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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旺夫小胖妻》 第41章
见赵氏哭的厉害, 胡莺莺便道:“娘,那我跟着去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过一会就回来, 您放心。”
夏氏就算再担心, 也不能阻拦胡莺莺管自己娘家的事情,也便罢了。
胡莺莺跟着赵氏到了胡老大家, 果然瞧见好些人吵吵嚷嚷的, 被打破了脑袋的人蹲在地上,头发上都是凝固的鲜血。
胡来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张氏见胡莺莺来了,便道:“莺莺, 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她不希望胡莺莺纠缠进来,可胡莺莺却笑道:“今日是我家大哥不对,伤了你们, 不过, 这事儿也不是非要打我大哥一次就能捞回来的,我大哥也知道错了,我这就叫他出来赔礼道歉。”
胡莺莺走到屋子里,瞧见胡来正歪在床上, 她冷冷地看着胡来, 真是替张氏有个这样的儿子感到惋惜。
“你自己打了人, 不出去道歉么?”
胡来扭了下身子, 朝里躺着:“你一个姑娘家, 管娘家的闲事儿?”
他跟胡莺莺感情没有多好,从前胡莺莺在家里时,胡来整日里出去野着玩,并未如何疼惜这个妹妹。
胡莺莺也不废话,上去一把提起来胡来的耳朵:“你出去道歉,别让爹娘为难,否则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胡来冷笑:“你给我撒手!你算老几?打断我的腿?你……”
他话音才落,整个人就被提溜起来了,其实胡莺莺这把力气很是不错,只是平时不太显出来。
胡来惊了,正要大喊出来,胡莺莺一把捂住他的嘴。
“出去之后,打自己两个耳光,跪在爹娘跟前磕头,就说你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会犯了,求人家原谅你,知道不?否则,我就让你死!”
她最讨厌胡来这样的废物男人,教训起来简直不带商量的,咔擦掰了下手腕,胡来都有些颤抖。
胡来也吓到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妹妹这么能耐!
他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刚走到院子里就噗通跪下:“爹,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人,往后再也不会了!”
说完,他啪啪啪地往自己脸上打,张氏惊着了,脑袋破了的那家人,也瞪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半晌,那家人说道:“算了,你们付个药钱,其他的就算了。”
这事儿总算是了了,张氏叹气:“若非你妹妹来,今日家里丢大了!胡来,你往后可收着些。”
胡莺莺笑道:“娘,大哥往后肯定痛改前非。”
胡来缩缩脑袋,一个字不敢说。
胡莺莺也没再胡老大家多待,很快就回去了,才到家门口就瞧见了兰娘。
兰娘因为有孕,扶着腰神气活现的,正在跟招娣说话。
“我娘家大哥在镇上有生意做,每个月不知道能赚多少钱,不像拿起子流氓似的人,整日就知道往人脑袋上拍砖头……”
她在暗讽胡莺莺娘家,胡莺莺抬了抬眼皮,真是完全没有跟兰娘争辩的心思。
这种无聊的话,你说一百遍,有意义吗?
兰娘以为胡莺莺不敢说话,正跟招娣闲聊呢,胡莺莺忽然拿着两颗水煮蛋出来了,一边剥开吃一边看风景。
“哎呀,这鸡蛋好腻,还是窝头好吃。”胡莺莺说完,冲兰娘一笑。
她是真的觉得鸡蛋吃太多了,有些腻。
兰娘脸色一白,口水咕咚一声,她怀着孕都好久没吃过鸡蛋了,胡莺莺就这么随意地想吃就拿两个吃着玩?还觉得吃着腻?
招娣也看得眼都直了:“二嫂,我也想吃鸡蛋呢……”
胡莺莺笑道:“你也想吃?”
招娣点头:“好久没吃了,怪想的。”
胡莺莺又笑:“你问大嫂要,大嫂可疼你了。”
招娣看看兰娘,撇撇嘴,兰娘疼她?开玩笑!
胡莺莺笑眯眯的吃完了两颗水煮蛋,冲她俩挤挤眼:“真的腻。”
兰娘咬咬牙,气人,简直气死人!
见两个人闲话也不说了,只盯着自己手里的鸡蛋,胡莺莺心情大好,但也没在外头多待,转身回屋去了。
想到兰娘娘家大哥的事情,胡莺莺还觉得恶心,这个人肯定是偷了自己的卤肉方子,什么时候一定要找机会教训下!
结果还没等她想法子教训陈家大哥呢,人就送上门来了。
那一日胡莺莺去屋后倒泔水,忽然瞧见隔壁一个人影闪过,那人看着眼生,似乎不像是兰娘或者刘大成。
她心里有些害怕,怕是小偷什么的。
胡莺莺犹豫了下,回去就跟夏氏书了。
“娘,大哥家就他两口子外加一个女娃娃,若是遭了小偷可不好。”
夏氏唬了一跳:“我去瞧瞧。”
毕竟也是自己亲儿子家,夏氏提着锅铲就去了隔壁,倒是没瞧见小偷,倒是瞧见了兰娘的大哥大嫂。
陈家大哥见着夏氏,就有些心虚地往后躲,夏氏冷笑道:“你躲什么?”
“没,没躲什么。”
他跟自己媳妇是来避避风头的,家里出了事情,所以要来兰娘这里住几日。
夏氏知道,卤肉的事情,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也不好拿姓陈的小子如何,便还是提着锅铲走了。
她才回去,没一会李大林就来了。
“女婿,你咋来了?是梅花有啥事么?”夏氏着急地发问。
李大林喝了口水:“娘,没啥事,就是梅花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听说大嫂的娘家人卖卤肉进的猪肉都是病死的猪肉,所以价格低,那病死的猪不能吃的,是能吃死人的,这事儿我们知道了,怕万一回头连累到咱家,就跟您说一声。”
胡莺莺睁大眼:“病死的猪肉?”
这全镇上下多少人都拿着攒下来的银子去镇上买东西,姓陈的用病死的猪肉做卤肉卖给人吃?
李大林家里还有事儿,便没有多待,夏氏便与胡莺莺商议起来。
“方才我去瞧,不是什么贼人,就是那姓陈的臭小子来了,你说他们闲着无事,怎的跑兰娘这里来了?往常也不见他们感情多好。”
胡莺莺点头:“娘您说的对,若是姓陈的用病猪把人给吃坏了,他牵累到大哥一家,再牵累到咱们,尤其是相公,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二成若是能考中,将来定然要走仕途,这种事情简直就是重大污点!
提到二成,夏氏立即精神了:“不成,我得去找兰娘说清楚!”
隔壁兰娘正端了一碟子炒青菜上桌,她哥嫂不满地说道:“只有这个?难道我们来你家,你就这么招待我们吗?家里白养了你!”
兰娘忍气吞声,家里卖卤肉,也没见朝这里送过,她还觉得委屈呢。
“如今日子不好,哥嫂你们也担待些。”
陈家大哥哼了一声,拿起筷子才要吃饭,夏氏又来了。
“兰娘我可警告你,你这位好哥哥私下买病猪做卤肉,若是吃坏了人,牵累到咱们刘家,我便叫大成休了你!刘家从来不做这种丧了良心之事!”
兰娘还是很护短的,赶紧说道:“娘,您怎么能这样说,我大哥肯定不会……”
夏氏知道她性子,直接呛到:“话我给你撂这里了,其他的也不多说,你自己心里头记住就行!”
话才说完,外头来人了,吵吵嚷嚷的,竟然是一群头上戴着白帽子的人!
胡莺莺最害怕这个,吓得赶紧转身就跑。
那群人直接砸开了兰娘的门:“陈大牛是不是在你这?陈大牛你个畜生!给我出来!”
陈大牛吓得赶紧往兰娘卧房里钻,夏氏大喝一声:“刘大成!陈大牛的恶你若是要帮助一起做,就甭怪我不认你!”
刘大成就算再怂,这个时候也知道利害,赶紧把陈大牛往外推。
“你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去处理!”
兰娘看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也是吓呆了,那群人不住地大喊,一个个都非常激动。
“陈大牛卖病猪的猪肉!害死了我儿!拿命来偿!”
兰娘吓坏了,她大哥竟然害死了人?
吵吵嚷嚷之中,陈大牛被绑走了,陈家大嫂哭着骂道:“兰娘,可那是你亲大哥呀!你竟然不知道帮着他!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刘大成在旁边闷闷的说道:“他偷了我家的卤肉方子,又卖病猪,算什么亲大哥?就是个畜生!”
陈家大嫂脸色一白,也不敢说什么了。
兰娘原本就没法子管这档子事儿,如今更是吓得不敢管,夏氏回屋瞧见胡莺莺小脸煞白知道吓到她了,便安慰道:“有娘在,你怕啥?啥也不用怕!”
话音才落,刘小成屁滚尿流地爬进来喊道:“娘!不好了!听说发猪瘟了,死了好几个人了!这可怎么办?猪瘟发起来一个村子至少得死一半,咱们要不要逃走?”
胡莺莺吓得呆住了,猪瘟?一个村子死一半?
她想到在医疗条件很好的几千年后大家都谈瘟色变了,搁在这个时代,瘟疫的恐怖的确更是吓人。
夏氏脑子里轰的一声,半晌喃喃地说道:“完了,这个村子完了……陈大牛这个天杀的畜生啊!”
大家能往哪里逃?根本逃不掉!这里是根儿,只能守着,若是老天爷要你的命,你只能死!
胡莺莺皱起眉头:“娘,怎么能完了?咱们不能完!天无绝人之路!”
第42章
猪瘟简直是人人谈而色变的事情,寻常人家谁有银子请大夫?何况这种瘟疫, 就算是花了大把的银子请大夫, 也没有大夫治得了!
可大家伙儿也没有逃走的资本,腰里没钱, 又怕自己的房子和庄稼地别丢了, 因此村里人就是害怕, 也没有人敢走。
大家都觉得, 死的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夏氏吓得夜里都睡不着,白日里赶紧地去找艾草割回来焚烧, 另外在门口洒了些白石灰等物。
村子附近的艾草被抢割一空, 胡莺莺又每日里煮了醋来给屋子里消毒, 庆幸如今要马上就初秋了,天气也不算十分地热了。
可没几日,村里就传来了消息, 崔广志他娘死了。
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异常地惨!
有人说,崔广志他娘就是吃了陈家卖的卤肉, 才得了猪瘟。
一时间人心惶惶, 崔广志带人去状告了陈大牛,很快,陈大牛被官府派人抓了起来, 陈家上下大乱, 陈大牛的媳妇来问兰娘要钱救人, 兰娘支支吾吾的哪里有钱?
她就是再喜欢贴补娘家, 可关键时刻也想着自己的小日子呢,兰娘不傻,知道自己哥嫂待自己不好,没必要拿性命去帮助他们。
最终,陈大牛媳妇与兰娘大吵一架离去。
没几日,陈家婆子,也就是兰娘的生母也暴毙而亡,兰娘哭的痛断了肠,前村后店的却都在叫好,陈家黑心肝害人,如今却害死了自己的亲娘,不亏!
兰娘原本想回自己娘家吊唁,夏氏骂道:“回去就别回来了!你娘家如今可都是猪瘟!那起子烂心肝的东西,若是只偷了我家的方子也就罢了,竟敢买病猪做卤肉,该杀!”
兰娘也怕了,她怕死,犹犹豫豫的,还没出门呢,刘大成回来了。
“兰娘,你嫂子也死了!你还回娘家吗?你若是回去,只怕也要染上猪瘟!”
兰娘吓得一步也不敢挪动,半晌,脚步木然地转身回屋了。
接下来倒是没听闻哪里死人了,只是村里不停地有人起热,咳嗽,每个人都怕的要死。
夏氏不许家里任何人出门,她拴着大门,嘀咕道:“咱家囤的粮食倒也够吃的,就算是这瘟疫爆发了,咱们跟他们不沾边,挨到了冬日也就好了,到了冬日,什么病也都给冻没了!”
一家子沉默,胡莺莺心里有些沉重。
瘟疫这种事情真的不好说,有时候它的传染方式并非是人能猜的中的,若是真的十分厉害的瘟疫,说不准刘家这般躲也还是要中招。
何况,刘家人也不是没有亲戚,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了而不管?
没几日,刘氏就听外头来人说,她娘家一家子都起热,却没有钱医治,如今连吃的都没有了。
夏氏心里一冷,如何忍得住不去?
她想了想:“我去瞧瞧,我会小心些的!”
说完,夏氏带了银钱与粮食回自己娘家了,胡莺莺心里七上八下的,在院子里正徘徊呢,外头胡来的媳妇赵氏又来了。
“莺莺,咱娘不行了!”
