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病

作品:《登云之阶[职场]

    医院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气味,沈梨牵着谢鸢,后面跟着谢云书,穿梭在不同科室间。沈梨担心谢云书不熟悉京州的医院,特意请了假陪她们前来。


    “阿姐,这里的人好多啊。”谢鸢的头转来转去,大眼睛里写满好奇。


    “那你要小心看路了。”沈梨温柔地提醒。


    做完一系列检查,谢鸢扯了扯沈梨的衣角:“阿姐,我想去洗手间。”


    沈梨正要陪她去,谢云书轻轻按住她的手:“你歇一会儿吧,我陪阿鸢去。”


    谁知这一去就是许久未归。


    沈梨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正要去找时,手机响了。


    “阿鸢走不见了。”谢云书的声音带着急切。


    沈梨心头一紧,连忙安抚小姨:“别急,医院出口很多,说不定是从其他出口出去了,咱们找找。”


    谢鸢来回踱步:“我在左边最端头的位置,我刚刚看了,卫生间有两个出口,她估计是走错了。”


    迷路的谢鸢正站在医院VIP区的玻璃幕墙外,小脸几乎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这里有一只几乎和她一样高的棕色泰迪熊端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脖子上系着精致的红色领结,黑亮的眼睛仿佛在向她微笑。


    “小朋友,这里不能进去哦。”一位路过的护士轻声提醒。


    谢鸢怯生生地问:“阿姨,那只大熊......要多少钱呀?”


    护士看了眼那只熊,摇摇头:“这是VIP客户的赠品,不对外售卖的。”


    谢鸢懂事地点点头,眼神却还黏在泰迪熊身上,直到沈梨和谢云书匆匆找来。


    “阿鸢!”沈梨一把抱住妹妹,声音还带着未平复的焦急,“出门的时候不是答应姐姐,不乱跑吗!”


    “我错了……我一出来就知道自己迷路了。”谢鸢挠头,愧疚地说,“我不敢乱走,但是那个通道一个人都没有,我也不敢待在原地,只好顺着通道走到这一头了。”


    沈梨松了一口气,和谢云书对视了一眼,决定不骂她了,起码她还知道不能乱走。


    谢鸢指着玻璃后的泰迪熊:“阿姐你看,它好像在对我笑。”


    沈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只做工精致的泰迪熊。


    “护士小姐,这泰迪熊……”沈梨看出了谢鸢的渴望,开口问旁边护士站的人。


    “这是非卖品。”护士小姐摇了摇头。


    好吧,沈梨也没招了。


    谢鸢拉着沈梨的手,道:“阿姐,我回去就把它画下来,我记住它的样子了。”


    沈梨揉了揉她的头发,再次恳切的目光看向护士,后者遗憾地摇了摇头:“真的不卖。”


    三人准备离开,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梨?”


    沈梨没想到在医院还能遇到熟人,转头一看,竟然是周政。


    VIP室内,袁泊尘站在单向玻璃前,目光紧紧锁在谢云书身上。


    那张脸......太熟悉了。十二年前那个雨夜,他们见过。


    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而她身边的小女孩,眉眼间竟与故人有几分相似。


    “周秘,您怎么在这里?”沈梨转头看到周政,挂上惊喜的笑容。


    周政和她不一样,早在沈梨出现在走道的时候,他们在里间的玻璃门内侧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


    周政笑了笑,对护士站的护士小姐招了招手,道:“那个泰迪熊送给这位小朋友吧。”


    “周秘,我刚刚问了,这是非卖品。”沈梨赶紧道,“多谢你的好意。”


    出乎意料的,护士站的小姐一改刚刚的坚定,将泰迪熊从玻璃门里面抱了出来,弯下腰,将熊递到谢鸢面前:“小朋友,这个归你啦。”


    谢鸢惊喜地睁大眼睛,却不敢伸手,只是抬头看向沈梨。


    “这是......”沈梨疑惑地看向周政。


    “收下吧,董事长是这家医院的VIP客户,他可不要这泰迪熊。”周政微笑着解释,“既然小朋友这么喜欢,正好。”


    沈梨心中一动,她太了解谢鸢了,这个懂事的孩子很少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喜爱。她轻轻点头:“阿鸢,快谢谢周叔叔。”


    谢鸢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几乎和她一样高的泰迪熊,小脸埋在柔软的绒毛里,声音轻快的道:“谢谢周叔叔!”


    “应该谢谢董事长。”周政插兜一笑。


    “董事长也在医院吗?”沈梨向四周张望,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待,他会出现。


    “例行体检。”周政说。


    “那我们要不要当面道谢?”沈梨试探性地问道。


    周政摆了摆手:“不用了,他让我出面就是免了麻烦,你们尽快去就是了。”


    沈梨原本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让小姨和袁泊尘见一面?此刻却只能按下这个想法,真诚地说:“请一定代我们向董事长道谢,阿鸢很少渴望一件东西,多谢董事长的心意。”


    “多谢董事长!”谢鸢抬起头,用清脆的童音大声地说道。


    此时,站在玻璃窗后面的男人,嘴角扬起。


    周政猜测他也许听到了,很好,也不用他再去复述一遍了。


    沈梨带着谢云书母女和周政道别,三人的身影在走道的拐角处消失。


    周政见她们离开了,转头进了VIP室,袁泊尘还站在玻璃窗后面。


    这是单侧的窗,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却窥不见里面。


    “董事长,您这份礼物可送到小朋友的心坎儿上了,我看沈梨也要记您一份人情。”周政道。


    袁泊尘收敛了笑容,转过身,眉间透着一些阴云。


    “去查一下沈梨旁边的女人。”


    周政愣了,他没有听错吧?


