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雨歇似无歇
作品:《喻川录》 “今早那雨,一阵缓一阵急,缓起来像牛毛,急起来像跟人吵架似的,”丫鬟们上着饭菜,温夫人关心温禾,“衣裳是换过了,可雨下了一上午,可有打湿身上?”
“去的路上才下的,回来也没雨了,多亏年年让我带伞~”温禾伸手捏了捏温初年的脸,“不然阿姊,就成落汤鸡喽。”
“嘿嘿,”温初年很雀跃,“阿爹昨天晚上告诉我的,他说他猜的,结果今天就真的下啦——不过阿爹怎么还没回来啊,我已经读书读得饿扁扁了……”
饭菜俱已上齐,那一碟糖醋汁浇透的排骨香气四溢,让肚子喊饿的温初年根本移不开眼,都要掉口水了。
看他的样子,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偷笑。
“来了!临时有事,抱歉夫人,抱歉小禾和年年,”温姑父快步入座,坐下就看见温初年的馋样,笑道,“吃吧吃吧。”
“娘子,不是同你说过吗,平时用膳不必等我,现在小禾来我们家里,更不该等我了,大家伙饿着肚子,不好。”姑父轻声对娘子说道,眉宇间尽是温柔。
“知道了——”温夫人轻拖着嗓子。
温禾用着膳,听觉好,两人的言语都落入她耳朵,她看了看埋头吃着的温初年,感到姑姑家的简单幸福。
姑父不是高官,琐事多,但职位安稳,一家人总能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衣食无忧就好,其实也不用奢求太多。
“对了,有件事忘说了,好事情,”姑父笑道,“年年,你那位师父可是要来喽。”
“唔?”温初年吃得嘴油油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反应过来,眨眨眼,就是亮堂堂的开心,“许、许先生吗?”
姑父笑笑:“是啊,就在这两日了。”
姑姑知道温禾不认识,对她说:“这许先生,名为深箧,久居山林,想请出来教年年读书的。”
久居山林……是个居士?温禾想。
“本来啊,我也不认识他,”姑姑说,“是去年带年年去了趟伽龙寺,偶然听寺里的人说的。听着真的很神,说是在寺里住过一段时间,模样周正,喜着青衫,人很高,说话很显肚量,也就二十来岁,但别人问他什么都能答上来些,上届那个状元郎,人比较傲气,据说科考前在寺里和他比过学问,后来啊,脸色很不好。”
“他是比不过许先生,不开心罢了。”温初年撅嘴。
姑姑笑道:“年年啊,当时就听入迷了,心里那是一个敬佩,极想做那许深箧的学生。”
“许先生已经是贡士了,”温初年生怕温禾觉得都是传言不可信,“如果来年他科考,肯定能中的!”
“这么肯定?”温禾笑。
温初年连连点头。
已经是贡士了,却又隐居,温禾想,这是自弃殿试,玉蕴珠藏?
太与众不同了。
“少主,您……还有事要吩咐?”
棠安西市有一家卖鸟的铺子,名字呢,简简单单,就两个字,陈记。
今日这二楼隔间,气氛十分怪异。
一只鸽子关在桌案上的鸟笼里,令狐棋打开笼门,撒了些杂粮,那鸽子缩身出来一点点啄食着,很是安分。
一阵杂响,有人上楼来,扔进来了一个人,这人双手双脚被分别合起来绑在身后,灰头灰脸,并不体面,见到少主却是一个激灵,挣扎着跪起来,满腹愤懑只待宣泄的样子,甚至要掉出泪来。
“少主!属下终于见到您了少主!”
“陈九?你、你没死啊!”
吃惊的是陈八,而令狐棋拿起帕子擦手指的碎屑,倒是很冷淡地看着他们——跪着的陈九和站着的陈八。
“是啊,你心里是不是怕得很啊,陈八,你个吃里爬外的!你还有脸在这,该是砍断了手脚荒野里死了!我脑子糊了我信你,你、咳!你早就想害我!”
“你、少主面前你竟如此口无遮拦。少主!就是他陈九勾结宫里,人证物证我早已呈给您的!”
“好啊你,你恶人先告状!”
“欸?告状告状,有状才有告,你这便是认罪了,被少主绑回来了还不老实!”
“你厚颜无耻!少主绑我是怕我忍不了脾气打你!你是认了自己是恶人,是叛徒!”
