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术法速成班与不速之客
作品:《灵异直播间有鬼求婚》 第一夜教学总结:
林鸽,24岁,极阴之体,首次尝试凝聚阴气,成功。
成果:一根歪歪扭扭的、勉强能看出是“筷子”形状的灰色雾气。
实用性:零。
观赏性:负分。
阎煊的评价:“尚可,至少没炸。”
林鸽的理解:鬼王的教学标准,可能和人类不太一样。
______
第二夜,子时。
林鸽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着那本《民间术法杂录》,旁边放着一罐无糖可乐——冰镇的,罐身结着水珠。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切出冷白的光带。
阴影如墨般从墙角晕开,缓缓凝聚成人形。
阎煊现身,依旧是一身深灰色禅服,墨发用木簪束着,但今晚他手里多了一卷看起来极古旧、边缘磨损的竹简。
“昨夜教你的,是感应与引导。”他将竹简放在地上,在对面坐下,姿态闲适得像在品茶,“今夜,教你如何使用。”
林鸽正襟危坐,手里还捏着那本现代印刷的杂录,对比之下,显得格外寒酸。
“阴气如水,可柔可刚,可攻可守。”阎煊说着,伸出食指,一缕黑雾从指尖渗出,如活物般缠绕游走,“关键在于‘意’。”
他手指轻弹,那缕黑雾“嗖”地射出,击中三米外茶几上的一只空玻璃杯。
杯子纹丝不动。
但林鸽看见,杯壁上瞬间凝结了一层白霜,内部则出现了细密的冰裂纹。
“柔劲,可冻结,可侵蚀。”阎煊解释,又屈指一弹。
另一缕黑雾射出,这次速度更快,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啪!”
杯子应声而碎,碎片四溅,却在半空中被更多的阴影裹住,无声落地。
“刚劲,可穿刺,可粉碎。”阎煊散掉阴影,玻璃碎片哗啦落在地毯上,“现在,你试试。”
林鸽咽了口唾沫。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昨晚的感觉。
冰凉的雾气在空气中流动,缠绕着他,亲近他。他引导它们流向指尖,掌心渐渐发冷。
睁开眼,指尖果然有一小团灰色雾气,比昨晚的凝实了些,但还是软趴趴的,像一团湿棉花。
“想象它是一根针。”阎煊指导,“越细,越锐利越好。”
林鸽盯着那团雾,拼命想象一根绣花针。
雾气扭动着,艰难地拉伸,变细,最后……
凝成了一根勉强算是“针”的、但尾端还连着棉花状雾气的奇怪东西。
像一根长毛的针。
阎煊沉默了两秒。
“方向对了。”他勉强评价,“再试,控制形态,剔除杂质。”
林鸽咬着下唇,额头渗出细汗。
集中,集中……
那根“毛针”颤了颤,尾端的棉絮状雾气开始剥离,针身变得更细、更锐利。
就在快要成功时——
“叮咚。”
门铃响了。
林鸽一惊,手一抖,那根刚成形的阴气针“噗”地炸开,化作一团乱雾,消散了。
“……”林鸽欲哭无泪。
这么晚,谁会来?
他看向阎煊,后者已隐入阴影,只留下一句淡淡的提醒:“去看看。但记住,莫要让人进屋。”
林鸽爬起来,蹑手蹑脚走到猫眼前。
门外站着苏砚。
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金丝眼镜,白衬衫,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林鸽头皮发麻。
他怎么又来了?还这个点?
“林先生,打扰了。”苏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很温和,“我看您客厅灯还亮着,想着您可能还没睡。今晚炖了汤,多了一些,给您送点过来。”
林鸽犹豫了几秒,还是开了门——但只开了一条缝,身体挡在门口。
“苏教授,这么晚了……”他干笑。
“抱歉,是我冒昧。”苏砚递上保温桶,“山药排骨汤,安神的。您昨晚……似乎受了惊吓,喝点热的会好些。”
保温桶是深蓝色的,很普通,但林鸽接过时,感觉桶身微微发烫——不是汤的温度,而是一种奇怪的、温和的暖意,从掌心蔓延开,让他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些。
“谢谢……”林鸽下意识道谢,随即又警惕起来,“您太客气了,其实不用……”
“顺手而已。”苏砚微笑,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林鸽身后漆黑的客厅,“林先生一个人住?”
