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雁过已留痕

作品:《喻川录

    时过散值,周唶回了住处再出来,就是一身便装上了街,没让冬煮跟着。


    他并未与父母分家,只是不大住公主府,另有居所,和温怀序倒是一个坊里的。


    眼下这家杂货铺卖些古玩,笔墨纸砚也是不缺,周唶取下一支毛笔细看,是狼毫,笔杆漆黑,毛色嫩黄。


    狼毫是由黄鼠狼的尾毛制成,最大的优点便是提按灵敏,适合写行书、草书一类。


    “我今日可赶了不止一趟了……”温怀序走进铺子,撑着门栏歇了口气,目光锁到了周唶便往他那奔去,跟他吆喝道。


    “难为温公子这么忙,还要亲自来一趟。”


    “嗐!”温怀序倒侠者般摆了一手,“这不是我有约在先嘛!少旬,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失信于你呢。”


    周唶看了他一眼,瞧着他这一日奔波是累得够呛,接着还是着眼于笔挂上不同的毛笔,笑道:“既然是好友,就可以直言不讳,管它什么约,好好商量了,也是能够毁一毁的。”


    “此话不错!但——我来都来了,只好下次喽……欸少旬,有个事儿——想不想听?”


    “何事?”周唶又取下一支毛笔细看。


    “三十文!”温怀序比划道,“只要三十文,给您讲得明明白白、身临其境,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如嗅其味……呃并非佳肴,倒也不用嗅其味……茶香!可嗅茶香。”


    周唶听到一半开始蹙眉看着他说完剩下的话,实在有些想笑。


    “你缺钱了?”


    “……没有。”


    “没有你坐地起价,堂堂温使节,要学些奸商行径了?”周唶将手中的笔放了回去。


    “欸东西可以乱买话不能乱说啊,况且我知道的,这三十文都没赶上给人探子的零头,周少旬,你可不要毁我清誉。”


    周唶淡笑:“只是好奇心害死猫,你不愿说,我只好不听了。”


    “你又不是猫,听听也无妨的,”温怀序洒脱道,而后有些拖沓,“只是……莫要生气呀。”


    “是会让我生气的事吗。”


    “——也不是吧,跟你直说了!说起来我也觉着怪呢,我这相貌如此亮眼,怎么人一眼就瞧中你,想让你给他当女婿了?”


    “……停,”周唶看向温怀序,“让我当女婿?”


    “——是想通过我先认识你,旁的另说。我给拒了啊,我让他还有事就找你当面说。”


    “嗯,”周唶认可道,而后颇为疑惑地问,“不是我认识的人?”


    “昂……是那个蕃商,乾昇门那个,就跟你鸿胪寺一面之缘,说来也是不够懂大棠的礼制风俗,实在唐突,但也说家里有头有脸,有人还是做王妃的。”温怀序瞟了一眼周唶的脸色,周唶的脸色挺淡定的。


    倒也在意料之中。


    这点其实和小禾挺像的,一般时候,或者对待相对寻常的事物,瞧着都是一种看山看水宠辱不惊的模样,又觉着运筹帷幄,而少旬这人吧,就是个黑芝麻团子。


    ——不过没那么呆萌,也没那么黑芝麻。


    “不知者无罪,我不熟悉他西苍,他不熟悉我大棠,左右当其是个玩笑吧。”周唶看着手里新挑的一支毛笔,还是狼毫,却没前两□□么细,一般来说,价钱会比前两支贵一些。


    “可乎!话说我今日真是来回跑累了,虽说有马儿作陪——好在城门口送了送家里要回宜陵的长兄和妹妹,再到茶园也不算迟。”


    要回去了?不,是已经回去了。


    长明的长兄是温煜,妹妹自然是温禾,周唶一时有些错愕,不过想想,确实也过了些时日,虽然感觉好像就是前日在鸿胪寺遇见的温禾……三娘子是宜陵人,这一走,他感到有些涟漪,这一走,是不回来了吧。


    “先寻个地方歇歇吧,”周唶对温怀序说,“可有想结账的?”


    “歇歇吧,歇歇我再买,我累矣。”


    周唶了然,前去结账。


    “不过想想,如今春末夏初,等再过一个月,我们家呢,就能住进棠安的新宅子了。”温怀序倒还是很有力气说话。


    “……你要搬家了?”周唶意外道。


    “我以为你知道呢,就没跟你说。”温怀序也很意外。


    “不知道。”周唶答,这些天不是忙着查人就忙着复核案件,真不知道温怀序要搬家了。


    温怀序要搬家了……等等,长明是说,一家人住进棠安的新宅子,那就是温家要从宜陵搬到京城了,而他以为自己知道,就更不可能是温家人自己有了在京城购置新宅的想法,所以就是——圣上赐的宅子?


