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00。


    柳家餐桌上少了一个人。


    “嗯？莲二，小介还没有起床吗？”柳美惠子看了看空位，有些疑惑地嘀咕，


    这个时间点，小儿子肯定像块小年糕一样黏在哥哥身边才对——可惜莲二不让她喊“小二”。


    柳莲二放下碗筷，无奈道：“妈妈，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哦呀，又被你看穿了。”


    柳莲二转身上楼，不由加快了脚步，虽然小介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太多了，但是不能放松警惕，这个时候还没有起床，该不会……


    “小介！”


    推开弟弟的房门。


    房间内一片静谧，只有床上那个将自己裹成春卷的生物，呼吸声均匀绵长。


    柳莲介睡得天昏地暗。


    他侧躺着，半边脸颊深深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一条腿豪迈地伸在外面，


    柳莲二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床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隔着柔软的被子拍了拍，“小介，起床了。”


    ——想睡觉。


    柳莲介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猛地一翻身，用后脑勺对准哥哥，发射“抗议光波”，


    还顺手把被子往上狠狠一拽，试图把自己整个蒙进被窝里。


    声音闷闷的，尾音拖得老长，“不想起床——”


    接着，被窝传来一阵意义不明的蠕动和哼唧声。


    柳莲二看着鼓起的被子包，视线落在一旁的手机上，屏幕亮起、剩余1%的电量。


    小介……


    该不会通宵了一个晚上吧。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了一点循循善诱：“小介，酷哥是不会上学迟到的，你也不想……”


    柳莲介依旧把自己裹在被窝里，“哥哥，我要请假。”


    柳莲二：“……”


    沉默了一瞬，他精准抛饵，“好吧。不过文太说，今天带了特制蛋糕给大家，如果小介不去的话……”


    “要去。”


    话音未落，被窝封印解除。


    一颗顶着乱糟糟黑发、挂着浓重黑眼圈的小脑袋猛地钻了出来。


    柳莲介整个人身体摇摇晃晃，几乎是飘下床的。


    往浴室走去，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哥哥身上，额头抵着哥哥的后背上，闭着眼，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网球……不能辜负丸井哥的好意。”


    走到浴室，柳莲二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颗几乎又要睡过去的毛茸茸脑袋。


    “小介，” 他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后背，“张嘴，刷牙。”


    柳莲介条件反射般地张开了嘴，眼睛依旧紧闭。


    真是。


    柳莲二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容，拿起牙刷和牙膏……


    ＊


    网球部门口，真田弦一郎抱臂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远远地，他就看见柳莲二牵着一团……东西走了过来。


    那东西蔫头耷脑，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实质化的“不想起床”怨念黑气，走路全靠柳莲二拖着。


    像一只被强行拎出窝的小黑猫。


    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几步远，像是在顾及什么。


    “……”


    “……真是太松懈了。”


    真田弦一郎目送几个人去更衣室，又看了眼时间，切原赤也还没个身影……


    更衣室里，柳莲二一边换运动服，一边看着身边蔫蔫的弟弟，无奈道：“……小介，以你现在的状态，训练恐怕……”


    “……！”


    柳莲介顿了两秒，大脑才艰难连上线，猛地挺直了149cm的小身板，原地立正，脸上瞬间绽放出甜甜的笑容，元气满满地握拳，“可以的！超——可以！”


    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一切正常了，下一秒——


    笑容消失术！


    原本笑得超甜的小介“唰”地又被蔫气笼罩，无精打采的，眼底的青黑透露着“不想起床”的怨念。


    待机中。


    丸井&胡狼：“……”


    川……川剧变脸？！


    柳莲二无奈，“小介通宵玩手机的概率是77%。”


    “诶？小介看上去不是这种类型吧。”丸井文太吹出一个绿色的泡泡，“这个设定套在赤也身上更合理吧。”


    说赤也，赤也就到。


    门口传来副部长的怒吼声。


    “切原赤也，早训你又迟到！”


    “对不起副部长！我不应该熬一个通宵通关全服首杀！”


    “……”真田弦一郎攥紧拳头，头上冒出“井”字，“地区预选在即，竟然如此懈怠，还通宵打游戏！！”


    “太松懈了！！”


    “训练翻倍！现在立刻马上绕操场跑40圈！！”


    “是，副部长！”


    “是，副部长哥！”


    ……？


    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混进去了？


    丸井文太眼睁睁看着柳连介突然蹿出去了，快出残影，抓都抓不到。


    看着操场上一起跑圈的两人，丸井文太忍不住感叹：他们关系真好啊。


    柳莲二：……


    破案了，小介昨晚通宵打游戏的概率是98%。


    ＊


    柳莲介被那句洗涤人心的“太松懈了”给喊清醒了，副部长哥说得对，不应该通宵打游戏。


    即使训练翻倍，绕操场跑四十圈也是应该的。


    切原赤也看着身边突然多出来的、跑得一脸认真的小团子，感动得眼眶瞬间湿润，“……小介，你没必要陪我。”


    小介他……他太讲义气了！


    切原赤也在心中握拳发誓：以后一定罩着小介！


    闻言，柳莲介大脑空白了两秒，才慢半拍地、诚实地开口：“海带哥，我也通宵打游戏了。”