“是、是啊。”
“那要多注意安全。”苏砚推了推眼镜,“老小区,治安虽好,但独居还是要当心。尤其……”他顿了顿,“您做那种直播,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林鸽心脏一跳。
“苏教授说笑了,都是特效……”
“是不是特效,您心里清楚。”苏砚打断他,语气依然温和,但眼神锐利,“林先生,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作为邻居,也作为研究者,想提醒您一句——有些界限,跨过去了,就回不了头了。”
他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您身上,有东西。”
林鸽浑身僵硬。
“很淡,但逃不过我的眼睛。”苏砚盯着他,镜片后的眼睛在走廊灯光下反着光,“它跟着您,缠着您,虽然目前似乎没有恶意,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您确定,您控制得了它?”
林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控制?
他连那根“毛针”都控制不好,还控制鬼王?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发虚。
苏砚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后退半步。
“好,就当是我多虑了。”他恢复那副温文模样,“汤趁热喝。晚安。”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林鸽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还在狂跳。
保温桶在手里散发着温和的热度,和他掌心里残留的阴气冰凉形成鲜明对比。
“他知道了。”阴影里,阎煊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冷意,“而且,他在试探。”
“试探什么?”
“试探本王的底线,也试探你的态度。”阎煊的身影缓缓浮现,目光落在保温桶上,“那汤里加了东西。”
林鸽一惊,差点把桶扔了。
“别怕,不是毒。”阎煊飘近,修长的手指虚虚拂过桶身,“是安神的药材,还有……一丝极淡的净化之力。喝了,能定魂,也能驱散依附在身上的阴气。”
他收回手,暗金色的眼眸盯着林鸽。
“他在帮你,也在警告本王。”
林鸽抱着保温桶,不知所措。
“那、那这汤……”
“喝了吧。”阎煊转身,走向客厅,“对你有益。至于那点净化之力……”他嗤笑,“还不够给本王挠痒痒。”
林鸽迟疑地打开保温桶。
热气腾起,带着山药和排骨的香味,还有淡淡的药材清香。汤色乳白,看着就很滋补。
他舀了一勺,尝了一口。
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鲜,药材的味道很淡,几乎尝不出来。但喝下去后,一股暖意从胃里扩散开,流向四肢百骸,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真的放松了些。
“好喝……”他小声说。
“自然,苏家祖上便是医道世家,药膳是祖传的手艺。”阎煊坐在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只可惜,传到这一代,医道没落,倒是对驱邪捉鬼更上心。”
林鸽捧着汤,慢慢喝着,暖意让他胆子大了些。
“苏教授他……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只是民俗学教授?”
“苏家曾是江南有名的天师家族,鼎盛时期,连地府都要给几分面子。”阎煊语气平淡,像在说书,“不过百年前遭了场大难,嫡系死伤殆尽,传承断了七七八八。如今剩下的,也就是些皮毛功夫,糊弄凡人尚可,对付真正的厉鬼……勉强自保吧。”
林鸽听得一愣一愣的。
天师家族?地府给面子?
这信息量有点大。
“那您……认识苏家先祖?”
阎煊沉默了片刻。
“见过几面。”他最终说,语气听不出情绪,“是个固执的老头,总爱多管闲事。他儿子倒有意思,不想继承家业,偏要学西洋画,为此还跟老头子吵过一架。”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昨天才见过的人。
但林鸽算算时间——百年前苏家遭难,阎煊沉睡千年,那他认识苏家先祖,至少是……一千多年前?
“您到底……多大年纪了?”林鸽忍不住问。
阎煊斜睨他一眼:“问鬼的年纪,不礼貌。”
“……对不起。”
“不过告诉你无妨。”阎煊靠进沙发,仰头看着天花板,暗金色的眼眸在阴影里幽幽发光,“本王沉睡时,人间还是李家的天下。醒来时,皇帝没了,朝代换了,连说话的口音都变了。”
唐朝?
林鸽脑子里快速计算,那至少一千四百年以上。
他捧着保温桶,看着沙发上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模样的“千年老鬼”,忽然觉得手里的汤都不香了。
“那您……为什么要沉睡?”他小心翼翼地问。
阎煊没回答。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林鸽喝汤的细微声响。
过了很久,久到林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阎煊才缓缓开口:
“因为一个约定。”
“约定?”
