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三秒。


    林予溯看着应桁，不死心地问了一遍：“谁？你说谁？ A班那个韩泽？”


    应桁点头，神色平静：“就是他。”


    “那我更不可能去了。”林予溯回答得斩钉截铁，掉头就走，“我现在就去写请假条。理由就是那个什么……对，严重的赛前焦虑症。”


    开什么玩笑，A级的打E级跟闹玩一样，这不是在故意为难他吗。


    “林予溯。”应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成功让林予溯的脚步停了一下，“你可以逃，但我会如实记录你的生理数据。”


    林予溯回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应桁的镜片反着光，“我会向教官证明，你的身体机能完全健康，任何病假理由都是伪造。”


    林予溯忍下想打S＋级别AI的冲动，依旧坚定地往外走：“好好好，明天见！”


    明天见才怪。第二天清晨，终端那种规律的声音响起时，林予溯连眼睛都没睁，熟练地长按关机键。


    “去他的韩泽……”林予溯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按照他对学校规章制度的倒背如流，实战对抗课缺勤一次扣10学分，但只要在期末前补交一份三千字的战术检讨书就能抵消。


    写检讨可比跟院里的学生打架划算多了。


    算盘打得噼啪响的林予溯心安理得地再次陷入沉睡。


    ……


    上午八点，实战模拟馆。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滚动着红色的对战名单。几百名学员穿着作战服，整齐地列队站在场边。


    应桁独自一人站在备战区。他穿着银灰色的紧身作战服，身姿挺拔，脸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银丝眼镜。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真空地带，没几个人敢靠近。


    “下一组，林予溯、应桁，对战韩泽、李恩。”


    电子声音通过广播传遍全场。


    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韩泽站在对面，活动着手腕，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站在他旁边的是他的搭档李恩，一个B 级的女性构筑者，看起来有些紧张。


    应桁没有动。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终端。


    离线状态。


    “报告教官。”应桁抬起头，声音平稳清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声，“林予溯同学突发急性肠胃炎，目前无法到场。”


    教官愣了一下，看着只有应桁一个人的队伍：“急性肠胃炎？刚才点名的时候怎么没说？”


    “发病突然。”应桁面不改色，“大约在三分钟前。”


    人群里传来几声嗤笑。


    “什么肠胃炎，我看是被吓破胆了吧。”韩泽抱着手臂，声音很大，“E级就要有E级的觉悟，与其上来丢人现眼，不如躲在宿舍当缩头乌龟。”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教官皱了皱眉，挥手道：“既然病了也没办法。这一轮韩泽组轮空直接晋级，应桁，你……去补个请假条吧。”


    应桁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恼怒或尴尬的情绪。他只是平静地点开终端，在那份名为“林予溯观察日志”的文档里又添了一笔：


    【时间：08:05】


    【事件：第三次逃训。】


    【理由：伪造病因（急性肠胃炎）。】


    【处理结果：已申请下午两点的单独补测。】


    写完，他收起数据板，转身走出了喧闹的模拟馆。


    中午十一点，食堂二楼。


    林予溯端着餐盘，在一众打量的目光中找到了角落里的空位，然而刚坐下甚至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来了。林予溯无奈地叹了口气，头也不抬：“这里有人了。”


    “我知道。”应桁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紧接着，那只银白色的恒温盒被轻轻放在了餐桌上。


    林予溯动作顿了一下，视线在那只盒子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想收买我？”


    应桁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镜片后的眼睛直视着他：“我已经帮你预约了下午两点的补测。教官特批，单独对战韩泽组。”


    林予溯刚夹起来的一块土豆掉回了盘子里。


    “你是魔鬼吗？”林予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都旷课了，你就不能让我旷得彻底一点，非得把自己送过去让韩泽打？”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增加我的数据记录成本。”应桁伸手打开恒温盒的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管淡黄色的液体。