    切原赤也：QAQ！


    切原含在眼眶里的感动泪水‘咔吧’一声冻住，“原、原来……不是专门陪我的吗……”


    声音带着几分萧索。


    “不要叫我海带！”


    很快，他又打起精神，“你也打游戏！”


    “……嗯，会和哥哥一起玩《星露骨》。”


    “《星露骨》我也玩！超——级好玩！虽然名字听起来很露骨，但其实种田游戏超治愈的！”


    很快，两个人就没那么游刃有余地一起聊天了，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跑步本身。


    四十圈说多很多，但有个人陪还是很快的。


    柳莲介跟在切原身后，步伐均匀，呼吸平稳，节奏没变过。


    就像是机器一样。


    柳莲二在笔记本上记下新数据。小介的身体数据，已经远超同级新生、甚至是一些二年级预备正选。


    在乡下的两年，弟弟真的很努力呢。


    “你弟弟只学了两年网球吧。”真田看着那个稳稳跟在赤也后面的小团子。


    “嗯。”


    “……但他说自己打得不太好。”


    柳莲二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小介的老师老师是个自学了两三天就敢教人的奇人。


    回家后，兄弟俩也未曾对练过。


    毕竟小介学网球，纯粹是为了他。


    “等周末的摸底练习赛吧，”真田沉声道，“看看新生的基础。”


    新生练习赛，正是为有潜力的新生和二年级预备队员安排的试金石，结果将直接影响后续的训练计划。


    不远处，二年级队伍里也在议论。


    “小林，摸底赛肯定有柳同学吧？”浅川摸着下巴，“四十圈都这么轻松，厉害啊。”


    小林紧盯着那个面无表情的黑发妹妹头少年，眼神充满了期待，“好想和猫团打球……”


    “如果能让我和猫团打球，让我看一辈子猫团甜甜的笑容我也愿意！”


    浅川：……什么好事都占了是吧，小林。


    扭头，视线投向一脸认真的黑发妹妹头小豆丁，浅川嘴角不自觉上扬，他也愿意啊！


    ＊


    挥拍、挥拍……Zzz.


    不、不能睡！


    柳莲介抖了一个激灵，视线本能地投向队伍最前方的身影，看到哥哥瞬间清醒。


    他立刻挺直腰板，用力挥拍！手臂带风！


    ——哥哥走开去指导二年级前辈了。


    Zzz……


    脑袋一点一点耷拉下来。


    站在柳莲介旁边挥拍的浦山椎太：？


    超、超级变脸！


    ＊


    早训结束后，一些二年级前辈们已经“不小心”掉球拍或者“纯粹路过”149cm的黑发小豆丁整整二十次了。


    眼看着猫团蔫下去，柳前辈一路过就精神焕发，柳前辈一走又蔫回去！


    就算是川剧变脸也没有这么迅速！


    “可恶……丧丧的小猫饼也只对军师开朗吗！”


    再一次的、某二年级前辈小林试图路过，手略滑。


    “啪嗒”，一颗包装鲜艳的水果糖精准地滚到了柳莲介脚边。


    柳莲介：“……”


    他面无表情，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站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好冷酷！


    小林瞬间压力倍增，手忙脚乱地捡起糖，逃离的背影堪称狼狈。


    “呜呜……我还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捡起来，然后和我交换糖果呢！”


    “笨蛋，没听过吗？猫猫也是有起床气的，特别是被吵醒的时候。”


    “嘤。”


    “切原赤也！快要上课了！你竟然站着睡着了！”真田弦一郎怒吼响彻网球部。


    “对、对不起副部长！”


    ——糟糕！刚刚竟然睡着了！


    柳莲介一个激灵清醒，随即摇摇脑袋试图清醒。


    还好平时是闭着眼睛的，即使他刚刚睡着了也没有人发现，不然就要像切原哥被制裁了。


    下一次绝对！绝对不能再通宵打游戏了！


    柳莲介在心中握拳发誓。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闻到了蛋糕的香味！


    “吃蛋糕吗？没什么是蛋糕不能解决的，快点打起精神吧！”丸井文太提着一块蓝莓蛋糕，笑眯眯地递到柳莲介面前。


    ——支持！没什么是糖分不能解决的！


    “谢谢丸井哥！”


    柳莲介周身肉眼可见地“biu~”一下亮了起来，撒花花！满血复活！


    他立刻坐直，表情一本正经，郑重其事道：“我会报答丸井哥的。”


    说着，小手迅速伸进口袋，摸出一颗糖，酷酷地递过去，“先给你一颗糖。”


    “噗嗤。”丸井文太被这反差逗笑，忍不住揉了揉那颗瞬间恢复活力的黑发小脑袋，“好哦，小酷哥。”


    ——被夸酷了！


    果然酷哥就是最受欢迎的！


    哼哼。


    柳莲介努力压平想要上翘的嘴角，绷紧小脸，单手插进裤兜，迈开步子、走路带风！


    刚刚被冷落的小林蹲在角落画圈圈，见状又重新打起精神，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心，“原来如此，是蛋糕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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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猫猫打网球的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