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夜不能寐。


    宴会结束时夜已深，到了凌晨的点。他躺到床上时时间都已过凌晨一点。


    然而即便锦里走了好几个小时，他睁眼闭眼脑子里还能时不时地闪过他的影子。


    那张脸实在合他的心意，那张嘴也实在扎他的心。


    “脸黑”。


    顾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后来注意到五人小队里的苍沧就猜到一二了。


    对于自己的运气，顾野一向不想多谈。


    走路被砸下楼打滑，抽票刮奖一概谢谢惠顾结尾，运气差到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直呼他上辈子缺德事干太多这辈子遭老罪。


    顾野没少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进医院去。


    比如说上一次进去就是因为在健身房训练时被后方突袭的杠铃绊倒，脚因角度原因扭伤，不严重但巨疼，于是在医院生无可恋地躺了三天。


    实在丢人。


    顾野翻来覆去，一闭眼眼前就是锦里那张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声音也软软地很好听，然而一张嘴就是：“顾野，你脸真的好黑啊。”


    “……”


    顾野无言地在漆黑的房间里睁眼，低声骂了句：“靠。”


    他觉得自己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


    此等煎熬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才被困意压倒，让他顺利入眠。


    于是第二天，顾野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他心头惦记着锦里的事，锦里睡着后他转头去向顾笙要了个他的联系方式，好友申请发过去不出意外石沉大海。


    他想着锦里睡着了很正常，睡醒后脑子突然闪过这件事，人一下子清醒了些。


    一晚上过去了，人应该醒了吧？


    他琢磨着，看了眼手机消息。


    联系人里没有昨天申请的账号。


    心口无端有些凉，顾野掌根抵着额头揉了揉，有些头疼：“开头就这么不顺吗……”


    头一次遇到一个让他一眼就心跳加速的人，这破运气能不能争气点。


    他叹息，扫了眼上方的好友申请，消息不少，都是昨天宴会时申请添加的。


    顾野点进去，正准备一键通过，突然注意到最上面的一条好友申请。


    【锦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底下备注：【我是锦里，方便通过一下吗？有些话想对你说。】


    顾野愣住。


    本来一片冰凉的心忽然抽抽了两下，让他指尖无端发麻。


    “我撞大运了？”他不敢相信，“还是我还在做梦？”


    他不信邪地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真不是做梦。


    顾野闭眼缓了缓，双手捧着手机，虔诚地点了添加。


    ……


    消息发过去时锦里正在直播。


    时长加到48个小时，粉丝数相应上涨到480万，任务又重了。


    他还是没忍住碎碎念，再次强调：“我下次不会再喝酒了。”


    【木木木：酒精是无辜的】


    【发生了什么？】


    【主播能不能学习一下别的主播？观众是上帝！！不要再忽视我们只顾自己爽了ok？】


    直播刚开始，昨天憋了一肚子火的观众就进来突突，吐槽锦里太过自我，只顾自己上分爽，毫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锦里正要回怼穆云的话一噎，试图回想，昨天好像确实……只顾着打游戏了。


    他打游戏是真的菜，但又很认真，所以弹幕是完全收起状态，加上直播次数少，一上头就忽视直播这件事了。


    锦里良心又痛了。


    他揉了揉心口，诚恳道歉：“刚开始有些不太熟练……不好意思，我尽量多看一看弹幕。”


    【要不降低透明度呢大师？】


    有水友也看出他打游戏的认真劲了，提议道：【一小块挑个地儿放也不碍事。】


    “对哦。”


    锦里眼睛一亮，接受了水友的提议，根据教程将弹幕挪到屏幕正上方，降低透明度后多少能看到一些。


    弹幕满意了：【这才像样】


    【我终于有种自己不是局外人的感觉了】


    【所以昨天发生了什么？细嗦细嗦】


    【我记得最开始主播也说过这句话】


    【求分享求分享求分享】


    【大师今天还打天选吗】


    涉及私人问题，锦里选择性忽略，挑着弹幕回：“打。今天争取上十一。”


    【上次大佬还在吗】


    【不得不说上次那个是真秀啊，超远距离极限狙人，人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锦里被勾起昨天的游戏对局，点头赞同：“很秀。但他今日没在线。”


    他晃了晃鼠标，示意弹幕去看灰着的头像。


    【那主播又要开局成盒了吗】


    【大师还是能活到开五星的】


    【开完免费给敌人送五星大礼包的那种吗（）】


    当代网友的嘴，有点扎心了。


    锦里默默点进排位，在单人和双人上犹豫了会儿。


    如果说他的运气有百分之百，那他的实力就是完全的负百分之百，单排是逆向上分。


    打的话别说十一段，不掉下十段都是好的。


    锦里在直播间里摇人和随机匹配上犹豫两秒，最后还是选择了随机。


    “今天打双人。”他开始匹配前向水友汇报。


    【……有种又敷衍又认真的感觉】


    【大师是被打击到自信心了吗哈哈哈】


    锦里不想承认，等待游戏开始。


    单人和多人模式不同，单人随机刷新地图，入场即战斗，多人会有一个入场选择，队友之间会被分到一起进行脸熟，且可以自由选择地图落点，不是随机刷新。


    选择完成即进入游戏，整个过程有一分钟，时间到后玩家会根据各自选择的位置进行空中降落，之后流程就和单人没区别了。


    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赢下比赛。


    单人的对局前十三名都能加分，多人的就到存活前五队了。锦里看着游戏匹配完成，进入到队友脸熟环节。


    这次的队友是个覆面人，看身形是个男人，穿着一身迷彩服，脸被黑色纱布牢牢裹住，头顶正上方挂着他的ID：够野吗


    锦里操控着角色做了个挥手的动作，带着企鹅头套的人物对着覆面人高兴地挥手，换来覆面人一个冷酷转身。


    覆面人倒是没有上来就不顾锦里意愿地选择降落点，还询问他：【去哪？】


    锦里敲字：【我都行。】


    覆面人没再说话，点开地图将位置定在了中心城沙堡。


    这次的地图是个荒漠图，地图大资源少，唯一的资源集中地就在中心城区沙堡地带。不出意外，那里也是激战最火热的地方。


    锦里有些发怵，他试图猜测：“或许我这次能活够五分钟？”