胡莺莺瞪大眼睛:“怎么,怎么会不行了?”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带着银子跟赵氏回去了,张氏一张脸蜡黄,躺在床上,虚弱的很。
“快,快……让莺莺回去!”
她知道刘家人把胡莺莺保护的很好,不像自家这般乌烟瘴气的,若是莺莺也染了病该怎么办?
胡莺莺眼睛红红的:“娘,您哪里不舒服?可看了大夫了?”
张氏勉强一笑:“哪里需要看大夫?娘不行了,这把命也不值得浪费银钱!”
实际上,张氏也是没钱了,胡莺莺给的银子都被胡来给偷了,她羞于启齿。
胡莺莺瞧着张氏的样子,心里大约也有底儿了,便说道:“娘,我帮您去请大夫!”
旁边胡来闷声说道:“请啥大夫?猪瘟是不治之症,这附近的大夫全部都吓跑了!”
胡莺莺这几日都没有出门,竟然不知这件事,心里也觉得诧异。
大夫都跑了?
可她也不能见死不救,毕竟张氏是自己的娘啊!
想了想,胡莺莺决定去挖些草药,这附近山上有些蒲公英,连翘,金银花等,也是清热解毒的,无论如何先给张氏煮些水喝一喝,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胡莺莺着急忙慌地往山上去,找了半晌倒是也挖到了不少草药,她琢磨着多挖一些,就算是张氏用不完,回头也可以存着其他地方用。
不知不觉,胡莺莺沿着那一大片草药,竟然走进了一处从未来过的山旮旯里。
她站起来一看,不由得呆住这是哪里?
胡莺莺走迷路了,有些害怕,又走了好一会,才遇见个老年人,那人头发胡须都白了,见着胡莺莺手里的东西,脸上一喜:“你,你这是哪里挖到的?”
胡莺莺指指身后:“就是那边……”
她这么一回头,竟然发现方才挖草药的地方竟然不见了!
这太奇怪了,那老人捻起一根草药,激动地说道:“这就是桑雀草!有了这个,猪瘟就不怕了!”
胡莺莺心里一喜:“您是说真的?您是大夫吗?”
那老人炯炯有神:“你是这附近的村民么?我乃江湖游医,听闻这附近发生了猪瘟,想试着来治一治,桑雀草是唯一可以治猪瘟的,只是,你这只挖到了一些,怕救不了多少人的命。”
胡莺莺看看手里的草,问道:“那您需要多少?”
“至少,得两筐。”
胡莺莺转转眼睛,说道:“那我去找!”
老人笑道:“行,你再去找,我带着这些草药去你村里,你家人叫什么?我先去救你家人!”
“我是炕头村胡老大家的闺女,我娘张氏如今继续救治,拜托您了!”
那老人拿着草药到了炕头村,先是去了胡老大家,煮了一碗药给张氏喝下去,原本张氏萎靡不振,那样子就像是随时要归西似的,喝了那草药,也就小半个时辰竟然真的好多了。
外头有人听闻有了治疗猪瘟的药,都纷纷赶来,哀求老人救他们。
胡老大家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村子里人人都希望能被救,老人看着大家,大声说道:“这点草药救不了多少人!若是想得救,必须得有桑雀草!这会儿胡莺莺在山上挖桑雀草,若是你们谁方便,可以也上山去多挖些桑雀草,都能用得着!”
这话一落,大伙儿都往山上跑去。
赵翠儿跑的最快,她心里想着若是自己挖的桑雀草多了,还可以卖钱呢。
可大家到了山上,谁也找不到那种草,都觉得奇怪,这草到底长在哪里呢?
胡莺莺此时也在找,她觉得自己似乎走到了一座新的山上,都是自己陌生的场景,其实她很怕,可是心里却在鼓励自己。
人命关天,她做不到坐视不管,虽然自己不伟大,但这一点小善良还是有的。
胡莺莺一路攀爬,终于在一处悬崖看到了桑雀草,悬崖壁上一大片茂盛的桑雀草,生机勃勃,似乎在跟她招手。
可是那悬崖实在是太危险了!胡莺莺害怕,犹豫,最终还是咬牙,打算过去尽量挖一些带回去。
她用大石头帮助草绳,拉着草绳往下爬,风呼呼的,胡莺莺在心里祈祷。
老天爷,我是在做好事,可千万要怜惜我呀!
赵翠儿终于找到了胡莺莺,她瞧见胡莺莺正抓着绳子往悬崖底下爬,而悬崖壁上一大片桑雀草。
那实在是太危险了,胡莺莺竟然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可没多久,赵翠儿就懂了,胡莺莺这是故意做好事,好博得村民的喜欢,呵呵,这可真是个有心计的女人!
她也想拿到桑雀草,若是自己成了村民们的救命恩人,往后日子肯定不会差!
桑雀草有一种清香,远远地飘过来,赵翠儿越来越激动,她回想起这一两年的生活,想到胡莺莺的好日子,想到自己日日挨骂的生活,终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了。
她把石头搬开,一脚踢下去绳子!
胡莺莺挖了大半篓子桑雀草,心里特别开心,这些可以救多少人呀!
因为高兴,胡莺莺都忘记了害怕,打算等挖满整整一竹篓子再回去。
可是,腰上系的绳子怎么忽然松了?
胡莺莺猛地抬头,就发觉自己在迅速地下坠,蓝天白云都那么清晰,风声清晰地擦过耳旁,她瞧见悬崖上面,赵翠儿狞笑的脸。
“救命啊!!!!”胡莺莺惨叫一声。
村民们都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胡莺莺带草药回来,有人大骂:“这个胡莺莺,怎么这么自私!不知道我们都等着救命的草药吗?!”
夏氏从娘家回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大骂:“去你娘的蛋!我媳妇欠你的?你她娘的自己怎么不去挖草药!”
说完,她又高声指着那老人骂道:“你是谁!不知道我媳妇一个年轻的姑娘家,身子骨弱吗?!竟然让她自个儿去挖草药!我媳妇若是有半点事儿,我要你们的命!”
她说完就叫上刘大成刘小成以及老头子刘德忠,一起去山里找胡莺莺。
村里也有人心里过意不去,大家便都一起去了。
夏氏是真的吓到了,她硬憋着眼泪,在山里来回地喊:“莺莺!是娘啊!你在哪啊莺莺?大晚上的,回家吃饭了!”
胡莺莺躺在悬崖底下的溪水旁,白皙的脑门上红了一片,她迷迷糊糊地醒来,还在咬牙切齿地骂:“赵翠儿你这个贱人……”
月光白莹莹地洒在溪水上,胡莺莺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瞧见自己脚旁不知道怎么放着一本书,很旧的书了,她拿起来弹弹上面的灰,借着月光很费力地才看清楚上面的字。
“医药秘术。”
胡莺莺嘟囔了两句,没再去仔细看,把书放到竹篓子里,起身赶紧走了。
第43章
胡莺莺带回来的桑雀草救了全村人的命, 还剩了许多, 那老头叮嘱胡莺莺放好剩下的草药, 而后便走了。
村里起热咳嗽的人都好转了起来,可赵翠儿她娘却急得不行,她家翠儿怎么就不见了呢?
那天明明跟着大家一起上山, 怎么赵翠儿没回来?
赵家人做人不行, 旁人也不愿意帮,赵翠儿她娘只得自己去找,可谁知道却在山里找到了个疯子。
赵翠儿疯了,披头散发,指着一棵树哈哈大笑:“胡莺莺, 你该死,你掉下山崖, 摔死你哈哈哈!”
她一条胳膊青黑一片,赵翠儿她娘吓死了,看着闺女胳膊上的印子,心里清楚这只怕是被毒蛇咬到了!
还好, 这毒蛇没有要命,可此时的赵翠儿疯疯癫癫, 嘴里都是胡话,她娘竟然也不敢带她回去了。
“胡莺莺,摔死你!”
赵翠儿她娘赶紧问:“胡莺莺掉下山崖, 是你摔的?”
“嘻嘻, 是我, 是我!”赵翠儿傻笑。
“死丫头!你若是回去,刘家人绝对饶不了你!不成,你此番是不能回去了!”
她想思来想去,想到闺女既然已经疯了,也就不懂得什么是害怕了。
如今赵翠儿嫁人是不能了,卖到城里当丫鬟也自然没人要,赵翠儿她娘不敢把赵翠儿带回去,想了半日,找了其他村里的人牙子,以二十个铜板的价格把赵翠儿给卖了。
那人牙子正在啃萝卜,上下打量了赵翠儿一番,笑道:“长得倒是有些姿色……”
卖到红韵楼倒是可以接客,傻不傻的也不影响什么。
赵翠儿她娘有些担心,但咬咬牙还是走了。
而赵翠儿则是依旧傻傻的,指着人牙子大笑:“推你下去!哈哈哈摔死你!”
那人牙子上去一巴掌:“推你娘的老x!安静些!”
村里仿佛从未处在过赵翠儿这个人一样,胡莺莺没有告诉夏氏赵翠儿推自己这件事,但心里却暗暗地记着,可惜她打听了好几次都没有听说赵翠儿回来。
猪瘟过去,日子仿佛归于平淡,可胡莺莺瞧得出来,夏氏似乎不大高兴。
“娘,您怎的了?”胡莺莺递上去一碗糖水,轻轻笑着问。
夏氏眼皮也不抬:“你知道错了吗?”
她从未责怪过胡莺莺什么,这会儿胡莺莺有些茫然:“娘,您说的是?”
“村里人的命,比你的命重要吗?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去找什么草药,若是你出了事情,二成怎么办?我如何跟你娘交代?”
她想起来就气的牙根痒痒,胡莺莺是脑子坏了吗?!竟然为了村里人去挖草药!
胡莺莺挠挠头,没说话,夏氏痛声骂道:“你忘记了从前那些人是如何笑话你与二成的?莺莺呀,你心地善良,可也要考虑考虑自己!你知道娘差点被吓死了吗?”
那天晚上夏氏当真害怕的很,久久回不过神。
胡莺莺也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冒险,她轻轻拉拉夏氏的袖子:“娘,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嘛。”
夏氏虎着脸,胡莺莺又娇声道:“娘……”
刘梅花何时这般撒娇过,顿时夏氏也没法子生气了,撒手道:“甭跟我来这套!你晚上想吃啥?”
胡莺莺噗嗤笑出来:“娘,人家想吃手擀面。”
“行,娘给你擀!”夏氏立即撸袖子打算做手擀面。
热腾腾的手擀面很快就出锅了,胡莺莺吃的美滋滋的,刘家大门却被人敲响了。
刘小成跑进来有些激动:“娘!怎么说什么钦差大人来咱家了?”
钦差大人?这是哪一出?胡莺莺放下碗筷,夏氏也立即站起来往外走。
外头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夫拉开帘子,下来一位穿着整齐的男人,看着约摸三十几岁,面色严肃。
他瞧见夏氏便拜了一拜,把夏氏吓了一跳:“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那人倒是恭顺,赶紧说道:“此次猪瘟关系重大,朝廷十分重视,因着死伤无数,便特派我来帮助解决猪瘟,可惜我寻遍附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大夫,听闻您这里有解药,便冒昧来讨药,这里是二十两银子……您看?”
夏氏皱眉:“那解药珍贵的很,你说要便要?”
钦差大臣赶紧哀求道:“大娘,此番关系到人命,您若是嫌弃二十两银子不够,我便再去筹钱,我叫顾庭起,今年三十三岁,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求您……”
夏氏一挥手:“算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不必如此,这银子就算了!我家也不是什么流氓人家,你若是需要便拿走,只是给我们留一些便是了!”
顾庭起感激至极,此番下任关系到他的前途,若是解决不了猪瘟的问题,只怕回到京城也要被处分的。
“大娘,这银子您收着……”
夏氏却笑道:“我儿也是读书人,我家都是懂得那些道理的,银子拿走,不用!”
顾庭起笑了笑,拿着草药感谢再三,又瞧一年前女子端着茶水上来:“钦差大人为民劳神,原本就辛苦,这些草药也不算什么,原本我们采来就是为了给村民们救命的,您拿着就是。”
这女子声音柔婉,貌美如花,再看看那婆子说话爽利,浑身没有一丝泥污,跟寻常农家真是大不相同。
顾庭起走后托人去买了两袋粮食:“都送到那户人家,也算是我的心意了,再打探一番他们家需要什么,若是需要我帮助,都满足了。”
可谁知道下人去打探一番后回来说道:“这户人家出了个秀才,听闻是本县第一,他们家正盖新房子,虽不如城里富裕,倒是也不像缺银子的人。”
顾庭起点头:“我乃皇上钦点的状元,虽说状元三年一个,在京城不算什么稀奇事,但也算是民间十分稀罕的了,我题一幅字赠与他们。”
回到衙门,顾庭起很快就题了一幅字着人送到刘家,而猪瘟的事情他很快给解决了,临走之时还打探出刘家那位中了廪生的人名叫刘成,心里叹道,若是此人能有本事考到京城,他定然会照拂一二。
刘家得了那副字,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送字的人便解释开了。
“我们顾大人乃是皇上钦点的状元,此番只是帮助你们这里处理猪瘟罢了,顾大人觉得刘家人不错,赏赐了这幅字,你们可要好生保管!”
