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海棠春睡图
作品:《【综】绝世美人图》 “走吧。”
她转身,踏水而行。
“去看看你小姑姑。”
花无缺眼中一亮,立即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掠过湖面,很快便抵达对岸。
那是一座不大不小的茅屋。
外观朴素,与移花宫那些雕梁画栋的殿宇截然不同。
茅草铺顶,竹木为墙,简简单单,却透着一种雅致。
屋前用篱笆围了一圈小院,院里种满了花草,有寻常的野菊、牵牛,也有名贵的兰花、牡丹,错落有致,生机盎然。
显然,住在这里的人绝非差钱的主儿,可能只是偏好这种清静罢了。
怜星推开篱笆门,走进小院。
这并非她第一次来,可每次踏入,心中都会涌起一种奇异的宁静。
比起移花宫那些冷冰冰的宫殿,她确实更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那个人。
几年前,不知为何,苏曼姝执意要搬出移花宫。
邀月大发雷霆,两人大吵一架。
怜星几番劝阻,最后苏曼姝才退了一步,搬到这离移花宫不远的望月湖畔居住。
而被她一并带走的,除了那幅海棠春睡图,就只有花无缺了。
毕竟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她自然舍不得。
邀月为此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整个人从那之后暴躁了许多,移花宫上下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怜星夹在中间,一边劝姐姐,一边安抚苏曼姝,还要处理宫中大小事务,焦头烂额。
最后还是苏曼姝看不下去了,主动服软,虽未搬回移花宫,却答应时常回去小住。
邀月这才顺着台阶下了,移花宫重归平静。
“小姑姑似乎出门去了?”
花无缺环视小院,轻声问道。
若是以往,他练完功回来,苏曼姝早该迎出来了。
她会笑着问他累不累,饿不饿,然后端出温好的点心和茶水,一边看他吃,一边听他讲今日练功的感悟。
怜星径直走进茅屋,在厅中的竹椅上坐下,一副要在这里等人的架势。
“她在你大姑姑那里。”她淡淡道。
花无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恭声行礼:“无缺先去洗漱。”
这是他的习惯,每日练功后,必先沐浴更衣,将一身汗尘洗净,才去见苏曼姝。
她说他爱干净,其实他不知道,这只是他潜意识里想以最整洁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浴桶中热气氤氲。
花无缺闭目靠在桶沿,脑海中回想着今日练功的点点滴滴。
从小到大,他的武功都是由大姑姑邀月、二姑姑怜星亲自教导。
邀月严厉,要求极高,稍有差错便是重罚;怜星温和,却因宫务繁忙,能亲自指导的时候不多。
唯有小姑姑苏曼姝,从不教他武功。
她更像一个母亲,虽然她看起来那么年轻,年轻得如同他的姐姐。
她会在他跌倒时将他抱起,轻轻拂去他身上的灰尘;会在他生病时整夜守在他床边,喂他喝药;会在他练功受伤时,一边责备他不小心,一边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
她会给他讲故事,讲江湖上的趣闻,讲移花宫外的世界。
她会陪他在望月湖边钓鱼,在花海里捉蝴蝶,在星空下辨认星座。
她是他童年里唯一的暖色,是这冰冷移花宫中,唯一让他感到“家”的存在。
花无缺睁开眼,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少年面容俊美,眼神清澈,可眼底深处,却藏着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炽热而隐秘的情感。
他抬手,轻触胸口。
那里,心跳平稳有力。
可每当他想起小姑姑含笑的眼睛,想起她轻抚他发顶的手,想起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海棠香,心跳就会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不懂这是什么。
只知道自己想永远陪在她身边,想保护她,想让她只看着他一个人。
移花宫,邀月寝宫。
苏曼姝睁开眼时,已是黄昏。
她浑身酸软,如同散架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欠奉。
脸颊滚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定是红晕未褪。
而让她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此刻早已不见踪影,说是去练功了。
苏曼姝咬牙切齿地躺了半晌,才勉强撑起身子。
身上衣衫凌乱,勉强蔽体。她拢了拢衣襟,扶着床柱下地,脚步虚浮地走到镜前。
镜中人云鬓散乱,眼角泛红,那颗红痣在晕红的肌肤衬托下越发艳丽。
脖颈、肩头遍布暧昧痕迹,昭示着方才的激烈。
她叹了口气,开始慢慢整理仪容。
等收拾妥当,天色已完全暗下。
苏曼姝不再耽搁,推门而出,径直返回望月湖。
她知道,怜星一定还在那里等她。
果然。
茅屋厅中,烛火已燃起。
怜星坐在竹椅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却显然心不在焉。
花无缺已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的白衣,正坐在一旁擦拭长剑,听见推门声,他立即抬头——
眼中骤然亮起的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小姑姑!”他快步迎上,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欢喜。
“你回来了。”
少年的感情直白而灼热,如同初升的太阳,不懂得掩饰,也不懂得收敛。
苏曼姝对上他的眼睛,心中忽然一凛。
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那种炽热的、专注的、近乎偏执的眷恋。
那不是孩子对长辈的依恋,而是一个少年对心上人的倾慕。
即使他自己或许都还未意识到。
但他瞒不过邀月怜星,更瞒不过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见惯人世情爱的苏曼姝。
苏曼姝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怜星。
怜星也已放下书卷,正静静看着他们。
那双总是温柔含笑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震惊、复杂,以及一丝了然的悲哀。
四目相对,两人都明白了。
苏曼姝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花无缺的手:
“去吃饭吧,菜该凉了。”
花无缺不疑有他,乖乖点头,转身走向厨房,那里温着苏曼姝出门前备好的饭菜。
等他走远,苏曼姝才给了怜星一个眼神。
两人默契地起身,走出茅屋,来到湖边。
夜色已深,湖面倒映着漫天星斗,如同碎银洒落。
微风拂过,荡开粼粼波光,也拂动了岸边两人的衣袂。
怜星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表象。
她转身看向苏曼姝,眼中满是震惊与复杂,声音都有些发颤:
“无缺他……他怎么会……”
苏曼姝苦笑:“我也没想到。”
她是真的将花无缺当儿子养的。
十五年来,看着他从一个皱巴巴的婴儿,长成如今这般风姿卓绝的少年。
教他识字,陪他玩耍,在他做噩梦时将他搂在怀中安抚,在他生病时彻夜不眠地照顾。
她以为她做得很好,给他关爱,却不溺爱;给他温暖,却不越界。
她以为他会将她视为母亲,或者至少是长辈。
可她忘了,她不是凡人。
这副皮囊永远不会老去,永远维持着双十年华的绝美容颜。
而花无缺,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日日对着这样一张脸,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似乎,也不奇怪。
只是这“不奇怪”,此刻却成了最大的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