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依你。”


    虞闲深吻她。


    颜绮的识海为基础捏出来的梦，在这里一切的亲密触感对她来说，更加敏感。


    不单单是肌肤相触，也是灵魂的交融，无限接近神交。


    一吻末了，颜绮眼尾发红，眼角湿润，身体抖了一下，抬眼，紫色凤眸带点潮意，魅惑如狐。


    神魔无梦，被人在梦中按着亲到情动，差点神交的神魔，颜绮是第一个。


    虞闲眸里难得盖上一层欲望贪婪，他喘者粗气，垂下的目光紧紧黏在颜绮一双水光波润的唇。


    视线上移，便和颜绮眸光交缠，又吻到一起那般。


    梦中的一切都在飞快消逝，走马观花一帧帧滑动播放。


    一下从春日盛夏走到秋叶冬雪。


    飘落下来的絮絮落叶眨眼间褪去绿意，又化为絮絮飞雪。


    两人对视良久，不约而同笑开了。


    梦境中，除却彼此，无足轻重。


    翌日拂晓。


    颜绮下意识往后靠，以往都会被抱满怀，此次却意外落了个空。


    颜绮眼睛裂开一道缝，瞧见外边天光微亮，分明还早着。


    她反手后模，也没抓到自己想抓的人。


    颜绮不满蹙眉：“虞行芸？”


    没人应声。


    颜绮一下惊起，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她摸索下床，指尖泛白压在枕头上，却碰到一张信纸。


    她偏头，见到纸上不过寥寥几行字。


    虞闲的字是标准的行楷，飘逸洒脱，她认得。


    颜绮拿起来一目十行看过去。


    “吾爱卿卿，师命难违，遂回仙山，所修无情，自此一别，勿挂勿念。”


    颜绮垂眸，紧抓信纸一角，把纸折出深深的几道褶皱。


    片刻，颜绮倏然起身。


    天才亮没多久，虞闲肯定没走远，她现在去追或许还能追得上。


    就算要道别也不敢当面说，这算什么？


    颜绮御剑速度奇快，跨过河神岛，一路往弥仙山方向飞。


    从河神岛最快回到弥仙山的路线就是横渡无妄海，直穿淮安。


    颜绮御速千里，通过神骨一念的感知，在午日前找到虞闲和靖世。


    彼时正要进入一片树林，她一来，忽有狂风平地起，恰将她清亮的声音送过去。


    “虞行芸！”


    虞闲听音脚步顿住，许久，缓缓转过身来。


    靖世头也没回，一如既往的沉稳耐心：“解决好，为师在前面等你。”


    虞闲没回师父的话，紧盯前方御剑跳下来的人。


    紫纱层层叠叠掀起，像在空中开了一朵花。


    等颜绮跑到他面前，在离他不远处立定，他才平静没有波澜的开口：“阿瑰。”


    颜绮注视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强行按耐住要给他一拳的冲动：“为什么不告而别？”


    虞闲垂下眸子，偏过头躲避她炙热的视线：“我给你留了信。”


    颜绮双拳紧握，指甲陷进掌心，“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一时间，两人无言。


    狂风意难平，刮起他们的发，衣袍翻动，沙沙作响。


    草木哗哗，又吵又乱。


    颜绮见他哑然，更是步步紧逼：“为什么要修无情道？”


    虞闲没抬眼看她，手背到身后，神骨一念的红线失控，他面无表情压下，“师命难违。”


    “撒谎。”颜绮脱口而出，上前一步。


    “有什么是我们两个不能解决的吗？”


    虞闲楞了一会儿，旋即低头失笑：“阿瑰，我要变强，无情道是修炼最快的方式。”


    颜绮怒目圆瞪，抽出净杀往地上一甩，霎时裂缝延伸数十米。


    “你当我蠢？你是神骨佛禅，不过百岁即将渡劫，你会担心修炼速度？”


    虞闲缄默，抿唇。


    颜绮深深看着他，想起昨日美好，心中仍是不可置信：“你不是说，什么事都依我吗?”


    一字一顿：“别修无情道，回到我身边。”


    她话说道一半，一直沉寂的脑海里传出虞闲无奈的叫唤：“阿瑰。”


    电光火石间，颜绮好像懂了什么，她张唇，想问又闭上。


    虞闲面上无事，眸子里的柔情好似在某一刻化为水。


    “阿瑰，抱歉。”


    “你知道，你一旦开始修无情道，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她说这话时，声音明显带上哭腔，虞闲听到，诧异地一睁瞳孔。


    手指微收，停顿片刻，视线落到一处空地，像在琢磨。


    颜绮安静等他。


    许久，虞闲轻声道：“阿瑰，走吧。”


    颜绮低下头，半张小脸沉在阴影里，看不见情绪。


    “虞闲。”她没有再叫他的小字，直呼他的大名。


    “你要和我一刀两断吗？”


