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有需要说明的地方吗？”


    夜蛾站在讲桌前抱臂问着，七海摇摇头：“没有了。”


    灰原雄倏然伸直了臂膀从座位上站起来：“所以，那个姐妹校交流会是明天就开始吗？”


    “没错。”


    惯例的，姐妹校交流会开始了。


    但今年比往常特殊些。由于开设了新的校区，生徒增多，因此不得不提前开始交流会。


    “由于我们这边有两个过强的家伙，因此我们校区的人分成两批。一批负责和京都校区交流，另一批则和福冈校区的一年级交流。”


    夜蛾正道拿起自己手里分发下来的文件读着。


    “笹原，你负责七海和灰原，一起面对福冈校区的交流会。硝子他们负责京都校区。”


    “是~”


    站在后排的笹原千寻歪着头痛快答应了下来。


    换做往年这个时候，她早就找借口翘掉交流会了。但偏偏上面对她的事抓得紧，以至于连这种程度的偷懒都不行。


    而她本人则非常痛快的接受了这件事。


    次日，众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后山。才来到后山，夜蛾便忍不住眉头锁紧。


    “怎么到处都坑坑洼洼的？”


    肉眼可见的地方，三五不时的便留有一个坑洞。


    五条悟抱头吹着口哨，目光游走，一脸我不知道的表情。笹原千寻抿着唇笑而不语，倒是灰原雄一个激灵！


    “啊！那个啊，其实是昨天我们……唔唔唔！”


    在他发出声音前，笹原千寻更快一步捂上了他嘴。


    “这个就别说了吧，灰原。”


    夜蛾：？


    笹原千寻灿烂的笑起来：“没什么没什么，让我们快点愉快的交流吧。”


    各校区的人陆续抵达，再见加茂聪，笹原千寻率先抬手笑着与他招呼。与去年相比更成熟些的加茂聪也朝她腼腆的挥了挥手，身侧的好友则一个手肘顶上他的腰腹，随即便数落起来。


    加茂聪不好意思的点头朝同伴赔笑，笹原千寻轻笑出声，可画面却被一道壁突兀挡住。


    顺着一米九的身高望去，五条悟一脸遗憾的叹气。


    “今年真是可惜啊。不能和笹原前辈交手了。”


    “……一点也不可惜。倒不如说谢天谢地。终于能让我喘口气了。”


    去年的惨状，她真的一点也不想想起来。


    “不过呢。”少年将目光投向密林，玩味的话锋一转：“听说今年会有两只二级咒灵，由于咒灵的不确定性，场地会有交叠。所以……如果遇见了也没办法吧？”


    笹原千寻：？？？？


    “没听夜蛾说吗？真是少见。”


    也就是说如果咒灵跑到一起，那交叠的区域可能会发生任何事，甚至混战。


    笹原千寻绝望的两眼一闭：“……求放过。”


    亲眼目睹她垮下来的蠢脸后，五条悟才心满意足的笑起来：“不过就算没遇见也不要紧，反正解决完京都校区也是可以来找你的吧？毕竟位置很接近嘛。放心，如果你们在交战的话，我们只会在旁边观战，不会动手的。”


    “我信你个鬼！”


    ……果然还是快点干掉福冈校区的早点结束战斗避免遇见吧！


    眼神死掉的笹原千寻下定了某种决心。


    *


    在划分好区域后，大家按照约定站在会场的东西南北四个角，等待入场的机会。


    入场前，笹原千寻突然提醒：“七海，你的武器换了吗？毕竟只是交流会而不是死斗，所以不要带真刀哦？”


    “多谢提醒，我已经换了一把不会伤人的玩具刀了。”


    他揭开校服，露出那把色彩艳丽的鬼O同款玩具短刀。


    笹原千寻点着头赞许，果然七海办事很稳妥啊。不用自己提醒很多事就已经考虑在内了。


    “不过啊，我记得福冈校区的话……是笹原前辈妹妹所在的校区吧？这样也可以吗？”


    灰原雄昂着头心情复杂的问着。


    再怎么说也是家人，这种场合相见还要交手心情会很挺复杂的吧？


    对此笹原千寻倒是笑着挥手。


    “没关系没关系。倒不如说，笹原家其中一条家训就是：战斗时不要对亲族手下留情。”


    毕竟被买走之后，因受各自主人的限制难免会有兵刃相见的一天。如果从小就关系很好，这种场合反而危险。


    因此幼时起，彼此间便被要求保持距离，虽然硬要说的话其实大家关系都不错，却又常常伴随着客套疏离。


    为的就是将来在对立面时，不至于因为太过亲密而下不去手。


    她们笹原家，就是这种设定来着。


    “所以就算遇到了麻友酱，我们也会全力以赴互殴的！也请你们不要手下留情，请让孩子被社会毒打！”


    毕竟将来遇到的可是比交流会更严苛的环境。这种程度的殴打是被允许的。


    听到前辈这么说了，灰原才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关系很好呢。”


    “就是说啊。”


    这是她们这群女人，唯一能好好相处的方式了。


    “而且啊，比起我们的情况，倒不如说心疼京都校区一秒。”