村里人都惊呆了,那个只乘了一辆马车就来了的人,是状元?
状元这么简朴的吗?
那副字被拉开,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
“元元之民。”
村里人大多不认识字,都在互相问这是什么意思,崔广志听说了顾庭起竟然给刘家送了字,面上的表情登时变了!
状元怎么会跟刘家有了关系,难道是刘二成真的会考中么?
他内心复杂无比,想到自己落选,又死了娘,而刘二成顺风顺水的,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可是有钱难买后悔药,他真希望可以重新来一次,绝对不会退亲!
状元的字,不知道多少人想见识见识,夏氏做主把那副字给挂到了新房堂屋中间,十分气派。
十里八乡的人都赶来观赏,甚至有人想出钱,只为摸一抹那副字,夏氏自然不许旁人摸。
“这可是状元的字!那是可以随便乱摸的么?”
胡莺莺在旁边轻轻地笑,若是二成中了状元,还不知道夏氏会如何呢!
这些日子刘家也开始张罗着搬家了,新房建的很是漂亮阔气,离刘大成跟刘小成住的地方也远,这样一来也安静了许多。
因为如今刘二成跟胡莺莺加上夏氏刘德忠,总共就四口人,这屋子便空出了一间,便作为刘二成的书房。
刘德忠跟胡莺莺商议着给二成做了书桌,椅子,看着倒是像模像样的,跟城里人似的!
一家子就等着刘二成过年回来了,到时候瞧着这新房,他铁定也高兴!
胡莺莺搬到新房之后睡的更书房了,床很大,睡四个人只怕也是够的,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新柜子新桌子,是夏氏下了大手笔的。
搬新房是要办酒的,但夏氏不想拿旁人的份子钱。
她说道:“娶媳妇要办酒,生孩子也要办酒,剃辫子要办酒,这搬新家又要办酒!寻常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给你啊?咱们就只请几个亲近的人来吃吃饭,其他人便不请了!”
胡莺莺真是觉得婆婆跟其他的农村老妇人完全不同,眼光独到,思想开阔,怪不得能教出来刘二成这样的好儿子!
“娘,您说的都对,我也记住了。”
虽然是只请了亲近的人,但夏氏还是张罗了不少好菜,如今刘家不缺银钱,出手也都大方,为的也是不丢二成的人。
刘家的族亲坐了两个桌子,兰娘与招娣也来了,虽说是来帮忙的,但其实都在偷吃,根本没帮什么忙。
她俩自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实际上大家都瞧着呢,暗暗地笑话起来。
再一看胡莺莺,她忙前忙后,笑容可掬,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夏氏今儿喝醉了,脸颊微微一坨红色:“大家可劲儿吃!今天酒肉都管够!”
刘家堂伯夹一筷子青菜笑道:“还别说,你家这一两年运道是真的好,二成考上了,你们新房子也盖上了,我看啊,就连你种的青菜,都比旁人家的好!”
那青菜确实很好,叶子肥大,吃起来却一点都不老,鲜嫩可口,微微地甜,刘家堂伯就喜欢吃这样的青菜。
夏氏骄傲地叉腰:“那可不?我也觉得我家的青菜怎的长这般好?昨儿我才割了一茬韭菜,长得太多,实在是吃不完!今儿你们喝好了酒,一人都带一把回家炒着吃!”
刘家婶子笑道:“你可甭骗人了,你那韭菜不是昨儿割的?你瞧,都长出来半根手指长啦!”
夏氏急了:“我还能骗你吗?真的是昨儿才割的!我带你去瞧瞧!”
两人倒真去门口菜园子里看了起来,刘家婶子哈哈大笑:“夏氏!你说说你,是不是打了自己的脸了?”
瞧着菜园子里半根手指长度的韭菜,夏氏傻了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可那韭菜确实是昨儿才割的呀?她是贴着地割的,怎么一夜之间长出来这么多?
夏氏心里纳罕,刘家婶子哈哈大笑:“你准是喝高了迷糊了!”
“哈哈哈,我就是喝多了!”夏氏心里越发地纳罕。
她一边嘀咕,一边看了看菜园子里其他菜,心里更是有些颤抖,那些菜都长的太过凶猛了!
家里这是咋了?
没等夏氏如何去想,亲戚们都拉着她继续喝酒,她便没再说啥。
两桌人你敬我,我敬你,完全没人注意到,刘家的鸡圈跟猪圈都有些躁动。
那鸡咯咯咯地叫,猪也在走来走去,仿佛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一群人还在热热闹闹地吃吃喝喝,胡莺莺端着一碟子红烧肉端上去,她今日穿的又是一件新衣裳。
石青色的薄外衫,下面是鹅黄色的裙子,整个人娇嫩如花,头发梳的光油一片,走动之时还有清淡的香味儿。
招娣抱着儿子,瞧着大伙儿对胡莺莺奉承羡慕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嫉妒。
她也喝了两杯酒,此时脑子晕乎乎的,忍不住喊道:“二嫂!如今家里这么多喜事,只是还不够圆满,你可不能见着爹娘这般遗憾呀!”
旁人都看向招娣,兰娘放下筷子问道:“招娣,你这是几个意思?”
招娣轻笑:“大嫂,你如今也怀了孩子了,咱家就二嫂没有孩子,你不觉得她也该给爹娘添个孙子吗?不然一个外姓人住这么好的房子,岂不是可惜了?”
胡莺莺冷冷地看着招娣,招娣心里有些害怕,但仍旧强装镇定,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哟,儿子啊,娘的大宝贝哟……”
其他人也有好事的女人对胡莺莺也存着些嫉妒,便笑道:“就是,二成媳妇,你若是有个孩子,那才是圆满!”
“夏氏,你带你家老二媳妇去看过大夫么?大夫如何说?”
夏氏把酒盅往桌上一顿:“我家莺莺有没有孩子,她都是我家的宝!就算将来有了孩子,那也越不过她,谁说她是外姓人?她是我夏氏最喜欢的姑娘!”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招娣赶紧低头吃菜,她也是酒壮怂人胆,可谁知道夏氏竟然当着所有人这般说,这不是往她脸上打么!
胡莺莺见夏氏这般维护自己,便也没有说其他的了。
她笑眯眯的:“大家还是吃饭,我娘做的红糖馒头,可好吃了!我给大家端来。”
忽然,一个人惊叫起来:“哎呀,天上那是什么?!”
大家听到声音都往天上看去,只见一道漂亮的彩虹挂在空中,正好在刘家新房的上空!
那彩虹久久不散,又十分巨大,仿佛缀在整面天空之上,色彩艳丽,美得夺人心魄,胡莺莺忽然就瞧见一条小锦鲤在彩虹上翻滚两下接着就不见踪影了。
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其他人都在感叹。
“哎呀,我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彩虹!当真是吉兆啊!”
“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我没读过书,只知道说,真好看!”
好久好久,彩虹才渐渐地散去,大家有些不舍地坐下来继续吃饭,可胡莺莺却扶着门框一阵恶心,蹲下就朝旁边的泔水桶吐了起来!
夏氏目不转睛地看着胡莺莺,嘴唇都在颤抖。
她眼中都是惊喜,是不敢相信的惊喜。
旁人时不时敲打一番,说胡莺莺该有个孩子了,难道夏氏不想?她也想啊,抓心挠肺地想!
可是夏氏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让莺莺心里头难受。
刘家婶子问道:“二成媳妇?你莫不是有了?”
胡莺莺摸摸肚子,不是很肯定:“我月信确实俩月没来了,但是……”
但是她也没有注意,自己是因为什么没来月信,日子忙忙碌碌的,都给忘记了。
刘德忠用力地咳嗽一声,大喝道:“大成!”
刘大成吓得差点从板凳上掉下来:“爹,咋了?”
“去请大夫!”
刘大成很快就去把大夫请来了,那大夫只把了下脉便笑道:“恭喜呀!她这是有了!”
夏氏喜的差点背过气,眼泪瞬间滑落,又赶紧擦掉,只是没忍住再次滑落一行眼泪。
她转身对着天双手合十:“老天爷,你总算开眼了!”
说完,夏氏赶紧扶着胡莺莺进屋:“好了好了,你快去躺着休息,别的啥都不许干了!”
胡莺莺这会儿有些恶心,有些发懵,只好进屋躺着休息,外头的人都在恭喜夏氏,夏氏喜滋滋的,转身看向大夫:“还得麻烦您看着给开一副安胎药,不能太苦的,我家莺莺吃不得苦。”
那边招娣正在抓紧时间吃肉,听到这话差点没呛死!
她也是夏氏的儿媳妇好不好!胡莺莺吃不得苦,她就吃得?
自己怀孕的时候,也没见夏氏这般紧张,还安胎药!
招娣呸的一口吐出去,发现吐的是肉,又后悔不迭。
等宾客散去,夏氏脸上的笑更是没有遮掩了,她进屋帮胡莺莺掖了掖被子:“莺莺,你从今日起就什么都不许做了,家里的事情都有娘呢,你只需要养好胎便是。娘叫你爹回去再去镇上多买些补身子的东西,你这身子骨啊,弱!还是得多吃些好吃的!”
她说完,不容胡莺莺说话,又站起来,喜的脚步都有些紊乱,左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右手:“这消息咱要不要告诉二成?他肯定高兴坏了呀,哎呀,哎呀,莺莺,你就是刘家的大功臣!”
胡莺莺想到自己的梦,轻声提醒:“娘,要是这一胎生的是个闺女,您会不会不满意?”
夏氏瞥她一眼,笑的更开心:“闺女?那感情好!长得像你,就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姑娘!将来,我看哪个臭小子敢欺负她,我打不死他!”
瞧夏氏那语气,就好像自家孙女已经被人欺负了,胡莺莺好笑地摇摇头。
娘儿俩商议了一会,最终决定还是先不要告诉二成,不然他肯定高兴的都没心思读书了。
夏氏原本就待胡莺莺好,如今更是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
张氏得知了闺女有孕,也是欢喜的很,赶紧地去买布,打算给自己未出生的外孙准备小衣裳。
这孩子其实算算也就两个月,毕竟二成就是两个月前离开家的。
如今兰娘跟刘梅花也都在怀孕,可是一对比起来,胡莺莺生活的简直太好了!
刘梅花倒还好,婆家人待她不差,顿顿有肉,而兰娘哪里舍得吃肉,不由得怨恨老天,跟刘大成处处作对。
胡莺莺很不自在,她知道夏氏的想法,自己这一胎是好不容易怀上的,夏氏怕出问题。
可是她也知道家里的光景,盖了新房子,又买了许多新物件,花去了许多存款,如今说不定已经没什么银钱了。
可夏氏可着劲儿地给胡莺莺花费,每日鸡蛋,糖水什么的往胡莺莺房里送,胡莺莺猜着她自己肯定舍不得吃好的。
这一日果然被胡莺莺抓住了,她趁着夏氏与刘德忠吃饭的时候悄悄地出门一看,俩老人手里捧着的是黑灰色的窝头,一看就是很不好吃的那种!
她嗓子发硬:“娘……”
夏氏咧嘴一笑:“爹娘年纪大了,就爱吃粗面窝头,等你到了这把年纪就知道了!”
胡莺莺没说话,低着头,半晌才红着眼说道:“娘,您疼我,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做那不孝顺的孩子,咱们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我吃细面你们吃粗面,否则我就是吃再多的细面,鸡蛋,这日子也不舒坦。”
她坐下来,夏氏递给她一个窝头:“那你也尝尝窝头!”
胡莺莺接过来咬了一口,忽然就觉得这窝头其实也挺好吃的。
夏氏笑道:“这窝头里我加了些红薯,甜丝丝的,可不难吃!莺莺,你再吃些菜。”
桌上是一碟子炒青菜,夏氏笑道:“这菜可好吃了呢,就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怪异的很,心里头一直想着……”
第44章
夏氏虽然也挺迷信的, 敬畏鬼神, 可当她瞧着自家菜园子里的菜,才割完没多久就长出来新的一茬,内心还是很害怕的。
“昨儿才砍了几颗菜, 今日竟然就长出来,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古怪得很?”
其实胡莺莺现在都已经很佛系了, 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难不成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她轻笑:“娘,您为人善良,老天爷赏您,这有什么不好的?”
