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搬家

作品:《返墙

    答应贺寄礼之后他除了安排搬家,还得先上完后半夜的班。


    晚上并未有白天的闷热,可能是末夏的原因,半夜的风带着丝丝微凉与缱绻的意味。


    陈回蹲在货车旁,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下巴轻轻支在上面,神游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旁边工友抽烟徐徐飘走的白烟,渐渐散在空中,直至看不见。


    微风轻吹,陈回双腿蹲得发麻,一时半会想起来也站不起来。陈回咬咬牙,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顿时传来一阵无言语能形容的麻痹感。


    他工作的部分已经提前完成,再来就是等拉货的人来拉走。


    现在只得无聊的看着夜空。


    繁星漫天,一轮满月挂在头顶,皎洁苍白的月光洒在他手上,抬起手——中指上那一枚银色印射出耀眼的光。


    他出神地望着手指上那枚满是磨痕的戒指,在月光的衬托下一如初始模样,没经历过任何搓磨。


    今天天亮就得收拾东西,搬去贺寄礼家。而这件事他还没告诉他妈,也没跟吴让说。


    陈回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过长的刘海着实有些遮眼睛,发尾刺的他脖颈发痒。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陈回起身大力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着仓库内走去。


    ——


    雷声轰鸣,房屋被震得颤动几许,床上的人自然被惊醒,没了继续睡的念头,即便从他入睡到现在才过了两个小时。


    夏末的天明也不算晚,待他从兼职的仓库回到家已是天光大亮。尽管如此睡意冲脑,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陈回的作息这六年来都是如此,极为不规律。


    刚开始他还适应不了,白天睡不着,晚上上班总是忍不住瞌睡,没少被扣工资。现在就算早上十点睡,睡到下午两点继续兼职,接着熬通宵他也能适应了。


    贺寄礼说今天来接他,让他收拾好东西等着。


    陈回转头,睡眼惺忪的看着杂乱的房间。本说睡一觉起来收拾,但一看他好像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带过去,顶多带两套换洗衣物。


    仔细一想,这份工,怎么来说都是他赚吧。吃喝拉撒包括住都算贺寄礼头上,工资开的也比别人高,还给他无比宽限的选择,什么时候离开都随他的意。


    难不成他还对自己有意思?


    陈回猛然抬头,怎么可能?但是却止不住的往这方面去想。


    他能给贺寄礼什么,再伤他一次吗......


    叹息声隐没在滚滚雷声中,犹如一阵风轻飘过,更像从未有过。


    ——雷雨之势愈发猛烈,带走末夏最后的余热。


    陈回一脸担忧看着窗外,此时玻璃已被暴雨阻隔的看不清窗外情景,不用想也知道。叶子摇摇欲坠,飞扬的尘土随着雨水滑进下水道,一切被雨洗刷。


    现在这种天气根本不能开车吧......


    陈回打开手机,微弱的灯光打在脸上,已经是下午,那人却还没给他来消息。


    陈回咬牙,满是纠结,这人别真傻到这种地步。


    指尖停在那一串熟悉的号码上,移开又欲之按下。最后在一道滚滚雷声后,一闭眼,赴死般按下拨号键——


    视线紧紧盯在屏幕上,“嘟嘟——”几声过后打通了。


    陈回看着“正在响铃”的字样变成“通话中”,耳边是雷雨声不停回荡,对面是贺寄礼的呼吸声,陈回把手机开了免提。


    昏暗的房间,贺寄礼的呼吸声瞬间充斥整个房间,紧紧包围他,有一种这人贴在耳根吹气的暧昧,陈回顿时耳尖漫上一抹绯红。


    心脏好像被轻轻提起,陈回忐忑开口,“你现在在哪?”


    “担心我吗?”对面的人轻笑一声。


    一根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他的心窝,痒痒的,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傻到这种地步。”


    窗外是震耳欲聋的雷雨,此刻陈回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超过了雷声的轰鸣。


    “晚点来接你,这种风暴雨不会持续很久,天气预报说阵雨晚上会减弱。”


    陈回轻轻“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贺寄礼先开口,“先挂了”。


    “等一下!”


    “嗯?”


    陈回懊恼捂住嘴。


    天,他这是干什么......


