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眼里流露出了一丝错愕。


    “可是我这里空的房间都还没有打扫。”


    “嗐，咱俩都是男的又是朋友，睡一张床有啥大不了的？”


    韩焰停顿了下，起身走到亚当斯面前，狐疑地审视起了对方。


    “还是说你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睡你的床？”


    “什么是洁癖？”


    “就是clean freak，我看你这地板都快能照出人影了！”


    亚当斯低头看了眼脚下反光的地板，面露尴尬。


    “我平时没事做就会打扫卫生，只是因为无聊，并不是有洁……皮？”


    “是洁、癖，念四声。”


    韩焰特意咬重了最后一个音，红润的唇瓣短暂地相碰后分开，露出了上排整齐的白牙。


    “洁、癖。”


    亚当斯盯着他的嘴唇，不自觉地模仿着他的声调做出了同样的口型。


    韩焰满意地捏了下他的下巴。


    “不错，孺子可教。”


    “这又是什么意思？”


    “夸你聪明的意思。”


    亚当斯简直就像是个好学的学生，而居心不良的韩老师生怕不耻下问的好学生再接着问东问西，连忙一锤定音：“行了，既然你没洁癖，那今晚咱俩挤挤得了。


    “对了亚当斯，你能给我拿件干净的衣服吗？我想洗个澡。”


    亚当斯的衣服不多，大多都是深色系，耐脏。


    他翻了好半天，才勉强翻出了件没穿过几次的短袖，又翻出了条他上学时穿的大裤衩，拿着衣服下了楼。


    “韩焰，我这里只有我穿过的衣服，你……”


    他的脚步突然钉在原地，一时失语。


    此时的韩焰正背对着他脱上衣，光洁的脊背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肩胛骨宛如振翅的蝴蝶，先是扇动了下翅膀，随后又缓缓舒展，背阔肌随着他的动作向腰际收去。


    韩焰闻言侧过身，抬头望向楼梯上站着的亚当斯。


    他的腹部平坦，肌肉的沟壑因为皮肤白的原因，并没有那么深邃，但形状对称姣好，隐在一层薄薄的皮肤底下。


    “你穿过的？没事啊，洗干净了就行，我又没洁癖。”


    亚当斯回过神，发觉自己竟然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慌乱地垂下眼帘收回了视线。


    他走下楼将衣服递给韩焰，眼角余光隐晦地划过韩焰的腹部，抿了下唇。


    “浴室你就用我房间的吧，上楼右手边第一间就是。


    “行，谢啦兄弟。”


    韩焰单手握紧成拳，撞了下亚当斯的胸膛，转身上楼，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翘了翘唇角。


    啧，还挺可爱的。


    韩焰洗澡时满脑子都想着刚才进房间看到的那张King size的大床，哪怕两个人平躺在上面也不至于胳膊贴着胳膊，可比他那翻身都怕掉下去的单人床宽敞不少！


    得，这下更想赖在亚当斯这儿了。


    韩焰带着一身淡淡的羊奶香从浴室出来，宽松肥大的短袖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衣服上还残留着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


    他将湿发随意地向后一捋，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昳丽的眉眼，眉毛上方攀着一小颗红痣。


    他看都没看床上躺着的大裤衩一眼，直接目不斜视地晃荡着两条长腿出了房间。


    亚当斯听到楼梯上的动静，抬头望向了声音来源，白花花的大腿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瞳孔不由紧缩。


    “咦？你削了苹果啊？谢天谢地，幸好不是蓝莓，不然我真能把晚饭吐出来。”


    韩焰以前挺喜欢吃蓝莓的，刚来农场几天还挺乐呵，每天一边摘一边吃，吃得不亦乐乎。


    当时他还特意问过同事这蓝莓能不能吃，毕竟他看周围的同事没一个吃的，还以为农场有规定员工不能吃。


    同事敷衍地点头：“能吃，你把那一排都给吃完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那你们怎么都不吃？”


    同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时天真的韩焰还没理解同事眼里的深意。


    直到他连着吃了一周蓝莓，就连梦里都是巨型蓝莓在追着他跑后，他可算是理解了。


    现在的他是真的看见蓝莓就想吐！


    韩焰一屁股在亚当斯身旁坐下，捻起一块苹果叼进嘴里，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上播放的一部经典电影。


    亚当斯穿着盖过膝盖的短裤，坐下来时短裤上移到了膝盖上方，裸露在外的皮肤恰好和韩焰的大腿贴上，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穿条裤子吗？”