这话一说, 夏氏倒是也笑了,胡莺莺继续笑道:“这菜有什么了不得的?您再想想,这十里八乡的, 谁的儿子考中了廪生啊?只有您的儿子刘二成考中了, 难不成也是有什么古怪的?”
夏氏喜欢听这话, 瞬间不觉得有什么了, 喜笑颜开。
这几日胡莺莺有些犯愁, 刘家所剩的银子不多了, 夏氏节衣缩食的,这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
她想着能不能搞些野味什么的给大家开开荤, 可惜现如今自己带着身子, 刘氏是不肯让她上山。
就是出门, 那也只能在自家大门口转悠一下。
胡莺莺急的抓耳挠腮, 在大门口转悠时还遇到了兰娘,兰娘正提着一篮子红薯,瞧见胡莺莺,她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哟,二弟妹,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长胖了?”
胡莺莺摸摸自己的脸颊,从前那回莫名其妙胖起来之后,她又慢慢地瘦了下来,变成了正常的身材,可这些日子吃的太好,又啥都不干,似乎确实是胖了些。
兰娘见她没说话,轻哼道:“是不是日日鸡蛋细面吃着?咱们都是姓刘的媳妇,我可没有你命好。”
胡莺莺弯唇一笑:“是呀,日日都吃鸡蛋,早上娘又给我煮了俩鸡蛋,我实在腻得慌,吃不下。”
兰娘脸色一变,她是在讽刺胡莺莺,没想到胡莺莺丝毫不加遮拦,反倒大大方方地炫耀自己有鸡蛋吃,气的心底咒骂几声,转身回自家去了,她如今还住着老屋,离胡莺莺他们的新房也不算近。
而胡莺莺轻笑一声,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才不愿意跟兰娘斗什么心眼,嘴上就算是赢了又咋样?吃到嘴里的才是真实的。
身后夏氏出来了,警惕地看了看兰娘的门口:“方才可是你大嫂又与你说什么了?我听见她声音了,若是她欺负你,你只管同娘说!”
胡莺莺笑道:“娘,没有什么,只是随意说了两句话。”
夏氏点头:“你在家里可不要乱动,照顾好自己,我去地里瞧瞧你爹咋还没回来?”
如今天气冷,没多大会儿太阳就下山了,眼见着天快黑了。
胡莺莺回了院子,闻到灶房里夏氏临走时煮的红薯稀饭的味道,甜丝丝的,按理说公婆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怎么半天都没有人影?
想了想,胡莺莺进厨房把青菜炒了,窝头热了,一切都弄好,俩人还是没回来。
这下她有些急了,但自己现在带着身子,也不敢一个人去地里,便去找刘大成。
兰娘听到敲门声一见是胡莺莺,便哼道:“干啥?”
“爹娘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大哥在家吗?可否让大哥去地里瞧瞧?”
兰娘掰着手指头:“现在想起来爹娘也是你大哥的爹娘了?你吃鸡蛋的时候咋没想起来呢?”
胡莺莺忍了忍:“你不要无理取闹。”
“不在家!他不在家!”兰娘直接关上了门。
胡莺莺真是无言以对,又去敲刘小成家的门,招娣哀怨地看着她:“我也想知道刘小成去哪里了,自晨起就说与人一道去山上碰运气,这会儿也没见着人影。”
这下怎么办?
胡莺莺回去又等了一会,心里实在是焦灼难安,便提着油灯去找隔壁邻居。
邻居家周大爷听到她说了大致情况,立即起身:“我去找找看!”
胡莺莺实在不放心,便说道:“我同您一道去。”
其实在村里,怀着孩子下地干活什么的都很正常,因此周大爷也没说什么,胡莺莺便于他一道出门了。
今儿月色不算亮,星星的光也很是微弱,夜风吹着有些冷,树影婆娑,胡莺莺跟着周大爷,一脚踩到个坑里,差点没摔跤!
周大爷回头看了下说道:“越往前路越是难走,你在这里等着我便是,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了。”
胡莺莺犹豫了下,也点头了,她若是不知道自己怀着孩子,自己一个人胆子也大,但现在实在是怕孩子会出什么事情。
独个儿站在小路口,胡莺莺四下看了看,也有些紧张。
还好,这大半夜的也没有什么人。
好一会,路前头来了个人,胡莺莺以为是周大爷,等到那人越来越近,心里却开始打鼓。
那个人走路歪歪扭扭,踉踉跄跄,很明显不是周大爷!
等那人再近一些,胡莺莺闻到一股酒味,那人原本低着头醉醺醺的,忽然闻到一阵清淡的香气,抬头一看,赤红的眼立即清醒了两分。
崔广志一喜:“莺莺?你在等我?”
他自从那次被胡莺莺暴打了一顿之后,加上后续死了老娘,如今彻底成了个酒鬼,今儿去隔壁庄子喝酒回来,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胡莺莺。
油灯微弱的光照映出她娇美的脸蛋,一双眼盈盈如秋水,虽是怀孕之人,身段儿却依旧纤细柔美,朦胧之中,崔广志咽了下口水。
胡莺莺吓了一跳,她虽是不害怕一个正常的人,但喝酒的人是没有理智的,还是避着点好。
见胡莺莺往后避开自己,崔广志心里更是发痒:“莺莺,你怎么要避开我?”
胡莺莺厌恶他身上的味道,更厌恶他的声音:“崔广志,我不是在等你,你赶紧回家,我爹娘等下就来了。”
崔广志嘿嘿一笑,四下看了一圈,笑道:“莺莺,你承认,你就是在等我?你我虽阴差阳错没有成为夫妻,可老天爷还是待我不薄的,让你在此等我。今夜,你就给了我……”
他上去一把抓住胡莺莺的手腕,胡莺莺赶紧要甩开,却发现自己从前的那股子蛮力竟然就不见了。
她急了,赶紧喝道:“崔广志,你知道我的,你若是再不放开,我要你狗命!”
崔广志噘嘴上去:“来,心肝儿,你来要我的狗命……”
他猴急地抓住胡莺莺的胳膊就要亲上去,嘴里喊着:“我夜夜想你,今儿非办了你不可!”
胡莺莺情急之下一巴掌打了上去,崔广志登时恼了:“小贱人!给脸不要脸!老子说喜欢你,那是给你脸了!你信不信老子今日把你先奸后杀!”
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大,胡莺莺都快吓哭了。
路那边又来了个人,瞧着是个妇人,胡莺莺赶紧喊:“救命!救命啊!”
吴氏今日是去镇上回来晚了,她这段时间发现了一个好活儿,那便是去镇上要饭,乔装打扮成乞丐,还真能要到不少东西呢。
听到胡莺莺的呼救声,吴氏一愣,继而心里复杂起来。
她不喜欢胡莺莺,甚至于非常讨厌胡莺莺。
若非刘二成刺激到了胡奎,胡奎也不会走上那条路,害的胡老三家成了如今这样,吴氏心里冷了下来,扭头就走。
胡莺莺心里一阵绝望,却忽然想到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赶紧抬脚一踢,崔广志果然惨叫一声,胡莺莺赶紧提着灯走了。
没一会,周大爷也追上来了,说道:“你爹娘不在地里!我先带你回去,回去再打探消息。”
看周大爷的样子是不知道崔广志的事情,胡莺莺便也没提,这些事情若是被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传成啥样呢。
两人才回到刘家,就瞧见夏氏慌张地出来了:“莺莺,你咋不在家?”
周大爷把事儿一说,夏氏便道:“也怪我!才出了家门口就瞧见大林来找我,说梅花肚子疼的不行,我便去叫了她爹一起去瞧梅花了,情急之下也没告诉儿媳妇,莺莺,走,咱回家吃饭。”
跟周大爷分开,夏氏回屋把饭菜都端出来,胡莺莺自然是问梅花如何了。
“没啥,她胆子小,肚子疼起来以为要死要活的了,就是吃错了东西,孩子没啥问题。”
胡莺莺点头,想了想还是把崔广志的事情给说了。
“娘,崔广志欺人太甚,我实在是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夏氏还没说话,一向老实木讷的刘德忠忽然一拍桌子:“他崔广志当我们刘家没人了吗?”
“他爹,你先冷静,这种事儿崔广志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是咱们莺莺勾引他,你容我想想办法。”
她想了好一会,才说道:“明日你单独去找崔广志,私下两个人的时候警告他一番,就说若是再有一次,绝对不饶他,拼着一切也要把他逐出村子!”
刘德忠也算是个长辈,崔广志应该还是会忌惮几分的。
胡莺莺也觉得这事儿自己说的话崔广志不怕,那不如让刘德忠出马,崔广志难不成有个狗胆?
可谁知道,第二日一大早她才醒来就听到了个消息。
夏氏端了碗鸡蛋羹进来,给她放到床头,又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裳递给她。
“听说,昨儿崔广志喝酒喝多了,落水死了。”
第45章
胡莺莺一怔, 半晌没反应过来,她起来穿了衣裳, 夏氏则是拿了抹布在擦屋子里的家具和桌子。
好一会, 胡莺莺洗漱好坐下来开始吃鸡蛋羹了,才咬牙切齿来一句:“人渣,死的好!”
夏氏忍不住笑了:“这人啊, 就是不能做坏事, 否则老天爷都在惩罚他呢!”
她絮絮叨叨的:“二成小时候就跟崔广志一起去镇上读书, 崔家有钱, 刘家穷,崔广志便处处欺压二成。那时候二成小啊, 不懂得反击,就处处被他压制。后来二成长大了, 脑子摔坏了,崔广志才算放过了他。你不知道, 二成还跟我提过……”
说到这里, 夏氏又觉得不妥, 赶紧住嘴。
胡莺莺扭头过去:“娘,您说啥, 二成说的啥?”
夏氏支支吾吾的:“没啥,没啥。”
她把被子叠好放到床头,胡莺莺却愈发好奇:“娘, 您说嘛, 我想知道。”
日子太无聊了, 她就想知道知道二成的事情。
胡莺莺一直撒娇,夏氏实在受不住,便笑道:“真的没啥,就是崔广志跟你定亲之后,二成提到过一句,说你这般好的女子,崔广志实在是玷污了你。”
原来是这么一句话?胡莺莺唇边漾上一丝浅浅的笑意,二成说的没错,她这么好的女子,只能嫁给刘二成!
崔广志死后,崔家便只剩了玉莲带着个儿子,玉莲几乎哭死过去。
想想原先自己还窃喜胡莺莺忽然成了个胖子,让她得以嫁给崔家的崔广志,崔家有钱,崔广志读书又好,可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有落到。
反观胡莺莺,如今刘二成风风光光,刘家起了新房子,崔家却成了这幅样子。
人人都道,只怕是玉莲克得崔家成了这般。
提到人的福气,又有人说到胡莺莺。
“胡莺莺定然是个有福气的,否则刘家怎会如此顺风顺水?怪道夏氏如此疼她,是我我也疼!”
“啧啧,玉莲跟胡莺莺没法比,这崔广志也是瞎了眼娶了玉莲,若是他娶胡莺莺,肯定不会死。”
玉莲跪在棺材旁边,披麻戴孝,一脸木然。
她很绝望,听到这些话已经没了感觉。
那些吊唁的人说着说着又看向吴氏:“哎哟,说起来胡莺莺是你生的,怎的没给你带来什么福气啊?反倒是你家屋子都没了,胡奎也不知所踪!”
吴氏磨磨牙:“你们少他娘的看我笑话!”
几个妇人低声哄笑:“吴氏啊,这怎么叫我们看你笑话?你看看,你跟崔广志是一样的,都把福气往外推……”
吴氏心里一凛,赶紧说道:“你们瞎说啥?崔广志不是玉莲克死的,他是胡莺莺害死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吓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春家的说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乱说啥了?昨儿我亲眼瞧见崔广志跟胡莺莺在村西头去田里的那条路上拉拉扯扯,两人没羞没臊的,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那是干啥?今儿崔广志就死了,不是胡莺莺害的是谁害的啊?”
其他人还没有说话,玉莲忽然抬头,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抓住吴氏的手:“你说是胡莺莺害死的我相公?你跟我一道去!我们去找胡莺莺对质!”
吴氏也怕惹事,闭嘴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
可玉莲哪里会饶了她,如今相公婆婆都死了,她背负着不祥的名头,只想感激洗清罪名,死死地拉着吴氏去刘家。
夏氏一见他们,立即回头抄起一把刀:“干啥?滚出去!”
玉莲浑身颤抖:“喊胡莺莺出来!她害死了我相公!喊她出来!”