    毕竟他们要面对的可是魔王队啊。


    去年好歹还有自己能帮忙挣扎一下，今年不仅要面对更强了的“最强们”，还要带一年级，光是想想都胃疼。


    “今年也很完蛋呢。”


    笹原千寻如是说。


    *


    虽然早就猜到今年京都校区不会太顺利，但真切的看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远远观望，就能看见树木成批成批的倒下，毁灭。


    各种咒力交织在一起，混战层出不穷。而其中一人的咒力格外的出类拔萃。


    “比我想的要激烈呢。”


    七海踩在树上和前辈一起眺望，虽说不要弄伤彼此，但这种状态怎么看也是认真了吧？灰原也站在树上加入吃瓜大军。


    “真的呢，五条前辈也强得过头了吧？那一片都是他造成的。”


    “嘛嘛，毕竟是那个人呢。”


    “不过现在不是操心别人的时候吧？”


    笹原千寻出言提醒着。


    现在连担心京都校区的空隙都没有了。因为照这个进度，那个人很快就会过来了吧？


    “总之我们先……”


    脱口了一半的话语戛然而止，一道银色斩击从头顶落下。


    笹原千寻挺直腰板直直的向后倒去，坠落下来，任由银光将三米粗的树枝斩落下来。


    “是新阴流呢。”


    灰原&七海：“笹原前辈！”


    “现在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吗？”


    与冰冷刀刃不同的，是笹原家女人身上独有的那种轻佻口吻。


    笹原麻友不知道从何处飞来，并且正对他们的眼睛。


    “别看她的眼睛！”


    在被树林淹没前，笹原千寻朝他们喊。


    灰原雄乖乖闭上了双眼，七海建人却抬起了刀具——虽然只是玩具。但凭借刀身装饰，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强光，白光直刺入笹原麻友的眼底！


    “啊！看不见了……！好诈啊千寻姐，这不是作弊吗？！”


    “这种程度应该还可以吧？再说麻友你肯定也把情报共享给同伴了吧？”


    少女撅着嘴发出一阵哼唧声，没有否认。


    短暂的失明中笹原麻友捂着眼睛朝好友喊：“计划失败，交换！交换！”


    密林的缝隙中，能听见葛西阳菜“啧”的咂舌声。随着踩过树叶的细碎，她的身影消失在林间。


    最初的突击已经无效，只能交换对手来达成奇袭。


    “抱歉啦，千寻姐~”


    “这是道歉的口吻吗？！”


    笹原麻友一边笑着，一边调转方向，挥舞着拳头就朝笹原千寻袭来。


    “而且要打拳近身战这么热血的吗？麻友你是这种设定吗？我还以为会内战呢。啊啊，就不能让我们友好的面对面，来个对视游戏看看谁先落败然后和平结束之类的？”


    虽然已经用精气加速过，但略显稚嫩的拳头在笹原千寻看来依旧很慢。


    大概是天天和最强们在一起，这种程度已经是到了慢动作的程度，不用怎么费力就能一一拆解，甚至像是玩一样的你来我往。


    “那不行吧？毕竟千寻姐的魅魔太强了，我肯定会输啊。”


    “知道还和我互殴？”


    “毕竟千寻姐是这里最强的吧？先把最厉害的结局了，其他两个就慢慢处理吧？”


    “虽然你这样夸我很开心，但是太小看我的后辈不行吧？”


    话音置地的瞬间，“锵！”的一声，伴随着冷兵器碰撞的震动，葛西阳菜手里的太刀从手中震飞了出去。


    她维持着握剑的姿势，十指因发麻而不停颤动……


    站在对立面的七海建人则稳稳的握住玩具日O刀，眼神平静。


    笹原千寻朝亲族投去：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


    在发出一阵“呜哇！”的叫声后，笹原麻友才投去声音。


    “怎么办？阳菜，要交换吗？”


    “嗯。按计划行事。”


    简短的应了一声后，双方再度交换位置。


    交换的间隙，葛西阳菜捡起地面的太刀。跑步的过程中她已调整好身形，并重新摆好了架剑的起手式。透过间隙撒下的光流过剑身时划过寒芒，就算是对武器一窍不通的笹原千寻也能明白，这是一把好刀。


    “是把名刀呢。”


    “……”


    对方没有说话，只一味维持着架刀的姿势对歧。


    笹原千寻望着她，眉目含笑。


    “唔，说真的，搞不懂你们这是什么战术呢。如果真的认为我强的话不是该去打咒灵吗？为什么还会和我面对面呢？”


    知道对面不会搭理自己，笹原千寻也只好抱起胳膊故作沉思状。


    “一定是还有后招吧？而且你非常肯定对我有效……”


    所以真正的威胁，不是她们的突袭、交换、新阴流……而是别的什么……


    葛西阳菜忽的笑了。


    她收起刀来，用左手握着：“还不算太蠢。”


    “唔……其实我退场是没关系啦。”


