮手，都五十多岁的人，还能觍着脸凑上去谄媚。陆景泽有些鄙夷：那副嘴脸和林升宇简直一模一样，完全不要脸，谁也学不来。


    至于林母是怎么找到闵绪源，又或许是闵绪源找上的林母。


    陆景泽目光落在闵绪源身上，这个漂亮精致的盲眼娃娃如今变得更加美丽，仿佛一朵有毒的花，随时会致人死地。


    林母看了林升宇一眼，心里又有一层私心算计，装模作样地拉上被子，也坐到沙发上拉近距离。


    “景泽，我知道你这些年无法原谅我，但是我有我的难处，”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挤出几滴眼泪，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条真丝手帕在眼角擦了两下。


    “你也知道那父亲花心，原配夫人又咄咄逼人，我一个弱女子，还没有出阁，带着你也没办法生活。”


    陆景泽一脸鄙夷，他知道当年陆父开的条件，拿钱走人，或者带着孩子走人。


    给所有的情人开的条件都一样，花心的男人没有心，其实连父爱也谈不上，只不过想要从风流后的‘副产品’里筛选出最优秀的后代。


    陆父所有的情人最后都选择了拿钱离开，但多多少少会做做样子，而他这位‘好母亲’可是没有半点犹豫。


    潇潇洒洒，就当从来没有过孩子。


    “景泽，我想过了。”林母伸出手，欲抓住陆景泽的手。


    陆景泽把手一缩，林母完全没有窘迫与害羞，反而柔笑道：“我要和我现任丈夫离婚，我们母子三人重新开始，一起生活。”


    林母见陆景泽脸色更加难看了，安慰道：“是我不好，从小没有带过你们，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尽量弥补。升宇也是，他已经解开心结了，你们两兄弟要和和睦睦的。”


    说着慢吞吞地将身体朝陆景泽这边挪，一瞬间碰触到了陆景泽的衣角。


    让陆景泽打了个轻微的哆嗦，一股恶心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反而连胃部也开始隐隐作痛了。陆景泽闭着眼睛强压着这股恶心的感觉，三秒后又睁开眼睛用余光狠狠瞪着林母。


    【大大，陆景泽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这位母亲和科普还有电视剧里感觉不太一样。】


    小系统看得津津有味但是有些有点不解。


    【普通母亲会养育孩子，陪伴孩子长大。】


    夏北南掀掀眼皮，喝下第三瓶营养剂，他的数值面板肉眼可见的由黄转绿，强力型果然很好用，香蕉口味的味道还不错。


    【就跟大大和我一样吗？】


    小系统忽然有懂了的感觉，从他诞生开始就被分配给了夏北南。


    【也不太一样。】


    夏北南想了想，如果硬要说谁是小系统的母亲，大概应该是闵绪源才对。所有系统由他衍生出来，但是这样形容又感觉怪怪的。


    他和小系统应该属于合作关系，朋友关系。


    林母的靠近让陆景泽额头渗出冷汗，脸色也变白。


    “景泽，你怎么了？”林母干脆抓住陆景泽的衣袖关系道。


    “夫人，先生他最近胃不太好。”


    老管家看到情况不对连忙过来解围。


    林母故作震惊。


    她紧张道：“怎么会胃不好呢？要不要紧？赶快叫医生！”


    陆景泽扬扬手，示意不要惊动医生。


    老管家在墙角找到开水瓶，倒了一杯热水。


    陆景泽喝了一口，清晰地感到生理性的恶心晕眩来自旁边的林母。


    “说吧，要多少钱？”陆景泽强忍住胃痛直接了当的问道。


    “哎呀，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林母扯扯嘴角说道。


    “说的我好像是专门来问你要钱的，”于是又站起身转头走到闵绪源身边，“闵先生都跟我说了，你和升宇之间的事情，还有最近你两个小情人的事情，我打算一直留在湫河市……”


    陆景泽无心听林母说着矫情的废话，他终于意识到林母之所以有这么大胆子找过来，还有林升宇的事情，完全是因为闵绪源。


    看着闵绪源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学长，”闵绪源弯弯嘴角，眼睛里却没半分笑意，“我是来帮助你的。”


    “就是，”林母有些心虚地摸了下头发：“闵先生都是好心，接我过来，又帮忙保释升宇，还好心把升宇送到医院。”


    一句话把闵绪源卖得干干净净。


    外面传来了敲门。


    一位实习医生从门后怯生生伸出头，这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导师把他直接打发过来通知家属。


    “你……你们好……”实习医生的脸略带稚气，“验血报告出来了，请直系家属去医生办公室详谈。”


    林母马上迎过去，说道：“我是林升宇的母亲，我去吧。”