胡莺莺正在窗下做小鞋子,是给肚子里的娃娃做的,她打算在鞋面上绣一只小金鱼,不知道为什么,胡莺莺觉得这孩子肯定是个顶漂亮的小姑娘。
回头等二成回来了,让二成给孩子起个名字。
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胡莺莺起身去瞧了瞧,这一瞧便看到了披麻戴孝张牙舞爪的玉莲。
夏氏正奋力地与一群人对抗,吴氏看着刘家干净敞亮的大院子,内心的嫉妒简直着了火。
“吴氏!你说你亲眼瞧见我儿媳妇跟崔广志在外头?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儿媳妇那日根本没出屋!”
而吴氏憋着一股气,恼羞成怒说道:“我就是瞧见了!胡莺莺与崔广志大半夜在外头拉拉扯扯,亲亲我我,崔广志满嘴里都是小心肝小宝贝的!”
玉莲坐地上就哭:“相公啊!你死的冤枉啊!”
村里其他人也都有些气愤。
“胡莺莺,你真的与崔广志勾搭了?吴氏可是你亲娘,若非是事实,不会这样污蔑你!”
“哎呀,玉莲可真可怜呀,现在孤儿寡母的,都是胡莺莺害的!”
村里人七嘴八舌,胡莺莺听的直想笑,这些人是多可笑啊,一会一副嘴脸。
夏氏气的差点挥刀上去,胡莺莺走过来拦住她,声音冰冷。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满嘴的正义!实际上都是个什么肮脏的东西?吴氏是我亲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亲娘,谁人不知?把我生下来就要丢弃,一个壕无人性的亲娘,也叫做娘吗?她恨不得我死罢了!”
她声音不卑不亢,掷地有声,那些人竟然都不说话了。
“崔广志这种人渣,当初与我退亲时便已经是我不要了的东西,我相公刘二成相貌好,人品端正,前程大好,谁人不知道他疼我疼得厉害,我会看上崔广志?他算个鸟东西?”
很少发脾气的胡莺莺忽然发起脾气来,简直像一只暴怒的小狮子,人人都不敢说话。
“还有,你们指责我的时候在,最好把吃过的桑雀草都给我吐出来!那是我拿命换的药草!”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说话。
可玉莲却依旧不甘心:“相公啊!你死的好惨啊!”
胡莺莺冷冷地看着她:“既然觉得你相公死的惨,就去报官,让官府来调查。少在我家哭丧!”
她接了一盆水,猛地往玉莲身上泼过去。
一盆冷水从头到脚,让玉莲瞬间清醒。
夏氏又接一盆:“够不够?不够再来一盆!”
她说完看向看热闹的人,登时把水泼出去了:“你们这些丧良心的!若是再有一次,绝对不能让莺莺救你们!”
一群人渐渐都有些愧疚,夏氏把人驱逐出去之后大门一关,再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这事儿过去,玉莲竟然真的去报官了,官差下来调查,胡莺莺便如实说了当日发生的事情。
她原本还害怕会有昏庸之人查不清楚,却万万没有想到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夏氏从外头打探消息回来,端起一碗水咕咚咕咚喝干了,叉着腰说道:“你不知道这事儿多玄乎!”
“娘,到底咋回事?”胡莺莺正坐在廊下晒太阳,有些奇怪。
“那崔广志确实是被人害死的!但害死崔广志的人竟然是胡奎啊!消失了好久的胡奎!”
怎么会是胡奎?胡莺莺诧异。
“那天晚上崔广志喝醉了,被胡奎撞见了,胡奎如今穷途末路,身上没有银子也不敢回家,便意图抢崔广志身上的银钱,可谁知道就推搡之下把崔广志弄到了河里,人就这么淹死了!”
胡莺莺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起伏,她跟胡奎除了那么点血脉关系,真没有任何感情,甚至非常讨厌胡奎。
夏氏摇摇头:“胡奎已经被抓了,吴氏大约要哭死了。”
吴氏这会儿的确在哭,她若是知道当时自己一句话害的玉莲去报了官,再害的自己儿子被连累,是打死也不会说胡莺莺害死了崔广志的!
对,全部都是因为胡莺莺,若非胡莺莺撺掇玉莲去报官,自己儿子怎么会被抓?
吴氏恨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一转眼来了场雪,胡莺莺的肚子微微地隆了起来,张氏攒了棉花送来,她笑道:“娘手艺不好便不给你做袄子了,这棉花你拿着,做一件厚实的!”
肚子大起来只会原先的袄子确实不能穿了,胡莺莺原本想用旧袄子改一改,可夏氏不同意,非要给她做一件新的。
新袄子做的又暖和又舒服,胡莺莺穿着新袄坐在床边做针线,做着做着就睡着了。
屋子里放了炭盆,暖洋洋的,胡莺莺趴在桌上睡的迷迷糊糊的。
朦胧中,有人摸她的脸颊,那手很轻,她不高兴地打过去。
却被人一把拉住,那人低低一笑。
胡莺莺有些奇怪地抬头,眼神迷离地看着他,那张脸逐渐清晰,胡莺莺呆住。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他揉揉她睡眼惺忪的脸,声音里都是温柔。
胡莺莺眼睛一酸,忽然就满腹委屈,她一头扎进他怀里:“二成!”
刘二成紧紧地搂着她,想到她的身子,又怕伤着她了,便略微松开了些。
他叹一口气,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心里都是抱歉。
胡莺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二成,你不许走,我好不容易才梦见你,你不许走,你陪陪我好吗?”
这话让刘二成的心瞬间难受了起来。
这个傻丫头,是以为在做梦吗?
胡莺莺闭着眼,眼泪一直流:“我好想你呀,你不能走。”
第46章
其实胡莺莺也不是个爱哭的人, 素日里都笑眯眯的,鲜少有消极的样子,可是一面对刘二成她就觉得自己虚弱的不行了, 就想撒娇, 就想哭。
她是真的想刘二成, 真的难过, 那种思念到了极致的情绪,让胡莺莺自己都理解不了。
好一会, 胡莺莺终于哭够了, 也明白了这不是梦,刘二成就是回来了。
刘二成把她搂着, 心里沉沉的,这一会儿想了无数的事情了。
胡莺莺擦擦眼泪, 仰起脸小脸:“你怎么回来了?不还没有到休假的时候么?”
他笑道:“的确没有到休假的时候, 前些日子学府里封闭读书, 我便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前几日好容易才得了空闲,就听说处处都是猪瘟,心里头担心你们, 便回来看看。另外又听一个村里去县城的人说你怀了孩子, 我实在是担心,便同先生请了几日假回来。”
胡莺莺站起来, 来回走了两圈:“我胖了吗?”
她确实是胖了一些, 刘二成轻轻一笑, 他知道,女孩子怕人家说自己胖。
“不胖,特别好看。”他也走过去抱住她。
“不许再动了,就在我怀里。”
胡莺莺便乖乖在他怀里,刘二成摸了摸她的肚子,虽然是隔着衣服,心里头却还是感觉一阵异样。
“果然大了些,莺莺,你可有不舒服?”
胡莺莺摇头:“没有什么不舒服,一切都好,你要在家住几日?”
刘二成只请了五日的假,路上要花三四天,在家只能住一日。
他不忍心告诉胡莺莺自己明日就要走了,但这是事实,便答道:“只请了五日的假,明儿就要走了。”
胡莺莺一顿,刚刚的喜悦一下子消散了。
孕期本身就爱胡思乱想,这会子简直就是尤其爱哭,那眼睛立即又要落泪,胡莺莺生生憋住。
“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赶紧出去跟爹娘说说话,晚上睡觉的时候咱们再说话。”
她说着就撒手出去,真怕自己在屋子里待久了又要哭出来。
刘二成却还是一把拉住她:“莺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这阵子想了想,不如把你接到城里去,在学府旁边租赁个房子你住着,就是我每日里要读书到很晚才归家,也没有人能照顾你。你在家里娘还可以照顾下你……”
他也是两难,如今这种情况,想不分开难,分开了也难。
胡莺莺听到刘二成这样说,自然也明白,他是希望跟自己一直在一处的,但是生活哪里有那么容易?
“我才不想出去,家里才盖的新房子我不住,我去跟你住外头?刘二成,你好好读你的书,莫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见胡莺莺这样说,刘二成只得叹口气:“我此次回来带了五两银子,都是我替人家写文章得的,你拿着。”
胡莺莺知道夏氏辛苦,家里也缺钱便说道:“你拿给娘。”
“你若是想给,就由你来给。我给娘另外准备的还有。”刘二成还是把银子塞给了她。
两人还要说什么,夏氏在屋外喊了:“你俩先别忙着说话,出来吃些东西,刚煮的红薯!”
胡莺莺便出了房门,刘二成也跟了出去,夏氏这人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她眼圈微微地泛红,想到二成难得回来,其实她这个当娘的也是想的很了。
一家子围着一小盆煮的软烂的红薯吃,刘二成随手挑了个最软的红薯剥好皮递到胡莺莺手上,一边与夏氏说话。
夏氏不动声色地就把儿子周身打量了个遍儿。
她老早就看见了二成已经磨破了的袖子,其实也不怪衣裳布料不好,而是二成读书写字实在是太过辛苦,那袖子长时间地摩擦桌面,难免就成了这样。
身边没个人,那袖子破了便只能凑合着穿。
夏氏没说话,晚上做了顿好菜好饭,收拾好灶房,洗了脚便回屋了。
刘德忠早把被窝暖好了,问道:“儿子明天就走了,你不去跟他说说话?”
夏氏脱掉外袄,叹一口气:“他好不容易才回来,莺莺都哭了。”
刘德忠凝眉:“哭了?咋回事?”
夏氏都懒得抬眼皮:“能咋回事?想二成呗。莺莺这孩子素日里爱笑,性子好,啥不好的事都埋心里头,我想着她定然是希望陪在二成身边的,二成也需要她陪着。”
“那能咋办呢?二成要去县城读书,总不能她大着肚子也去县城呀。”刘德忠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夏氏躺到被窝里,闭上眼想了一会,刘德忠都快睡着了,夏氏忽然开口说道:“咱们去城里!”
刘德忠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他一眼:“老婆子,你疯啦?!去县城?那是咱能去的起的地方吗?”
夏氏却正经地说道:“你可还记得大张庄的张永久一家子?他们可不是去县城做小买卖了?听说赚的不少呢!”
刘德忠摆摆手:“那是意外!县城里的人都贼精贼精的,咱去了只有吃亏的份儿!你可别想这些了,快睡。”
可夏氏却特别精神:“谁说的咱只有吃亏的份儿?我倒是觉得种了一辈子的地也没见种发财了,还不如去县城找个活儿做呢!说不准就能比种地好,反正咱们现在田里小麦也不需要打理,不如去县城闯一闯?”
刘德忠是不支持的,但他一向不当家,便也没说什么。
第二日刘二成原本吃了早饭就要走的,夏氏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二成眼一亮:“娘,其实做小买卖也不错,我见街上好多卖小吃的生意都好,只是如今天寒地冻的,小买卖不好做,不如等明年再说。”
夏氏却兴致勃勃地说道:“还等啥明年?就今年!大冬天的想吃热乎的人岂不是更多?”
她这话让胡莺莺忽然生出来个想法,大冬天的,想吃麻辣烫的人肯定多啊!
若是能支个摊子卖麻辣烫,那岂不是很好?
想到这,胡莺莺开口了:“娘,我也觉得冬日里街上的人想吃一碗热乎的,辣辣的东西,若是卖这样的吃食,生意应当不错。”
夏氏与胡莺莺一拍即合,刘二成觉得现如今冬日一切都不好操作,刘德忠则是觉得夏氏异想天开,可惜这俩男人都不当家。
最终,夏氏要求刘二成下午再走,她火速收拾了些衣服和银子,又带了些吃食,往牛车上抱了两床被子。
“莺莺你且忍着些,咱们到了县城一切也就都好了。”
胡莺莺点头,刘二成与刘德忠都是忧心忡忡。
一家人就这般急匆匆地走了,养的鸡鸭等物则被夏氏拜托给隔壁的周大娘了。
一直等到上了牛车,车子驶离村庄很远了,夏氏才忽然清醒过来。
那一瞬间她有些后悔,可是却觉得说不出口。
世上可后悔的事情太少了,夏氏干脆心意横,去城里闯!
路上车子跑的慢,差不多两天时间才到,胡莺莺如今怀孕,身子娇贵,还吐了两次。
刘二成一下了车赶紧打听哪里有要租赁的房子,最终在一处大院子里给爹娘妻子租了两间屋子。
这大院子住的人员极其杂乱,好在大家看着也都很和善。
夏氏把被子铺好,瞧了下这屋子,说道:“租金倒是比我想的便宜了许多。”
她屋子大,回头可以弄个小炉子做吃的,莺莺那屋子要小一些,只用来睡觉倒是挺好的。
夏氏这人麻利的很,胡莺莺因着连续坐车行了两日,喝了一碗热粥便睡下了,醒来时夏氏已经弄好了炉子,炉子上烧着热水。
“莺莺,娘去瞧了,这街上卖小吃的是多,只是暂时不知道该卖些什么。”
县城里房子多,能挡风,便让人觉得没那么冷,胡莺莺喝了口热茶,知道刘二成是去学府了,便笑道:“娘,那等会我跟您一道再出去看看,多打听打听,看看做什么买卖比较好。”
不仅如此,他们也要买些日常用品,毕竟刚从老家来,许多东西都没有带着。
想到要买些锅碗瓢勺,夏氏心疼的厉害,这些课都是要花银子的!
