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见面会的热烈与温情还在眼前。


    朴哲秀已经到了新的方向，—位于江原道一处偏僻山区的《白桦林》剧组。


    这里与首尔的繁华恍如两个世界。空气凛冽清新，带着泥土和树木的气息，远处是连绵的尚未完全染绿的山峦，所谓的白桦林其实是一片混合林，但其中确实点缀着不少挺拔的白桦，灰白的树皮在山区常有的薄雾中显得格外苍凉。


    剧组下榻的地方是附近镇上最好的旅馆，条件也仅能算简陋干净。朴哲秀带着一个轻便的行李箱和一个装满了书与剧本的双肩包入住，拒绝了公司想给他安排单独房间的提议，选择了和大多数工作人员一样的标准间。


    他需要沉浸，需要靠近俊英的世界，而奢华与特殊化是首先需要剥离的东西。


    开机前的第一次全体剧本围读会，是在镇上一间废弃小学改造的临时会议室里进行的。


    朴秀哲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和牛仔裤，素颜，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也更接近剧本中俊英早期那种青涩而压抑的状态。


    李沧东导演坐在长桌一端，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演员，最后在朴哲秀脸上停留片刻，看不出情绪。


    围读开始，气氛凝重。剧本字里行间弥漫的贫困、绝望和挣扎，像无形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朴哲秀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


    当他念到俊英因为诗歌被父亲撕毁，躲在废弃矿坑里无声哭泣的独白时，房间里只能听到他的嗓音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围读间隙，他注意到了坐在对角线的金圣勋。那个在试镜中与他竞争俊英的素人感对手。


    金圣勋看起来比照片上更黝黑，结实一些，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眼神里有种未经雕琢的野性和局促。


    他饰演俊英在矿上唯一的朋友，一个同样被困在底层、却比俊英更早向命运妥协的年轻矿工。


    朴哲秀端起面前已经温掉的大麦茶，喝了一口，然后很自然地走到金圣勋旁边空着的椅子坐下。


    “圣勋xi，你好，我是朴哲秀。”他主动开口，语气平和。


    金圣勋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慌忙地点头：“啊，是，前辈您好。我知道您。”他的声音带着点方言的尾音，听起来很朴实。


    “我看过试镜时导演给的部分片段，”朴哲秀说，目光坦诚，“你演的那种从土地里长出来的劲儿，很打动我。后面我们对手戏很多，希望能合作愉快。”他伸出手。


    金圣勋看着他伸出的手，又看看他的眼睛，似乎有些意外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偶像演员的平易近人和直接。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和朴哲秀握了握，手掌粗糙，很有力。“我会努力的，前辈。我，不太懂技巧，可能要多麻烦您了。”


    “互相学习。”朴哲秀淡淡一笑，“在这里，没有什么前辈后辈，只有俊英和他的朋友宗南。”他用了剧中角色的名字。


    这时，李沧东导演的声音响起，围读继续。朴哲秀回到自己的座位，他能感觉到金圣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少了些最初的戒备和陌生感。


    【豆瓣·韩国娱乐吃瓜基地】


    标题：【树洞】桃进组《白桦林》了，听说条件巨苦，他真能扛住？


    楼主：如题，朋友在剧组做场务，说那边山里现在还冷得很，住宿条件一般，李沧东导演要求又严，所有演员提前半个月进组体验生活。桃帝这从霓虹灯光到山村野地的切换，有点猛啊。


    热评1：他不是刚开完FM，穿得跟王子一样，转头就下乡了？这反差……


    热评2：为了舔饼李沧东，再苦也得咽下去啊。不过说真的，他这拼劲我服气，比那些抠图念数字的强到天上去了。


    热评3：体验生活，怎么体验，难道真去挖矿？（狗头）


    热评4：回复热评3：听说要跟着当地剩下的老矿工下井体验，虽然只是废弃的矿井，但也够呛。还要学当地方言，反正李导的套路，懂的都懂。


    热评5：蹲一个路透，想看看桃灰头土脸的样子，是不是还能那么桃。（滑稽）


    ---


    体验生活开始了。李沧东要求所有年轻演员，尤其是朴哲秀和金圣勋，必须真正下到已经封闭的废弃矿井深处去感受。


    戴上安全帽，头顶的矿灯是唯一的光源，脚下是湿滑泥泞的坑道，


    空气里浓重的霉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压抑、黑暗，仿佛能将人吞噬。


    朴哲秀沉默地走在队伍中间，矿灯的光柱在无尽的黑暗中划动。


    他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粗糙的岩壁，想象着俊英的父亲，以及无数像他一样的矿工，是如何日复一日在这里消耗着生命和健康。