    他看向上方的弹幕，本想寻求认可，却发现弹幕突然开始不停刷屏：【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靠能匹配到野哥大师你这运气真绝了！！！】


    【是野哥我靠啊啊啊啊啊啊！失踪人口什么时候回归的？！】


    【他搬到一朵云后就直播了两次！没想到大师小手一点就撞车了啊啊啊啊啊！】


    【野哥开直播了吗？主播对不起我要翻墙了！】


    “……？”


    锦里看着弹幕，双眼迷茫，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野哥？”他不懂就问，“也是主播吗？”


    有知道的水友友情解答：【是鲨鱼上的大牌游戏主播，天选板块里镇圈的元老级人物，粉丝数有两千多万，一朵云上市后他就搬到一朵云了】


    【野哥实力超绝！曾经撞车职业车队完虐职业选手！被好多家职业队邀请过，实力官方认证的强大！！】


    【感觉他和大师有点像诶】


    锦里思索：“私以为我的实力不会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懂的人已经开始笑了：【草哈哈哈哈哈！大师运气九十九实力一分，野哥实力九十九运气一分，怎么不算像】


    【正负极对照组啊】


    【野哥这次也有福了】


    锦里看懂了，野哥似乎也是一个脸黑的。


    他不禁想起顾野，忍不住好奇这位野哥能有多黑。


    说起来，名字倒是都带个野字。


    锦里心想你们带野的都脸黑吗？


    ……


    正在直播的顾野忽地打了个喷嚏。


    他回神，扫了眼弹幕。


    他有十几天没直播了，这次一开播就来了不少人，此时弹幕刷个不停，一部分再问：【哥今天怎么了？】


    【哥你好安静，你安静的我害怕】


    【哥笑得好敷衍，，这是直播时长差太多被逼赶工了吗】


    一部分在刷：【哥你有福了！】


    截然不同的两段话在顾野眼皮子底下划过，他按耐住第N次想看绿泡的心，将心往直播上放了放。


    顾野当了两年主播。


    因为长相加独一无二的手黑及过硬的实力而闻名游戏圈，是老牌直播APP鲨鱼里排的上号的大主播。


    前不久因着和鲨鱼的老总儿子闹了些可大可小的矛盾，双方都不愉快，他就有了跳槽的念头，在苍沧邀请时也乐得卖穆家一个面子，跨到一朵云直播。


    如锦里直播间的水友所说，一个多月过去他只直播了两次，多少有些敷衍了。


    苍沧同顾野自认是过命的交情——指中二青年在游戏里被顾野无数次拯救而产生的自我信念，也是真正的兄弟情义。


    中二青年别的不讲，义气绝对到位。近年来直播平台不少，火的就那两三个，蛋糕几乎被平分完了。一朵云上市就算是穆家那种大型企业都要费些功夫才能挤进圈子，开局多拉些人手是非常有必要的。


    顾野就是苍沧搬来的帮手。他的粉丝数和粉丝粘性都很强，转进一朵云后当天一朵云的下载量就破了新高。不过之后顾野忙着准备回国，加上别的事，就没来得及再播。


    苍沧知道，没说过什么，不过昨天见了一面后就不一样了。


    顾野等待锦里回消息期间就被他一个电话call到开直播了，正好他也闲了下来，是时候干干自己的事了。


    “有福？”他看着挤在一群问他怎么老走神的弹幕中间的话，留意了下匹配到的队友。


    “怎么，他也是主播？”


    【是！他是前两天爆火的新人主播锦鲤！】


    【答应我接下来凡是开箱的事你都交给他来做好吗！】


    【哥你走路挨着他，保准不会被天降雷炸死！落地成盒包不会的！】


    话头一被挑起，知道锦里和从锦里直播间翻墙来的人就噼里啪啦地向顾野科普锦里超绝手气，直看得顾野眉梢越挑越高，一双撩人的桃花眼浅浅眯着，左眼一个不，右眼一个信。


    他哼笑一声，看着游戏倒计时结束，进入空中降落阶段，一边控制着距离开降落伞一边道：“真的吗？我不信。”


    【信我的哥！大师出手必属精品！】


    【谁懂我看大师直播就没见他开出过四星以下的东西！】


    【楼上太离谱了吧！当四星大白菜呢？】


    【我倒希望我说的是假的（裂开. jpg）】


    顾野被弹幕刷的真有几分诧异了。


    他坐直身子，分了些心神在这个叫锦鲤来啦的企鹅头套的人身上。


    真有人手气能好成那样？


    从来没有开出过三星以上的人表示不可能。


    牛皮未免吹的太过。


    小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小鱼：这不是很简单吗？（疑惑歪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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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