    “所以,是一家人都要来棠安了?”周唶问。


    “对啊!少旬,我以后呢,也是有两个地方能睡的人了。”温怀序笑道。


    棠安的新宅子……周唶莫名地觉着心里松快了一些。


    “郎君,您的东西包好了,郎君?”


    掌柜的呼唤声明晰,周唶回过神,很自然地看向物品接过它,应道:“好。”


    “少主,陈九有被好生对待,让我带话给您说一定要相信他,陈八最近很安分,这些天除了铺子和家再没去过旁的地方。”陈记鸽子铺的二楼,乌奇向令狐棋禀告着。


    店铺的二楼往往堆杂物,陈记鸽子铺也堆杂物,但毕竟养鸟,又是据点,二楼清理出来了隔间,木窗开,风声过,如今专供给这位由传闻走向现实的少主活动。


    “还有,扳指之事,属下命人各处调查,目前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有结果。”


    乌奇说的就是在宜陵酒馆温禾帮令狐棋拿来的暗绿扳指。说直接查扳指来历自然是扯谈,令狐门人非官场之人,与官场之人纠缠过深也是自毁前程,少主让他查的是有关这扳指的蛛丝马迹,照此仿冒后分散开来问各地的珠宝古玩铺子是否认得扳指的质地纹样,打听之后少不得塞些钱,拿人手软封口不谈,如此下来也是一笔开销。


    乌奇不敢说少主的判断是否有误。根据令狐棋的记忆,六年前两位门主亲自押解货物,途中遭遇不测,门主双双坠崖,一死一伤,门人调查后以山匪谋财作结,而令狐棋并不相信,将一切暗记在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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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说是山匪谋财,令狐门中人寻上山去时,只见尸横遍野,冠以凶手之名的山匪无一幸免,看情状是被仇家所杀,若论报官,门中大副手陈橙代重伤在卧头脑不清的门主之一即令狐棋之父出面寻雇主而无果,最终厚葬逝去门人,谜团未成,不了了之。


    母亲坠崖身死,父亲重伤在卧头脑不清,令狐棋虽为神童少主却终归年幼,并不为门中多数人所看好,大副手陈橙倒对其恭敬,却更收揽人心。


    令狐棋从六年前就认为该变故绝非一般,就算是鼍潭蟒渊,也誓要找到真凶,告慰母亲在天之灵与父亲残魂之躯!


    令狐营是父母为其留下的,其实不过三十人,却都是效忠主人的死士,如今除却几人留在主据点,以乌奇为代表的几人留在令狐棋身边,余下的都派往各地查线索,由棠安往外延展,毕竟这幕后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京城之人。


    因为两件事,一事在先,即他当年至少在暗中查出了雇主有将一物作为信物,变故后货物与信物都不翼而飞。


    信物就是一枚扳指,暗绿色,是近乎黑色的绿色,上面还刻了一种奇怪的花,


    可这个于变故中存活下来向令狐棋吐露了信物的门人没几日后在夜里疯叫,第二日被发现自缢在了家中,门中以其在变故后就患上了癔症作了终章。


    但令狐棋对信物深信不疑,一事在后,即直至今年王衡从棠安逃到宜陵,途中遭人嘲笑,一时激动慌不择路取出扳指扬言自己乃贵人,让人都放尊重点——说来也是蠢货。


    总之令狐棋最后知道:王衡有一个扳指。他用遇安楼的消息与温禾交换,让王衡只会觉得是遭侠客劫物地拿到了那个扳指,是近乎黑色的绿色,刻了一种奇怪的花,与当年的门人所述别无二致。


    “继续查。”令狐棋说。


    先前没有实物无从查起,如今有了实物可查,查不出来,也只能继续等着查出来些什么。


    “还有,”他继续说,“那张图速速离手。”


    “混账东西!”


    金盏被扔在地的声音响彻大殿,侍奉天子的人都一个激灵,忙跪在地的秦都督更是抖得不行。


    这可是龙颜大怒啊。


    “朕给了你多长时间了,你说!图呢!是不是在西疆活得太舒服了以为天下太平了,还是说根本就在糊弄朕,根本没有对布防图上心,你要谋反不成!”


    “陛下!陛下!臣不敢啊!是臣无能,但臣从未有谋反之心,请陛下明鉴啊!”


    “无能,”天子冷笑道,“你是无能得很!你这样无能,干脆就不要做这个都督了!姜沛,给朕取折子,朕就写你这个无能之徒今日起剥了官职滚回家去!”


    “求陛下开恩!”秦都督磕头道,“臣不分昼夜调查此事,一刻不敢松懈,望陛下开恩,哪怕是将臣降职为一名小卒,哪怕是一名小卒,臣想为朝廷效力啊,求陛下开恩!”


    天子怒火中烧,并未答复。


    “臣、臣查到这西疆布防图如今就在城中,求陛下开恩,再宽限微臣几日,微臣一定找到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