    笹原千寻挠了挠后耳目光微微移到右侧。本来自己只是被安排来负责照顾后辈而已，但从刚才的情况判断其实不用自己也可以的。


    不如就此退场？


    但对面显然误读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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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你就没察觉到吗？从刚才开始就有气味。”


    笹原千寻抬手落在鼻下……


    ……气味？


    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健忘，葛西阳菜轻笑出声：“看我，我忘了。魅魔是闻不到的。”


    笹原千寻放下手，眼神微妙的眯起了紫眸。语气与脸色一同冷下来。


    “……麻友给你的？”


    “……谁知道呢。”


    她笑而不语。


    没理会眼前的少女，笹原千寻转身就走。


    “站住！”


    葛西阳菜追上她的脚步，脸色微冷拦在她身前摆出居合斩的姿势。


    “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但笹原千寻并没有停止，如同看不见她般继续朝前走去。


    葛西阳菜握住缠着剑穗的金色把手。


    新阴流.拔刀！


    裹挟着银色流光的冷兵器划过，刀锋切破空气的轰鸣声一同没入她的身躯，一只咒灵突兀的介入她们之间，极强的硬度抵挡住了刀刃的继续前行。


    葛西阳菜的刀生生顿在空中，无法更进一步。


    笹原千寻就这样轻缓的与她擦身而过。


    但葛西阳菜却不着急。


    而是加大了力道，直至刀刃能战破咒灵！


    笹原千寻依旧看不见般继续朝前走着，液体划过脸颊，滴答滴答的滴落在草地上。


    “看来生效了。”


    *


    血水打落在青色的草叶上，格外殷红。


    虽然还能动，但体内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以至于连走路的姿势都摇晃起来。


    葛西阳菜慢条斯理的将太刀入鞘，收获猎物般娓娓道来。


    “你刚才确实猜对了。我们准备了针对你的东西，或者说，是针对笹原家女人的特制药粉。”


    葛西阳菜抬起手，像是要轻抚空气里的药粉般。


    “曾经，葛西家因为笹原家的女人介入，被那个女人挑起了内战，导致整个家族差点分崩离析，就此覆灭。所以我，非常——非常——讨厌你们家的女人。”


    “……所以对我们很了解啊。”


    笹原千寻扬起唇角，死死捂住小腹。


    对于魅魔，笹原家有一套独属于她们的方法，用于控制，捕捉，抓获，处死。


    这药粉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是针对魅魔独有的咒力，因此对外族没有影响。


    粉末会麻痹并影响魅魔与咒力回路的连接，出现短路般无法正常运作的情况。却又因为不是完全切断，还保持着魅魔的特性，因此会出现切断连接回路，愈合，再切断的情况。


    而越强的魅魔受影响越严重。


    说是猛毒也不为过。


    此刻小腹正被两只看不见的手强烈的撕扯着！本应是优点的不会死，如今反而成了最大的麻烦。连接的位置不断愈合，又撕裂……


    腹部绞痛。


    尖锐的刺痛仿佛要连肠子一同扯断般破裂。


    平日里只要忍耐一下就能愈合的痛苦，如今却变成延绵的折磨。


    每一次的呼吸，腹部都被拉扯着，能感到血肉断裂的位置撕裂后又愈合。剧痛不断叠加。就这样一遍遍的疼痛，一遍遍的恢复，又一遍遍的撕裂……


    小腹像是被刀插入，一遍遍的卷着刺痛。


    血水流淌下来，浸透了黑色的校服……


    难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和麻友玩交换的游戏，是拉开距离避免把她也卷进来吧？


    “我家妹妹，可真是能干啊。连这种东西都拿出来了……”


    视野发黑，连对方的脸都已经渐渐看不清了。


    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逃离药物所在的范围，但是连这样的挪动也已经耗尽了力气。


    能听见身后是少女踩过草地握着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


    “是在装可怜想博取同情吗？毕竟你们家的女人就是靠这副面孔操控男人吧？”


    听声音，已经距离很近了。


    “连五条悟都能欺骗，你体内的魅魔确实很强。不过靠外力终究是外力，不是真的。”


    刀锋划过剑鞘发出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


    “……为什么这种时候要出现那家伙的名字啊？虽然他还真是受欢迎啊。就那么喜欢他吗？”


    “你是想讽刺我吗？”


    “那倒没有。”


    笹原千寻笑着看向看不清的人影。


    “只是羡慕你可以为喜欢的人努力而已。”


    少女眉目轻颤着。


    “装模作样。”


    刀身在阳光下映射出的强光投射在笹原千寻苍白的脸上。


    “真是看够你那副博取同情的嘴脸了。我的家臣说过了，这种程度的毒只能限制你的行动而已。而且我也说过了，你体内的魅魔很强吧？所以我加大了药量，但即便如此你也不会那么痛苦，说不定你根本没受影响。”


    “……被你发现了啊？”


    笹原千寻搀扶着粗壮的树身，站直了身体朝她微笑着。


    痛死了。


    光是挺直了身姿就感到身体要腰腹中断裂般疼。


    忍着巨大的撕裂感与不断渗出的冷汗，笹原千寻朝向看不清的人问。


    “比起这些事……那个家臣的事，可以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