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作品:《嫁夫兄(重生)

    “唐大人,寻到了,寻到了!”


    领首满脸喜色走来,抹了一把额角的汗:“二小姐压根就未曾被掳走。”


    “原是躲避之时误闯厢房的一处密室。”


    他话音初落,从其身后缓缓走出一个面色略带苍白的女子。


    唐妧垂眸行礼问好:“爹。”


    唐又礼审视般上下扫视这个女儿,见其发钗未乱,且衣裳仍是出府前那套,心才落到实处。


    可原本窝在心尖的火气顿时有些不上不下。


    “既无事,何故不早些出来?”


    “倒叫这些大人们好找!”


    “无事无事,”旁边那领首赔笑道:“二小姐是个有福气的,既无碍,我等也归去复命。”


    外人都打圆场了,唐又礼亦不好说些什么,只黑沉的脸暴露了他的烦躁与怒气。


    “小姐!您回来了……”来人声音有些难以置信,“那日刺客将您掳走时……”


    那领首耳朵微动,身子又转了回来。


    而周遭些许因昨夜受惊而欲归府的小姐夫人也顿住了脚。


    兴许这等猎奇的事情,最是惹人好奇。


    被许多人狐疑打量着,唐又礼积攒一天一夜的情绪终于爆发。


    “给我把这个孽女绑回府中去!”


    众人又侧头向女子视去,本以为唐妧会被吓得梨花带雨,可不料她冷静异常:“爹爹宁可信一个婢女,也不信女儿么?”


    唐又礼看着她这般受伤的眸子,倒叫他忆起许多年前……语气不免轻了几分:“她可是你的婢女,又怎会欺骗……”


    “女儿的婢女不是紫芜么,早已经被爹下令打死了。”


    唐妧嘲讽道:“爹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临行前林姨娘塞到女儿马车中时,女儿还只觉林姨娘好心呢。”


    “昨日幕沉,庙中走水又惊现刺客,到处慌乱一片,可这婢女却丢下女儿自己不知躲到了何处。女儿慌乱中闯进一厢房中的密室,幸借此躲过了祸事。”


    “若非适才大人派人再次搜寻厢房,女儿不知还要被关多久。”


    “原来对于父亲来说,亲女喊破嗓子求救,还不若这婢女一声诬陷。”


    “叫人听去,这婢女倒像是爹的女儿。而我……反倒是被抱养来的。”


    眼泪恰当地流落,叫人看了心头发涩。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周遭不怕事的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亲爹把女儿的贴身婢女打死?这简直闻所未闻!”


    “怪不得都传这唐大人宠妾灭妻,哪有妾室给嫡姑娘指派婢女的?”


    而那些不远处逗留片刻的贵人则思虑的多一些。女孩寥寥几句,就足以叫她们联系至不少密辛。


    当年唐夫人病重而亡,还有不少人谣传是被那林氏弄死的。


    那时她们觉得骇人听闻,现在想来……真真假假,不可深思。


    “卑职的属下确实听见了微弱的唤音,才发觉小姐被困在一墙之隔的密室。”领首上前解释道:“密室内那机关隐蔽,就是卑职也率人搜了许久。”


    他没说的是,那密室中有数不清的金银以及卷宗,此刻已经被上头封了起来。


    这等事情,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不过……


    “也多亏了唐小姐。”领首叹道:“属下正巧在查一桩案子,谁知至这永兴寺便断掉了线索,亏着唐小姐误打误撞找见这处密室……”


    至于什么案子,他自是不能说。


    同为朝中办事大臣,唐又礼自知他们大理寺有许多积年案宗,这辛自若又是孙大人的得力干将。


    唐又礼皱起眉头,只觉心底乱糟糟的。虽说女儿名声如今算无碍了,可辛自若就这般将案子一事说出来,他恐会有人找上门来惹出事端。


    “回府。”


    那婢女惊异今日老爷就这般将人放过去了,“老爷,昨——”


    一个下人上前来堵住她嘴:“小姐的清白是由你这般污蔑的吗?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下人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婢女指定就是那妾室指派来诬陷唐二小姐。


    恰在这时,辛自若鹰眸扫向那要被押上马车的婢女,开口道:“昨夜刺客皆已伏诛,可案子却并未了解,今日孙大人传信命属下查清原委。适才这婢女一口咬定那刺客将唐小姐掳走,倒像是知晓些什么般。”


    “唐大人可否将人交给属下审问?”


    虽说是询问,可语气却不容置疑。


    若是真审出些什么,那这就不单单是什么清不清白、诬不诬陷的小事,反倒整个唐家兴许都要遭遇横祸。


    唐又礼想将那个婢女千刀万剐,哪里还有那股拉偏架的模样。


    “那就劳辛大人费心。”


    不远处那些瞧热闹的人已经散个差不多,毕竟涉及到行刺了谁也不想沾染上脏事。


    “走!”