她偷偷地说:“娘这里银子也不多了,咱们买东西先挑便宜些的。”
胡莺莺点头,两人又打听了下这附近可有什么卖旧货的地方,买些便宜的东西。
兜兜转转,最终娘儿俩也没舍得买啥,县城里的东西真的不算便宜,一问价格都让人咂舌!
胡莺莺感叹生活不易,夏氏也有些后悔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闯啥?怪不得人人都要守着家里的地,因为外头真的不是好闯的!
走着走着,夏氏瞧见了一个卖烧饼的,便上前去掏出铜板:“老板,来一个烧饼,多刷些酱,我儿媳喜欢吃!”
老板热情地说道:“好勒!”
胡莺莺知道夏氏肯定又是要买给自己吃的,刚要阻止就瞧见旁边墙根处一堆枯叶里不知道谁扔了一只变形了的碗,那碗黑乎乎的,但胡莺莺却下意识地上前走过去。
她拾起来那碗,上下看了看,用力地擦了擦,虽然擦得不是很干净的,但隐约看得清楚里头的颜色。
这碗好像是黄色的?难道是……一只铜碗吗?
第47章
夏氏拿着块焦香的烧饼递给胡莺莺:“你快趁热吃了, 这烧饼闻着就可香了!”
胡莺莺哪里舍得自己就吃这么一大块烧饼,赶紧说道:“娘,我们一人一半,分着吃。”
夏氏是不肯吃的, 可她受不住胡莺莺撒娇, 娘儿俩倒是一起分着吃了那块烧饼。
回到大院子里,刘德忠正蹲在门口抽烟,大院是一位姓郑的人在管,他家媳妇郑婆子看着就是不太好相处的人。
郑婆子朝这边看了看,阴阳怪气地说道:“乡下人就是爱抽烟, 呛死人了!”
夏氏登时朝郑婆子看了一眼, 自己虽然是乡下人, 可这房子也是付了租金的,郑婆子为何这般说她男人?
刘德忠咳嗽一声,把烟给灭了, 郑婆子许是察觉到夏氏也不是个容易拿捏得, 转身进了自己屋子。
这边胡莺莺安慰夏氏:“娘,咱别跟她计较。”
她进屋找了水试图把那只碗给洗干净,夏氏则是去算自己的银子, 算来算钱,总有些捉襟见肘。
他们若是在外头做小生意的话, 成本是要钱的, 自己带来的牛车可以拉东西, 但其他的零零碎碎地加一起, 若是买的话定然要倾囊而出。
说实话,夏氏不愿意把手里挖空,总觉得万一家里出了什么急需用钱的事情,自己拿不出来也实在是尴尬。
她正愁呢,忽然屋子门口胡莺莺声音急促地喊了一句:“娘!”
夏氏心里一抖,赶紧地把银子胡乱塞起来,跳下床就往外跑,心里急的什么似的。
胡莺莺才用碱把那只碗洗干净,眼见着那碗越来越亮,心里吓得不行,没忍住就喊了夏氏。
她也不敢在外停留太久,拿起来碗就往屋子里去,恰好与夏氏碰头。
夏氏提心吊胆地扶着她,上下左右摸摸看看:“莺莺,你咋了?可是不舒服?肚子疼?”
胡莺莺把夏氏推进去,顺便把门关上。
“娘,您瞧这是啥?”
她把碗拿出来,金黄蹭亮的碗简直闪瞎了夏氏的眼!
“这,这是哪里来的?”夏氏拿着碗,眼都瞪直了。
胡莺莺也觉得不可思议:“就刚刚在外头买烧饼时我捡来的,娘,这不会是金的?我瞧着黑乎乎的,拿回来一洗,竟然是金黄色!”
夏氏把那碗往地上一扔,只听“扑通”一声,喜欢的立即捡起来,跟命根子似的!
“金响银扑通,这是金的,肯定是金的!莺莺,你真是咱们家的小福星!这下做生意的成本不愁了!”
胡莺莺也觉得高兴,有了这只碗,麻辣烫的生意肯定可以开始了。
当晚,夏氏就去当铺把碗给当了,这只碗约摸半斤,换了六两银子,正好可以用到刀刃上。
晚上胡莺莺躺在床上还笑,刘二成如今不住学府里了,晚上来这里睡,他刚看完书,瞧见自家媳妇一直在傻笑,忍不住拧了一把她的小脸蛋。
“笑什么?这么开心?”
胡莺莺也不掩饰:“我笑,能跟你日日在一起了,也笑今儿的好运气,我跟娘一道出门,竟然捡到了一只碗,拿回来一洗,竟然是金的!去当了六两银子,二成,你说这是不是特别好笑?”
还有这样的事情?刘二成倒是也习惯了。
他发现自家娘子的运道就是好,这说出去旁人只怕都不信。
但这就是事实,他搂着胡莺莺:“莺莺,自从你嫁给我只好,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好,什么事都很顺利。你说,我是不是该奖励你?”
胡莺莺有些懵:“这有什么好奖励的?我们过日子,当然是要越来越好。”
刘二成低头看着她,恍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前不久自己还在学舍里孤身一人睡在冰冷的床板上,转眼就可以抱得到胡莺莺了,且日日都可以抱的到。
这比做梦还让人幸福。
刘二成是声音温和,但却是侵占性十分地强烈。
“你比旁人都好,必须得奖励。”
他说完,低头吻了下来,胡莺莺吓一跳,赶紧去推开他,刘二成却说道:“我只亲亲你。”
如今胡莺莺怀着身孕,他自然也不敢做什么,缠缠绵绵地亲了好一会,虽然十分想再进一步,最终也还是忍住了。
胡莺莺身子酸软,轮子小拳头打了她两下:“你净会欺负人!”
刘二成低低一笑,搂着她睡了。
第二日一早,刘二成在家用了早饭才走,夏氏给他准备了几块油饼用纸包着:“你去读书一上午定然会饿,带着去若是饿了就先垫垫,晌午也回来吃,反正这离的也不远。”
刘二成点头,把油饼装起来,胡莺莺又走过来,给他脖颈上系了一条围巾。
“相公,外头冷,注意保暖,可不能着凉了。”
刘德忠也放下碗提醒道:“二成啊,我昨儿往去学堂的路上探了探,有一处地砖松了,凸凹不平的,你走路可千万小心,莫要被绊倒摔着了。”
瞧着一家人对自己如此关心,刘二成心里十分感动,都一一应下了,这才去了学堂。
到了学堂几个同窗都在哀嚎,今日晨起学府里做饭的人生病了,竟然没有做早饭,大家都饿着肚子呢。
刘二成想了想,把自己带来的油饼拿出来大家分了分。
“我娘做的,手艺还不错,大家凑合垫垫饥。”
有人拉了拉刘二成的围巾:“你娘跟你媳妇都来了?”
“嗯。”
“刘兄,真羡慕你!”
也有人说道:“只是这美人在怀,读书只怕要分心呀,若是我肯定不会让妻子来这里的。”
刘二成没说话,坐下摊开了书。
好一会,先生就来了,今日要考随堂作诗,刘二成坐在位置上,因为胡莺莺提醒他多加了件衣裳,身上便暖洋洋的,不像其他人一样因为突然降温而瑟缩不安。
忽然先生喊到了刘二成:“你起来吟诗一首,随意发挥即可。”
刘二成往常遇到作诗的时候都会有些不顺畅,可今日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一首五言绝句,先生一愣,随即夸赞:“不错!不错!刘成啊,你的诗越发精进了!”
其他书生都有些羡慕刘二成如此好的才气,只有刘二成自己坐下来时还觉得怪怪的,怎么今日作诗一点都不卡壳了呢?
他在学府读书,那边胡莺莺跟夏氏则是打算起了做什么生意好。
胡莺莺特意做麻辣烫卖,夏氏有些犹豫,觉得这大街小巷的也没见着有卖麻辣烫的,怕不成功。
婆媳俩商议了一番,决定鸡蛋饼跟麻辣烫一起卖,夏氏原本想的是自己跟刘德忠一起出去看摊,胡莺莺就留在家里。
可胡莺莺哪里愿意?
“娘,如今天气也还好,没有特别地冷,我独个儿在屋子里也急,就想出去走走。”
夏氏不说话,胡莺莺又笑道:“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害怕。”
这下夏氏果然动摇了:“行,那你跟着出去,娘给你准备个大的披风,你披着也省的冷。”
因为夏氏干活儿麻利,刘德忠虽然不大说话,但让他干个啥也很快就给解决了。
麻辣烫的摊子很快就准备好了,就设立在县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汤底是胡莺莺自己调的,各色大料熬煮半个时辰,再加番茄等物,汤底鲜美可口,也不算很辣,烫上喜欢的蔬菜加进去,大冷天的吃上一碗,简直就是爽!
夏氏原本以为鸡蛋饼肯定好卖,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车子推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人来买麻辣烫了,这麻辣烫是根据喜欢的菜色来算价钱的,一碗至少八文钱,能吃的人甚至可以吃到二十文。
县城里大多都比较富裕一些,也舍得在吃的方面花钱,一眨眼不知道卖了多少出去!
“啊呀,老板娘,你们这菜咋都没了?”一个顾客不满的说道。
夏氏低头一看,可不是!准备的菜都卖光了!
“实在对不住,明儿我们多准备些!”
夏氏把剩下的菜给低价卖光了,赶紧地带着胡莺莺与刘德忠打道回府,三人都十分开心。
今日赚的银子都在胡莺莺那里,她数了数,竟然有五百文!
夏氏喜滋滋的:“咱们今日准备的菜不够多,若是准备的多了,定然不止赚这么点,哎呀,莺莺,还是你聪明!”
胡莺莺把钱递给她:“娘,这钱您拿着,咱们明日多准备些东西。”
夏氏却不肯收:“莺莺,以后咱们家都听你的!娘发现娘可是老了,想的没你周全,这钱如何用,你来决定!”
胡莺莺想了想,也没有推辞,便收着了。
屋外郑婆子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忍不住嘀咕,这群乡下人说什么这么高兴?
第二日一早刘德忠便出门去买了许多新鲜的菜,刘二成起早去读书,他们仨则是忙着择菜洗菜,留着晌午去摆摊卖麻辣烫的。
郑婆子瞧了一会,忽然就拦住了要打水的刘德忠:“这口井的水是留着院子里大洗漱做饭用的,你们做生意可不能一直用!不然有多少水也不够你们用的!”
胡莺莺抬眼看了郑婆子一眼,只见郑婆子穿的也算体面干净,但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子算计,看得人很不舒服。
“房东大娘,我们来之前您也没说不能用这井里的水,怎的忽然就不能用了?”
郑婆子下巴一抬:“我说不能用就是不能用了,这井是我家的,我说了还能不算?”
若是往常夏氏肯定与她吵起来,可这会儿急着出去赚钱呢,便定声道:“行!咱们出去找水井去洗菜!”
县城街东头有一处活泉水,温热的水洗菜倒是很好只是稍微有些远,刘德忠用牛车把菜拉过去,在那边洗反倒好了许多。
郑婆子见他们三人一走,这才心里舒坦了,她自己赚不到银子,瞧见这一群乡下人一来就能赚到钱,心里是非常不舒坦的。
她拿着一只盆去打水洗脸,可谁知道一桶水打上来,竟然是浑的!
郑婆子不信,再打一桶上来,依旧是浑浊的!
第48章
大院子里的井忽然浑了,水不能吃, 其他租户都闹腾起来, 郑婆子无法, 但找人再往下挖也是十分费钱的, 便只能安抚大伙儿, 吃水去外头弄。
可谁家租的屋子门口没有水井啊?当初郑婆子这院子里的屋子租金稍微贵些就是因为院子了有井,生活更方便!
郑婆子实在没有法子,又怕大家都走了, 承诺以后每日自己亲自去外头井里拉水回来给大家用, 可这平白无故添了许多麻烦, 郑婆子焉能不气!
胡莺莺他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麻辣烫的生意好的不行, 街头街尾人人都知道,新来了一家摆摊的, 卖那种热乎乎的汤,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蔬菜烫了之后加进去,再加醋,蒜泥,麻油等物,吃起来真是爽的不行!
