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中】如果被传送过来的是小Charles[番外]
作品:《不可抗力》 Daniel从诊室出来时外面的秩序已经恢复正常了,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去寻找Charles,却没看见他。
他在走廊里观望了一圈,首先找到了Erik,高大的身影坐在等候椅上很显眼,此刻的Erik正把半张脸埋进手掌里,弓起背,指缝间若隐若现的灰绿色眼睛暗藏不知名的情绪,而一旁的Charles则把脑袋放在了Erik的肩膀上,睡眼迷离,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
Daniel迎了上去:“先生,我结束了。”
“喔,药你拿了没有?”Erik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
Daniel点点头,把医生刚刚给自己开的药给Erik看。
此时Charles也抬起脑袋,看上去些许萎靡。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让你们等了太久?”Daniel凑上前问,对几分钟前才结束的劫持事件丝毫不知情。
Charles扯出笑容:“不会的,只是我有点累了。”
Erik从门口的长椅上起身,把Charles扶正:“走吧,确实不早了,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麻烦您了,先生。”Daniel道。
Erik推开诊所的门,迎面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他心里咒骂着,不知道这人做什么这么着急,定睛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Liam。
Liam紧皱眉头,也惊讶地看着他:“Erik?是你?”
不然还能是谁?Erik退开半公分,他不愿意与Liam靠得太近。
“Daniel?Daniel在这吧!”Liam没多给Erik注意力,侧过头寻找起了对方身后。
很快,Liam的目光锁定在Daniel身上,之后就再也看不进去其他人了,他快步走到Daniel旁,蹲下来温柔地说:“怎么样?亲爱的,身体还好吗?”
Daniel愣了愣:“Liam叔叔?我很好。”
此刻Liam的脸染上了难得一见的愤怒,他下垂的眼睛变得扭曲,鹰钩鼻也微微皱起:“Henry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的!他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我就知道他照顾不好你。”
“不,不是的,叔叔,我不是一个人,我和Erik Kowalski先生一起来的。”Daniel道。
“不,不,Henry应该通知我的,只有我才能照顾好你,Daniel,亲爱的,你不应该和陌生人一起出来。”Liam强硬地说着,抬头看了眼Erik,他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敌意,突然用手搂住Daniel的腰,手指顺着腰线收紧了些,又对Daniel漂亮的脸颊亲了亲,之后他并不愿意站起身,微微仰起头斜视着Erik:“劳烦你了,Erik,接下来Daniel由我照顾吧。”
Liam的举动让Erik一头雾水,对方像把他当成了什么敌人。
Erik的视线在对方覆在Daniel腰处的手上停留了片刻,诡异地皱起眉头,思忖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把车钥匙掏出,递给了Liam。
Liam接过车钥匙,牵起Daniel的手,换上了柔和至极的语气:“好孩子,再等等,快了,快了,我保证你不会再经历这种事了...”
“叔叔,我真的没事,Kowalski先生很友好——”Daniel解释道。
“不,不,我是说你配得上更好的生活,好孩子,比起照顾你Henry更在乎他的生意...”Liam小声地念叨了几句,拉着Daniel的胳膊,推开了诊所门。
Daniel上车之前和Charles打了声招呼,他发觉Charles精神明显蔫了,加之Liam在车里一直催促他,也没多说上几句话,满脸失望地离开了。
Erik直接打消了去裁缝店的念头,顺路买了些吃的就带着Charles回家了,Charles虽然对陌生国家的风景饶有兴趣,但始终提不起精神。
Erik在路上询问了他好几次,对方只是回答有点累了。
那本来神采奕奕的蓝眼睛现在向下耷拉,一副睁不开的样子,带着微笑弧度的嘴角也扬不起来了,这张嘴现在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字张开,只会发出些音节来做简单回答,若不是Erik一直拽着Charles的手,他甚至怀疑对方会直接坐在地上。
回家的路上天边就开始暗了下来,两人刚一抵达木屋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Charles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一回到家里就坐在长椅上不动了。
这幅样子让Erik记起了些什么,不太常见以至于他都快忘了。
Charles感官过载时就会这样,他依稀想起了对方透支能力时会累到动弹不得,一般这时候对方便会躺在长沙发上小憩,不论他怎么坏心眼地逗弄他,对方都会置之不理。
你说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情绪呢,Erik?Charles当时躺着问他。
Erik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因为他自觉是个情绪很少的人。
你知道吗?特别是人恐惧、害怕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的情绪是最可怕的,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都遇不上这类人。Charles告诉他。
为什么可怕?Erik问他。
因为他们会料想最坏的事,我不得不把他们脑海里最坏的世界看一遍,这太可怕了。Charles抱怨道。
Erik记得在这之后他便没有说话了,而是静静看着Charles休息,他希望Charles快点把别人的噩梦忘掉。
汹涌的雨从屋檐上顺着雨链灌入大地,院子里的Buddy也躲回了自己的小屋。
“我烧了些热水,过会把澡洗了吧。”Erik在Charles身前蹲下,看着对方的眼睛:“你还好吗?刚刚有伤着你吗?”
Charles抱着膝盖,摇摇头:“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
Erik用视线扫了一遍对方周身,发现对方确实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又伸手把Charles头发丝上沾着的已经干涸的泥浆掸掉:“别想太多,明天我们准备一下,后天就出发送你回家。”
Charles双眼耷拉着,强支撑起精神:“谢谢,先生。”
“都说了叫我Erik。”
“Erik。”
“嗯。”
“...140兹罗提是多少钱啊?”
Erik愣了愣:“大约是9、10美元,怎么了?”
Charles本就没光彩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迷茫:“只是一盒巧克力的价钱吗?”
“可以这么说,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Charles把脸埋进双腿膝盖之间:“...那个人,明明比我还害怕,他抖得好厉害,我能听见他有多害怕,他甚至想到了自己这样做可能会被人打断一条腿,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一盒巧克力吗?”
Erik倒抽一口气:“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世界,你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了。”
Charles略微焦急:“可是,可是我没办法忘记,就像今天早上我与Daniel见面,我看见他的一瞬间就知道他是个被伤了心的人,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人,如果上帝赐予了我这样的能力,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
Erik打断了他:“这不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不应该?”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洗澡、吃饭、睡觉然后回到自己的家里,度过一个愉快又美好的童年。”Erik盯着他,神态里充满强硬,他不希望Charles再思考这些问题了,对方原本就不需要思考这些问题,是的,Charles这样的人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在他的世界里。
Charles皱起眉头:“你为什么总是说‘你的世界’?什么是你的世界?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吗?Erik?”
