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便是前往萨尔罗纳的剧场表演——一个名为“萨尔罗纳之夜”的建筑。


    傅言问了路，顺着路人所指的方向，看见一个巨大的蛋状发光体，也不能说是完全的蛋，它的顶端是平的，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被除去小半蛋壳的蛋。


    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路星晨看到了“蛋”底下的“巢”——一个别致的下沉广场，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而他们走入嘈杂的广场，于人群之中抬头一看，孕育着生命的“蛋”由网状结构密织而成，闪烁着并不刺眼的金光，巨大的体型给他们这些已经长成的人带来无可逃避的压迫感。


    星出月升，此刻已是晚上9点17分，演出入场截止9：30，人们排成长长的一排，远远看去像一条细细的线深入蛋中。


    路星晨不合时宜地想起他幼年吃过的一种蛋，老人会教孩童浅浅地在蛋表面敲出一个小洞，然后深入一根药材，煮好吃下，可以保证年幼的孩童不生重病、安然度过寒冷的冬日。


    这种蛋到底有多少效力，路星晨也无法考证，只是记得如果心急把洞敲大了，蛋清会流出大半，他就会得到一个令人沮丧的结果，那只蛋也就废了。


    现在也是一样。


    路星晨不经意瞥向傅言的背影，即使有一个时不时玩出新花样的不安定分子，他也必须安定。


    身旁一直散漫的傅言注意到了新情况，用手肘顶了路星晨一下。


    “看入口，果然没戴面具的不能进入。”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拿到这张面具的？”


    傅言现在脸上戴着可怖却又华丽的阿撒兹勒，只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露在外面。


    路星晨抬手把他有些歪的面具扶正，道：“捡来的。小丑说，送出去的面具没人要就是垃圾，不会自己留着。我不要的话他就会把面具扔进回收桶。”


    面具后闷闷地发出一声“哼！”。


    鹿明明安慰道：“这张面具也很好看啦。对了，我从刚刚开始就感觉有件怪事。”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害怕。


    “是错觉吗？戴上面具之后好像看我的人更多了。”


    “我想不是，”傅言故作严肃吓他，转而开始油腔滑调：“是你的魅力特别，隔着面具反而更能吸引人。真是让我苦恼。”


    路星晨：......


    听起来不像是傅言自己得出来的话。


    事实上，傅言确实是用了1130给的台词。


    “哎呀！”鹿明明羞得满脸通红，“不和你说了。”


    路星晨回想着遇到小丑的情况，若有所思。


    【所以是为什么？】


    【主角光环吧】1130随口回答。


    作为系统，它也没有深想。


    或许也真的是主角光环作祟，就连剧场入口的安全员，眼神也在鹿明明的黑白面具上粘连，冲面具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后恭敬地请他们进入。


    鹿明明毫无怀疑。


    路星晨却更加感觉，那些人包括安全员，是在看那张面具。


    正式进入之前还有一扇门帘挡着，傅言难得主动做个绅士，懒懒掀起请鹿明明首先踏入，路星晨紧随其后。


    然而进门之后，路星晨却是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在他们之前走进的人好像都消失了一般，唯一可闻的，就是前方突然急促的呼吸声。


    “星晨、言？”


    鹿明明的声音哆嗦着靠近，有只手抓住了他的臂膀，路星晨听见黑暗中鹿明明长长舒了一口气。


    路星晨的身后也传来傅言的声音：“叫我做什么？”


    随即，一道光随着门帘的掀起出现又消失。


    傅言踏入了黑暗，路星晨却突然听到一个短促的呼吸声。


    “！”


    “呃！你发什么疯，傅言！”


    走入黑暗的傅言比鹿明明表现得更加精彩，他双手紧紧攀住路星晨的肩膀往上爬，大长腿也失了风度，一腿夹在人腰间，另一脚勉强稍稍离地。


    鹿明明不明状况，尖叫一声抱住路星晨的手臂，还不小心撞上了傅言的鞋底，在衣服上留下了个大印子。


    然而随着这一叫，道路两旁蹭地亮起两排火苗。


    鹿明明睁眼，看到傅言死死箍住路星晨甚至把人的上衣扒拉露出半个肩膀的画面。


    “......”