就连学府里的书生们一到下课时间便都议论起来。
“街上那家卖麻辣烫的小娘子生的真是俊哪, 都说是西施麻辣烫!”
“可惜了, 已经嫁人了, 不然我真想娶回去。”
“哈哈, 就凭你?人家那姿色的瞧得上你么?”
……
几人趁着下课时间你一言我一语, 原本刘二成素来不参与这些话的,即使下课也在看书,可今日却听到了他们在谈论的乃是自家娘子。
“各位仁兄,那卖麻辣烫的乃我家娘子,还望各位口下留德。”
他不卑不亢,语气里有着逼人的正直。
其他人都立即闭嘴,还有人拱手道歉:“刘兄,抱歉了,真不知道那竟然是你家娘子。”
刘二成淡淡点头,没说其他的,他可以容忍旁人议论自己,但却容忍不了旁人议论他的妻子。
顾书生坐在刘二成的身后,翻了个白眼,他一向不喜欢刘二成这个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商人最是下贱,何况这种市井走卒,还容不得旁人说了?刘二成啊刘二成,你娶了那样的娘子,就不怕拿捏不住,她来个红杏出墙?”
他这人实在是最贱,其他人都知道,刘二成最是维护子家人,这会儿有几个好事者都等着看热闹,瞧刘二成如何对付这个顾书生。
加上平时顾书生也爱讥讽其他人,不少人也希望刘二成能教训下顾书生。
而刘二成听到那话之后往常温和的样子倏忽不见了,他转头盯着顾书生,在那一刻,顾书生怂了。
“顾兄,袖子破了。”
顾书生一愣,脸上有些烧红了,他这人有个秘密,那便是每次考试都会在袖子里侧做些小抄,从未失手过的,所以成绩也算是这些人中前几,可刘二成是如何知道的?
若是刘二成告诉了老师,那自己就完蛋了!
顾书生好不犹豫地服软了:“刘兄,是我卑鄙了,你莫要在意,顾兄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其他人都觉得有些扫兴,这个顾书生也有些太怂了,敢说那样的话,可转眼就道歉了,有什么意思?
看笑话的人转脸忙去了,刘二成也不再搭理顾书生,继续去看自己的书,只留顾书生眼睛里暗沉沉的,他觉得简直受了奇耻大辱!
他几乎是一直盯着刘二成盯到了晚上下课,期间刘二成如厕一趟,顾书生脸色更加阴沉。
下课之后,刘二成拿着书袋子就去了家里摆摊的地儿,远远的正瞧见热气袅袅,人很多,爹娘都在忙,而莺莺则是坐在旁边负责收钱,记账。
胡莺莺穿着一身厚实的袄子,还戴着绒线帽子,脸蛋红润,眼睛含笑,瞧着倒是一点都不累。
她会写字,但怕被人觉出异样,便没有写字,只用圆圈和横杠来计数,回头再由二成誊写下来,这样也能对生意的状况有个数。
夏氏一瞧见二成便立即嚷道:“二成,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读书人,莫要让人知道我是你娘!”
许多人都瞧不起商贩,夏氏不愿让儿子丢人。
可刘二成丝毫不在意这些。
“娘,我来帮忙。”
夏氏坚持,让二成带着胡莺莺回去。
“我们这里也卖光了,现下就是收拾下东西就好了,我与你爹两个人就行,你快带着莺莺回去,这天一晚就冷了,不能冻到莺莺。”
刘二成也觉得天气有些冷了,也没执拗,便带着胡莺莺先回去休息。
胡莺莺回到家没干其他的,撸起袖子开始算账,她其实成绩不错,语文数学都很好,因此算账的时候也得心应手。
可刘二成是不知道的,便从炉子上倒了一碗开水在桌上冷着,凑上来问:“你会算数?”
胡莺莺眼珠转了转:“我也不是傻子,为何不会算数?”
刘二成笑道:“那你算来给我听听。”
胡莺莺指着账本:“这一笔是十八文,这一笔是十一文,加一起不就是二十九文?刘二成,我虽没有像你这般跟着先生读书,可是算数有什么难啊?”
她倒是真的聪颖,刘二成笑眯眯的,忽然就心血来潮。
“我教你写字,先从数字开始学,你这般聪明肯定学得会。”
他这么一说胡莺莺倒是真的存了学习的心,她肯定是不需要学习的,但若是想表现出会写字的样子必须得有缘由,反正到时候只说是刘二成教的便是了。
刘二成教了胡莺莺一二三,这三个字算是顶顶简单的了,但现在可都繁体字,胡莺莺还是学了好久,最终让刘二成一个字写成一行,就放在床头,她闲着没事就对着看。
胡莺莺学习的时候非常认真,刘二成瞧着她,越发地喜欢,摸摸她的头发:“莺莺,跟着我苦了你了。”
“哪里有苦?我只觉得甜。”胡莺莺顺嘴说道。
刘二成微微一笑:“便是为着你,我也定然会取得好功名。”
虽然是语气清浅的一句话,可刘二成知道,他是下了狠心的。
两人说着话,刘二成把自己的书袋子拿出来:“我这里有一支纤细些的笔拿给你用,你用着合适。”
他才拿出来,胡莺莺就皱眉了:“你这书袋子怎么了?”
那是胡莺莺特意给他做的,好几层布缝在一起,非常地厚实,怎么凭空多了一道口子?
刘二成这时候一看,才发现他的书袋子上确实一道好长的口子,很明显是被谁用刀子划烂的。
第49章
胡莺莺非常惋惜,那书袋子是用了好布料缝制的, 一层一层, 都是她用了心的,还特意在边缘绣了些花样, 瞧着很是别致。
可如今被人划了一刀,就算是缝好了,也会显得不好看。
她拿过来,找了针线想着给缝补一下,刘二成在旁边静默地没有说话。
他用了这么久的书袋子一直都很爱惜, 怎么会忽然间就被划了一口子?
想来想去, 今日也就是跟顾书生起了些冲突, 这人就这般小心眼么?
更何况还是顾书生先开口辱骂他的, 刘二成鲜少浪费时间在这方面, 可是今日却记下了这笔账。
胡莺莺很快把那书袋子缝好了,仍旧是觉得可惜。
“相公, 你先拿着用, 等回头空闲了我再给你做一只新的。”
刘二成摸摸她的脸:“不妨, 这个就很好了, 我不在意其他的。”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夏氏与刘德忠便回来了, 胡莺莺起身去迎接他们, 把热水奉上, 笑道:“娘, 今儿咱们赚的钱比昨日还要多出来一百文, 这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夏氏喜不自胜:“当真?怪道我觉得今日怎么这么忙,人来个不停!”
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夏氏又煮了一锅汤面,大家便吃便说话。
吃完汤面夏氏与刘德忠睡下了,胡莺莺也自去休息,唯有刘二成还在守着一盏小油灯在看书。
胡莺莺其实没有睡着,她心里计算着往后的日子,不觉得有些快乐。
卖麻辣烫的生意似乎很是顺利,若是持续这样,明年说不准就可以在县城置办一间小院子了呢,那到时候也就不必在外租赁房子住了。
往近了说,他们若是再赚些钱,完全可以租一处更舒服些的地方住,没必要在这大院子里。
大院子的屋子虽然也还好,但住的人多又杂,外头深夜还有人走来走去,小娃娃哭哭闹闹的,难免有些影响二成读书。
胡莺莺悄悄睁开眼,瞧见她相公伏案的背影,心里甜滋滋的。
她想,这刘二成的身体组成成分肯定有一味是糖,否则自己怎的每多看他一眼都觉得那么甜?
这一晚刘家人睡的不错,房东大娘郑婆子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男人老郑不满地说道:“你翻来覆去地作甚?吵到我了!”
郑婆子虽然为人粗鄙,但却不敢与自家男人如何犟嘴,她解释道:“我心里有个烦心事,说与你听听。咱们院子里新来的那伙乡下人不是出去卖什么麻辣烫了么?怎么瞧着生意那么红火?我无意中听到他们说一日竟然能卖好几百文!老郑,你日日挑着担子出去卖馒头,一日顶多几十文,唉,我这心里头不舒坦。”
老郑眼睛一转,也不睡了,起身问道:“你怕不是听错了,徐大哥开的面馆生意那么好,一日顶多几百文,他们开个小摊,如何赚几百文啊?”
郑婆子有些急:“我没听错!他们一家子清点账簿时我听到的,清清楚楚地听见是说卖了好几百文!”
老郑沉默不语,心里头着实酸的厉害。
卖馒头也不是个容易事儿,每日一大早和面蒸馒头,再去街上走来走去地碰上一天,也才卖几十文,怎么那乡下人这么能赚钱?
“你怎么想的?”老郑问郑婆子。
郑婆子往窗外看了看,低声说道:“不如咱们也卖麻辣烫,他们如何做的,我大致都瞧见了,只肖把这起子乡下人赶出去县城,咱们便可以继续做这麻辣烫生意了。”
“如何赶出去?”
“他们初来乍到,自然不如咱们人际关系好,那小媳妇生的娇俏,咱们就找个男人勾引她,拿些银两等物引她上钩,若是她上钩了,便骂她是个□□,不许她在咱们这里住了。她男人是个书生,定然会因此丢尽脸面,到时候这一家子还能在县城待的下去?”
老郑思来想去:“这样不好?”
郑婆子知道自己男人什么德行,赶紧说道:“有什么不好?此事无需你来操办,我自做得全!”
第二日,刘二成吃了早饭依旧去学府,夏氏与刘德忠拉着菜去城西泉水那里清洗,胡莺莺则是留在家里,她也无事可做,看着炉子里的火苗一窜一窜的,夏氏给她在炉子边缘放了切成片的红薯,很快就烤的焦软香甜,胡莺莺一片一片地拿着吃,倒是乐得自在。
门被人敲了一下,胡莺莺以为夏氏回来了,便喊道:“娘?”
那人没进来,又小声地敲了下,胡莺莺觉得怪异,起身去开门,才开了门,就见一人闪进门来。
这进门之人穿着件灰色的长袄,生的其实也还好,五官都是正常的水平,只是那表情就很有些油腻了。
“小娘子,独自在家呢?”
胡莺莺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人有些怪,但她还是礼貌地走到门口,没有关门,瞧着他说道:“你哪位?有事吗?”
男人笑眯眯地,走过来低声说道:“我见小娘子搬到此地也有几日了,远远瞧着就觉得面善,今日得了空想与你结识一番,这是二两银子,外加一块香胰子,洗脸洗澡都能用,你看……”
胡莺莺心中一下子了然了,这人是想勾着自己红杏出墙呢!
她嫣然一笑,粉润的唇因为刚刚吃过烤的红薯更显得娇嫩潋滟,那笑容勾的孟大朗心痒难耐,虽然说是郑婆子请自己来勾搭胡莺莺的,可他心里也的确觉得胡莺莺生的特别好看,想试试滋味。
“你看那地上是什么?”
孟大朗心下痴迷,顺着胡莺莺的声音往地上一看:“小娘子,这地上什么都没有……不对,有你我的缘分,有今日的喜事?”
胡莺莺轻笑:“地上是你的脸,你怎么可以不要脸呢?”
孟大朗一怔,面色有些发红:“你这乡下来的女人,怎的……”
胡莺莺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只荷包:“方才是与你说笑,你瞧,我这荷包绣的好不好看送你好不好?”
孟大朗一喜,这乡下来的女人虽然姿容出色,果然经不起勾搭,赶紧地把荷包拿住。
那边胡莺莺声音娇软清甜:“你可要放好了,装到内袋里,否则若是被人瞧见多不好呀。”
孟大朗赶紧地把荷包藏起了,一边喜滋滋地说道:“我们关门说话,这样更方便些。”
胡莺莺笑道:“好,我去外头瞧瞧可有人看见。”
她走出门去,忽然就把门关紧了,紧接着大喊:“来人啊!抓小偷!快来人啊!”
里头的孟大朗吓了一跳,忽然就反应过来了,这下贱女人是诓骗自己呢!
他赶紧地拍门:“骚蹄子!你开门!放我出去!”
大院子里人很多,一听到胡莺莺呼救,哗啦一下出来许多人,夏氏与刘德忠也恰好回来了,胡莺莺哭着扑上去:“娘!家里有小偷!我就是去大门口瞧瞧,这小偷就溜进去了,我不敢进门,把门给关上了!”
夏氏护着她:“莺莺,你莫要怕,娘在这!咱这么一大群人,还怕一个小偷么?”
一群人把门打开,孟大朗根本逃脱不了,被人摁在地上,夏氏劈脸呼了上去。
“臭不要脸的东西!敢进我家偷东西!”