“你如果再用能力偷听我,我就让你站在外面淋雨去。”
老式热水器传来嗡嗡的轰鸣。
“现在,去洗个澡,别再在我家里散播泥点子了,冰箱里还有些麦芽饼,我热一热给你填个肚子。”Erik站起身。
Charles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浑身上下还是脏兮兮的:“抱歉,哎呀,我真是太没礼貌了。”
他拿上Erik的卫衣,登登登地跑去了浴室。
——最烦的就是这个了。
Erik想着,他讨厌与Charles讨论这种话题,可对方又偏偏最喜欢与他说这些,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过Charles,如果活得像个圣人,便会遭遇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有一次,哪怕就那么一次,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辨别家里的这个小东西是不是Charles本人了,他们太像了,就连这种挑起让他厌恶的话题的势头都一样。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作响,与窗外的雨声合奏在了一起,Erik边祈祷着他们出发时别这样下雨,一边把冷掉的麦芽饼从冰箱里取出来,他张望了一眼冰箱里还剩的东西:半瓶牛奶、一盒芝士,还有回来路上买的一把芦笋和几根腊肠。
东西不算多,他打算把牛奶热热,麦芽饼切开,塞进些芝士,这样硬邦邦的麦芽饼好入口些。
但这计划没能实施,因为炉子点不开了。
Erik查看了一遍灶台,发现一大片水迹,绵延至灶台与墙壁接触的缝隙,他又朝墙壁看去,墙纸已经被浸湿了大半,而水迹的来源正是房顶。
——木屋的防潮处理没做全面,连续的阴雨天让木梁渗水,这才打湿了灶台。
Erik用抹布把灶台擦干,又试着打了几遍火炉,果不其然还是打不着。
“天杀的。”他念叨了一句。
Charles洗完澡出来发现Erik正对着灶台发脾气,他疑惑地开口:“怎么了?Erik?”
此刻的他穿着Erik的卫衣和短裤,由于卫衣袖子长到了膝盖,他不得不把它们摞起来,而对方的短裤硬是给他穿成了九分裤,裤腰很大,他无奈只能用手提着。
Erik应了一声,没多解释,转身走入了厨房旁的一个小门,开始当啷当啷地翻找起来。
Charles好奇跟过去看,发现这是一个小仓库,里面有一台老旧的洗衣机和好几堆柴火,单排的置物架上摆放着收集来的纸箱子,纸箱子前放了几个易拉罐和钢丝扎出来的小人。
“那是什么?”Charles好奇向前。
Erik正好抱着木柴转身,与他撞了个满怀,Charles湿漉漉的头发在Erik的衣服上印出一片湿痕。
“你为什么不把头发擦干?”Erik抱怨道。
“抱歉,我没找到浴巾。”
“浴巾不就挂在浴室墙上吗?”
Charles顿悟:“喔,你是说那条灰溜溜的布吗?”
Erik:“不然呢?”
我还以为是抹布或是垫脚的,Charles虽然这么想着,但他没有说出来,多年优良的教育告诉他不能这样没礼貌,他转移话题,指着那些钢铁小人:“Erik,那些是什么?”
Erik看向那些小人,那是他刚来这里的时候闲得无聊扎出来的,他尴尬道:“捡的破铜烂铁。”
Charles伸长脑袋:“我能看看吗?”
Erik把Charles推出了仓库,把门一关:“不行,扎手。”
他们转而来到客厅,Erik把壁炉的火生了起来,直接把平底锅架在了旁边,把麦芽饼扔进去烤炙。
不想再提着裤子的Charles一屁股坐在了壁炉边,烤起火来,刚刚的热水澡让过载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Erik实在看不惯Charles还在滴水的头发,便拿来浴巾给Charles擦起头发来,他盘腿坐在了对方的身后,用那条灰溜溜的毛巾盖上了Charles的脑袋。
火苗在木炭里翻来覆去,Charles迷迷瞪瞪地看了一会,张开了嘴:“Erik...”
“嗯?”
“我总感觉,你似乎很了解我,我们应该认识很久了才对,可是我对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Erik撇嘴:“嗯,也许我们压根没见过面,我认识的那个Charles不是你这样的。”
Charles回过头,一双蓝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那是什么样的?”
Erik看着对面蓝色里跃动的火光,与印象里的那个Charles无限重叠:“至少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子。”
“喔?那就是长大后的Charles?”
“可以这么说。”
“那他是什么样的?帅气吗?”
“不,还很讨人厌,盛气凌人的。”Erik道,用毛巾擦了擦他的发尾,失去水分的拖累,发尾又重新微微卷曲。
“啊?怎么会?”Charles大失所望,他丧气地低下头,安慰起自己:“唔...我长大了应该不丑吧。”
Erik咂咂嘴,表示不确定。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Charles继续好奇。
“他救了我一命。”Erik用手指捻了捻他的发丝,水汽不多了。
“...可是你听起来很讨厌他?”
“对,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他。”Erik短叹一声,把擦头发的毛巾放下。
麦芽饼的香气弥漫开来,Erik起身拿出一块,刚烤好的饼皮很烫手,他拿着吹了吹,递给了Charles。
“吃吧。”他说道。
Charles接过麦芽饼,咬了几口,实在谈不上好吃,Erik也知道这种粗茶淡饭不可能符合这种少爷的胃口,就又起身去倒了一杯牛奶。
“凑合着吃吧,明天我们去办理一下证件,后天就能送你回去了。”说着自己也拿了一块吃起来。
Charles咀嚼着硬邦邦的饼,喝了一口牛奶,稍显失望地应了一声。
“怎么?你不想回去?”Erik疑惑。
Charles勉强咽下口腔里嚼了好几十次的硬饼皮:“不,只是没那么期待,如果在外面能多看看也好。”
“外面很危险。”
Charles不置可否地嗯哼了一声,语调拖得特别长:“但是家里…家里冷冰冰的。”
想到Charles从来没提过他的家庭,这引起了Erik的好奇:“冷冰冰的?为什么?”
“我说的冷是心里的感觉...”Charles比划了一下:“管家会把家里的温度调整得暖烘烘的,他们都是出色的管家,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但,但我其实不太喜欢那样,他们做的也就只是…工作罢了。”
Erik了解他的意思:“你的父母呢?他们不常与你在一起吗?”
“嗯,他们都是非常成功的人,比起我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Charles认为自己并不算孤单,他掰着指头细数起来:“其实学校里的同学们都很友好,每周去打高尔夫能遇见Lanchester家的兄妹,去马场还能约着Edward,还有玩具店的一些伙伴…我也不好说,Erik,我可以听见他们的想法,如果我不是Xavier,他们也许不会与我这么亲近——”
说到这他的眼睛亮了亮:“所以对我来说,能称得上是要好的朋友的话,只有Lucy他们了。”
“他们?”Erik问道。
“嗯,我的Lucy,她是一只金色巡回犬,还有一匹小马Max,两只波斯猫,三只雪枭,两只意大利灵缇…”
Erik的眉头跳了跳,他懒得听贵公子抱怨他完美人生中不值一提的痛苦,起身把锅碗收拾了起来。
“对了,生物们真的好有趣,Erik,以后我一定得研究这门学科。”Charles像是精神恢复了些,打开话匣滔滔不绝了起来。
他对着Erik阐述了一遍自己在家里这些小伙伴们身上发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开始了稀奇古怪的设想,比如他觉得扁脸猫与斗牛犬一定有基因上的共通,因为它们的鼻子都很短,又比如海牛和大象都有灰色的皮肤一定是因为它们远古时是亲戚。
Erik把他天马行空的话语当成了白噪音,顺手把碗洗了,但在Charles第三次提到鸭子的舌头与鸡的舌头有多不一样时,Erik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念叨,但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我得洗个澡躺下休息了。”他说着看了看时间,已经夜里了。
“喔,Buddy呢?他吃过了吗?”Charles朝外面望了望,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之前给他加过干粮了,管好你自己吧。”Erik打了哈欠,把衣服脱在沙发上,直接进了浴室。
雨顺着窗户玻璃潺潺而下,Charles没有收回视线,小声嘟囔:“...如果我的Lucy还在就好了,她就能和Buddy一起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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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Erik起了个大早,窗外的天还蒙蒙亮,昨天晚上他听着Charles的碎碎念不知怎么就睡得特别安稳。
他从沙发上起身,朝卧室看去,发现Charles还在睡,与他昨天念叨的内容不同,他的睡姿毫无贵公子风范,不仅脑袋不在枕头上,身体也四仰八叉的。
Erik走到他跟前,蹲下身,看了一会Charles的睡脸,又拿手指往Charles的婴儿肥上戳了戳。
半梦半醒间的Charles皱起眉头:“呃...Lucy,别,别闹了...”