    又回头看了一眼陆景泽，：“景泽你就等一下，我去一趟医生办公室就回来，升宇要是醒来没看到亲人肯定会伤心的，你做哥哥的要好好照顾弟弟。”


    话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陆景泽哪里会听不出来，他头上青筋暴起，胃里一阵抽搐。很明显，不知道闵绪源说了什么，林母已经不满足于要钱了。


    看着林母走出病房门，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看向站在不远处一副波澜不惊姿态的闵绪源。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陆景泽又问道。


    闵绪源站直身体微微低头，漂亮的眉毛紧张地皱在一起，俯视着陆景泽。看上去温和有礼，美丽动人，人畜无害。


    “我说了只是帮助学长，没什么别的意思。”


    对上闵绪源目光的那个瞬间，陆景泽生厌恶感越来越重，他想起了闵绪源之前和小夏的种种，完全冷静不下来。


    “你说谎，你肯定是在恨我害死了小夏，别忘了小夏是因为你而死的，你还拿了他的眼睛。”


    陆景泽满脸戾气指责道。


    闵绪源表情松动了一秒，很快又恢复如常。


    老管家站在一边，神情很紧张，他知道陆景泽掩藏的愤怒情绪。又担心陆景泽的身体，自从小夏死后，陆景泽开始出现胃痉挛。


    治疗一段时间，好了很多，但是自从小北出现之后，又开始时不时的复发，医生说过和情绪有关。


    外面‘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


    门‘哐当’一声被打开。


    林母满眼通红地握着一叠报告单冲进来，她奔向陆景泽，被一个鄙视又嫌弃的眼神杀个措手不及。


    只好转头扑倒在林升宇的病床上。


    大喊一声：“我苦命的孩子啊！”


    声音之大，整层楼都能听到。


    主治医生晚了一步走进病房，一脸尴尬，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


    “不好意思，令堂跑得有点快。”


    老管家立刻走到门口，他斜睨了一眼门口，才发现几个保镖都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个个面无表情眼神痴呆。


    这种状态，夏北南很熟悉，应该是催眠喷雾或者洗脑光环。


    又或许是更高级的道具。


    进门的时候，闵绪源直接放倒了这些保镖，走廊上人来人往，也没有人注意到保镖们的异样。


    老管家没有任何怀疑关上房门。


    一切就像无事发生。


    病床上，林升宇的眼皮动了动。


    镇定剂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医生慌忙走过去，一脸疑惑。难道是来自母亲的呼唤让昏迷的孩子惊醒？


    “我怎么了？”林升宇缓缓睁开眼睛。


    林母‘哇’的一声哭出来。


    林升宇皱皱眉，只觉得吵：“我到底怎么了？”


    医生又抹了一把汗，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只是转头望着陆景泽道：“听说这是您的母亲和弟弟，正好都在，我来解释一下。”


    陆景泽和林升宇目光同时立即转到医生脸上。那刺眼的目光让医生觉得如同被刀子扎了。


    “是这样的，我们抽血检查，林升宇先生的血液有异常，就是某项数值特别低下。”医生简单易懂的解释道，“怀疑是白血病，就是我们俗称的‘血癌’，但是要确诊的话还是需要抽骨髓和做进一步的检测。”


    林升宇一脸震惊，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低头看着林母手中的检验单，抢过来一页一页仔细查看，虽然看不太懂，但明显的下箭头符号让他心下凉了半截。


    “如果你们觉得合适，明天就安排做检查。”医生转头对陆景泽说道。


    毕竟陆景泽是这个医院得罪不起的人。


    陆景泽不紧不慢将桌上的水杯拿起，缓缓说道：“那就明天检查吧。”


    他觉得有点意思了，笑意藏在嘴边，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转头对老管家说道：“给我这弟弟好好安排。”


    林升宇和林母面面相觑，本来以为趁着认亲能好好踩陆景泽一脚捞足好处，想不到会得个莫名其妙的‘重病’。


    林升宇一头扑进林母的怀里，说道：“母亲，救我，我不想死。”


    林母眼里含着泪花，轻拍着林升宇的背，说道：“好孩子你放心，妈妈会照顾你的。”


    又看了陆景泽一眼：“你哥也不会不管你的。”


    形势逆转，让陆景泽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唇，一边用眼角瞥了闵绪源一眼。


    闵绪源也瞧着陆景泽，回以意味不明的微笑。


    陆景泽又对闵绪源说：“小源，你觉得怎么样呢？”


    闵绪源掀掀眼皮，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那是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打扰先走了，”闵绪源对林母点头道别，转过身走到门口。


    “对了，既然你们一家人团聚，酒店的房间我就先退了，学长如果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把账顺便结了。”