“嗯。”阎煊的声音很轻,带着千年沉淀的倦意,“和一个……很吵的家伙的约定。他说,千年之后,会有转机。让本王等。”
“然后呢?”
“然后本王就睡了。”阎煊说,“一觉醒来,约定的时间到了,但该来的人没来,不该醒的本王,却被你唤醒了。”
他转头,看向林鸽,暗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像两簇幽火。
“你说,这是巧合,还是注定?”
林鸽答不上来。
他低头喝汤,假装没听见。
但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一下。
约定的人……
是叶晚晴口中的“故人”吗?
是阎煊记忆里那个“很吵的家伙”吗?
和他……有关吗?
“汤喝完了,就继续练习。”阎煊打断他的思绪,站起身,“今夜若还凝不出像样的阴气刃,明日可乐加倍。”
林鸽手一抖,差点把保温桶打了。
“加、加倍?两罐?”
“一箱。”
“……”
林鸽放下保温桶,认命地盘腿坐好,重新闭眼感受阴气。
这一次,或许是汤的安神作用,或许是心态放松了些,他很快进入了状态。
冰凉的雾气在周身流动,比之前更清晰,更驯服。
他引导它们流向指尖,凝聚,塑形。
想象一根针。
细,锐利,冰冷。
掌心的雾气开始旋转,压缩,拉伸……
一根长约三寸、通体灰黑、针尖泛着幽光的阴气针,缓缓成型。
虽然还有些微颤抖,虽然颜色不够纯粹,但至少——是根针了。
“成了。”阎煊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满意的意味,“维持它,一刻钟。”
林鸽不敢分心,全神贯注地维持着那根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额角渗出细汗,手臂开始发酸,掌心冰凉刺骨。
但他咬着牙,坚持。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
“叮咚。”
门铃又响了。
林鸽手一抖,阴气针“噗”地溃散。
他崩溃地看向门口。
还来?!
这次又是谁?!
阎煊的身影已隐入阴影,只留下一句:“去。但记住,别让任何人进来,尤其是姓苏的。”
林鸽爬起来,这次连猫眼都懒得看,直接对着门板没好气地问:“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大嗓门:
“鸽子!是我!小白!快开门!有急事!”
白小棠?
林鸽一愣,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半。
这个点,他来干嘛?
“来了来了。”林鸽赶紧开门。
白小棠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气。他背着个大包,满脸兴奋,完全看不出凌晨该有的困倦。
“鸽子!大发现!”他一边说一边往客厅走,完全没注意到林鸽试图拦他的动作,“我查到下个直播地点的猛料了!绝对劲爆!”
“小、小白,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说……”林鸽试图把他往门外推。
“不行不行,现在就说!”白小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正好坐在阎煊刚才坐的位置,但毫无所觉,“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那个老城区筒子楼,三楼那间一直锁着的屋子——四十年前发生过灭门惨案!一家五口,全死了,死因不明!而且从那以后,那层楼的所有住户,都说半夜能听见小孩的哭声,还有挠门声!”
他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林鸽越来越白的脸色。
“我还找到了当年办案的老警察——现在退休了,住郊区。我托关系联系上了,他说当年那案子邪门得很,现场没找到任何外人入侵的痕迹,但一家五口的死状……啧,据说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眼球爆凸,表情扭曲,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白小棠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叠复印资料,全是泛黄的旧报纸和档案截图。
“你看这个,1983年7月15日的《市民晚报》,第三版社会新闻:‘筒子楼离奇命案,警方排除他杀可能’——但通篇都在暗示是超自然现象!还有这个,当年住户的采访记录,有人说案发前一周,总看见那家门口蹲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低着头,但一走近就不见了……”
林鸽接过资料,手指发凉。
报纸上的铅字模糊,但标题触目惊心。档案截图里的现场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那种阴森的感觉,还是透过纸张传了过来。
“还有更绝的!”白小棠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打听到,那屋子现在的主人是个老太太,独居,信佛,屋里供满了佛像。但邻居说,经常听见她在屋里跟人说话,可明明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人说,看见她半夜在楼道里烧纸,一边烧一边念叨‘快走快走’……”
林鸽手里的资料“啪”地掉在地上。
“小、小白,”他声音发颤,“这地方……是不是太危险了?”
