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贪墨原来是这个意思

作品:《和编辑穿进我写的狗血小说

    直到寅时,烛灯下的摄政王萧执才落下最后一针。


    他茫然地盯着手中精美的刺绣牡丹花,沉默许久,绣棚突然重重摔在地上:“本王不玩了!”


    “张嬷嬷!”强睁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萧执厉声命令,“把林婉清给我关在房中,让她将一百遍《女则》抄完!”


    *


    多亏林墨的一夜辗转忙碌,直至天明,女主的高烧终于退了。


    在回房路上,南许远远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


    身影身披月白锦袍,似乎是直直不打弯地冲南许而来,南许一眼认出,这位人物更是重量级——深情男二谢云辞,江南富商之子,实则为皇家密探首领。原著中他温润如玉却智谋无双,默默守护女主,为女主提供情感支持与实质帮助。


    果然,谢云辞按照书中设定,向女主打招呼,拿出一瓶药膏。


    “你跪了祠堂,膝盖受寒,往后怕是会得风湿。”他不由分说将药膏塞进女主怀中,“这药膏专治寒湿侵骨,用这个上药会好很多。”


    旋即,他迟疑片刻,低声问道,“婉清,你……是不是病了?”


    南许虎躯一震。


    这就是男二敏锐而强大红外线感知力吗!竟然能一眼侦破大病初愈的女主?!


    为了让女主强行守贞,给男主抬咖赋魅,原著中女主对于男二所有殷勤好意视而不见,避之不及。


    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南许长叹一口气,张口就是茶香四溢,“多谢公子挂怀,婉清收下了。若是没有公子照拂,婉清怕是要在这王府香消玉殒了……”


    谢云辞微微一怔,顿了顿,眼底漾开一池春水,“婉清,去年夏日我说的话,至今依然作数。”


    南许心头一跳。


    被男主萧执强取豪夺之前,男二谢云辞曾向女主林婉清表明心意。


    不过那时书中女主早已对男主芳心暗许,因此主动拒绝,给男二发了好人卡。


    南许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谢云辞的话,只能低头躲避他灼热的目光。


    唉,这可怜的纸片人。


    就在这时,张嬷嬷步履匆匆的身影再次出现,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


    张嬷嬷对谢云辞毕恭毕敬,“谢公子,王爷在书房等您。”


    对女主翻着白眼,“林侧妃,王爷要你昨晚抄的一百遍《女则》。”


    南许看着张嬷嬷的白眼,大为震惊。


    双标得连演都不演了?


    对女主的厌恶,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许是张嬷嬷的白眼太过真情实意,南许一时间没绷住,嘴角抽了抽。


    张嬷嬷见状立刻恼了,南许眼睁睁看着空中浮现的一行字:


    【嬷嬷粗鲁地推了一把林婉清的肩膀,“你不过是王妃的替身,又有什么资格摆主人的架子?”】


    王妃,指萧执迎娶白月光沈若雪的牌位,沈若雪自然就是摄政王的王妃。


    南许心虚觑一眼身旁还没来得及走的男二,又心虚地把【林婉清】改成了【谢云辞】。


    下一刻,只见嬷嬷粗鲁地推了一把谢云辞的肩膀,“你不过是王妃的替身,又有什么资格摆主人的架子?”


    谢云辞身形一晃。张嬷嬷的力气大如牛,他差点没站稳。


    院中所有洒扫的仆役皆是一愣,纷纷竖起耳朵,大鹅一样伸长脖子无不透露着他们肤浅的心事:谁?替身?说谁?


    张嬷嬷丝毫未察觉异样,自顾自地警告着面前的谢云辞,“你也别怨王爷薄情,要怪就怪你生了张相似的脸,却没那个命。说到底,你不过是个替身,新鲜劲儿过了,也就该去哪去哪了。”


    谢云辞呆若木鸡,指着自己的脸,“我……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张嬷嬷言之凿凿,冷笑一声,“老奴劝你识相点,主子今日对你好,是因为你像她;他日厌了你,也是因为你终究不是她。替身就是替身,别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整个院子陷入死寂。


    南许颇为愧疚,她好心地低声安慰谢云辞,“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失心疯了。”


    然而“失心疯”这个借口,实则毫无说服力。


    *


    “林侧妃只是个幌子,”大家私下传着,“张嬷嬷亲口说的,咱们王妃真正的替身,原来是谢公子!”