    随着闵绪源离开病房。


    夏北南头上系统界面的消息开始一条一条弹出来。


    任务：让闵绪源和陆景泽一起探望林升宇。


    完成：积分+200。


    任务：让陆景泽母子三人相认。


    完成：积分+200。


    第148章 校园


    清晨的校园特别热闹。


    不下雨的早晨, 大堆学生在校园里锻炼，晨读。还有几个有兴致的在僻静角落练声弹琴。


    淡金色的阳光，漏过树叶温柔的撒在夏北南脸上, 穿透空气中灰色折射出一圈如梦似幻的光彩。夏北南坐在操场的观众看台, 拿着一本西方经济学, 漫不经心的翻着。


    这个地方是他作为小北的时候经常来的地方。


    这处风景极好，清晨柔和的光均匀地铺洒过来, 地面上还留着暖意。红色塑胶跑道上, 晨练的学生正在喊着口号排队跑步。


    闵绪源站在他身后，垂眼看见白皙的后颈上还留着昨天的点点淡红的印记。旁边路过晨读的学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闵绪源满脸不悦, 弯下腰把白色衣领往上提了提。


    指尖碰触到柔嫩的皮肤，过分诱人, 轻轻嗅了一下。


    鼻子飘进一股极其清淡的甜香味，混杂着清晨的阳光和灰尘的味道，还有细微的衰败味道。


    夏北南掀掀眼皮, 看了看头上的数值面板，现在的他就跟个电池老化的手机一样，电量下降非常快，昨天晚上还是一片飘蓝, 出门飘绿, 现在有些已经见黄。


    就跟随时要断电一般。


    他又摸出一瓶营养剂，造型有所改善, 营养剂看上去和超市里购买的早餐牛奶盒没什么差别。


    “差不多了，” 夏北南喝完营养剂, 手一捏盒子抛了一漂亮的弧线，正中两米外的垃圾桶, 其实进不进垃圾桶都一样，营养剂的盒子离手几分钟之后便会自动分解回收。


    夏北南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


    “八点半了，回花店吧。”


    夏北南走了几步，发现闵绪源还站在原地。


    “怎么了？”


    闵绪源站在树下，光漏在脸上，抬眼问道：“你很喜欢学校吗？”


    他查看过夏北南的资料，父母不明，从小在收养机构长大，十六岁就进入穿书局的专门学校。


    穿书局的学校是全封闭全补贴，当然也不可能和正常的校园一样。


    修完课程毕业便可以分配入穿书局。去各个小世界完成任务，为主系统收集能量。


    而夏北南跳一级十八岁顺利毕业，专门挑选高武位面工作，已工作两年有余，却没有任何组队记录。


    毕业记录上评价是这样写的：资质平庸、能力均衡、努力刻苦。


    “当然喜欢。”夏北南柔笑着挽住闵绪源的胳膊，半个身子贴上去：“校园里可以读书，气氛很好，还有同学老师和考试。”


    他扬了扬手中的《西方经济学》，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这本书读久了，其实挺有意思的。”


    在早晨金色的曦光中，勾勒出了闵绪源美丽的轮廓，嘴唇湿润柔软，像是清晨沾着水珠的玫瑰，噙着淡淡的笑意。夏北南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孩子气，尴尬说道：“你别笑我。”


    “没什么。” 闵绪源一脸溺爱，“你如果想读书，可以继续来湫河大学，我可以出一份转学证明，就跟以前一样。”


    “真的吗？”夏北南顿时眼睛亮晶晶的，在回溯世界他以转学生的身份又进入了湫河大学经管系，每天和以前一样，上课、学习、考试，他无比的怀念有点古板的老教授还有开朗的陈晓敏。


    “嗯，”闵绪源颔首，“我只想让你开心渡过每一天。”


    夏北南仰着头，起风了。


    吹乱了他乌黑的额发，身上略大的衬衣，他转过头看着闵绪源露出灿烂明媚的笑容。


    “明天我就安排M国大学那边出一份转学证明，不出意外，下周一就能直接报道。”


    闵绪源看着夏北南，说道：“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无论是学校还是陆景泽、林升宇那边。”


    “任务，” 夏北南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最终任务是什么……”


    原剧情书里并没有提到夏北南扮演的备胎部分，只给了三个主角一个看似HE的开放性结局。


    闵绪源微微一僵，目光微微闪动，从心底蔓延上来的苦涩在脸上晕染开来，掩不住眼底的难过与失落。


    夏北南拉住他的手，淡淡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几天后的周一，夏北南拿到了转学通知。


    上午去了教务处一趟，系主任和辅导员交代了几句，便看到班长满脸笑容地迎过来。


    班长还是老样子，说话一板一眼，全是官腔，听得旁边的辅导员一脸不耐烦。


    下一节课是西方经济学，班长热情得领着夏北南往阶梯教室去。


    “我们班非常的团结，”班长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从国外回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告诉我，作为班长而且作为学生会预备干部，帮助同学义不容辞。”