    “十二年前,我见过她。”袁泊尘的嗓音低沉。


    ……


    谢鸢洗完澡出来,看见沈梨正面对着那只泰迪熊盘腿而坐,像是在思考什么。


    谢鸢爬上床,跪坐在沈梨的身边:“阿姐,你也喜欢这只熊吧?”


    沈梨看了一眼她湿漉漉的头发,勾了勾手指:“下床,吹头发。”


    谢云书在洗澡,沈梨压着谢鸢坐在她的梳妆台面前,帮谢鸢吹头发。


    谢鸢对她的梳妆台很是好奇,台面上井然有序,几支黑色的口红依高低排列,一个打开的首饰盒里,珍珠耳钉和细链项链泛着温润的光,还有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瓶瓶罐罐,透明的玻璃折射出诱人的光泽,里面晃动的液体像是被封存的魔法。


    沈梨看出了她的蠢蠢欲动,低头找了一圈,拿起那只粉色的唇蜜递给她。


    谢鸢兴奋极了,学着记忆中妈妈和阿姐的样子,对着镜子,在自己柔软的唇上轻轻抹了一下。


    镜子里的小女孩,脸颊还带着婴儿肥,眼神清澈又稚嫩,与那一抹突兀又新奇的色彩形成了奇特的对比。她微微抿了抿嘴,试图做出一个像阿姐那样成熟又好看的微笑,镜中的女孩也对她生涩地笑了笑。


    沈梨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昨天的自己。


    电吹风吹出暖风,谢鸢像是一只不倒翁,随着阿姐的动作左右摇晃,渐渐的,她困意来袭。


    电吹风的声音一停,谢鸢凭着本能,闭着眼睛摸到了沈梨的大床,一个打滚儿翻进了被窝,然后紧紧地裹住被子,一声不吭地睡去。


    沈梨开始收拾屋子,过了一会儿,谢云书从卫生间出来,她洗完澡顺手把卫生间打扫了一遍,连垃圾都封好提到了门口,以便明天出门的时候顺手带走。


    未成年已在客卧沉入梦乡,客厅便成了只属于成年人的隐秘天地。


    沈梨特意调暗了主灯,只留一盏暖黄的壁灯晕染着角落。她取出珍藏的红酒,两只高脚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曳,映着窗外零星的灯火。


    谢云书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毛绒毯子一直裹到下巴。酒精让四肢百骸都松弛下来,仿佛漂浮在温暖的潮水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任自己沉浸在夜色中了。


    “小姨。”沈梨凑近些,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着狡黠的光,“听说你最近桃花很旺哦。”


    谢云书半睁开眼,眼底漾着微醺的波光:“又要说再婚的事情?我可从来没这个打算。要是你妈让你来当说客,你就装不知道。”


    “那谈恋爱呢?”沈梨手托着腮,不死心地追问。


    一声轻笑逸出谢云书的唇边,带着几分醉意的慵懒:“你以为我是你这个年纪吗?爱情这种东西……”她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杯沿,“我这辈子已经爱过一个人,爱到骨血里去了。那样的感情,一生一次就够了。”


    她抬眼看向沈梨,目光温柔却坚定:“所以你尽管去爱,去经历。但我这片心啊,早就荒芜了。”


    沈梨捕捉到她话里那丝若有若无的怅惘,顺势问道:“爱到骨子里……你说的是谢鸢的爸爸?”


    谢云书下意识地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些,仿佛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这辈子,就只爱过他这么一个。”


    “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一声轻叹融化在酒意里:“我倒是该恨他的。要是恨着,至少还有个由头去找到他,骂他怨他。可偏偏连恨都提不起劲了。”她望着杯中晃动的倒影,“他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对我而言,早就没有意义了。”


    “如果他出现,你会让谢鸢认他吗?”


    “不会。”谢云书回答得没有半分迟疑。


    不恨,不等于原谅。有些伤口结痂了,不疼了,但疤痕永远都在。


    沈梨她很想说,袁泊尘和小姨口中的他有几分相像,万一又什么关联呢?但是小姨的生活好不容易归于平静,如果小姨都放下了,那她旧事重提还有意义吗?


    伤口被扯开,治愈的路又要重走一遍。


    沈梨喝尽了最后一口红酒,她决定顺其自然。


    “你明天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吗?早点睡吧。”谢云书拿掉了沈梨手里的酒杯,起身去了厨房。


    是了,明天是竞选助理的第二轮,无领导小组面试。


    抛弃小姨的那个人不是袁泊尘啦,我开了上帝视角,没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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