“危险才刺激啊!”白小棠眼睛发亮,“鸽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真要是拍到什么,咱们就彻底封神了!平台已经答应,这次直播给首页大横幅,流量扶持拉满!广告商都找上门了,说只要直播效果够炸,赞助费翻三倍!”
他抓住林鸽的肩膀,用力摇晃:
“三倍啊鸽子!你房贷能提前还清了!我也能换套好设备了!咱们苦了这么久,终于要熬出头了!”
林鸽被他晃得头晕,心里却一片冰凉。
灭门惨案,红衣小女孩,独居老太太,半夜烧纸……
这每一个关键词,都写着“作大死”。
“我……”他想拒绝,但看着白小棠兴奋的脸,又说不出口。
小白跟他搭档两年,从零开始,一起熬过没人看的低谷期。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热度,有了翻身的机会……
“去不去?”白小棠盯着他,“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
“我去。”林鸽打断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白小棠一愣,随即狂喜:“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怂!那咱们定一下,后天晚上十点开播,我再去多准备点设备,这次咱们玩个大的!”
他又叨叨了一堆计划,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门关上,客厅重归寂静。
林鸽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资料。
报纸上,那篇报道的结尾处,有一行小字:
「警方提醒市民,如遇异常,请及时联系有关部门,切勿擅自探查。」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阴影处。
“您都听见了?”
阎煊的身影缓缓浮现,靠在墙边,抱着手臂,暗金色的眼眸扫过林鸽手里的资料。
“灭门惨案,四十年未散怨气,红衣小女孩……”他念着,语气听不出情绪,“小鸽子,你这次,真是挑了个好地方。”
“不是我挑的……”林鸽苦笑。
“但你必须去。”阎煊说。
“我知道。”林鸽深吸一口气,“为了小白,也为了……我自己。”
他需要钱,需要热度,需要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
而且……
他看向掌心里残留的、阴气的冰凉触感。
他想知道,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本事”,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有长进。”阎煊飘近,冰凉的指尖点了点林鸽的额头,“至少,知道怕,还知道为什么怕。比那些莽夫强。”
这算是夸奖?
林鸽不敢问。
“后天子时,本王教你一招保命的术法。”阎煊收回手,身影开始变淡,“至于直播……你想带本王出镜吗?”
林鸽一愣:“可、可以吗?”
“有何不可?”阎煊的声音飘忽起来,“反正,那些凡人眼中,本王不过是‘特效’罢了。”
他彻底消失前,最后一句话飘进林鸽耳朵:
“记得可乐。”
“要一箱。”
“冰的。”
林鸽站在空荡的客厅里,手里捏着那份泛黄的旧报纸。
窗外,夜色深沉。
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手机震动,是白小棠发来的消息:
「设备清单我发你了,你看看还缺什么。对了,苏教授刚联系我,说他对筒子楼的案子也有研究,想跟咱们一起去,当顾问。我答应了,没问题吧?」
林鸽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僵在屏幕上。
苏砚……也要去?
他想起那桶安神汤,想起那句“您身上,有东西”,想起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
然后,他打字回复:
「好。」
发送。
他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
夜空无星,只有一弯残月,冷冷地挂在天边。
楼下街道空无一人,路灯在夜色中投下昏黄的光晕。
而在对面楼的某个窗口,一点微弱的红光,一闪即逝。
像烟头。
也像……
窥视的眼睛。
林鸽拉上窗帘,回到客厅,盘腿坐下,重新闭眼。
阴气在周身流动。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灰色雾气从指尖渗出,旋转,凝聚。
这一次,没有针,没有刃。
他想象一面盾。
小小的,圆圆的,能挡在身前的盾。
雾气顺从地流淌,塑形,凝结。
一面巴掌大小、边缘模糊、但确实成型的灰色气盾,缓缓浮现在掌心。
虽然薄得像纸,虽然颤抖得厉害。
但它是盾。
林鸽睁开眼睛,看着掌心那面小小的、属于自己的盾,嘴角微微扬起。
然后,他心念一动,气盾溃散。
他站起身,走进卧室,倒在床上。
闭上眼睛前,他低声说:
“后天,我会活着回来。”
“带着一箱可乐。”
“冰的。”
黑暗中,一声极轻的笑。
“好。”
“本王等你。”
夜,还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