    路星晨右眼皮一直跳。


    傅二少脸上还有苍白残留，却是轻咳两声从他身上下来，强装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不过傅言碰歪了的面具暴露了他的狼狈。


    路星晨随手把他的面具扶正，并且不经意地推着他向鹿明明走去。


    鹿明明不解地眨了眨眼，忽然觉得眼前的傅言有些陌生。


    他认识的傅言，强大而温柔，什么时候都会不慌不忙，好像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会在他脆弱的时刻一直陪伴，他缺少什么不用多说，傅言都会心领神会，遂他心愿轻松奉上。


    明明是那么游刃有余的人，怎么会让他感到陌生。


    应该只是一个细微的差别吧？他也该照顾言。


    路星晨听见1130一声细小的哀叹。


    【天哪！】


    傅言真是个很不靠谱的宿主！


    路星晨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中，鹿明明主动挽起了傅言的手。


    “言哥哥，我们走吧。”


    路星晨看着他们相携前行，傅言回头叫他的名字，他才不紧不慢地跟上。


    【我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他的思绪像海草一样涨满，心情复杂地看着前方的两个背影。


    【怎么了宿主？】


    【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荒唐的故事。】


    路星晨在看到鹿明明眼角闪烁着温情和包容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同人世界的鹿明明是另一个人，和现实的他并不一样。


    【可就算荒唐，如果没有外来人的到来，他们也能够按照自己的逻辑运行下去。我的想法和价值观，对书中人或许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评判。】


    1130难得无语了。


    【宿主，不要想太多，你现在被拉进来，关键任务是要回到现实。】


    路星晨：“......是哦。”


    他在这里可怜别人做什么？


    “你怎么走那么慢，还不快跟上来。”


    傅言又回头一次。


    “来了。别催。”


    路星晨说。


    他们走了一段不短的路，才看见出口。路星晨一步一步计算着，路的长度已经远超出了建筑外观的直径。


    难道物理学不存在了？


    而越走近，又发现表演主办方的一个巧思：出口的形状是一只蝙蝠。


    看到蝙蝠，路星晨和鹿明明齐刷刷看向唯一的吸血鬼。


    “好吧，刚刚我就想说了，这个通道确实挺有吸血鬼的风格，尤其是那两排灯的排布和距离。”


    鹿明明捂住了嘴：“主办方难道也有吸血鬼？言，你在吸血鬼中是什么地位？”


    傅言却说这只是个巧合，“宝贝，我可不是什么伟大的吸血鬼，我唯一擅长的，就是讨你欢心。”


    路星晨感到牙酸。


    【……他的说话方式实在太令人不适了】


    【原小说就是这种风格，呃，宿主，其实你的某些台词还要更浮夸，如果严格一点的话，你应该原原本本把台词说出来……】


    路星晨立刻闭嘴，表示不要剥夺他最后一点自由发挥的空间。


    而越过出口，他们才真正进入了蛋中世界。


    猛然进入，眼前是各种金色的海洋，只有中央宽阔的六芒星舞台底色是纯净的白。


    很快，一只拳头大小的机械萤火虫引着他们对号入座，鹿明明和路星晨分坐傅言两侧，傅言开玩笑说正好凑成狭路相逢。


    “我们稀里糊涂来了，还不知道表演有哪些，叫什么名字。”


    这本来是鹿明明的自言自语，却想不到得到了一个冰冷机械音的回答。


    “不要多话，快点坐下安静吧。”


    是那只萤火虫，它话音一落，各处的喧嚣逐渐平息，近万人聚集的地方忽然静寂。


    路星晨很难忽视一路来的诡异，现在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他转向另一侧的路人们，他们的嘴巴死死咬紧，眼中却迸发出狂热，太阳穴上的汗凝成一滴一滴落在腿上。


    “咔。”


    腰间猝不及防出现了锁好的安全带，观众席上的金色光芒应声熄灭，紧接着，一束长光打在舞台中央，涌入台上的六芒星墨蓝色纹路，成为黑暗中唯一可见的东西。


    “哒。”


    一个响指，台上出现了第一位表演者，是戴着鸟头套的壮硕舞者。


    诡异刺激的感觉让鹿明明心脏怦怦，又忍不住好奇心，目不转睛地注意着台上人的一举一动。而路星晨和傅言却不约而同陷入深思。


    这个鸟头，和傅言他家公司富甲天下的徽标一模一样。


    作者这么能偷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