    闻言，虞闲呼吸明显沉重起来，他闭上眼，一言不发。


    深林里鸟兽惊走，湛蓝天空下，两只飞鸟各往一个方向离开，渐行渐远。


    虞闲静默良久，没说断也没说不断。


    他说：“梅山的落雪，记得去看。”


    颜绮咬牙：“你要是走，下次见面，我会把你暴揍一顿，打得你爹娘不认。”


    她没有说笑，他们两个人都是仙魔两界的顶尖弟子，说白了都是魁首，不可能就此别过此生不见。


    像是威慑，颜绮狠狠朝虞闲甩去一鞭。


    灵力充斥整条长鞭，丝毫没有留情，她是真的想对虞闲下死手。


    受到威胁，逐春剑自动出鞘出来护主，阵阵嗡鸣再次惊动深林里的鸟兽。


    整个林子一片嘈杂。


    长鞭和长剑缠在一起，逐春剑剑身在净杀鞭的桎梏下微微颤动，连带着剑柄尾端的红色流苏剑穗左右摆动，晃眼的撩动心脏。


    颜绮楞了一下，不知是被这抹红色刺了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收鞭，手一抬，小指骨上的神骨一念蜿蜒，直直连到另一个人指节上。


    “逐春，来。”


    因着有神骨一念，她可以直接使唤逐春剑，不用虞闲允许。


    逐春没有抗拒，嗡鸣一声飞到她手里。


    这样一把雪亮的剑被她握在手里，即诡异又融洽。


    颜绮就这样握剑，拨懂红色剑穗，她竖剑虞闲面前，字字句句，恍若泣血：“日后我们仙魔对立，你会杀了我吗？”


    虞闲不说话，逐春剑就开始剧烈抖动，幅度之大，颜绮几近握不住。


    “我为什么要杀你？”


    虞闲反问。


    其实他不说颜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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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从她问出这句话开始，逐春剑就开始爆发不满，一下一下的震动从她掌心一路敲到心脏。


    颜绮笑：“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虞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乍一看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手里的逐春剑早就背主。


    从它震动的频率来看，应当是欢喜的。


    虞闲不说话，但颜绮已经知道答案了。


    逐春是他的骨头，逐春的反应就是虞闲的想法。


    她一笑，把逐春剑扔回去，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剑尾的红色剑穗格外显眼。


    虞闲抬起袖子，逐春剑藏于他袖中。


    他们两个对视，都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颜绮转身离开，净杀似察觉主人心绪不佳，变成恶蛇，趴在她肩膀上，吐蛇信去把颜绮的蛇形耳坠弄得前后晃动。


    虞闲站在原地片刻，识海里响起颜绮变得平静的声音。


    ——只要你还握着我的剑穗，我就知道，你还在。


    逐春剑不顾主人意愿又飞出来，绕着虞闲转了好几个圈，像是在催促虞闲快去追颜绮。


    虞闲抬眸看它一眼，淡声：“闭嘴。”


    逐春就不动了，老老实实落到虞闲手里。


    虞闲半敛目光，瞥见逐春剑柄上的一点血红，顺着剑柄复杂的纹路流动，刺痛他的眼。


    那是颜绮指甲陷进掌心，掐出来的血。


    屹立许久，虞闲转身进入深林。


    逐春剑吵个不停，虞闲嫌它烦，封剑回袖。


    靖世站在一颗老树下，看来等他很久，见他回来，点头：“一刀两断了？”


    虞闲较之前还要冷淡，他“嗯”了一声。


    靖世了然，“你应该按我所说，这样，她应不会太伤心。”


    虞闲只道：“我不愿骗她。”


    离开时，靖世便叫他，和颜绮说是仙魔两立，他们身份特殊，在一起有违人伦，修无情道选择放开。


    可虞闲只说，师命难违。


    他不是为了师命就去做不愿意做之事的人，留下晦涩难明的话，也料到颜绮肯定会来追。


    靖世点头，不在多说什么，给他递去一碗黑汁，望着他：“喝下吧，之后我带你修，无情道。”


    虞闲没有犹豫，接过黑汁，一饮而尽。


    颜绮回去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是虞闲那般样子，明显不想她在左右。


    回去再找他不丢人至极？


    颜绮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一直去找虞闲，不管他想做什么，此次不告而别，梁子就是结下。


    任虞闲有千般万般理由，她都不会轻易原谅。


    颜绮经过游景，一路繁华，一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她要去黑市打听一下关于妖界的事宜，方便行事。


    她从储灵囊中掏出很早之前的白脸面具，但意外的摸出黑脸面具。


    她一时怔愣，迷茫的眨了下眼，重新拿出白脸面具带上。


    她穿过重重人流，逆着人流，一直往前走。


    游景的昌盛更比临关东都，几乎没有落后的小城。


    黑市中，她明显是新面孔，不少人都围上来。


    颜绮心情不好，直接一袋子灵石，一袋子灵器扔出去，冷冷道：“提供妖界近日事宜，内部地图者，这里的东西，随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