从这个角度打量睡着的Charles,倒是头一次。
Erik扬起嘴角,记忆里的Charles总是会把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眼尾也会微微泛红,如果他把对方弄醒了,那么他便会得到拖着鼻音的谴责。
他又看了一会,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周身散发的氛围有些恶心,于是转头离开了房间,洗漱一番,直接朝裁缝店而去。
镇上的摊贩都开摊很早,一大早街道上就充满了市井味,Erik一路下来买了不少东西:一袋苹果、甜菜头、洋葱和熏肉。
抱着一大堆东西的Erik找到了裁缝店。
裁缝店不大,从外侧看只能看见一格小玻璃窗,夹在杂货店与五金店之间有一个细长的入口,Erik从入口进去,发现里面就是一个小单间,一张工作台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布,线头、碎料散落一地,剪刀被暴力的扎在了木桌上。
裁缝是个带着单片眼镜的老头,他听见Erik的动静后从缝纫机里抬起头:“要有什么想做的衣服得等到下个星期了,我忙得要死。”
Erik顺着裁缝看去,发现裁缝身后的展示柜里挂着一整排童装,他凑过去细看,巧得诡异的是这一排竟然刚刚好都是Charles差不多的尺寸。
裁缝道:“那是别人定做的,不卖。”
Erik细看过去,发现这些童装大多都非常花哨,蕾.丝、蝴蝶结、丝绸、镂空设计一样没少,看起来像是洋娃娃的衣服。
“这些全是别人定的?”他微微惊讶。
“嗯,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忙,那个人一下定了好多这种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有儿童戏剧班演出。”裁缝没停下手上的活:“我这还有好几件要完成呢。”
“你最近都空不出来,是吗?”
裁缝一脚踏上缝纫机:“是啊,我也没办法,镇上就我一个老裁缝。”
Erik靠近那一排衣服,从中拿起一件没那么花哨的,他取下来看了看,是一件荷叶边的白衬衫,他转头问:“这件多少?”
裁缝:“我说了不卖,是别人定做的。”
“也许你可以再做一件。”Erik也赶时间。
“伙计,那你也得排队。”
“两倍价格。”Erik看着他。
裁缝停下缝纫机:“我说了我很忙…”
“三倍价。”
裁缝的声音变小:“可是那是别人定的,你这让我很难做...”
“三倍价格,现金。”Erik道。
裁缝立马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布:“行吧,行吧,你拿去吧,我给你把吊牌拆了,要包起来吗?”
他不打算要包装,找到衣服边上系着的吊牌,刚想扯下来,却发现这吊牌上手写着一行字:「寄送地址,精补匠汽车厂。」
Erik愣了愣,不免疑惑起来,谁会把这么精致的衣服寄去汽修厂?
“这寄件地址是…? ”
“喔,单主要求的,寄到这个地址去。”裁缝道。
Erik看向后面那一排童装:“这些全是?”
裁缝点点头:“全都是,这个单主时不时会要做新的衣服,算是老顾客了。”
Erik不记得他们那个工厂里需要办什么儿童表演,他满腹疑惑地把吊牌撕下,团了团扔进垃圾桶里。
“那你是打算现金支付,对吗?”裁缝搓了搓手。
“嗯。”Erik回过神,把一打现金放在了桌上,告诉他不用找了。
裁缝兴奋道:“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如果还是愿意出这个价格的话,其他的衣服也可以卖给你——”
话还没说完Erik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Charles依然在睡。
Erik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拿着衣服径直来到卧室。
“醒醒。”他站在床边,大声开口。
Charles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Erik俯下身,朝他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嗷——!”Charles痛呼一声,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起床,今天我们有事要做。”Erik转身拉开窗帘。
窗外的阳光把睡眼惺忪的Charles照了个透亮,Charles拿手挡了挡太阳:“...早上好,Erik。”
“衣服换上,洗漱完吃些东西,然后我们直接出门。”
适应了刺眼的阳光后,Charles看清了床上的白衬衫,拿起来打量了一会:“天呐,这是你买的吗?好先生,你是最善良的人,但这是不是有点太花哨了,我不——”
Erik不耐烦地转身离开:“打住吧,少爷。”
Charles没再多说什么,他洗漱完,快速穿戴整齐。
他的五官精致而不艳丽,这衣服虽看上去很花哨,但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刚刚好,白衬衫显得他的小脸轮廓干净,他下身穿着Erik的短裤,由于裤腰太大他借来了对方的腰带固定,裤腿盖过膝盖留出一部分小腿的皮肤,这身拼拼凑凑出来的行头居然穿出一股时髦感。
等着Charles穿戴整齐的一小会功夫,Erik已经拿着刚刚买来的食材做了一锅甜菜汤。
Erik往Charles手上塞了一碗,半是欣赏着对方的打扮,他算是稍微理解了喜欢花钱打扮孩子的父母,他的童年里不曾感受过这些,所以他曾断定最不需要打扮的就是孩子,孩子每年都在长大,衣服买得再精致也没办法穿太久,不如随便穿穿。
想到这里,他之前倒是没给Charles买过衣服,虽然两人之中没一个人摆在台面上说过,但他们互相嫌弃彼此的衣品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Erik划拉着碗中的汤,把里面的熏肉碎都吃了,督促起Charles来。
Charles小口小口地进食着,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汤做的是成功还是失败,老实说,这是他难得一次的下厨。
“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古怪。”Charles看着他的脸。
“快吃。”Erik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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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整装待发后,便架车一路向华沙驶去,一路上Charles都是满眼期待,时不时把头伸出窗外张望,Erik阻止了他好几次才作罢。
华沙市对比小镇可繁荣多了,人群熙熙攘攘,建筑虽然林立但大部分是火柴盒样式的,这与纽约的景象完全不一样,刚到市内,Charles就张大了嘴巴,又把脑袋探了出去。
他啰啰嗦嗦地问了Erik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Erik回答了几个后实在嫌他烦人,便按开了播放器听起音乐来。
不一会车开到了人多的地方,Charles把身体缩了回来。
“怎么了?”Erik望向后视镜。
“人太多了。”Charles关上车窗。
Erik打量了一会他的神情,此刻的Charles缩在座椅里,正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Erik瞬间了然,他明白现在的Charles还没法控制要不要听见人们脑内的声音,人多的地方对Charles而言无疑是嘈杂的。
“马上就到了。”Erik说着,把音乐声调大了些。
好在十分钟后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Erik把车停在了一座长方形建筑的街道旁,那里有一家独栋的照相馆。
照相馆是个两层楼、四四方方的盒子形建筑,白色的墙皮、红色的窗户,唯一开着的一扇小窗户还半拉着窗帘,而窗边爬满了植被,一直延伸到门扉处,门上的牌匾写着“Martha’square”。
Charles歪着脑袋,正打算念门牌上的文字,被停完车的Erik推了推,领着他进了门。
一打开门便是前台,前台站着个年轻人,他看见两人的来访露出十足熟练的笑容:“欢迎光临。”
Erik走向前,轻轻扣了扣桌面,放了一盒万宝路:“我要见Martha。”
年轻人保持着笑容问道:“有预约吗?”