    “三管。”应桁修长的手指在金属管壁上点了点，“加量果肉，椰浆比例调高了5%。作为下午出战的能源补充。”


    林予溯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那三管东西吸引。那可是特调版……外面根本买不到。


    他在“和韩泽打可能会很累”和“三管特调版杨枝甘露”之间仅仅犹豫了0.1秒。


    “成交。”林予溯迅速伸手，以一种与其E级身份不符的手速将三管营养液全部扫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拧开其中一管，狠狠吸了一口，浓郁的芒果香气瞬间充满了口腔。


    “先说好啊。”林予溯叼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下午去了我也打不过他，E级打不过A级是自然规律，不丢人。”


    应桁看着他那一脸无所谓的样，淡淡道：“不需要你打。你只要在模拟舱里躺好，别断开链接。”


    ……


    下午两点，实战模拟馆内空荡了许多，只有几个留下来看热闹的学员。


    韩泽显然很不爽被叫回来加班，他看到慢悠悠走进来的林予溯冷笑了一声：“哟，肠胃炎好得挺快啊？”


    林予溯手里还捏着那个空了的营养液管子，闻言也猜到应桁上午说了什么，有些意外应桁居然帮自己找理由。不过理由都编好了他也乐得直接用：“是啊，待会儿还要请您手下留情，欺负病号有些胜之不武吧。”


    “少废话。”韩泽转身上了模拟舱，“速战速决，我没空陪废物浪费时间。”


    林予溯撇了撇嘴，认命地爬进了那个蛋形的双人模拟舱，熟练地切换到深度伪装模式，然后调出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伪装代码。


    “链接建立。”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应桁的数据流如期而至。


    “把你的那些垃圾放出来。”应桁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识海里响起。


    林予溯愣了一下。


    放出来？这AI平时不是最嫌弃他的冗余代码吗？


    虽然疑惑，但他还是照做了。一瞬间，那些包含了“杨枝甘露真好喝” “这椅子真硬” “韩泽是个傻X”等杂乱念头的废弃数据，呼啦啦地冲进了通道。


    要是换了普通构筑者，这时候恐怕已经被这股精神污染搞得大脑死机了。


    但应桁没有。


    那股属于S 级的庞大算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清理这些垃圾，反而像是水流包裹沙石一样，瞬间将其包裹在其中。林予溯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力被一层坚硬无比的外壳给套住了。


    对面，韩泽显然不想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链接刚一建立，一道尖锐的攻击就直冲过来，那是A级架构师最擅长的精神干扰波。


    “去死吧！”韩泽的声音在频道里炸响。


    若是以前，林予溯这时候早就切断链接装晕了。但这一次，他还没来及动作，就感觉包裹着自己的那层外壳猛地收紧。


    应桁竟然操控着他那堆毫无逻辑的垃圾代码，迎着韩泽的攻击直接撞了上去。


    没有闪避，没有防御，就是硬碰硬。


    韩泽那精心构筑的干扰波，撞进这团乱七八糟的垃圾数据里后瞬间崩塌，原本清晰的攻击指令被那堆“杨枝甘露真好喝”的杂念冲击得支离破碎。


    紧接着，应桁利用林予溯那些垃圾代码的高冗余特性，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数据回流，将韩泽的攻击连同那堆精神垃圾，加倍返还了回去。


    “警告！警告！数据回流！”


    对面的模拟舱里，韩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根本来不及切断链接，那股带着“韩泽是个傻X”怨念的庞大数据流就冲进了他的大脑。


    “啊——”思维过载的剧痛使得韩泽痛苦地叫起来。


    “滴——”一声尖锐的长鸣划破了训练馆的空气，大屏幕上的时间定格在一个极其离谱的数字上。


    【0.87秒】


    【胜方：林予溯应桁】


    舱门弹开，韩泽整个人从座椅上滑了下来，鼻血控制不住地往下滴，眼神涣散，嘴里还无意识地呢喃着：“你……你才是大傻×……”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就连教官都张大了嘴巴。