“咕咕——”桌上那只鸽子是被吓到了,叫声连续,又格外响亮。
一时间两人都哑然,看令狐棋的脸色。
“你们吵成这样,是生怕官府聋了耳朵不来?”
陈八慌乱尬笑:“少主,属下岂敢,属下……”
“本少主问,”令狐棋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这两年,谁管棠安陈记。”
陈八犹豫片刻,还是想邀功,谄媚道:“回少主的话,六年日夜都是属下在打理,逢风遇雨,不敢懈怠。”
六年……家中变故至今。
令狐棋其实一听到这些就感觉身上凉得很,只要一想,心就如同被箭射穿,空出一个洞来,又偏偏无一点血的烫意。
陈八偷瞄他,见他脸色沉得很,便忙在心里盘算自个儿说错了什么起来。
“你说向来亲力亲为,好,”令狐棋压住情绪,深吸一口气,“本少主只问你一次,有一只灰头鸽子,三年前送来的,模样看着没什么,翅膀下却长有几根墨羽,是旁的都没有的,这只,你可有照料好。”
“这、少主,您说鸽子,属下自然是都好生照料的,都是心血,大伙儿没一个不心疼,好容易有几只认路的,都养在上头,您方才瞧过的,属下向来只知道灰头,墨羽不墨羽的,属下……实在不知啊。”
令狐棋很沉默,脸黑得很难看,过了一会儿,倒硬生生露出笑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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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辛苦你。”
“少主折煞属下,属下应该的,应该的……”
“你把他交给外头那个人处置,”令狐棋的意思是让陈八拖陈九出去,“然后忙去吧。”
外头站着的那个人是令狐门的人,令狐棋的手下,名唤乌奇,而跪在地上的陈九不可置信,根本忍不了:“少主!您年岁轻,看过的人少,是看不清他嘴脸啊!少……唔……”
“唉!陈九啊,有错就该认,你要是早早认罪何必落得如今这样,莫要扰少主清静了……”
陈八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已往陈九嘴里塞牢了布,陈九说不出话来,想再挣扎,因看见少主对他轻蹙眉又摇了个头,好像明白了什么,便半信半疑地在喉咙里发出几声吼,佯装着挣扎,被陈八拖出去了。
“少主的吩咐,好好处置。”陈八对乌奇说。
而乌奇一眼不看,一言不发,捉着陈九直接走了。
陈八“你我共侍一主,你竟如此傲慢”的话就要出口,登时想到毕竟是头一次见这位少主,方才已闹过一场,现下又挑拨离间不大妥当,便将话咽回去,作罢。
这传闻中的少主不到舞象之年,今日一见,瞧着虽是比寻常孩子高些,但方才笑起来,显然是稚气未脱——总归是个孩子,他还以为堂主就算病卧,也会派个老练的亲信跟着少主来,谁料也就跟着来了个叫什么奇的小子,个子高得很,但一张娃娃脸,他都不好断定年岁。
陈八眯了眯眼,舀了舀肚中的坏水。
“少主,”乌奇安置好了陈九,进来说,“此人阿谀奉承,瞧着着实恶心。”
指的自然是陈八。
“少主是想静观其变,不打草惊蛇?”
要说藏情绪,令狐棋本来一点也不会,一难过一生气就彻底不理人,不想当小孩儿又没丢开某些孩子脾气,偷偷跟温禾学了几年,如今也只是勉勉强强,对人笑怕是比哭还难看,但至少,能马马虎虎地装一装。
“嗯。找人跟好这个人。”
“属下明白。”
“少主,”乌奇换了个问题,“我们被求之事,可要办妥?”
说到这个,令狐棋也想起这件来棠安的大事,他侧首看窗外天色阴沉,傲色难辞,说道:“那个人回不了京,如何知道我们有没有办成。”
给布防图的人,若是能回京,怎么还跑到宜陵求人,他保自己的命为重,明白江湖虽险,至少是个重信用的地方,才敢交易。
他只是请本少主帮忙,又没让本少主一定办成,不是吗——咬文嚼字,又奈我何。
这种与太子相关,牵扯到宫廷的事情,风险比天都大,自保都是问题,铤而走险,全身而退,真真是谢天谢地,再想多都是找死。
横竖是要两头装,装得尽心尽力,装得清清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