“没有。”
“那今天恐怕不行,先生,今天还有好些人要拍照,你瞧前面那对,要拍新婚照的。”说着他指向圆形隔断的内侧,隔断内的光线昏暗,里面晃着两三个人影。
“我不是来拍照的,就和她说有要紧事,价钱好商量。”Erik说。
年轻人迟疑片刻,收下了万宝路:“好吧,先生,您先稍等一下。”
说完他便转身哒哒哒地跑上了二楼。
聪明人一眼便知,这照相馆并非是什么正经地方,室内不仅没有任何照片陈列,还略显昏暗,正常照相馆的打光灯、幕布它一概没有,有的只是一间圆形的半隔断和时不时飘散而来的烟味。
隔断内不间断地传出说话声,说话的声音逐渐变高随后发展成了争吵——是那对“新婚夫妇”的声音。
一个穿着夸张的女人从隔断内跑了出来,她戴着巨大的环形耳饰,一双刚贴上去的睫毛忽闪忽闪,浓妆也没有掩盖她脸上的愤怒,她的脸涨得通红,几乎与唇上的口红色一致,当然这都不是最能引起人注意的地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隆起的小腹,是的,她怀孕了。
“太可恨了!我被骗啦!说好的五五分成,我以为我们都商定好了!来□□件了你和我说你反悔了?!Andrew!你要怎么对我腹中的孩子交代?你希望他一出生就饿肚子吗?”她抱起胳膊喊道。
Charles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他瞪大眼睛,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无论如何,他都对这位“丈夫”都没有好感了。
隔断内的男人也跑了出来,他的穿着比那女人还夸张,睫毛甚至比对方还长上几分,一身铆钉皮衣,涂了个烈焰红唇,冲上去就对着女人吼道:“你在说什么啊,Jo,整个行动你唯一做的事就是吃完了车厢里的花生!我为什么要和你五五分成!?再说了,这孩子根本不是我的啊!”
Charles下巴掉了下来,他大脑当机,干瞪着这两人。
这个叫Jo的女人不甘示弱:“这孩子当然不是你的,谁不知道你喜欢男人!”
“我早让你和那个渣男分手了,你现在拿孩子来要挟我做什么!?”Andrew愤愤道。
“别忘了这渣男是谁介绍给我的!你想借用我的身份在赫尔辛基落户对不对?如果不同意五五分成,今天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Jo的话让Andrew实在气不过,他瞬间泪眼汪汪,居然在一旁哭了起来。
此刻,说不出话的不光是Charles,Erik也愣在原地眉头紧锁。
隔断里的另外一个人开口了,他的英语不太熟练,结结巴巴地对摄像师说:“...能不能、让我先,我没有那么多事。”
摄像师苦恼:“不行啊,他们的底片都存了一半了。”
Jo向后撇了眼,发现Andrew在哭,索性也开始哭,她瞄到了一旁的Charles,赶忙蹲下身,牵起Charles的手,作委屈状:“小伙计,你看看,看清楚!这就是没有信用的男人,这就是背叛!背叛!”
她说着拿起Charles的手擦起眼泪。
“你别碰他。”Erik拍开她的手。
Jo瞪了Erik一眼,呲牙道:“又是个小气男人!”
这下Charles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算得上能说会道的,但现在这场面他连半个字都挤不上来,只得拍拍Jo的手背以示安慰。
Andrew看着Jo去请了外援,也不哭了,三步并两步来到Erik面前,身子一软扑倒在Erik的身上,趴在Erik的肩头柔声哭泣:“先生,你来评评理!我辛辛苦苦地赚钱反而要便宜他人,这是什么道理啊!”
Erik浑身起毛:“起开,别趴在我身上!”
Andrew仰起头,梨花带雨地看了Erik一会,看清了Erik的长相后不仅没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这位先生,我看你器宇不凡,一定是个讲道理的人,你就帮我说说话,让这个恶毒的女人清醒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Jo一听对方说自己是恶毒的女人,一下子怒气冲天,她放开Charles的手,对着Andrew咆哮:“你说什么!你说我恶毒?当年是谁拉你入行的?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
身旁Charles被她的吼叫声震得连连后退。
Andrew从Erik身上起身,但一只手还流连忘返,半搭在Erik的腰间,转头对Jo:“对,是你拉我入行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行?!Jo,本来只有你一个人做着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现在好啦,哇啦——两个江洋大盗!”
这时前台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到这状况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两位,出门左走有个协商亭,请不要在室内大声喧哗。”
前台的提议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两人还在旁若无人地争吵。
Erik给了前台一个眼神,前台点点头,于是他便拉起Charles的手快步到楼梯间,上了二楼。
二楼一上去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处安置着一扇小门,门把上挂着一片“忙碌中”的小吊牌,虽然安静了许多,但愈是靠近门口烟味愈浓,门内还时不时传出咳嗽声。
Erik走上前敲了敲门,门内一个沙哑的声音:“等等,还没好。”
只好在门口等待的Erik无可奈何,他环视了一圈后低下头发现Charles脸色不好。
“怎么了?Charles?”他问道。
Charles的嘴唇略微泛白,眉头不展:“...唔,有点头疼。”
“怎么回事?”
“刚刚太吵了,他们有好多情绪,好多,好多声音…”
Erik略带紧张:“你还能忍忍吗?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Charles抱起脑袋:“不,我过会就好了,过会就好了。”
Erik关切地打量了他一会,把外套脱了下来,他轻轻披在Charles的小脑袋上:“这样会好点吗?”
外套上保留着Erik身上的余温,Charles用外套把自己裹了起来,不再开口。
门内此刻传来脚步声,另一个顾客从房间内走出来,带出一股烟味,顾客脸上满是刀疤,只从外表上判断的话并非善类,是的,从刚刚发生的一切便可一窥究竟,这个地方的客户从来没有过正经人。
沙哑的声音从房门内传来:“进来!”
Erik带着Charles进了门,烟味扑面而来,办公室内灯光昏暗,四周围绕着各式各样的打印机,中间一张大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身形干瘦,戴着厚厚的老式眼镜,办公桌上几台电脑同时运作着,电脑旁放着两台烟灰缸早已经被烟头堆得满满当当。
坐在办公桌前的女人叫Martha,也是这家店的主人,她抬眼看了看Erik:“又是你,这次是想干嘛?”
