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世]2
作品:《轮回十世终不归》 正高秋之日,西风吹打在纸窗,屋内身穿红衣的二人对峙已有半个时辰,景笙最终打破了安静说:“你在害怕?很紧张?”说一句靠近一步,凤玄被推到榻上跌坐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抬眸看着他,眼眸里带着不解和惶恐
“以后不要自称‘在下’,你不是下人”,景笙看出来他的不安,不知怎么舍不得让他继续难堪,后退一步说。
凤玄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的这个态度应该是不会告发了,“那殿下觉得应该自称什么?‘妾身嘛?’”他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问。
听到他的话景笙脸色微变似乎是不认同这个称呼但也没有说什么,换下身上重重的衣裳躺在榻上了,不管一边还有些懵的凤玄。
次日,要给皇上请安,凤玄有些紧张,他身段比普通男子还要高一些,更不用说是女子了,这样去不知皇上会说什么,尤其是那张脸,虽然清秀但还是不如女子那搬精美的。
“戴上面纱吧”,就在凤玄坐在梳妆台前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景笙手里拿着一块面纱进来了,凤玄接过他手里的面纱戴上,起身和景笙平身,二人对视一眼都转头笑了,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咳咳,别笑了,该去面圣了”,景笙咳嗽了几声说道,凤玄板板正正的行了一个礼点头说好,二人就出发了。
中殿内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让二人平身看向凤玄说:“真是一方水养一方人,边陲的西岚养得公主都和男儿一般。”
听到这句话旁边伺候的太监都要笑出声了,凤玄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不敢抬头去看皇上的脸色。
这个时候景笙伸出手安抚一样在他手背拍拍,看向皇上说:“父皇,玄儿在西岚长大,自然和普通女子不同。”
皇上没有再言语,让他们推下去,一路上二人都很安静,到府邸后,景笙在院子里练剑,凤玄在坐在一旁的树下看书,画面温馨而平淡。
随着耍剑的速度变快,景笙额头微微出汗,凤玄抬眸看着景笙有些出神,他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轻笑一声,起身走到景笙身边,景笙感受到他的靠近停下动作看着他。
凤玄靠近一步在景笙耳边轻声说:“今天在殿上多谢了”,他的声音像玉碎一样敲打在景笙耳边,呼吸声有点烫,烫得他耳朵发红。
看到自己满意的反应,凤玄转身就离开,只留下耳朵发烫的景笙。
过了许久景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心里暗骂西岚的皇子太不知羞耻了,同为男子怎么能如此?可他靠近时身上有香味,很淡但也很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景笙脸更红了,扔下剑就去沐浴为了降低身上的燥热,肯定是天气太热了,所以他才会发烫,不是因为凤玄的一个呼吸而如此。
他们最多交流也是那天的庭院中,那以后二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交流,虽然同床共枕但亦然像陌生人,这一天凤玄又像往常一样在庭院独自下棋。
景笙出现坐再他对面,随意的摆弄黑棋,凤玄不满他这个行为抬眸眼神警告,景笙好像看不到他眼神一样继续玩。
“殿下,你有事说事,别打扰我”,凤玄最终受不了放下棋子说,得到他注意力的景笙很满意自己的行为,抬眸看他嘴唇微动,“本宫也想来一局,你和自己玩,不觉得无聊?”