    班长走在前面喋喋不休，夏北南漫不经心跟在后面，一曲‘友谊天长地久’插了进来。


    夏北南伸手摸出手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闵绪源’三个字。


    他倒是没注意到，手机上的备注什么时候从‘老板’二字改成了‘闵绪源’。


    他不禁弯弯嘴笑了笑，接通了电话：“喂。”


    “顺利吗？”闵绪源的声音还是一如既然的清澈悦耳。


    “顺利，我一会就去教室上课了。”夏北南转过头，走到角落里，背对着班长。


    班长站在不远处无奈地挥挥手喊道：“我先走了，上课在综合楼三楼5号教室。”


    夏北南淡淡瞥了班长一眼，做了个OK的手势。


    “忙吗？”那边关心道。


    “还有十几分钟，”夏北南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怎么想着打电话了？”


    “想听听你的声音。”


    夏北南脸微微红了，说道：“中午就回来了。”


    “嗯，我一会要出去一趟，如果中午还没回来就别等我吃饭了。”


    夏北南心里一沉，大概又是因为任务。


    陆景泽和林升宇的事情这几天他没有关注，想想应该是到了确诊的阶段，接下来就是治疗和骨髓配型。


    这个时间的剧情大概有半年之久。


    “你好好上课，我先走了。”那边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看看我……如果不打扰你的上课的话……”


    “我会的。”夏北南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会一直看着你。”


    挂断电话，夏北南轻轻敲了敲小系统。


    【大大，有什么事吗？】


    小系统还在追网络剧，这几天都没有出现，闵绪源在夏北南身边的时间，小系统会选择自动隐身，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好系统。


    【把隐形摄像头打开，目标锁定：闵绪源。】


    夏北南吩咐道。


    【好的，打开摄像头。】


    画面在夏北南面前展开。


    闵绪源身姿修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矜贵的气质，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里面穿着白色衬衣，外面的驼色风衣款式老旧，面料有些掉色，早已失去了鲜亮的颜色，却反而显出一股复古的风味。


    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玫瑰，花束扎着几十朵玫瑰，外面又裹着精致的白色星星玻璃纸。


    画面中的闵绪源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摄像头，目光柔情似水，让夏北南产生了对视中的错觉。


    一秒钟的时间。


    背景从花店里直接跳跃到了医院住院楼的安全通道里。


    夏北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隐形摄像头跟绑定了一样，也跟到了医院。他敛敛神，加快了脚步，上课时间也快到了。


    还是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占位，夏北南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


    他打开书，昨天已经预习过好几次。陈晓敏的笔记他还留着电子档，班级群的系统文件里，林升宇的笔记也很全面，不得不说除了人品，林升宇的智商远远领先于同龄人。


    “你别坐在我旁边。”


    熟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夏北南顺着声音望去，果然是陈晓敏，还是那身红衣服，活泼可爱。


    旁边的班长厚着脸皮硬挤开占位的同学，坐在陈晓敏旁边的座位上。


    “哼，”陈晓敏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抓起书袋站起身朝夏北南这边径直走过来。


    “请问这里有人吗？”陈晓敏礼貌问道。


    “没有。”夏北南看着陈晓敏，心里五味杂陈，陈晓敏‘又’不认识他了，但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小北这个身份已经死了。


    “谢谢，”陈晓敏慢吞吞地坐下，看了一眼夏北南，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觉得你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陈晓敏若有所思。


    班长红着脸挤过来，气呼呼抢着说道：“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从国外名牌大学转过来的，陈晓敏你搭讪也不找个新词。”


    “你有病吧，”陈晓敏气得瞪圆了眼睛，“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恶心巴拉的。”


    “我哪有。”班长意识到说错话，立刻怂了，声音都小了很多。


    “滚开，不想看到你。”陈晓敏狠狠地推了班长。


    班长踉跄了两下，过道很窄，他抓住后面的桌子，倒在一个男同学身上。那男同学长得粗壮高大，怒吼了两句。


    旁边一群人哄笑着。


    班长的脸一会红一会白，悻怏怏地回了原座。


    陈晓敏直接忽略了班长，悄悄说道：“你别在意，我们的班长就这样，平时无视就好。”


    夏北南点点头。


    陈晓敏又说道：“还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搭讪，搭讪，这辈子不可能的。懂吗？”


    夏北南继续点头，说道：“我有男朋友。”


    陈晓敏喜笑颜开，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那我们可以做姐妹！”


    陈晓敏在一边说地眉飞色舞，夏北南心不在焉，听得有一句没一句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画面上，闵绪源已经走进了血液科病区。