    0.87秒？这甚至还不够一个B级架构师构建完一个基础防御模型。


    另一边，林予溯一脸茫然地摘下头盔。他感觉自己就是进去坐了一下，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转了一圈，然后就……赢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应桁，后者已经解开了安全扣，神色淡然得仿佛只是刚刚喝了一杯水。他看都没看对面的韩泽：“走了。”


    “不是……”林予溯跟在他身后爬出模拟舱，压低声音，“还能这么玩？”


    “废物利用。”应桁言简意赅。


    林予溯：“……”


    教官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被医务机器人抬上担架的韩泽，又看了看毫发无损的两人，咽了口唾沫：“这……这也太快了。林予溯，你刚才用了什么战术？”


    林予溯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报告教官，我太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好像……好像胡乱想了一堆东西，然后就这样了。”


    教官嘴角抽搐。胡乱想一堆东西就能把A级的韩泽震得流鼻血？这理由鬼才信。但仪器数据显示一切正常，没有违规操作。


    “行了，算你们通过。”教官感觉也问不出来什么，八成还是那个AI太厉害了。


    “谢谢教官。”虽然本来也没打算解释，但是被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林予溯还是感觉心情很不错。


    走出模拟馆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好。


    林予溯心情大好地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两管杨枝甘露，正准备喝，一旁的应桁突然停下脚步，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林予溯。”应桁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金属质感了几分。


    “干嘛？”林予溯刚放上吸管，一脸防备，“杨枝甘露我可都喝了，概不退还啊。”


    应桁抬起头，把平板屏幕转向林予溯：“我在复盘刚才的战斗中，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你需要解释一下。”


    林予溯扫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波形图，心里咯噔一下：“这什么？心电图吗？我都说了我当时吓坏了……”


    “不是心电图，是时间。”应桁上前一步，逼近林予溯，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毛：“根据记录，你的垃圾数据流爆发于0.7秒。而韩泽的攻击到达是在0.8秒。”


    林予溯眨了眨眼：“所以呢？”


    应桁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人在极度恐慌的应激状态下，大脑的反应是‘冻结’或者‘逃逸’，而不是构建防御。而且，你的那堆垃圾代码虽然混乱，但最底层的逻辑锁是在0.3秒瞬间闭合的。”


    应桁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温凉的呼吸几乎喷洒在林予溯耳侧，带着一丝危险的探究：“林同学，你所谓的‘吓坏了’，比普通的A级的架构师还要冷静0.1秒。”


    目前日更~请小可爱们多多评论，后面会有抽奖滴~另外推推《下属是最强毛茸茸》


    文案


    末世十一年，人们已经习惯了与变异生物共存的日子，甚至发展出了一个新的机构——末世生物收集所。


    作为收集所的所长，析榕可谓是标准的劳模，每天孜孜不倦地工作，力图集齐所有种类的末世生物。


    所有人都担心析榕哪一天会猝死在岗位上。


    析榕却不以为意。


    ……


    荆默在化成人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那个给予幼年体的自己帮助的好心人，可惜多年未果。


    机缘巧合之下，他来到末世生物收集所工作，发现当年的救命恩人居然析榕。


    荆默试图接近，却发现析榕十分讨厌末世生物，甚至达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


    荆默：小心翼翼捂好马甲。


    直到有一天，当析榕还差最后一种就可以集齐全部末世生物时，荆默终于放弃了伪装。


    他看着朝自己袭来的子弹，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子弹却在他的胸口处绽出一朵蓝色玫瑰花。


    注：


    1.蓝色玫瑰花语——稀世珍爱。


    2.强强，表面温和战斗力爆表自毁倾向受×隐藏身份又怂又跃跃欲试撒娇攻


    3.攻是末世变异动物，毛茸茸的一只，很强很可爱，中后期会掉马，H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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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0.87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