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作品:《只是女配并不恶毒》 李晏棱率先走了进去,他穿着一身刑部的绯色官服,气质轩昂,走进铺子里,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店掌柜郑忠赶紧迎了出来,打眼一看,竟然是世子,赶紧弓腰作揖道,“世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李晏棱摆了摆手,跟着店里小二走进内堂。
崔安宁从他身后跟了上去。郑忠看见她时,眼里惊慌一闪,倏地就明白了,心里慌张的不行,连倒茶的手指都微抖。
李晏棱按住了茶杯,剑眉一抬,“掌柜,茶可不是这样倒的。”
只见茶水沿着杯外蔓延,里面已经满的溢出。
同时他心里又暗暗斟酌,看着这掌柜的并不像背后指使的坏人,他和崔二小姐无冤无仇,总不能拿个方子害她。李
晏棱这么想着,目光盯向了正要坐下的崔安宁。
崔安宁只觉得身上一刺,目光沿着李晏棱的方向看了过去,并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郑忠在李晏棱的对面坐下,局促不安的看了看崔安宁又看了看李晏棱。
心想他不过是同时收了崔家两位小姐的好处,总不能崔大小姐还敢把这事告诉世子,让他替她做主吧。
她崔大小姐虽然是被二小姐做了小小一个局,但她害人的心是有的,不然也不会上当,拿着绝嗣汤的药方子煮了给人喝。
现在是闹哪样?敢带人上门拿人么?
“你是掌柜是吧,我买你的药方花了十两银子,还是个假药方,你把钱还我。”崔安宁气鼓鼓道。
郑忠听到反而松了口气。来要银子的,还给她便是。
他收了二小姐一锭金子,她这一锭银子他才不稀罕。要不是怕她起疑顺便要点钱,那方子送她都可。
郑忠招来店里的小徒弟,取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崔大小姐,这可是你当日给我的,我原原本本退还给您,可别说我给你假方子,是你要害人,我心存善念才特地少了一味重要药材,让您害不成人。”
“你看您,还带刑部的人来拿我,倒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哟。”
被他别了一句,崔安宁脸又红又绿。
心想,这大夫怎么跟她不是站一边的呀,就这么把她抖出来了,真要命。
她抬了抬眸,看见一旁的李晏棱。
李晏棱冷厉的眼神朝她投射过来,那神情就像看个死物。
崔安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直道一百遍,完蛋!
她咬着唇弱弱的把一锭银子收回,揣到自己袖口。
嘴里嘀咕道,“虽然是我买的,但是那天是你撞上来,不小心露出了药方子。”
此话一出,李晏棱手支在桌上,右手指尖绕着瓷白的杯子把玩,戏谑的看着两人互相揭短。
郑忠急了,一拍桌,“药方是我写下的,又不是我逼你买的,是你拿着十两银子腆着脸问我绝嗣汤的方子卖不卖!”
崔安宁也急了,怎么还反咬一口的,这人不是跟自己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嘛。
她冲掌柜使了使眼色,“喂掌柜的,我们是共犯欸,你把我老底都揭了合适吗?”
“谁,谁跟你是共犯了,我不认识你啊,就收了你十两银子,可没别的交易了,至于你害没害人,我就不知道,与我无关。”
好一个委罪于人。
倒不是崔安宁替原主说话。
她记得是郑忠跟原主无意间碰上了,掉落了绝嗣汤的药方子,原主才拉着他把药方买下,才有了机会害人。
记得没错的话,那天他来崔府是替崔安容看病的吧。
崔安宁的明眸皓眼瞪了过去,眼神眯起褶皱浅薄的眼皮,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掌柜,你老实说,你这方子真是无意间让我看见的么?”
郑忠被她问的忽然愣住,眼神虽然短暂的闪躲了一下,但很快就理直气壮。
“当然。世子替小人做主啊,小人当日刚给崔二小姐看完病,从她房里出来,就跟崔大小姐撞上了,东西落了一地,她捡起的时候翻了我记录的药方本,而后她就撕下绝嗣汤的方子说要买。”
李晏棱指节敲了敲桌面,颇有震慑的意思,精锐的目光睨过去。
“你说的话有假吗?”
“小人要是有半句谎言,遭雷劈。对了,我徒弟那天也在,弘量你过来。”
掌柜朝店里正在配药的小徒弟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内堂来。
叫弘量的小徒弟看起来才十三岁模样,头上扎着两个圆滚滚的发髻。
“师父,什么事啊?”