“我需要证件,去纽约。”Erik道。
“你自己坐船去不就好了,来我这多麻烦。”
“不止我,还有他。”Erik让开身体,披着外套的Charles稍稍露头打了个招呼,虽然现在脑袋胀疼,但他不想显得不礼貌。
Martha的眼睛在Charles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像是突然理解了什么,往后仰倒在座椅背上,拿出一根烟开始抽了起来。
“怎么说?”Erik疑惑,他摸不清对方的反应。
Martha猛地吸了口烟,用烟嗓低低地应了一声。
“机票也可以搞定吗?我并不差钱。”
Martha弹了弹烟灰,没理会Erik,对着Charles打了两个响指:“嘿,嘿,小家伙,看着我。”
Charles头疼得难受,他勉强从衣服里抬起头,看了一眼Martha又立马低下脑袋。
Martha了然了什么,猛吸一口烟。
Erik眯起眼睛,不解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Martha开始敲起了电脑,但吸烟的嘴根本没有停过,一时间房间内烟雾缭绕。
“...你如果明天就想确诊肺癌我不打算拦着你,但能不能看在这里有个孩子的份上消停些。”Erik忍无可忍。
“真糟心。”Martha把烟灰弹进烟灰缸:“我做的这门生意确实见不得光,但想不到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什么?”
Martha瞪着Erik,干瘦的手夹着烟指了指他:“别装了,我什么人没见过,你自己看看这孩子吧,鼻子上有伤,精神萎靡,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裤子明显不是他自己的,而你又急于带着他逃到另一个国家——”
Erik愣住。
“之前看你一幅人样,想不到私下里是个畜生,你对他做过什么上帝都看在眼里,喔,愿上帝原谅,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如果现在停手的话你那腐烂的灵魂还有得救。”
对方的指控让Erik大惊,没想到她把自己当成恋.童癖了!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把他送回家!天杀的,我可没有那种兴趣!”Erik厌恶道,这种指控可比他杀了人、抢了钱来得都更让他作呕。
听到Erik遭受到如此指控,Charles不顾疼痛,跑到Erik身前,维护道:“您误会了,女士,这位先生是个好人,他从未伤害过我,一路上都在照顾我!”
Martha微微震惊,再次狐疑地看了看Erik,咳嗽了几声:“孩子,你确定吗?他有没有做奇怪的事?有没有——”
Erik厉声打断了她:“差不多得了,Martha!停下你的联想!”
“好吧,好吧,护照我会给你弄的,咳咳咳…”说着Martha又拿起一根烟抽起来,对于之前的指控她没打算道歉,而是补充道:“这不是我的联想,在这一行工作你会把世界上所有恶人都见一遍,你估计不知道,三年前北方小镇上有一个教师,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人,居然对着女学生做了畜生事...教师啊,你敢相信吗?镇上人得知后把他打断了一条腿,他来我这让我给他做个新身份,被我赶了出去。”
不幸的是,这段话Erik没多在意,因为他瞥见了Charles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他现在一点都不打算关心不相干的故事,只想早早结束带着Charles离开这,他催促道:“要等多久能拿到?”
“老样子,一个小时,去外面给小家伙拍照吧,拍完照等着就行了。”Martha弹了弹烟灰。
Erik赶忙带着Charles离开了这烟雾缭绕的房间。
下了楼,刚刚吵架的“夫妇”早已离开了,整个大厅变得安静许多,他们两人分别照了相片,Charles由于头疼,拍出的照片像是被绑架了的小孩,这让摄影师很不满意,他让Charles笑一笑,可Charles实在笑不出来,最后在Erik的厉声催促下,摄影师只好采用了这张照片。
如Martha所说,等待了一个小时后Erik便拿到了两本护照,在这等待的时间里,Charles因为头疼始终意志不清,Erik便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小憩。
摸着小额头上的碎发,Erik不得不承认自己百感交集,他自认为不是个情绪很多的人,至少不是个会多愁善感的人,但目睹过这几天Charles的表现后,他没办法不多想——从他认识Charles起,对方就好像没被自己的变种能力困扰过,Charles一直在指导别人如何控制能力,但他是如何学会这些的呢?难道是自己在一次次疼痛中摸索出来的吗?
拿到护照后Erik便把Charles抱上了车,让他在后座上平躺,可Charles却不太愿意,只是把脑袋靠在车窗上发懵。
“还在头疼吗?”Erik说着他启动了车:“在家的时候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Charles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那一般怎么做?”
“...管家会拿些止痛药、热牛奶来,用热毛巾给我按摩,然后我会睡一觉。”
“行,我们马上会去一趟诊所。”Erik说着,踩下油门驶离了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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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自从上次的那起劫持事件后,Erik对诊所就心有余悸,所以当他们抵达诊所时,他不打算带着Charles进去了,而是强硬地命令对方在车上等他,虽然Charles一再强调自己可以行动,但都被他拒绝了。
Erik下了车,打算把Charles的病情讲严重些,正好多开一些药路上备着,正当他来到诊所门口时,一辆熟悉的宾利停在了诊所旁——那是Henry的车。
车旁边站着正在等待的管家,而管家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耐烦。
Erik一愣,他不清楚Henry来此的目的,怕不是Daniel那孩子又哪里不舒服了?
“嘿,Henry在里面吗?”他朝管家打招呼。
管家立马做出客气的表情:“您好,Kowalski先生,老爷在里面,他正带着Daniel少爷就诊呢。”
Erik挑了挑眉:“喔?那孩子又不舒服?”
管家道:“先生别担心,少爷并无大碍,只是总有些睡不醒,老爷担心就带少爷来看看。”
话音刚落,Henry就带着Daniel推门而出。
“喔,Erik!我还以为你已经出发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呢?”Henry惊喜道。
Daniel看见Erik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对着他的身边四下看了一圈,见找不到想见的人,有些失落。
“等等,你病了?”Henry反应了一会:“哪里不舒服?”
“不,不是我,是——”Erik思考着该怎么介绍Charles的身份。
“Charles?是他吗?Charles来了吗?”Daniel探出半个身子。
Henry弯下腰,笑道:“是你之前一直和我说的那个朋友吗?Charles?”
Daniel点点头。
Erik顺水推舟道:“对,是我的侄子,今天我带他来开些止痛药。”
“止痛药?那可怜的小家伙怎么了?”Henry皱起眉头。
Henry这人是个赶不走的热心肠,只要他一打算插脚进某件事,就很难再拒绝他,而Erik深知Henry的这一特点,干脆灵机一动,正好Charles一个人待在车里他也放不下心,不如让Henry照看照看。
“今天怕是吹着风了,他有些头疼,现在一个人在车里呢。”说着,Erik指了指自己停在对面的车。
“上帝啊,Erik,你放心地去开药,这里交给我吧。”Henry朝他挥手道,一副怜悯的样子。
他们来到Erik的车前,Daniel从Henry身后走出来,怯生生地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虚弱的小脸:“...Daniel?你怎么在这?”
“我也来看医生。”Daniel趴在车门上,伸头看他,漂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Charles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窗外,发现Erik已经转身走进了诊所。
这时Henry冲着对面高喊:“喂,管家,从车里拿些巧克力来!”
管家面露厌恶之色,不情不愿地打开了车门,弯腰翻找了一会,递过来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点心。
Henry打开车门,隔着手帕取出一块巧克力,拿到Charles面前:“小英雄,来一些吧,你会感觉好很多的。”
Charles道着谢便把巧克力送进了嘴里,老实说他不舒服的时候也想吃些甜的。
“把这些拿回去!”Henry站直身子又冲管家吼道。
管家慢吞吞地来到他身边,捧过巧克力盒回到了车里,这样的行为让Henry很不满意,他低声抱怨:“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懒了,干什么非要我说。”
“你看起来不太好,Charles。”Daniel说道,他又凑近了些,看清了Charles额头上的汗珠。
Charles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他不太情愿被朋友看见自己虚弱的一面。
“梅林会用魔法让你快点好起来吧?我的朋友——呃,我可以称呼你为朋友吗?”