    第149章 骨髓


    血液科病房不比其他科室, 格外清静。


    林升宇的病情不算重，还住在普通病房。只是病房外面守着两个保镖。


    闵绪源径直走到最后一间，保镖直接避让开来。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便推门而入。


    普通病房没有了之前VIP病房的豪华。


    血液科在医院旧楼里, 还保持着老式装修。这里虽然是个单间病房, 不过二十平米，带着一个窄小的卫生间和不足四平米的阳台。


    林升宇坐在病床上, 穿着一件白色病号服, 脸色苍白，眼下青黑, 双颊凹陷, 嘴唇发乌，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林母正坐在床边, 看见闵绪源来了，连忙起身，这位母亲也瘦了一圈, 陆景泽给她安排一间公寓，但是离医院有些远，又不给她派司机。


    白天要照顾，不, 主要是稳住林升宇的情绪, 因为忍受不了医院陪床晚上还得住回去。


    林母摸了摸鬓边的头发，多了几根白丝。


    林升宇瞥了一眼闵绪源, 失去了昔日的气势，一副憔悴而阴郁的模样, 眼神空洞无神。


    林母难过地摇摇头，抹了一把眼泪。


    看着林升宇和林母的情况, 夏北南心里毫无波澜，陆景泽也够绝情，反手就把亲弟弟丢进了条件最差的病房。


    老实说，夏北南对林升宇的病完全没有兴趣。


    按照原剧情，这个时间段，闵绪源会撮合林升宇和陆景泽之间的关系，剧情狗血泼天，最后谁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在结局开放式HE。


    只有这样而已，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大，要上课了。】


    小系统提醒道。


    教室里老教授已经就位。夏北南敛敛神，捏紧手中的笔。这节课非常重要，他之前并没有听过。


    【要不监控画面先关闭吧。】


    小系统建议道。


    【不用，缩小放在左下角，对了，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夏北南问道。


    【稍等……大大，今天的任务是让陆景泽和林升宇关系缓和。】


    虽然闵绪源不愿意告诉他最终任务是什么，但是打了马赛克的即时任务解除了限制。


    夏北南盯着这个任务陷入了沉思，都闹成这样了，还要缓和关系吗，不过缓和的定义很广泛，只要达成条件便算完成。


    闵绪源说过，在他来这个小世界之前，一切都设置好了，剧情并不可改变，无论人设崩成什么样子，最终也会到原有的固定剧情，那么剧情书上提到的‘点’就必定会发生。


    所谓的任务也只是设定好的程序的衍生品，达到条件便会触发。


    病房里。


    “怎么样？”闵绪源不动声色地把花递给林母。


    房间窄小，只有一个很小床头柜，放了餐具和水杯也腾不出地方放花瓶。林母只能转身把花塞到封闭式阳台的洗漱池内。


    装修老旧，公共设施破损，厕所还是蹲式，在其他病房早就被淘汰。头上挂着几件没拧干的衣服，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母没有细致洗过，就放盆里过过水。


    全是陈年老灰的墙角，一只身体足有一元硬币大小的蜘蛛沉默着，已经织成了一张大网，网里的还有不少倒霉的小虫子。


    害得林母又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蜘蛛。


    林母不由大吐苦水：“暂时还好吧，医生说还没到急变期。在骨髓库登记了，说是很快就会出结果。”


    闵绪源淡淡说道：“不先查一下亲属吗？”


    林升宇木讷的表情有些变化，深深地看了林母一眼。


    林母尬笑道：“我年纪大了不适合，至于景泽嘛，我哪敢跟他提。”


    闵绪源颔首笑道：“我能做到的，会帮忙的。”


    又转头看着林升宇，说道：“骨髓我也让人帮忙去联系国外的骨髓库。”


    “谢天谢地，那可太好了。”林母放松了些，对林升宇说道：“升宇，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林升宇直愣愣的看着闵绪源，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白血病对他打击很大，这些天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


    从保释开始，到被送进医院，到林母找过来，到被确诊白血病。


    流畅得一气呵成。


    回想起来，有个关键性的人物，那就是眼前的闵绪源。


    林升宇的表情凝重起来，死死地盯着闵绪源，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个一个阴谋。


    林母见林升宇不表态，还露出恶相，以为只是心情不好，毕竟自从确认之后，情绪不稳定，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也会经常这样坐着一声不吭。


    连忙说道：“升宇他最近都这样，心情不好。”


    闵绪源随和道：“没关系，我约了陆学长，他一会就会过来。”


    林母的笑容僵在嘴角，说道：“叫景泽来有什么事情吗？”


    她对陆景泽心有余悸，每天辗转于陆景泽安排的住所和林升宇的病房之间，心力交瘁，没有陪护，每天都要帮林升宇打理，一日三餐自己到下面的食堂买。最后还是老管家悄悄派来个佣人，要不连林升宇脸上的胡茬也处理不干净。