“去崔府看病那天,你把我刚跟崔大小姐之间的事详细说给世子听。”
弘量将崔安宁如何逼迫郑忠强买绝嗣汤的方子一事说的很详细。
崔安宁听完只觉得李晏棱的目光已经变得极其不善。
她赶紧找补道,“不对,不对,这只是他看见的,他们这是做局害我呢。”
本来还认为安宁无辜的世子,此刻听到两人的证词也觉得崔安宁或许就是故意害人的。
先前是被她无辜的外表给骗了,此时恢复冷静的他细细一想,似乎所有证据都已经指向安宁,她没理由是无辜的。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李晏棱问道。
崔安宁瘪了瘪嘴,她还能说什么。
表面上确实是她强制着要买药方子,原主虽坏,但这个偶然看见方子的契机,真的是偶然吗,她竟有些不信。
两人问完无果,出了善仁堂。
崔安宁呸了一口,“什么善仁堂,都是坏家伙。”
“你不会把我送官府吧?”崔安宁不安的问。
李晏棱并没这么想。
崔国公对崔安宁的疼爱,就算她在街上打死一个乞丐,也没人追查,更何况是这种下毒未遂。
宅中经常有这种害人事件,就算真死人了,也没人闹到官府里,都是寻个借口把人埋了。
视地位高低,才决定要不要报官,若是地位高者死了,那便是大事,若是地位低者死了,那便小事。
都说崔安宁作威作福,她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李晏棱起了一点逗她的心思,道,“不好说,毕竟是崔二小姐的性命,也值得官府查一查。”
崔安宁赶紧上前抱住了他胳膊,可怜兮兮的求他,“别了吧,你看我没有真的害到她不是,这药是假的。”
“药是假的,但害人的心是真的,起不善心思的人,迟早会再次害人。”
他说的话公正严谨,冷面无情,还颇有道理。
不愧是刑部侍郎,整个人就是个冷冰冰的法律条子。
系统在一旁拱火道,‘宿主你忒惨咯,这人以后就是审你诏狱案的人,你现在就在他心里埋下了恶毒种子,以后看你怎么完成任务,他把你拷打三天三夜,你这条命就得死在他手里。’
崔安宁:“!”
系统:‘完不成任务,你就回不去现实世界,还要被送到时间缝隙里做黑奴,每天轮流去不同世界做炮灰,被人欺负。’
崔安宁:“!”
别说了,为了这条命,她怎么也得改善一下在李晏棱心里的形象。
只见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眼眸里噙满的泪水比京城外的护城河还要深。
她深深的看着李晏棱。“世子,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都觉得我是全京城最坏的女人,就算你看见我亲自喝了一口药汤,也不再相信我无辜。”
她的细白手腕往前一伸,指尖狠狠的掐着掌心,掐的通红,让人看见难得不动容。
演技深入骨髓,破碎感扑面而来,“你把我抓走吧,是我害了妹妹,我该死,我是崔府的罪人。”
李晏棱呆滞住了,眼前的女孩声泪俱下,好像在控诉他明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却相信别人的谗言,让她陷入两难境地。
他蜷了蜷手指,松松的握了下拳头,齿间碰了下唇,翻身上马。
“我还有事回刑部,你自己回去吧。”
李晏棱满怀心事的驾着马离开。
崔安宁看着马飞扬而去的背影,打住了演技,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不是吧,他被我吓跑了?”
系统:‘啧啧,宿主你完咯。’
崔安宁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发挥太过了,李晏棱会不会觉得她又蠢又坏。
她掂着荷包里的十两银子,租了辆马车回崔府。
李晏棱骑马速回到刑部后,跟身边的梁秋道,“你派人去跟一下善仁堂的掌柜郑忠,看他最近有什么反常的行动。”
梁秋:“是。”
他跟着李晏棱来到地牢,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梁秋在身后汇报道,“我们刚抓的三个人,一个咬舌自尽了,其余两个挨了一个时辰,嘴硬的撬不开。”
李晏棱回眸瞪了过去,“怎么办事的?”
梁秋登时吓了一跳,“属下知罪,押回来的路上没找到布条塞住他们的嘴,那个性子怯懦了些,路上被吓得双腿发软,等送到地牢看见这些刑具他把舌头咬了。”
面前的刑架上绑着两个男人,个个身上都有或深或浅的伤,鞭痕,烙印等。
李晏棱从刑具中抽出一条带刺的鞭子,迈开腿坐在审问台上,一旁的狱卒递来刚写完的陈词。
李晏棱扫了一眼,随手扔在旁边。
“一个时辰就问出这些东西?”
他语气阴冷,狱卒战战兢兢的几乎要跪下了。
“大人,犯人嘴硬是常有的事,再给他们一晚上的时间,等他们饿了不给饭吃自然就交待了。”
“连鞭子都不怕,你以为他们饿一饿就能交代事情?”李晏棱扫了眼。
狱卒这下彻底跪下了,头埋在地上,以头抢地,地上的血腥味往鼻子里钻。
“是下官无能,可人打过审过,就是撬不开嘴,下官也无奈啊。”
李晏棱道,“他们的同伙得知消息后一定会第一时间逃走,时间拖得越久案子越难结。说到底你们狱吏还是得去前线历练历练。”
他十六岁刚去塞外守城时,看见城外围墙挂着的断胳膊断腿,也觉得世间炼狱不过如此。
再后来,三年的历练,他的父亲晏王让他带兵打战,冲在最前锋,为将士开路,无数刀剑从他眼下穿过,敌军射来的飞箭如雨,几次差点命丧铁骑之下后。
他方悟,对活着的人来说,死亡是最恐惧的。
李晏棱抻开带刺的铁鞭,起身走过去。
两个脸上仍挂着嗤笑的犯人仰着头怒视他。
李晏棱道:“我只问一遍,同伙交代否!”
男人的形貌稚气尚存,还有未散的少年傲气,但骨子里的狠厉和阴骘又让人恐惧震慑。
两人皆沉默不语。
李晏棱扬起手中铁鞭,只用了五层的力道挥下,一瞬间,愣是铁口铜牙也化作软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