Charles用被巧克力浆糊满的嘴急忙开口:“当然,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Henry这时候插话:“这个小镇上与Daniel 差不多的同龄人真不多,你们能做朋友真是太好了,Charles,你之后可以多来我们家玩,这样Daniel也不会孤单了。”
Charles硬扯出一个笑容。
Henry见他还是脸色不佳,不禁心疼起来,他蹲下身:“小英雄,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也会这样,那时候我工作压力大,时不时就会头疼,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小技巧可以减轻疼痛,你猜是什么?”
Charles眨巴着眼睛看他,好奇起来。
“首先你得转移注意力。”Henry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下巴的络腮胡扬了起来。
他说着,从Charles的耳边变出了一枚小硬币,然后又快速握进手掌里,他把两个握紧的拳头伸到Charles的面前:“猜猜硬币在哪里?”
这是个非常老套的魔术把戏,也是Henry唯一擅长的。
Charles指向刚刚握着硬币的那只手:“这里。”
Henry把手掌摊开,里面空空如也。
Charles瞪大眼睛,这时Henry把另一个拳头也摊开,里面也是空的。
“您一定是把它藏在袖子里了。”Charles立马补充,生怕Henry说出答案。
Henry抖了抖袖子:“是吗?”
Henry面露得意,Charles却不甘心起来,他打量了一会对方,最后目光落在了Henry的手表上,Henry的手表细看起来很特别,表盘内做工精致,还有一只会动的机械鸟,四周都镶嵌着碎钻,Charles笃定道:“在您手表里呢,表腕那里,先生。”
“喔?你这么确定?”Henry略微惊讶。
“嗯哼,您的表是雅克德罗,我见我父亲戴过,它的表扣是磁吸的,您肯定是把硬币放进去了。”Charles扬起嘴角:“我敢说您的手表一定会整点报时吧。”
面前这小家伙的话不禁让Henry惊讶,他的手表并不是个大众的品牌,一般人更不会报出它的名字,这表是他在瑞士定制的,听说西班牙王室曾热衷于这个品牌,这正好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于是花了大价钱买回了这一支。
“没想到你见过不少市面呢,小英雄。”说着他便从手表扣那里把硬币取了出来。
“你太厉害了,Charles。”Daniel在一旁笑道:“我第一次都不知道舅舅把硬币藏在哪里呢。”
赢了游戏让Charles心情大好,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头疼确实减轻了些。
“你叔叔来接你啦。”Henry朝诊所门口望了望,只见Erik提着一袋药走出,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便快步走来。
Erik简单地和Henry打了个招呼,朝对方道谢,之后Henry又与Erik聊了几句,内容无外乎是期望Erik留在镇上好好发展,还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亏待他,Erik都只是客客气气地应付着。
Daniel也对Charles念念不舍,在临走之前还一直在嘱咐Charles让他记得去他家里找他玩。
等一众人都离开后,Erik便带着Charles回了家,回家时已将近傍晚。
虽然又忙了一天但Erik回去并没有歇着,他首先是帮Charles热了一杯牛奶,看着对方把止痛药吃下后让他先回房间休息,自己则是把明天出发要准备的行李都清点一遍。
他把刚办完的护照与机票铺在桌上,一一核对时间和信息。
一番清点后,Erik发觉没什么必要带上的东西,至于Charles,那更没有什么行李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装了一个小寸的旅行箱:换洗衣物、洗漱用品、毛巾和止痛药。
洗完澡的Charles换好了睡衣,他的那身睡衣早就被Erik扔进了垃圾箱,所以他现在穿着的是Erik的旧T恤,他把过大的T恤领口扎了一道,这使得他看上去像穿着手术服,与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倒是挺符合。
服用过止痛药后感觉脑袋没那么重了,Charles坐在床边看着Erik的身影一直穿梭在客厅,关切道:“Erik,你不休息一会吗?”
“嗯,快收拾完了。”Erik道,他把旅行箱推到门口。
Charles起身来到门口看着他。
Erik:“怎么了?”
“...回去之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你希望经常见到我吗?”Erik笑了笑。
“嗯,我想一直见到你。”Charles把半个身体依靠在门边,歪着脑袋:“你是个好人,Erik。”
Erik来到他面前,直接把他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睡吧,你需要休息。”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可Charles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Erik略带惊讶地回看他。
“可以别走吗?”
Erik轻叹一声,坐在了床边:“我可不会讲睡前故事。”
Charles用蓝眼睛盯着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感觉很熟悉,可为什么我就是记不得怎么和你认识的呢?”说着他用力回想了起来,可越是回忆头疼就越加剧。
Erik见他又难受起来,立马劝阻:“别想了,这些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感觉好重要好重要...”
Erik让他躺下,帮他盖上了被子,用指腹轻轻按摩着他的太阳穴:“和我说说其他的事情吧,Charles。”
Charles感受着对方指腹的温度,开始迷迷糊糊:“什么事情?”
“什么都好。”Erik想了一会:“你的小狗呢?对,你的Lucy呢?和我说说吧。”
Charles的眼睛眨了一下:“她软乎乎的,以前一直喜欢粘着我,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了。”
Erik轻扶他的头发:“喔,那之后呢?”
Charles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睁开眼,看向Erik,那双本该虚弱的眼睛又染上了一层迷茫:“Erik,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是别人就好了?”
“...无数次,我这样想过无数次,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说不清楚,我总感觉自己不该这样想...”Charles小声开口:“好像别人都羡慕我,都羡慕Xavier的一切。”
“嗯,财富已经是很多人的毕生追求了。”
“可是、可是...”Charles把自己的手覆盖上Erik的手背:“我的Lucy死了,Erik。”
Erik垂下眼睛。
Charles把脸别过去,让月光不照到自己:“我的Lucy死了,第二天,父亲又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给我。”
Erik从对方那面朝阴影的姿态里看不出什么,只能默不作声。
“...父亲希望我开心,所以才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给我,可是我看见那与Lucy一模一样的小狗时,只觉得,只觉得...”Charles的肩膀微微发抖,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接下来的话:“我只觉得恶心。”
Erik垂下的眼睛颤了颤,他慢慢抚摸着对方耳边的碎卷发:“那是因为你爱Lucy,你不希望她被取代。”
Charles转过脸,月光照清了他的脸庞,他面颊上布满泪痕,抽噎道:“这几天,我,我突然发觉好像自己不应该痛苦,对比起Daniel、对比起那个买不起药的先生,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上帝赐予了我太多,但是、但是...Erik,这反而让我更痛苦了...上帝啊,如果哪一天我也像Lucy一样死了,那么也许只需要另一个Xavier就可以弥补我的离开了,或者一个更有钱的Charles,我的朋友、父亲对待我或许就像对待Lucy那样,这想法似乎很愚蠢,但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好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Erik认真地嗯了一声,帮他擦了擦眼泪。
“我,我不想变成他们那样,不想…”Charles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我一定不能变成那样...”
“你没有变成他们那样。”Erik道。
“真的吗?”