    急急忙忙离了婚，好不容易逮到的翻身机会，眼睁睁地毁在病魔手上，让她痛心疾首。


    闵绪源手中的手机不停的在震动，来电的是一串英文字母。


    “失陪。”闵绪源跟林母行了个注目礼，转身离开病房，一边接通了电话。


    老式走廊没有窗户，非常僻静。


    “喂，艾伦。”


    “你跟说的那个查骨髓库啊，我让导师找关系速度查了，没有合适的，一会我发一份报告给你啊……”


    “我知道了。”闵绪源淡淡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剧情不会改变。


    后面飘来一阵烟味。


    闵绪源转过头，皱起眉：“学长，医院不能抽烟。”


    陆景泽眯起眼，又狠狠地吸了口，往前吐出一阵白雾，旁边的保镖恭恭敬敬地拿出一个便携式烟灰缸。


    陆景泽才把烟塞进烟灰缸之中。


    “又玩什么把戏？”陆景泽戏谑地凝视着闵绪源，眼中闪烁着冷漠的光，想起以前自己被美貌和清纯迷了眼，看不到眼前这人的美丽皮囊之下全是心机和算计。


    “当然是和陆学长好好谈谈，帮忙联络一下亲人之间的感情。”闵绪源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说着把手机放回口袋之中，走向病房。


    门咔哒了一声，被打开，闵绪源轻快地走进病房。后面跟着陆景泽和老管家。


    林母还在折收进来的衣服，看到陆景泽手一抖，忽然紧张起来。林升宇则翻了个白眼，侧过身子躺下，用后脑勺表现了无声的抗议。


    “景泽来了啊。”


    林母慌忙把衣物塞进壁柜，一打开柜子便飘出一阵霉味，墙上墙漆斑驳，这种天气潮湿，墙体还渗着些不明液体。


    陆景泽环视一周，这病房是他让人安排的，没想过如此简陋，别说沙发了，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人都到齐了。


    夏北南这边也到了下课时间，他点开画面，放大再放大。


    三个主角齐聚一堂。


    一个一脸平静，一个一脸戾气，还有一个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装死。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板凳，林母一脸尴尬地把自己那张让出来，换来陆景泽一脸鄙夷。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中年模样的医生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正好家属都在，”那医生扶了扶脸上的黑边眼镜框，“我来通知一下。”


    说着一边翻着手中的资料一边解释病情。


    医生解释得很详细，又拿出了几套治疗方案，医学专业方面的在场的人都听不懂，林母只能频频点头，时不时地看着陆景泽，毕竟后续费用都要指望陆景泽支付。


    最后，医生拿出一张彩色报告说道：“这些方案都只能缓解，如果想要根治，还是必须骨髓移植。”


    他把报告书塞进林母手中。


    “国内没有合适的骨髓，其实我们建议是从亲属开始筛选。”


    “我这边也问过了，”闵绪源说着拿出一份电子报告，说道：“国际骨髓库那边没有合适的骨髓。”


    林母心里一紧，所谓亲属就只有自己和陆景泽，林升宇那爹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自己是独生女，家族那边再往上一辈也不可能捐赠骨髓。


    骑虎难下，失去了林升宇，势单力薄，她结结巴巴道：“我，我可以试试配型……”


    医生看了陆景泽一眼，很认真地点点头，“那您可以下午就去抽血配型，越早越好。”


    林母略显无奈说道：“我知道了，我虽然年纪大了点，这把老骨头还指望有点用。”


    眼睛却一直盯着陆景泽。


    又叹气道：“我有糖尿病高血压还有轻微的心悸。”


    医生说道：“那配型之前先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比较好。”


    闵绪源道：“学长不试试吗？阿姨年纪大了，怕是不太合适。”


    陆景泽脸色一沉，终于明白闵绪源为什么把自己叫过来，今天一大早就接到闵绪源的电话，让自己务必过来医院一趟，说什么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从心底是拒绝的，林升宇会怎么样，他一点也不关心，给点钱治病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一想到自己和林升宇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就让他恶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来了。


    闵绪源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认同感，就比如现在，闵绪源的话直击他的心灵，他朝闵绪源看去，那美丽的脸上如同蒙上了一道圣光。


    老管家看见陆景泽表情恍惚起来。他轻轻叫了句‘先生’。


    陆景泽这才回过神，额头渗出些冷汗，他又想了想闵绪源的‘好心’提议，剑眉皱成一团。


    出钱出力还……出骨髓？


    第150章 向往


    上课铃声响起, 马上就要开始第二节课，夏北南把手中的笔记整理了一下。


    余光瞥到监控画面。


    病房之中，气氛诡异起来。


    陆景泽的表情陷入了迷茫, 他拧在一起眉毛舒展开来, 有些机械的点点头。


    “那下午安排您和您母亲一起体检？”医生小心问道, “可以吗？”