    内心踌躇,耳边依旧是擂鼓般的心跳,手机拉远,捂住胸口,“那什么......你路上小心。”


    “好。”贺寄礼尾调上扬。


    在听到回复后,陈回羞耻的挂断了电话,随后手机扔道一旁,捂住脸靠到床脚。


    ——雷雨声减弱,心跳却依旧不减。


    果然如贺寄礼所言,阵雨没过多久就渐趋微弱,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没了开始的浩荡之势。


    陈回起身看了眼窗外的景象,被大雨洗刷过的一切尽显苍茫,满地落叶。


    手机震动——是贺寄礼发来的消息。


    【贺寄礼:我一个小时后到】


    按灭屏幕,陈回抬眼看了眼房间。明天就要住在贺寄礼家了,这地得堆灰了吧。他抿了抿唇,视线移到书桌上放着的合照——他跟贺寄礼的合照。


    这张照片的旁边有一圈地方没灰,陈回只带走了他跟他爸妈的合照。


    贺寄礼说是一个小时后,才过没半小时,陈回就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声,往下一瞧,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最后看了一眼一直生活的房间,陈回提着袋子关上门下了楼。


    外头依旧淅淅沥沥下着细雨,风已不再似盛夏的闷热,狂风暴雨过后摧残的仅剩微凉。待他撑着伞站在车窗前的时候贺寄礼才注意到。


    从下楼陈回就看到,这人开着车窗在抽烟,细雨飘进车内也浑然不觉。


    “还以为你没收拾好。”


    说罢掐灭烟头,示意陈回上车。


    “就带点换洗的衣服。”陈回说完就立即闭嘴。


    后视镜闪过一道反光,贺寄礼皱眉,定睛一看,除了陈回就再无其他,哪来的反光?驾驶座男人移开目光,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车内想起舒缓的音乐,贺寄礼的车没有令人反胃的皮革气息,反倒跟贺寄礼身上的味道很像,让人安宁。车行驶的无比平稳,本就睡眠不足的陈回顿时泛起迷糊,却强忍着不睡去。


    宽敞的空间加上昏黄的灯光,音乐实在太过催眠,或是气味太安抚人心,窗外淅淅沥沥打在车窗上的白噪音此刻也成为最好的助眠神乐。


    最后他竟然在不知觉中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窗外不再有淅沥的雨声,音乐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停止,现在车内无比安静,只有他和贺寄礼的呼吸声。


    “怎么不叫醒我,我睡了多久?”陈回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的问。


    “没睡多久,没睡醒回房间再睡。”


    是他睡迷糊了还是灯光原因,陈回总觉得现在的贺寄礼很温柔。


    昏黄的灯光打在贺寄礼身上,模糊了身影,他用刚睡醒的视线看过去竟显得这人格外平静。


    就这样静静的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


    意识到自己的睡颜被这人尽数看了去,陈回猛地一哆嗦,彻底清醒。


    他没流口水吧,他刚才是张着嘴睡觉的吗,完了......怎么在贺寄礼面前总是会暴露难堪的一面。


    陈回掩面反思。


    “别想了,你睡的很老实。”


    驾驶座的人淡淡道,随后开了车门先一步进了门。又是这样,贺寄礼怎么还是能看透他的一切想法。


    这人跟六年前好像又没什么变化,那时候的贺寄礼也是如此,总能透过他的一切行为读懂他的内心。陈回感慨的提着他的一袋衣服下车。


    经过车头的时候不经意瞥了一眼后视镜。


    等等?


    倒退回去,手指紧紧抓着车的后视镜,不可置信的盯着里面的人。


    镜子里的他刘海向一边歪着露出光洁的大额头,一道长长的车座印子从太阳穴直接延伸到下巴处。


    “我靠?”


    难怪说一出车门感觉额头凉凉的,怎么变成某侧刘海R&B歌手了!?


    可恶的贺寄礼。


    陈回咬牙,内心愤恨。


    转头一看这家伙早已经进了门。顾不得刚才才在这人面前露出丑样子,随意撩了两下刘海,莽足了劲揉搓脸让那印子变浅,变回原样后才满意的进门。


    贺寄礼就开了一盏小灯,整个房子依旧昏暗,门口处却亮着暖黄的灯光。那人站在开放式厨房,背对他摆弄着咖啡机,头也不回道:“拖鞋在鞋柜,你的房间在二楼左边尽头,困了先去睡。”


    陈回一怔,依言打开鞋柜——里面放着一双新拖鞋,标签没拆。


    拿出这双鞋,陈回疑惑皱眉,拆了,但更像是剪了一半标签后被人故意伪装成没被碰过的样子,他盯着手里这双鞋上挂着一半的塑料标签。顿时像是想到什么,视线转到贺寄礼脚下。


    两双鞋好像。


    他没开口,沉默的拆掉那仅剩一半的标签,穿上拖鞋站在楼道旁,轻轻摇头:“不困,我先去放个东西。”


    “喝咖啡吗?”贺寄礼问。


    “可乐有吗。”


    “冰箱有。”


    陈回点头,先上了楼。依言走到左边尽头,这间房门旁紧靠着另外一间。捏了捏手心,还是打开自己的那间房。


    摸索着墙壁打开灯,陈回内心不是很是滋味——里面的一切都被人精心准备好,为了迎接即将入住的人。


    床上用品是新的,厕所的毛巾牙刷整齐摆着,就连衣柜也有衣服,都是他穿的尺码。


    贺寄礼一切都替他准备好了。


    他更像是被伺候的人。


    嗯对,某歌手老师[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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