“嗯,我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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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Erik醒得不算特别早,他从沙发上起身时还带了些情绪。
这些情绪让他堵得慌以至于根本不想吃早餐,他把这归咎于昨天晚上Charles的眼泪,他绝对是被对方的多愁善感传染了毛病。
阴雨季节让窗户上起了一层水雾,他伸了个懒腰,把水雾擦了擦,露出一个清晰的圆,他从圆里往外面看,刚刚好看见太阳。
不知是不是雾气的遮盖,今天的太阳显得毫无生气,鱼肚白天际之上居然有一抹血红。
Erik转身又前往房间里,床上的Charles还在睡梦中。
对方的睡姿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两条胳膊全在外面,Erik轻轻靠近他,打算将被子盖好,可刚一碰到Charles的手,Charles就醒了。
“...Erik?”Charles揉着眼睛,他昨晚睡得并不踏实。
“嗯。”
Charles坐起身,懵懵地开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时间还早,你还头疼吗?”
Charles感受了片刻,摇摇头:“好多了。”
“你要再睡一会吗?”Erik问。
“今天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Charles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我们得走了,对吗?”
“对,今天就出发。”Erik站直身体。
Charles掀开被子:“我想去和Daniel道个别!”
“打住——”Erik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与Henry的外甥建立了如此深厚的友谊,但看Charles一副坚定的模样,深知没办法拒绝,只好答应:“你先洗漱打理好,我去告诉Henry与那孩子约个时间,到时候你们再好好告别。”
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他如果带着Charles直接敲响对方的门估计会打扰别人休息。
Erik简单洗漱了一番,给Charles热了一杯牛奶、两块腊肉和几片坚硬的麦芽饼,叮嘱他要再自己回家之前吃完,自己则是拿了个苹果就出门了。
他咀嚼着苹果,走到篱笆墙的外侧时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这简朴的小木屋,常年的漂泊让他很难对某个特定的地方产生情感,但这个小木屋不太一样,明明才在这里住了一年不到,心中竟有一丝不舍。
他关上院子的门,转身朝镇上走去。
他今天的打算很简单,去车厂换一辆后座舒适的长途车,碍于身份,他们要去的机场不是什么国际大机场,而是要越过华沙市区再往南15公里的郊区机场,这一路上他可不希望听见Charles抱怨任何一句,一辆后座舒适的长途车是必须的。
开上了车后再去与Henry清清楚楚地道个别,彻底和对方说明白自己不打算回来了,工资也不用再给他开,他虽然谈不上欣赏Henry这个人,但这段时间对方待自己与Charles都很上心,他也不想像个混蛋似的一走了之。
再之后就是等Charles与他的那位好朋友好好告别,两个人无牵无挂地上路。
很快地,他就按照计划的那样行动了,他先来到了车厂,挑选了一辆最实用的吉普,紧接着他便开上车一路前往了Henry的宅邸。
到达Henry的宅邸附近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但天边的血红仍然挂着,从Erik在车里的角度望过去,那抹血红刚刚好盖在了房屋的顶上。
Erik把车停在Henry宅邸的路边,下车朝大门走去。
远远地,他看见大门虚掩着,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这个时间难道Henry他们已经出门了吗?
他快步走到门口,门内静悄悄地,大厅的灯也没开,里面一片昏暗。
Erik一愣,他把门拉大了些,让阳光照进来。
阳光被应许后立马慷慨地把屋子里照清晰了,而他也看清了门内的状况。
Henry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楼梯口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双手僵硬地左右岔开,而双腿则是诡异地交叠在一起,头歪着一动不动。
周身死一般的寂静。
Erik冲了过去:“Henry?!”
他把Henry翻了过来,发现Henry双目紧闭,嘴角挂着丝丝鲜血,半张脸肿胀,额头上一片乌青。
Erik又反复呼唤了几声Henry的名字,Henry都没有反应,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了他,他伸手去探Henry的鼻息,发现对方的呼吸已经停了。
——Henry死了。
Erik大脑嗡地一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怀中Henry的尸体逐渐冰冷,他愣在原地,巨大的落差感让他陷入混乱——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成了一具模样可怖的尸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昨天到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Henry是从楼上跌倒摔下来的吗?可是这里为什么没有人?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管家的身影。
这时他突然从混乱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能留在这里——自己是个通缉犯,自己也杀过人,如果这幅样子现在被人撞见,那么他极有可能会被误会成凶手!
Erik把已经冰冷的Henry放下,转身向门口跑去,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Liam站稳身子,看着Erik的眼神里略带震惊:“Erik?你怎么会在这?”
Erik张着嘴,一时组织不出完整的语句:“我、我是来——”
Liam似乎不关心对方的来意,朝大厅撇了一眼后立马大喊:“上帝啊!Henry!”随后便冲进了门。
他刚看见倒在地上的Henry就飙起了眼泪,他发出极为痛苦的嚎叫:“Henry——!!怎么会这样!是谁这样对你!?上帝啊!为什么!!”
而这时管家才慢吞吞地从里屋探出身子,看见Liam后就赶紧跑了出来。
“哎呀!老爷!!”管家也跟着Liam嚎叫起来。
屋内的嚎哭此起彼伏,Erik呼吸急促,他步伐不稳,逃也似的出了门。
——他现在必须得离开这里,马上警察就会过来,如果警察认出了他的身份,这里必然会陷入更大的混乱。
他与Daniel擦身而过,此刻这个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门内发生了什么,只是面色发白地呆楞在门口。
Erik赶忙回到车上,启动了发动机,一脚油门远离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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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Erik重重地关上了门,发出的巨响把Charles吓了一跳。
Charles发觉Erik回来的时候氛围完全不一样了,浑身上下充满了焦躁。
正在吃苹果的Charles甚至忘了咽下嘴里的果泥:“怎么了,Erik?”
Erik的行为略显荒乱,他拉起行李箱:“我们得马上离开。”
“现在吗?我还没和Daniel说再见——”Charles疑惑道。
Erik厉声打断了他:“不行,现在就得出发!”
Charles看他一脸严肃,猜测不出是发生了什么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扔进垃圾桶里,洗了洗手,准备拿上外套。
“可是,Buddy怎么办?会有人照顾他吗?”他试探地问。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我们得立马离开这里。”Erik把机票和护照放进背包口袋。
是的,他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很快Henry家里就会围来一圈警察,而Liam绝对会把自己出现在现场的事情告诉警察,他们必须得在警察找上门之前离开这里,他不敢想如果自己被警察抓住,只剩下Charles一个人会发什么——
门口传来Buddy的吠叫。
一辆宾利在犬吠中急刹在Erik家门口。
Charles朝窗外张望:“那是谁来了?”
Erik警惕地走出门,发现来人是Liam,正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来。
他此刻十分诧异,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迎面而来的Liam双目红肿,泪渍未干,他费劲地走上台阶:“Erik,Erik!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Henry死了!他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亲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我太痛苦了!”
屋内的Charles听见Liam所说的内容心里为之一惊——Henry叔叔死了?那个昨天还给他变魔术的好心叔叔吗?
他推门而出,迫切地想了解具体情况。
Erik的紧绷很显眼,面对Liam时语气尖锐到不自然:“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家里难道不是更需要你吗?”
Liam靠近Erik,下垂的眼睛细细琢磨了Erik一遍,又瞬间溢满眼泪:“我们已经报警了,Erik,我只想知道在我们到达宅邸之前你看到了什么?你为何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
“我看见了什么?他的尸体!Liam!我看见了他的尸体!”Erik怒道。
Liam仰起头,镜片下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又凑近了Erik几分:“...所以,你看见他的时候他是已经死了的,是吗?”