    不日,满京城流言漫天飞。众人都说摄政王看上是谢家公子的脸,谢家公子则是摄政王最爱的女人的替身。


    毕竟是从摄政王最忠心的张嬷嬷口中讲出来的,可信度极高。说书先生将这点耐人寻味的关系改编成话本子,大街小巷如今满是摄政王断袖的故事。


    彼时,女主正在被张嬷嬷逼着罚抄《女则》。


    南许的手已经僵了,不过抄完七八遍。她缓缓活动着手腕,偷偷瞄一眼张嬷嬷——


    却见那布满老茧的手,正“不经意”间伸向砚台。


    南许脑中瞬间警铃大作,眼前随之展示前方剧情。


    【张嬷嬷打翻砚台。墨汁飞溅到纸上,张嬷嬷冷笑污蔑道,“侧妃,您真是太不小心了,重抄吧!”】


    南许二话不说,将【打】改成【舔】。


    张嬷嬷的手本已经碰到砚台边缘,却见她身体骤然一僵,以极其缓慢、极其诡异的姿势低下头,凑近那方满是墨汁的砚台。


    然后——


    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祠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侍立的女使仆役僵硬地转头装作没看见,却又忍不住拼命侧眸,生怕错过一丁点好戏。


    张嬷嬷自己也懵了。她嘴里虽满是墨汁的苦涩味,可舌头却不受控制般,一次比一次用力,舔了第二口、第三口……活像一只喝水的猫。


    直到最后,她用牙齿咬住砚台边缘,配合舌头共同用力一掀——


    “咚!”


    重重的砚台被整个儿“舔”翻倒,裂成两半。


    墨汁倾倒泼洒,染黑一大片字迹。


    按照剧情,张嬷嬷此刻该冷笑一声。


    于是,沾满墨迹的脸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冷傲的神态出现在如今这张狼狈的脸上,十分诡异。


    “嗝——”她气急败坏,一张嘴却打了个嗝。


    “侧妃——呕呕,您真是太——呕——不小心了,重抄——呕呕呕——吧……”


    她一边打着满是墨汁味道的嗝儿,一边说着台词,一边又被自己恶心得干呕连连。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萧执的声音,由远及近,“张嬷嬷,你可知你得罪的是何人!是皇商谢家!”


    “谢云辞来往王府,是给本王干正事的!”萧执暴怒,一步跨进门槛,然而随着面前震惊的画面的出现,他的神情瞬间呆滞。


    “怎么从你嘴里出来,倒成了苟且之事……”这句兴师问罪的质问,分明第一个字还是厉声,后面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个字已经变成气声,弱弱的,仿佛害怕面前中了邪的人突然攻击自己。


    萧执的目光定格,唇角抽搐。


    身后的赵月娥探出头来,也愣住了。


    只见张嬷嬷正躬身哈腰,下半张脸布满黑色墨迹,此刻正伸出舌头,舔舐打翻的砚台。


    看见萧执,张嬷嬷立刻张开嘴,露出黑色的牙齿,“王爷,是侧妃不想抄书,自己打翻砚台——呕呕——”


    话未说完,她抱腹拘到一旁墙角,剧烈呕吐起来。


    南许:“呃……”


    赵月娥:“呃……”


    萧执面色铁青,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张嬷嬷失智中邪,只会说混账话,往后不必再伺候王府了——送去庄子上,好生颐养天年吧。”


    证据如此明显,张嬷嬷还要恶人先告状,是拿他萧执当傻子吗?


    送张嬷嬷去庄子,这已经是他对于散布流言的最大容忍。


    南许拍手称快,忍不住心中暗喜:提前送走这个恶奴,往后少了一个欺负女主的人,日子总该好过些了吧?


    眼前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只见萧执开口,声音如淬了寒冰:“林婉清,一百遍《女则》,你可抄出什么心得?”


    抄了七遍的南许低眉顺眼,“妾身知错。”


    “知错?”萧执忽然笑了,“林婉清,你永远只会说这两个字!”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可你心里,从未真正觉得自己有错,是不是?”


    南许被迫仰头看他:这男人又在发什么疯?


    许是感受到她的心绪,装死许久的系统久违地再一次窝窝囊囊露了头:


    【温馨提示:剧情进行至虐点处,请女主配合表演。】


    也就是说,这里是既定的剧情节点,是书中人物发自肺腑的真实情感。


    南许无语凝噎:萧执正在走虐女的情节,自己竟然还得他配合演出!


    “嗯嗯。”她于是干脆敷衍应着。


    得到回应,萧执更加真情实感。


    “你以为你那些小聪明,本王看不出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祠堂那夜,你睡得酣畅淋漓;张嬷嬷罚你,你想着法子钻空子;就连本王要你侍寝——”


    他忽然松手,直起身,背对着她。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这是一场属于萧执的独角戏,而南许与林墨作为台下看客,尴尬得脚趾扣地。


    “可你有没有想过,本王为何要纵容你这些把戏?”萧执转过身,自问自答,“因为本王想看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本王想看看这张和若雪相似的脸下面,到底藏着怎样一颗心!!”


    “嗯嗯。”南许依旧漫不经心。


    “你不是不愿侍寝吗?好,本王成全你。”


    萧执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今夜,本王宿在月娥的院里。”


    “嗯嗯……”南许随口应着,旋即瞳孔骤缩,惊恐抬眸,“——什么?!”


    睡赵月娥院里——他要去睡林墨了?!


    赵月娥躯壳里的林墨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身体,眼中惊恐连退三步。


    ——你不要过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