    “你那条裤衩不合身，我就没穿。再说了，都是男人穿不穿裤子有啥关系，哪怕咱俩现在坦诚相见都是正常的。”


    “坦诚相见？”


    “就是咱俩都脱光衣服，互相看见对方**的意思。”


    韩焰解释完又捻起一块儿苹果丢进嘴里。


    亚当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唇上倏得感到一丝微凉。


    “张嘴。”


    他下意识照做，清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溢开，嘴唇不小心触碰到柔软的指腹，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刚是最后一块儿了，特意给你留的，甜吧？”


    韩焰抽了张纸，细细擦拭着沾到汁水的指尖。


    亚当斯盯着圆润的指尖被洁白的纸巾来回反复包裹，抿了抿唇，哑声道：“甜。”


    亚当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子僵硬一动不动，清浅的呼吸声钻入耳道，激得耳朵隐隐有些发烫。


    身旁人突然翻了个身，往他这里拱了拱，含混不清地喊了声：“亚当斯……”


    声音在漆黑静谧的房间里回荡，落进耳里黏糊糊的，像是熬过头的糖浆。


    “嗯？”


    亚当斯以为韩焰没睡，喊他是有什么事，刚一偏头肩膀陡然一沉，毛茸茸的头顶抵在自己的下颌，发梢扫过颈侧，有些痒。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过了好一会都没见有下文，这才意识到对方似乎是睡着了，刚才那一句只是梦话罢了。


    想到这一点，他的肌肉瞬间紧绷，毫无睡意，失眠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韩焰的生物钟准时醒来，他睡眼惺忪地看向身旁早已空出来的位置，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


    他洗漱完毕下楼，一眼就瞧见了自觉地准备好了早餐，坐在餐桌旁看报纸的亚当斯。


    这年头居然还有年轻人看报纸？老古董。


    韩焰默默在心里评价了句，上前捏住报纸的边缘往下一拉，注意到对方眼下的乌青后，愉悦地挑了下眉。


    “早啊，亚当斯，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行。”


    韩焰拼命压制着想要上翘的唇角，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烤得香香脆脆的面包啃了一口。


    “那就行，我睡相可能不太好，还怕影响到你了呢。”


    其实韩焰的睡相极佳，一晚上都不带换姿势的。


    亚当斯想起昨晚韩焰不止把脑袋搁在自己肩上，甚至还跟只八爪鱼似的扒拉在自己身上，对于他的话深感认同。


    但他嘴上依旧说着：“没事，没影响到我，我睡挺好的。”


    如果那黑眼圈没那么明显的话，这话或许会更有信服力一点儿。


    韩焰一顿早饭吃得可谓极其艰难，肩膀抖动个不停，惹得亚当斯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


    等他和亚当斯告别后，终于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了半天。


    亚当斯是真的有意思。


    他枯燥乏味的农场生活总算是多了点儿乐趣。


    圣诞将至，农场全体员工放假一周。


    朱莉和克里斯打算回家跟家人一起度过圣诞，克里斯的家人住在隔壁州的一个小镇，从农场自驾过去至少四五个小时。


    朱莉的家人则是住在农场和小镇之间，因此每回克里斯周末回家都会顺带捎上她，这次也不例外。


    “Yan，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回去过圣诞吗？我的家人会很欢迎你的。”


    克里斯摇下车窗，胳膊搭在窗沿上冲韩焰喊话。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和人约好了。”


    克里斯顿时会意，了然一笑。


    “Fine，祝你有个美好的圣诞，希望假期结束回来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韩焰笑而不语，朝他们挥挥手，转身脚步轻快地走了。


    和谁约好了？


    除了亚当斯还能有谁？


    前几天他窝亚当斯那儿的时候，正好问了嘴对方圣诞有什么安排。


    圣诞节在国外的地位相当于中国人的春节，亚当斯自然也不例外，要回家和家人一起度过。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答案，韩焰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就是觉得没了亚当斯的农场生活还挺没劲儿的。


    “亚当斯，假期我能住你这儿不？你这床够大，睡得舒服。”


    亚当斯有些意外，问他圣诞节不走吗，他摇摇头，无聊地玩起了消消乐。


    “不走，反正又没人陪我过。”


    韩焰和以前的朋友早就不再来往，之前住的公寓又到期了，房子都还没找好，离开了农场也无地可去。


    亚当斯更意外了。


    在他眼里，韩焰就像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那类人，朋友遍地都是，应该从来不缺人陪才是。


    但见对方的神色不似作假，他认真思索了一番，郑重开口：“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想我的家人会很高兴看见我带朋友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