Erik被他这一番话问得哑然,不可置信地瞪着Liam,不知道对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已经怀疑到自己就是凶手了吗?
这时Liam的目光瞥见了门边的Charles,他一改刚刚悲伤至极的表情,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嘴角住不住地上扬,三步并两步走到Charles的面前,柔声道:“啊,我怎么从未见到过你呢?”
Charles知道自己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人,略微往回瑟缩了一些。
Liam礼貌地伸出手:“你好,小天使,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是Liam,是Erik的朋友。”
对面伸出的手瘦瘦长长,掌心还残留着手汗。
纵使一万个不愿意与之握手,Charles也不想表现得毫无礼貌,只好抬起一支胳膊。
啪——!
Charles退到墙角,脸色惨白,用一种极其恐惧的眼神看着Liam。
他的手刚一接触到Liam的掌心,就触电般地甩开了。
“怎么了?Charles?你还好吗?”Erik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来到Charles身边,隔开了Liam。
Charles瞬间瑟缩到Eirk的怀里,抽泣起来。
不知其意的Liam愣了片刻,笑道:“喔,这小家伙估计怕生呢...”说完他又换上了悲伤的表情,但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好了,Erik,我一路过来也只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按照我们刚刚所看见的,Henry八成是失足滚下楼梯了,我们也会一五一十地这样告诉警察。”
他说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Erik,目光里闪烁着威胁之意:“我希望你也这样告诉警察,可以吗?”
Erik皱起眉头,这句话为什么带着一股要拉他入伙的意味?难道Henry遇害与Liam有关系吗?
怀中的Charles依然在颤抖,他不得不停下混乱的思绪去安抚Charles。
“我得回去了,你说的没错,现在家里就指望我了,Erik,葬礼的时候我会邀请你的。”
Liam放下这句话,开车离开了。
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Erik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理起,他捧起Charles埋在他怀中的小脸:“怎么了?Charles?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Charles明显被吓着了的样子,他嘴唇微颤:“是他,是他杀了Henry叔叔。”
“是刚刚那个人,对吗?你都读到了什么?”Erik认真地看着他。
“他、他带着好强的杀意,他刚刚甚至想杀了你,Erik...他是来杀你的,他生怕你发现Henry叔叔时Henry叔叔还没有咽气。”Charles又抽泣起来:“是他,他把Henry叔叔推下了楼,不顾Henry叔叔的哀求,砸死了他!我看见他硬生生砸死了Henry叔叔!”
Erik一遍一遍安抚着Charles,开始冷静下来梳理思路:看来是Liam杀了Henry,但到底图什么?图财吗?Henry并非吝啬之人,光是给予他这个外人的财富就足够他生活了,他不相信Henry给予Liam的不及他多,更何况Liam还一手掌握着车厂的财务,从Henry眼皮子底下弄钱简直是信手拈来,难道单单是因为钱财就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
这时Charles抬起头,望着Erik的蓝眼睛里参杂了些许坚毅:“不,Erik,不是,我觉得他不是为了钱。”
Erik一愣,知道Charles听见了自己的心声:“你还读到了别的是吗?”
“他的意念很奇怪,刚刚他似乎想亲吻我,但不是以礼貌的方式。”Charles形容着。
“什么?”
“Erik,那天在Marthan女士的店里,Martha她误会了你,是不是把你误会成这样的人了?”
Erik仿佛被当头一棒,他感觉自己被敲醒了,一切都清晰了!
「...三年前北方小镇上有一个教师,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人,居然对着女学生做了畜生事...教师啊,你敢相信吗?镇上人得知后把他打断了一条腿,他来我这让我给他做个新身份,被我赶了出去...」
Martha的话回响在他耳边,他本应该多留意一些的!
三年前来到镇上、跛足、教师!
这些特征除了Liam还能有谁!?
与清晰的思绪同时来到的是汹涌的怒火,他抱着Charles的手不由地收紧,Liam居然敢用自己肮脏的欲.望沾染Charles,光是想到这一点,Erik就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Charles被他捏得生疼,他感受到Erik逐渐升腾而起的杀意,赶忙用双手拍了拍Erik的脸颊:“Erik,还有人比我更危险,我们现在就应该去找到他。”
Erik一愣。
“他一定早早就对Daniel有这样的想法了!我只是和他见了一面而已,你想想,如果那个人想对我做这些事情,那他一定会伤害Daniel的。”Charles定定地开口。
对,这一切都合理了,Erik茅塞顿开。
Liam对Daniel那诡异的行为,如果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得到Daniel,那谋杀Henry就是必须的了,只要Henry还是Daniel的监护人,Liam就没办法名正言顺地对那可怜的孩子下手!
Erik想到这里突然面色一变,他放下怀中的Charles,转身进屋把行李箱拎了出来。
“我们走,就现在。”他说道。
Charles大惊:“你在说什么啊?Erik?!Daniel怎么办?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
Erik强硬道:“我说了,我们得现在就离开这里!”
他不可能再参合进那一家的任何事情了,即便弄清了状况,现状仍然对他非常不利,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来调查他,他的身份会被马上识破,如果他被警察抓住,那他不敢想只剩Charles一个人,Liam那家伙会对Charles做出什么。
Charles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不可置信道:“你一定是没理清楚,对吗?我们怎么能放着Daniel面对这种人?”
Erik冲上来一把抓住Charles的手腕,把他钳制住,冷道:“我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不!不!你绝对没理清楚,Erik!我认识的Erik不是这样的人!”Charles挣扎着。
“那是因为你从未认识我,Charles,我至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Erik把他拽到院子的石子路上,碎石子被踢得到处都是。
他现在能做什么?冲过去把Liam杀了?一想到Liam打着Charles的主意他倒是乐意为之,但是一旦Liam死了,警察便会蜂拥而至,一场混乱在所难免,警察会像老样子朝他开枪,他也会像老样子那样反击,枪林弹雨之间他怎么能保证Charles不受伤?
Charles的眼泪打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怎么可以放着Daniel面对那样可怕的人!”
Charles的挣扎越来越厉害,Erik伸出另一只手固定他。
这时Charles回头对着Erik的手就咬了下去,Erik疼得嘶了一声,钢铁般钳制着Charles的手稍稍松动,而Charles趁机甩开了他的禁锢。
“不,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要去找Daniel!”Charles说着,跑向篱笆门。
Buddy的吠叫声一刻没停。
两个主人的冲突让他感受到深深的不安。
“该死的,Charles!回来!”
院子的铁栅栏瞬间变形,灵活地似蛇,眨眼间就拦在了Charles的面前。
Charles看着这些会动的栅栏目瞪口呆。
那尖锐的横截面闪耀着扎人的寒光,使他一步都不敢前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栅栏飞速地绕至他身旁,一边一个钳制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双手固定在身后打了个结。
Charles没站稳跌坐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身后一步步靠近的Erik:“这些是怎么回事?这、这是你做的?”
Erik在他面前蹲下身,灰绿色的眼瞳里浮现出令Charles陌生的冷意,一双薄唇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逼我这么做?”
Charles被他的样子怔住:“Erik...?”
那昔日里最亲切的、最信任的名字还没念完,他就感觉后颈一凉,晕了过去。
Erik收回手刀,接住Charles瘫软下来的身体,把他小小的身体拥入怀里,轻声道:“我不能让你冒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