    唐又礼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甩袖子进了马车。明日早朝指不定又有多少折子参他!


    唐妧盯着些许人同情的眼神,抹着眼泪进了另一辆马车。马车启程前,她指尖轻挑缎帘,望向不远处紧闭的寺门,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面上哪里有丝毫泪意。


    -


    “言卿这么多年不求我一事,如今乍然开口竟是为了间密室?”


    男子幽幽呷了口茶:“孤可是费了多少劲才查出老二的这批私银,还没捂热乎就帮你一箩筐抖落出去。”


    “明日早朝父皇又少不了责问。”


    陆砚辞语气毫无波澜,垂眸道:“左右陛下最后还是要赐予殿下。”


    手指抚着竹简上的刻字,脑海中好似也浮现出这些字的模样。


    太子瞧他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轻笑道:“你从不这样多管闲事,这倒叫我好生讶然。不想知道那姑娘的身份吗?”


    语气中满是揶揄:“若陆世子再求孤一次,孤没准心情舒畅帮你一番。”


    “不必。”男子取了一卷新的竹简:“左右日后不会再有渊源,不劳烦殿下。”


    太子拧眉欲言又止,连手上的茶水溢出氤氲大片衣衫都不曾发觉:“你当真这样想?日后可莫要悔了来寻我。”


    陆世子何许人也?深居简出,向来未有什么能牵动他心扉。至少太子认识他这些许年来,从来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人家出家的和尚好歹还会念经。


    可陆砚辞除却必要,连话都不愿多言。


    乍一闻其为了个陌生姑娘这般周折,太子便觉察不对劲。


    记起下属呈上来的消息,太子重新倒了杯茶遮住嘴角的笑意。


    陆二公子的未婚妻啊,他着实好奇他们这位世子爷晓得其身份时的反应。


    陆砚辞自幼即做了太子伴读,晓得太子沉稳的外皮下有颗好事的心,眼下准又在自己身上找着了乐子。他压根没将太子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说来,那姑娘也真是信任你。”太子啧啧两句,“竟是任由你所言摆布,半点不惧的,同外头的传言分外不合。”


    他慢条斯理饮着茶,余光捕捉到对面人霎时的走神。


    太子于心中默念着,只至第五息时,对面忍不住出言问道:“什么传言?”


    “什么传言,言卿自个去查咯。”难得见陆砚辞关注外事,太子也乐得提醒他一嘴:“那姑娘自幼没了娘,爹又重庶子,这次虽说幸逃一难,可保不准回了府去受什么磋磨……”


    陆砚辞抬头,以声音寻得他的方位:“殿下何时有了这般闲心?”


    “呵,毕竟这伙刺客目标是孤与太子妃。”太子双手枕在脑后慨然道:“这女子巧着替孤的妻挡了一灾,孤又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


    “本就想着等事了叫太子妃给她寻门不错的婚事,不过现在看来好似也不必再周折。”


    太子仍自顾自讲着,忽而发现陆砚辞的手指停在一字上滞了许久。


    “读累了?”太子指背推着茶盏至其跟前:“言卿也不必如此逼迫自己。”


    陆砚辞没有碰茶水,捉住他语间字眼:“何为不必周折?”


    太子轻笑:“人家已有婚约,有心上人。”


    若陆砚辞没有记错,那姑娘分明发着高热还呢喃着不要嫁人。真是心上人吗?


    “言卿若不信,去打听一番不可吗?”


    对面之人再次陷入沉默。


    太子浅笑着男子离去的背影,身旁下属不解:“殿下为何不同世子讲明呢?那姑娘是陆二公子的未婚妻……”


    “言卿这人啊,什么都好,只是无所求,又重情。因为陆夫人一句临终嘱托,哪怕对这个二弟失望透顶也狠不下心去。”


    太子眼底有些不满:“可谁知道陆二怎么想的?兴许早就盯上他屁股底下的世子之位。”


    “整天和老三搅和到一块,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太子忽然想起些许往事,语气有些悠然:“若能多些羁绊,于言卿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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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砚辞阖目而坐,可耳畔却萦绕起某些不合时宜的声音,惹人心烦。


    “祈泽。”


    马车前的人把缰绳递给另一人,探头问道:“世子可有何吩咐?”


    “你去……”后面的话却怎么也吐露不出。


    去查人家姑娘算什么事情?他们本就不该有旁的牵扯。


    可祈泽已经露出白牙笑道:“爷可是想要查那位小姐?这不用查,那位小姐的身份咱们都晓得,不就是——”


    可话音未落却突然被打断。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