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行啊，身体太虚。”


    季甜看看小光，又看看周围健步如飞的老头老太，“一大早上出门，现在都快晌午了，不说登顶，连庙都没进。”


    “嘿！我可不跟你一样，猴子成精！你这个小猴子。”小光鼻子哼出一口气，把散下来的发绺吹了起来。


    季怀真润上一口，把水壶递给小光，关心道，“明日开始，还是随我一起晨练吧。”


    他每日只有打五禽戏的时候才觉得心安，只是话说完，季怀真又觉得是小光早年时候独自一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坏了根基，该先买些好食材补一补。


    小光还没开始学习，又多了一项课业，心里发愁，他灌水跟灌酒一样，“也不知道田将军管不管读书的事情，我要是向他求学业，好不好使。”


    “年轻人，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做，不要老是打扰别人，别还没遇上困难，就先退缩了。”一个老爷爷路过，看到小光这怂样，不由语重心长。


    这老人是一个人来的，身形瘦小，布衣布鞋，头上一根木头束发，灰白的头发有些斑驳，看着像是山里人家。


    “那你们常来将军山干嘛？”小光将水壶还给季甜，眼睛落在老爷爷手里提的香烛上，“你不也是来求神的吗？”


    老爷爷听完有些不悦，“我求的，和你求的是一个东西吗？”


    “有什么不一样，你这样的年纪，求的不就是……健康长寿。”小光看老爷爷身板硬朗，爬到这里也脸不红气不喘的，还是顶气着说出来。


    “就算是求健康，求长寿，我也是为了田将军求。”老爷爷中气十足的说，“我每逢初一、十五都来烧香，每次念的，就是求他老人家天天快快乐乐！”


    季怀真怔愣一瞬，他见过假活佛被人簇拥、也见过六明山道观里信徒虔诚祈求的场景，所有人来敬香，都是为己求，还没见过为神仙求的。


    小光却觉得一个老人，喊其他人老人家，听起来很是奇怪。


    但田将军确实是很久远的人，远到人们不知道他当时所处的朝代，只知道有这么个人，这么座山，这么个庙。


    “你很尊敬这位将军。”季甜也觉得稀奇，她也听过这将军的传说，但就像夸父逐日一样，不真实。


    “要是没有田将军和他的军队，这世间，怕不是要被火灼烧殆尽，哪里还有我们生存的余地。”老爷爷真心的说。


    季怀真忙于政务，还真没有听过田蕴禾将军的事迹，不由得好奇。


    于是小光和季甜又陪着他听了一遍，一个更细致，更令季甜惊讶的版本。


    几千年前，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从云梦大泽而来，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嘴里含着一颗珠子，内里光芒和火焰流转，人们都说，这个女子偷来了地下最深的火焰，藏到了这颗叫做“焚天珠”的宝贝里。


    这珠子伴随着像龙吼一样的声音，能喷出滔天大火，就像天上的银河倒灌下来一样。


    南王得到了这个女子，把她封为王妃，十分宠爱，在女子的挑拨下，王爷的野心就像是被火燃着的山林一样，越烧越旺。


    上天也在示警，秋季的某天，夜空上突然出现了红色的霞光，第二天，南王就打着旗号起兵。


    他的军队打过的地方，土地都被烧焦，贵州北部的群山都变成了红色。


    当他们打到晋地的平阳关时，一位名叫田蕴禾的年轻将领，当时只有弱冠之年，带领着军队死死守了三天三夜。


    田将军之所以能抵御这大火，便是因为他特殊血脉，他是巫族和人族的后裔，可以化身成巫族人那样如山般的高大，即便被火灼烧，也能很快恢复。


    巫族修身，不修元神，是以肉身强悍，现如今家喻户晓的后羿，便是巫族大巫。


    将军他与众将士歃血为盟，将士们便也不畏火烧。


    战斗中，那颗焚天珠掉在了地上，地面裂开，火焰从地底深处喷涌出来，形成了永不熄灭的火泉，大雨浇不灭，雷也打不散，后来那个地方就成了“地火村”，现如今的村民还用这火烧水，做饭呢。


    田将军命令工匠利用这些地火和特殊材料，制造出了防火的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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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三万士兵都穿上了这种铠甲，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防线。


    叛军向北推进受阻，被逼得掉头向南跑。那个女子站在汉口城头，气愤得向天空一连吐出七次大火，把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大火炉，以至于直到如今，汉口也能感受到空气的炙热。


    最后，双方在楚地和豫地交界的地方进行决战。


    那个女子拼尽了全力，甚至把自己的生命本源都化作了漫天大火，想要烧尽一切。


    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上万名士兵们互相挽着手臂，组成了一堵人墙。他们经受着火焰的焚烧，身体发生变化，他们的身躯变得格外高大，渐渐变成山脊，山脊不断升高，最终化成了绵延千里的秦岭山脉。


    而田将军自己，则在蕴禾县，独自化作了这座最挺拔、最孤独的山。


    他们最终阻止了火焰的蔓延。


    “这么神奇。”季怀真听着觉得不像真的。


    “那名女子呢？没有继续带人往北打？”


    小光好奇的问。


    “据说那女子还不甘心，可王爷望着秦岭，终究醒悟过来，知道是自己被权欲迷了眼，下令不再起兵戈，没过多久郁郁而终，女子也殉情而死，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老爷爷不止一次的讲过这个故事，到现在，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他见日头渐高，也不愿意再站下去，与小光告别，踏上台阶，很快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我们也走吧。”


    小光听完，爬山的力气也恢复了，“听说将军庙是由一块整石雕成，上面还有壁画古文，我得去好好看看。”


    季怀真站直身体，拿着木杖继续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季甜，“甜儿？”


    季甜惊呆了，她听的版本哪有这样详细，就只知道这个田将军的军队为了抵御外敌，化作了秦岭。


    “我去去就回。”


    她朝前方的老爷爷追去。


    谁知那老人家感觉到身后有风，三两步便消失了。


    季甜停住脚步，心里明白这老人怕是山怪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