孟大朗赶紧解释:“我没有偷东西,是这骚娘们勾引我!她骗我进来,把荷包给我,瞧,这便是荷包!”
胡莺莺哭道:“我一个有孕之人,才没没多久日日同我爹娘在一起,哪里认得你是谁?这荷包绳子断了,我好几日都未曾戴在身上,好好地放在桌上,怎么到了你的手里?你定然是偷钱!”
夏氏当然相信胡莺莺,又与胡莺莺一道进去找了一圈,胡莺莺咬定自己少了五两银子,孟大朗百口莫辩,每当他想说话的时候,夏氏就一巴掌打上来。
“见官!咱这么多人,难道还不能证明这个人是个小偷?”
本朝律例,偷盗财务者一律要悬挂于城中最热闹之处风吹日晒三日,接着再坐牢三年。
孟大朗自然不想接受这样的惩罚,瞧这目前形势他定然是逃不掉了,只怪胡莺莺这臭娘们儿心思太毒!
为了将来还能继续在城中生活,孟大朗决定私了。
“我赔钱!”
孟大朗咬牙切齿地赔了五两银子,转身去找郑婆子讨要说法,郑婆子原本想耍赖,奈何孟大朗发狠要把这整个院子都给砸了,另外再把郑婆子的阴谋给说出来,郑婆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赔了三两银子。
足足三两啊,郑婆子肉疼的要死,而胡莺莺白白得了五两银子,心里舒坦的不得了。
没错,她是敲诈了,但这种人不敲诈,还留着他么?
她拿那额外得来的银子去买了新的布,打算给二成做一件新的书袋子。
这事儿胡莺莺与夏氏都没有告诉刘二成,好歹现在孟大朗一事过去了,告诉二成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晚上二成回来,吃了夜宵便说起了课上的事情。
“莺莺,我那书袋子是顾书生所为,他为人卑鄙,时常故意与我起冲突,我都不与他计较。可他动了你给我做的书袋子,我实在不能忍,便在今日考试之时频频做出不舒服的样子,老师便十分注意我这边的事情,顾书生袖子里的小抄被没收了,老师当众责骂了他,还说若还有下一次就把顾书生驱逐出去。”
胡莺莺睁大眼睛听着,刘二成其实也并非是面上看着软和的人,他也有自己的脾气。
“那……你不怕顾书生报复你吗?”
刘二成低低一笑:“他今日下午便故意弄折了我的凳子腿,打算趁我如厕回来让我狠狠地摔一跤,可惜我没有摔跤,倒是他自己打翻了水杯,脚下一滑摔断了手。”
胡莺莺没忍住笑了:“报应!”
“是啊,报应,他这手摔断了,自然无法写字读书,往后的路只怕也是毁了。”
刘二成说起来也有些唏嘘,胡莺莺靠在他胳膊上:“此事是他咎由自取,也怨不得旁人了。”
两人说笑好一会,胡莺莺才沉沉睡去,刘二成看书到很晚才进被窝,瞧着她安静娇美的睡颜,想到今日孟大朗之事。
虽然家里人没告诉他,可刘二成也听院子里其他人说了,这等浪荡子,他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第二日,刘二成便花了些小钱雇了个叫花子,让那叫花子去找孟大朗,只说有人要给他一样东西。
第50章
孟大朗平日也没有什么营生, 做些小本买卖, 乃是在街上卖果子的。
那叫花子给了他一枚折扇, 只说是赌坊里姓陈的大爷要吃果子,让他送些果子过去, 拿着这扇子便能让陈大爷认出来。
孟大朗卖的果子口味不错,的确许多人这吃他家的果子。
他才赔了几两银子,现下正是缺钱呢,不疑有他, 赶紧地拿着扇子去了。
孟大朗拿着折扇才进赌坊, 烟雾缭绕的, 便拉住一个人问道:“请问哪位是陈大爷?”
一位姓陈的大汉一出来便瞧见了他手里的扇子,眼睛一亮,逮住他便喝道:“狗日的胡奎在哪里?”
这大汉凶神恶煞,孟大朗唬了一跳:“客官,这……”
“少他娘废话!胡奎这狗东西在哪?”
“客官,我是来卖果子的,是您说……”
那人对胡奎恨之入骨, 当初胡奎诓骗了他十多两银子,如今下落不明, 心里恨的发痒,此时见到胡奎装逼惯用的扇子, 哪里肯放过孟大朗?
对于孟大朗的解释他一概不听, 见孟大朗迟迟不肯交代出胡奎的下落, 拳头立即就上去了。
孟大朗从赌坊逃出来的时候鼻青脸肿, 走路一瘸一拐,心里无限委屈且十分害怕。
那人说了,若是他不把胡奎交出来,下次就把他往死里打。
孟大朗哪里还敢在县城停留,更忘记了先前在心里发誓要报复胡莺莺一事,感激地找了个乡下亲戚家躲着去了。
一时半会,他只怕也不敢回来了。
那边郑婆子同样恨之入骨,她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把胡莺莺一家撵出去,反倒是赔了几两银子,好几夜都睡不着。
更气的是,胡莺莺的麻辣烫生意越来越好,甚至好几回有人追到大院子门口问怎么不见他们的摊子了?
夏氏骄傲地扬声喊道:“今儿卖光了便收摊了!明日再来!”
他们一家子大方,因为这大院子里住的人也杂乱无章,大多是没什么银钱的人,到了晚上天儿也冷,夏氏还特意留了些菜烫了好多麻辣烫,大家一人一碗,吃的可热乎了。
就连郑婆子的男人,儿子,儿媳也都跑去吃,瞧夏氏那样子,好似他们才是这大院子的主人!
郑婆子哼了一声,嗅了嗅院子里喷香的麻辣烫味道,扭身走了。
有啥吃的?根本不好吃!
老郑吃了一碗麻辣烫,肚儿溜圆,满足地打了个嗝儿,拍拍屁股擦擦嘴回屋了。
他舒坦地往床上一趟,郑婆子越想越气。
“不成,不能让他们在这住了!刘家人定然是抢了咱们的财运……”
老郑用鼻子哼了一声:“他们没来之前,我一日只能卖四五十个馒头,他们来了之后,我一日能卖七八十个馒头,如今更是许多人都因为刘家麻辣烫跟咱们住一个院子,才来买我的馒头。我倒是觉得因为他们,咱们家生意好了。”
郑婆子不以为然:“他爹,你就是被他们蒙骗了,我瞧着这乡下人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他们凭啥发财?”
“行了行了,睡,我觉得人家的麻辣烫好吃的很,换做你,肯定做不出来。那夏氏虽然是乡下人,可比你强多了。”
什么?!自己男人竟然如此夸赞夏氏一个乡下婆子?
郑婆子震惊地看着老郑,直到老郑都打鼾了,她还是气的不行。
这刘家人必须滚!不仅要滚,还得赔偿自己那口井的损失,郑婆子想了半晌,打算明儿一早就撵走他们!
第二日一早,郑婆子一起床,她小孙女小满也起来了,缠着她要吃东西,郑婆子心里装着事儿,眼瞅着外头刘家人要忙活开了,便随手拿了一颗大枣递给她:“满姐儿乖,一边吃枣去,奶奶要忙。”
小满拿着枣乖乖地蹲在门口啃起来。
那边大院子里的人都起来了,男女都跟夏氏打招呼,而夏氏则是跟刘德忠正打算去洗菜。
胡莺莺拿着被子正要晒被子,今儿这太阳好,不晒被子可惜了。
郑婆子走过来拦住夏氏:“咳咳,夏氏,你且先别走,你们在这住了也有十来日了……”
夏氏并不多么喜欢这个房东大娘,略微抬了抬眼皮说道:“你要说啥只管说,我还要忙呢!”
郑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呵!我要说便是你们赶紧……”
她一句话才说了一半,忽然那边就传来一阵呜咽不清的喘气声。
大家伙都望过去,只见小满正在地上打滚,一张小脸憋的青紫!
胡莺莺下意识地放下手里的被子冲过去,郑婆子也颠颠地冲过去,抱着小满就哭:“满姐儿你这是咋了!满姐儿!”
小满脸上紫胀,瞧着十分吓人,胡莺莺瞧见小满脸上的枣皮,心里明白了几分,赶紧说道:“郑大婶,我来救救她!”
郑婆子哪里肯给胡莺莺,可这关键时刻,胡莺莺一把把小满抢过来,把她倾斜着头部朝地,用力拍打小满的背部,好一会,小满终于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吐出来一枚枣核。
小满她娘也是吓得哭了一脸的眼泪,郑婆子余惊未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她媳妇宋氏过来道谢。
一家子扶着小满回屋,夏氏回身与胡莺莺进屋,有些奇怪:“方才也不知道郑婆子是要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胡莺莺想了想,心里大约也猜到了,但什么也没说。
这一日刘家的生意依然很好,所有的菜都卖光了才回来,胡莺莺数了数,来到县城二十来日,他们竟然已经赚了七八两银子了!
在心里琢磨了会,胡莺莺找了夏氏。
“娘,咱们如今也能赚到钱,媳妇想着不如换一处住的地方,单独赁个小院子,咱们做食材方便,相公读书也安静些。”
夏氏原本舍不得,可是听到胡莺莺一提及刘二成读书的事情,立即就点头。
“莺莺,还是你聪明,娘都没想到这一层!这大院子虽然便宜,可吵吵嚷嚷的二成哪里读的好书?是该赁个单独的小院子,今儿我就叫你爹出去找找看!”
他们在商议换个地方住的时候,郑婆子那边在跟自己媳妇说话。
“娘,这刘家人当真不错,我瞧着他们仿佛是自带福气之人,这种人咱们是该交往。”
郑婆子不说话,好一会才声音沉默道:“你为何这般说?”
“他们来了城里,先是卖麻辣烫好生赚钱,再是帮着救了满姐儿,大院子里人人喜欢他们,这不是跟菩萨似的了?福气好,惹人喜欢,如今走在外头只要说一句咱们跟卖麻辣烫的人住一起,人家都对咱们亲近些,我觉得咱们是该跟他们打好关系。”
郑婆子想到她男人老郑的话,忽然也觉得有理。
宋氏又道:“娘,我知道您不喜欢乡下人,可千万不能对他们如何,否则赶走了福运,咱们就不好了!”
郑婆子一凛,赶紧点头:“成,我知道了!”
而这一日刘德忠趁着空去问了问,倒是在学府旁边问到了一处小院子,安静舒坦,不算大,但也有足够的房间,还能给刘二成腾一间当做书房。
只是那家人还未搬出来,得等个五六日。
这几日夏氏觉得外头越发地冷,加之她与刘德忠也熟门熟路的,每日吃麻辣烫的几乎都是老客户,便不许胡莺莺出门了。
“外头冷,你若是冻着了怎么办?你现在怀着身子,不能不担心!”
胡莺莺摸摸肚子,也觉得夏氏说的对,她干脆也不出门了,夏氏给她买了许多吃的。
有核桃,瓜子,蜜饯,各色糕点果子,夏氏出手大方,对胡莺莺一向没的说。
胡莺莺也不闲着,窝在床边做些家里人要穿的衣裳等物,日子倒是也闲适。
刘二成每到下课便先去街市上瞧瞧他爹娘如何了,帮一会忙就被赶回来,他便要先陪着胡莺莺一会,两人或是说话,或是一起吃些夜宵,总归是解一解一日未见的思念。
这会儿夏氏还未回来,刘二成便抱着胡莺莺坐在小火炉旁边,胡莺莺伸出白嫩的小爪子去够红薯干,想到自己日渐臃肿的身子,犹豫了下缩回手。
“怎的不吃了?”刘二成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胡莺莺轻哼:“又胖了,不能吃了。”
“你只管吃,无妨。”
刘二成摸摸她的肚子:“你怀着孩子,就无需想其他的了,身子好是最重要的。”
胡莺莺纠结了下,最近胃口是越来越好,最终没有抵抗得住诱惑,伸手抓了一块红薯干吃了起来。
瞧着她娇憨的小模样,刘二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若是个女儿,你可有想好给她起个什么小名儿?”
胡莺莺其实心里早已想好了,只是觉得自己起的似乎很没有水平,摇头说道:“没有想过,你给起。”
刘二成捏捏她:“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你辛苦怀着她,还是你来起。”
“那……叫糕糕如何?糕点的糕,甜甜蜜蜜,香香软软。”
小女孩儿,就该如此。
刘二成微微一怔,继而笑了:“咱们的女儿就跟你一样,甜蜜香软。莺莺,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许多好事,这辈子才遇着了你。”
她身上清甜的气息传到刘二成的鼻息间,他虽然心里想着克制,手却忍不住摸到她颈上柔滑的皮肤。
紧接着,刘二成凑到她耳旁:“你的身子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不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