    “今天下午，我一个人就可以。”陆景泽回答道, 脸上没有一丝迟疑。


    老管家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虽然为陆景泽的‘孝顺’有些感动。但刚刚陆景泽还非常抵触，转眼之间同意了检测, 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在陆景泽身后轻轻问道：“先生, 你考虑清楚了？”


    “对，”陆景泽微微颔首, 表情变得坚定，对闵绪源的话表示赞同。


    听到不用配型，林母感动地抹了一把眼泪。


    “好孩子。”她挽起陆景泽的手, “辛苦你了。”


    陆景泽的内心开始波动，脸色阴沉了几分，眼里充满了厌恶感，他一把甩开林母的手, 吓得林母后退了两步。


    “阿姨, 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闵绪源冷不丁插上一句，“学长, 你说是吧？”


    “嗯。”陆景泽越来越暴戾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淡，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 仿佛在放空。


    医生干咳了一声。


    “那就这样安排，下午请陆先生在医院做个全面的体检，然后抽血配型。”


    “全面体检不必了，”老管家说道，“上个月末在湫河私立医院已经做过了，报告的话，我可以让先生的私人医生发一份过来。”


    医生点点头，“那下午直接安排抽血配型。”


    林母兴高采烈，不单单是因为陆景泽同意了配型，更重要的是陆景泽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自己的首富之母的梦又进了一步。


    她走到病床前，轻声道：“升宇啊，你哥同意配型了。”


    病床上隆起的小包毫无反应，林升宇一直面对着墙壁。


    “升宇，别不高兴了，来个你哥道个谢。”


    林母又说道，一边推了推，林升宇躺在床上跟睡着了一般毫无反应。


    林母终于忍不住用力拉了一把，林升宇身体脊背僵直，脸上神情冷硬，翻着白眼没有丝毫温度。


    “升宇！升宇！你怎么了！？”


    林母吓得惊慌失措。


    医生连忙凑过来，按了呼叫铃之后，掏出工作服中的听诊器和手电筒，检查了一番。


    心跳、脉率、呼吸、瞳孔对光反射和浅反射都正常。


    医生得出结论，只是单纯的晕厥。


    外面一大波脚步声到来，医护人员带着设备和平车进入病房。这里的设备老旧，门比较小，床也不能移动。


    两个医生把林升宇抬上平车，推往了抢救室。


    林母跟着医生护士一起出了病房。


    而陆景泽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老管家则在阳台位置给陆景泽的私人医生打电话。


    无人注意到，闵绪源已经悄悄消失。


    【大大，恭喜任务完成。】


    脑子里传来小系统喜气洋洋的声音。


    达成了‘任务’条件，积分‘哗啦啦’的加上，得来全不费工夫。


    夏北南却感觉不到快乐。


    等他再看隐形摄像头的时候，画面转到了花店二楼的卧室里。


    卧室房间里白纱窗帘半拉着，窗户没有完全打开，还残留着昨夜交缠的暧昧味道，窗外梧桐树叶随风轻动，在阳光下投进一片倩影。


    闵绪源站在衣柜前，从里面拿了一套干净衣服。他对着镜子，褪下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动作缓慢但流畅。


    摄像头如同害羞一般自动转到后面，带着薄薄肌肉的优美曲线，还能看到背部昨天晚上留下的抓痕。


    夏北南脸上有些燥热，想起昨天晚上激烈的运动，眼神无处安放，明明可以立刻修复的痕迹，还要跟战利品一样展示在他眼前。


    转眼间闵绪源已经换好衣服，手指轻巧地整理着衬衣衣袖和下摆，领口还竖着，平时夏北南会帮他抚平。


    手顿了顿，抬起手臂，扣上最上面一粒扣子。


    转身去了楼下的花店。


    夏北南关闭了画面，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颈脖，教授的声音响起，眼前的投屏PPT又活动起来。


    已快到中午。


    下课铃响了。


    教授非常准时，投影仪一关，话题一放，便宣告了上课结束。学生们飞快地赶回去，夏北南也开始收拾起书包。


    陈晓敏一直盯着夏北南。目光直接看得夏北南有些不好意思。


    “我还有几个姐妹打算中午去门口的湘菜馆吃饭，你一起去吗？”


    夏北南想起以前经常拒绝陈晓敏的邀请的日子，心里充满歉意和遗憾，让他犹豫了好一会。


    陈晓敏以为他不好意思拒绝，又说道：“不必勉强，下次去也一样。”


    夏北南点点头，花店里闵绪源还在翘首以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觉告诉他必须要回去。