    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绝望，似乎通过手指传递了过来。


    金圣勋走在他前面，动作明显更适应这种环境。他偶尔会回头看一眼朴秀哲，见他脸色有些发白，便放缓了脚步，低声用带着口音的韩语说：“前辈，小心脚下，这里有点滑。”


    “谢谢。”朴哲秀应道，努力调整着呼吸。他注意到金圣勋对这里有种本能的熟悉感，后来闲聊才知道，金圣勋的家乡也在有矿山的地区，虽然他没下过井，但见过太多矿工和他们的家庭。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跟着当地人学习使用简单的矿工工具，手上磨出了水泡。住在安排好的模拟矿工家庭环境的简陋房子里，吃着粗粝的食物。


    朴哲秀并没有抱怨，他甚至刻意减少了和首尔那边的联系，手机经常处于无信号状态。晚上，他就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复研读剧本，写人物小传，将白天的感受一点点融入对俊英的理解中。


    他和金圣勋的接触也越来越多。休息时，他们会蹲在土坡上，看着远处光秃秃的山峦。金圣勋话不多，但提起家乡和认识的人时，眼神里会流露出一种朴哲秀在都市里很少见到的混合着无奈和坚韧的东西。


    “我以前觉得，能离开那里就是胜利。”金圣勋有一次突然说道，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根枯草，“但来了这里，发现好像哪儿都一样。俊英想用诗离开，最后发现诗也带不走他。”


    朴哲秀沉默地听着，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金圣勋被山风吹得粗糙的侧脸，心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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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身上那种来自真实生活的感受。


    是自己无论如何体验也难以完全复制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去理解，去共情，去尽力靠近。


    一天傍晚，收工后，朴哲秀拿着剧本，找到正在水龙头下冲洗手上泥污的金圣勋。


    “圣勋啊，”他这段时间已经自然地改了称呼，“明天那场戏，俊英和宗南因为偷东西被矿上保安追打，躲进废矿坑，我们聊聊？”


    金圣勋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在旧裤子上擦了擦：“好啊，前辈。”


    两人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对着渐渐沉下的夕阳和远处黛色的山影，开始梳理角色的情绪和动机。


    朴哲秀分享了他对俊英在那一刻复杂心理的分析恐惧羞耻，以及对朋友连累的内疚。金圣勋则从宗南的角度补充，那种为了一口吃的豁出去的蛮劲，以及面对俊英时隐隐的自卑和想要保护他的义气。


    “宗南这时候，应该会推俊英一把，让他先跑，对吧？”金圣勋比划着，“但他推的力道不会很大，因为他自己其实也怕得要死，腿都是软的。”


    朴哲秀点点头：“对，俊英可能会踉跄一下，回头看他，眼神里有挣扎，但更多的可能是他那时候，已经开始对很多东西麻木了。”


    讨论渐渐深入，从具体动作设计到台词背后的潜台词。


    金圣勋虽然理论词汇不多，但直觉精准，常常能说出让朴哲秀眼前一亮的角度。


    而朴哲秀系统的表演方法和分析能力，也帮金圣勋理清了一些模糊的感觉。


    “前辈，跟你对戏，我心里踏实不少。”分别时，金圣勋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


    “别叫前辈了，就叫哲秀吧。”朴哲秀看着他，“我们是搭档。”


    金圣勋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嗯！哲秀。”


    看着金圣勋离开的背影，朴哲秀轻轻呼出一口气。山区的夜晚很凉，但他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温热的东西在流动。


    【论坛体（隐秘小组，使用缩写和花名）】


    标题：报！桃在《白桦林》剧组疑似和素人演员金圣勋（就是试镜输给他那个）关系突飞猛进？


    楼主：有站姐好不容易摸到那边，拍到几张路透（图糊得妈都不认）。两人蹲在土坡上聊天，桃居然在笑？虽然不是那种大笑，但感觉挺放松。还有晚上一起对剧本，感觉气氛不错。


    1L：？？？桃帝还会笑？我以为他面部肌肉只会抽搐和阴沉。


    2L：正常同事关系吧，毕竟要演好朋友，提前培养感情。


    3L：那个金圣勋看起来土土的，但身材好像不错，是桃帝会欣赏的野性款？（暗示）


    4L：回复3L：滚啊！别来泥塑我桃，桃帝独美！


    5L：李沧东剧组保密工作一流，能流出这几张图就不错了。看样子桃帝是下定决心要脱胎换骨了，要夺取戛纳了。


    6L：专注作品，等电影出来打脸黑子。不过桃帝能放下身段和素人演员打成一片，这点确实拉好感。


    7L：听说体验生活很苦，希望我桃别累坏了，本来身子骨就看着不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