凤玄刚想回话,守卫就过来了,附在景笙耳边说了什么,景笙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你自己下吧,本宫去去就回”,景笙起身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景笙一路步履如风,所过之处,仆从皆屏息垂首,不敢直视太子殿下那张足以凝结冰霜的侧脸。
他径直踏入笔砚斋,反手关上沉重的雕花木门,将外界的窥探彻底隔绝。
室内,只有博山炉内一缕青烟袅袅,以及窗外隐约透入的、被窗棂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光。
他并未走向书案后的主座,而是站在堂中,背影绷得笔直,如同拉满的弓弦。
沉默并未持续太久,那声音便压着怒火,沉沉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韦澜——”
尾音未落,一道几乎与室内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自梁上无声滑落,又似凭空凝结。
来人单膝点地,低垂着头,身着不起眼的藏蓝劲装,身形劲瘦,看背影确实像个半大少年。
但他周身那股凝练的、近乎实质的肃杀之气,绝非少年人所能有。
“属下在。”声音清冽,确如十六七岁的少年音色,却冰冷平稳,不带丝毫情绪起伏。
景笙缓缓转过身,那双异色瞳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淬了寒冰。
他并未立刻发作,只是盯着地上的人,目光如有实质的重量,一寸寸碾过对方低垂的后颈。
“二皇子,”他开口,语速缓慢,字字清晰,却带着山雨欲来的低气压,“监视太子府,已近两载。”
韦澜身形未动,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而你作为暗卫什么都不知道,本宫养你这么多年,是让你在府里当摆设的?”景笙从位置上站起身站定在他面前语气听起来平静,但韦澜能听出来里面的波涛汹涌。
韦澜另一条腿也跪下来,声音低沉有力:“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景笙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回到位置上扶额,摆摆手说:“罢了,现在本宫罚你也没用,本宫给你72个时辰,查清楚老二排在这里的所有眼线,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泄露出了什么,以贡谢罪,做不到你可以走了。”
“是!”韦澜在听到景笙说的可以走了,心一下子沉到低,在得到允许后又消失不见。
景笙回到庭院时凤玄没有下棋在品茶,棋盘上的布局和刚刚一模一样,显然是在等他回来,“你在等本宫?”
听到声音凤玄抬眸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二人一局难分高下,茶凉了也没有人在意,树叶悄悄的落在茶中融化在其中。
“太子殿下,你输了”,凤玄放下一枚白棋放出胜利者的声音,景笙低头看去,果然,那片叶子落下的同时,自己的棋路已被对方一招精妙的反击彻底锁死。
他轻轻“啧”了一声,不见懊恼,反而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伸手自然地端起了凤玄面前那杯飘着落叶的残茶,凑到唇边抿了一口。
“殿下,”凤玄适时提醒,语气平稳,眼底却掠过一丝促狭,“这杯茶……我喝过。”
“……”
景笙的动作瞬间僵住,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茶水已凉,但他却觉得从喉咙到耳根,都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
他强自镇定地将茶杯放回原处,声音平稳无波:“……无碍。”
然而,那几乎是在瞬间红透的、仿佛要滴血的耳垂,却没能逃过凤玄锐利的眼睛。凤玄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位看起来冷清持重、心思深沉的太子殿下……在某些方面,竟意外地纯情,甚至有些可爱。
景笙别开视线,假装专注地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努力平复着胸腔里不合时宜的心跳。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粗瓷茶杯的微凉触感,鼻尖却萦绕着对方杯中残茶那一点清苦,以及……一丝极淡的、独属于凤玄身上的、难以言喻的冷香。
不是脂粉味,更像是某种山间清泉混合了草木的气息,干净又疏离,却偏偏在此刻扰人心神。
“咳,”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微妙的静默,转移话题,“棋艺不错。西岚也精于此道?”
凤玄见他耳垂的红晕仍未完全消退,也不戳破,顺着他的话答道:“幼时父王请了老师教导,说是能静心、谋局。比不得殿下精深,不过是些野路子罢了。”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景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秋日的光,看似随意地问:“方才见殿下行色匆匆,可是有要事?若需独处,我便先回去了。”
这话问得体贴,却又带着试探。他是在问:是否需要我回避?也是在问:方才的“要事”,是否与我有关?
景笙迎上他的目光,心中那点因“间接接触”而起的涟漪,迅速被更深的思虑压了下去。
他想起韦澜的失职,想起二皇子那蛰伏两年的窥探,再看向眼前这个聪慧敏锐、身份成谜的“太子妃”。
有些事,或许无法再完全将他隔绝在外。
“无妨,并非急务。”景笙斟酌着开口,语气恢复了平素的沉稳,“只是府中有些琐事需要处置。倒是你,”
他话锋一转,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凤玄平静的脸,“在这府中,可还习惯?若有任何不妥,或察觉任何异常,皆可告知本宫。”
“异常?”凤玄眉心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随即展开一个无懈可击的、属于“公主”的温婉浅笑,“殿下治府严谨,下人恭顺,一切安好。只是……”他微微偏头,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离乡的怅然,“偶尔会觉得,这府邸虽大,规矩却多,不如西岚的草原旷达自由罢了。让殿下见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