    “我还约了人……”夏北南不好意思的笑笑，“下次……一定……”


    陈晓敏怕他心里有负担，忙摆摆手，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我下次请你喝奶茶。”夏北南想都没想就说道，他记得陈晓敏最喜欢门口的奶茶店，还一定要点全糖。


    陈晓敏的目光柔和起来，她心情有些触动。


    “其实我以前有个好朋友，和你一样，每次约他会说要回去给男朋友做饭。”陈晓敏垂下眼帘。


    “每次他说起男朋友，都很幸福的样子。”


    夏北南心里五味杂陈。


    看到班长探头探脑看着这边，陈晓敏脸色有些难看，拿起书袋站起身。


    “下次再约。”


    说着飞快走向教室门口，班长也抓起书包，悄悄跟了出去。


    花店中午冷清。


    夏北南在厨房忙了半个小时，一菜一汤便端上了桌。


    他又从茶几下面拿出来剩下的半瓶红酒，这是表姨妈拿过来的，瓶嘴塞着软木塞。


    “怎么想起来喝酒？”闵绪源坐在餐桌边，支起下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夏北南。


    “没什么特别的，下午没有课休息。”


    夏北南拔开木塞，一瞬间满屋飘着酒香。


    这红酒是陆景泽公司这次的主打产品，林升宇的广告酒。表姨妈也有参股，样品拿了好多箱，顺便送了些过来。


    夏北南不懂红酒，也能看出这酒品质非凡，如果不是林升宇的事，这酒现在应该正在各大高级餐厅和零售店推广。


    “这红酒很香。”


    红色液体泼在高脚杯酒里，碰撞中发出动听的声响。


    闵绪源看着酒杯中的液体，感叹道：“记得以前在，在花园里，经常会在餐前喝一点点。”


    “会有人送过来，但是没有人陪我一起……喝酒……”闵绪源若有所思，自说自话一般，脸上流出淡淡的惆怅。


    夏北南不明白他在指什么，到底是末日之前的生活，还是作为‘闵绪源’这个人在这个世界的生活。


    闵绪源眯了眯眼睛，修长手指握住杯柄，轻轻晃动着，血红色的酒液在阳光下，跟鲜血一般红艳，他透过酒杯看着夏北南的脸，目光温柔如水。


    夏北南给自己这杯只倒了一点点红酒。这种时刻小系统早已隐身，酒量不好又不想直接分解酒精。


    “我，”夏北南端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以后都会陪着你。”


    气氛颇为微妙，闵绪源眼睫微垂，眼睛里情绪有些复杂，手里的酒又晃了晃，沉默地看着夏北南，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夏北南窥着他的侧脸，那表情让他心脏猛抽了一下，不由握紧了抓起酒杯默不做声地连灌了几口，喝得太急被呛到，捂住嘴巴狠狠咳了起来。


    “没事吧。”闵绪源连忙站起来到他身边，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塞给他，又轻拍着背部。


    “我没事。”夏北南湿润着眼，不知是因为酒上头还是因为咳嗽，脸颊爬上一丝绯红。


    紧接着一阵头晕袭来，让他握住闵绪源的手臂。


    “数值又在掉了，果然不应该喝酒。”闵绪源淡淡说道。


    【为大大分解酒精调节身体状态。】


    小系统跳出来。


    【马上就完成，请大大喝营养剂补充能量。】


    仓库打开，闵绪源在里面挑了几种口味偏甜的放在桌上。


    喝了营养剂，又闭目休息了一阵，夏北南感觉舒服了很多。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他瞥了一眼餐桌。


    桌上的饭菜也已经彻底凉掉了。


    营养剂喝了几瓶，对食物也彻底失去了胃口。


    “要休息吗？”闵绪源关切的问道。


    夏北南摇摇头，心里略微一紧，拿起了另一个水杯，营养剂喝完口里全是甜腻，他喝了一口白开水。


    “你再忍忍，任务马上就做完了。”


    闵绪源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北南，伸手抓住他的手，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犹豫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问道：“如果，如果我没有了实体……你还会喜欢我吗……”


    夏北南愣了愣，这个问题他也思考过很多次。


    回到主世界，闵绪源就没有了实体。


    失落感涌上心头，夏北南尽量平复心绪，抬头望着闵绪源：“无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会改变……”


    闵绪源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移开目光，避开对视。


    “回到主世界以后，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夏北南也紧紧握住闵绪源的手，说道：“我以后不会再接这种工作了。”


    “房贷应该还了大半，我再努力努力，争取以后早点退休去边缘地区，买一块地开个自给自足的农场。”


    外面春光正好，隐在梧桐树里的乌鸦也懒洋洋的打着盹。夏北南看着窗外，思绪越飞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