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阿遇哥哥

作品:《死醉

    【10】阿遇哥哥/


    “我哥哥跟我说,眼泪最干净了。”


    十二月份,下了大雪,气温骤降。


    天气预报很准。


    昨晚开始下的,过了这一晚上,大地悄然清白,明显有了积雪。


    现在白天还好,飘着零星小雪。


    今天才刚周三,要去学校上学,下雪交通不便。


    在班级群聊里,刘风吟发消息。


    【走读学生注意:路上注意安全,允许晚些到校。】


    吃过早饭以后,久许穿得厚实,戴帽子围围巾,保暖得很到位。


    因着雪势不大,公交没有停运。


    下雪天路难走,久许提前出门,上学没有迟到。


    她进学校大门,看到不少风景。


    外面学生很多,戴手套围围巾,追跑着打雪仗。当然,有学生滚雪球,大概要堆雪人。


    久许走完楼梯,拍了身上的雪。


    她刚进了大厅,准备拐进楼道,耳边传来声音:“早啊,久久。”


    声音温柔慵懒。


    很明显是熟人。


    久许猛地愣神,不觉身形微颤,她怔怔地抬头,就看见了江遇。


    他站在她旁边,似笑非笑看她。


    她却看得清楚,他的眉眼之间,带了些许憔悴。甚至,身上的雪没拍。


    昨天他还没来,今天就回来了,当真巧合得很。


    久许很是诧异,低声说:“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不跟我说?”


    “我昨晚到了家,就给你发消息。”江遇解释过后,无奈说:“我等了你好久,不见你回消息。”


    “几点给我发的?”


    久许不太相信,认真回忆昨晚,补充说:“我在家睡得早,九点多就睡了。”


    非必要情况下,她一般不熬夜。


    “我也不记得了。”


    江遇真不记得,回来光顾着发,没看具体时间,这么回想起来,他最后看手机,大概是十二点。


    久许:“算了,算了,回教室了。”


    江遇没再说话,边走路边拍雪,跟久许去教室。


    *


    上午过得很快。


    中午放学以后,久许收拾东西,往书包里面放。


    江遇等着久许,两人一起回家。


    中午出太阳了。


    雪不怎么下了。


    楚夜昨天还来,今天竟然没来。


    久许有些好奇,不禁说:“楚夜他今天没来啊。”


    江遇走快了些,跟久许并排走,委屈说:“久久,你都没怎么问我,我还在这没走呢,你就问别的男人。”


    久许眉头一皱,不想理会他了。


    这都是什么话?


    我还在这?别的男人?


    此刻正好下了楼梯。


    久许没等江遇,快步往校外走。


    江遇快步跟着,两人出了校门。


    久许走得不慢,可江遇步子大,几步就追上了。


    “江遇,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久久别生气了,你说的我都听。”


    江遇赶紧示弱,步子慢了不少,补充说:“就是你说起他,我心里不舒服,没把握住分寸,话说得太重了。”


    久许听了猛地回头,刚好撞到江遇左肩,随着惯性人往后倒。


    江遇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搂住了久许。


    两人这般姿态,同时身子一僵。


    可能是穿得有些厚,再加上阳光很温暖,身上都似乎冒了汗。


    “江遇。”


    久许慌乱挣开,不小心磕疼了,气息都闷闷的:“怎么这样。”


    江遇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他纠结好半天,大脑都不运转,就说这几个字。


    “我…我不是…”


    他脑子有些乱。


    不,是很乱。


    小姑娘红了眼,他干什么了吗?


    久许摸着额头,抬起头看着他,喃喃说:“你还愣着,磕疼我了。”


    明明是大冬天,都穿着厚衣服,这还能磕到她?


    不对,是磕他下巴了。


    她开始犯怂了。


    “哪里疼了,手拿开些,我就看看。”


    江遇看着久许,她支支吾吾的,依旧捂着额头,轻声说:“久久乖啊,不老捂着,别严重了。”


    久许视线躲闪,脸不自觉红了,转头往前跑了,嘴里嘟嘟囔囔。


    “不疼…”


    “不疼…”


    “你不要再问了。”


    空气静止下来。


    久许说出的话,让人听不清楚。


    江遇还在原地,看久许跑老远,有些不知所措。


    他做什么了吗?


    他好像没有吧。


    公交刚好驶来,过个路口就到。


    久许突然回头,笑着说:“阿遇哥哥,早点回家。”


    怕江遇听不清,特地加大声音。


    江遇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话却自己出来,也加大了声音。


    “我知道了,久久也是。”


    *


    下午物理课上,老师在讲试卷,涉及同频共振。


    久许认真听了,还是听不太懂。


    这题是个多项选择,试卷上的确有图像,背景是个铁球摆动,题干里说得很详细。


    她只记住结论——


    摆长一样,频率一样。


    同频才能共振。


    下课铃响以后,老师还拖了堂,要把这题讲完。


    男老师比较凶,没有人敢闹腾。


    等宣布下课后,久许如释重负,把试卷推一边,趴书桌上睡了。


    她最近老吃药,精神一直不好,时不时想犯困,加上听不懂课,忍着课上不睡,现在困得不行。


    而江遇呢,坐着呆着,闲的自在。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


    他不怎么想睡,就是有些犯懒,不愿意写试卷,上课也很懒散,想听了就听听,不想听做别的。


    当然,江遇大多时候,不想听做别的。


    不只是物理课,别的课也一样。


    上年刚开学时,江遇才转过来,从家带了诗经。那节是数学课,老师让写作业,他却在看诗经。


    涉及表白,涉及私奔。


    名字叫:《诗经王风大车》。


    若只是看也就算了,数学老师起了兴趣,让他起立读那首诗,当着所有学生的面。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


    说来也是奇怪,江遇读完坐下。


    老师讲起自身经历,大概是他的恋爱史,还在自己的课堂上,简单说了说这首诗。


    再后来呢?


    江遇跟老师成好朋友了。


    数学老师。


    也就是王昭明。


    他刚好进教室,放下怀里试卷,看有学生趴着,在教室转了转,叫醒犯困学生,为上课做准备。


    现在是大雪天,教室里开着灯,氛围适合睡觉。


    王昭明也理解,倒没有太生气。


    时间过得很快,上课铃声响起,下午后两节课,都要上数学课。


    王昭明想好了,要简单考个试,甚至有些突然。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小测一下。”


    补觉梦破碎了,班里学生活了,四处哀嚎一片。


    周三下午最难过了,才连着上完物理课,又要连着上数学课,听老师讲题就算了,现在却要小测一下。


    小测就小测吧,还是数学小测,他们最怕数学。


    虽然不是交白卷吧,可是数学不会做了,你就只能写个解啊,然后你就得愣坐着,也不能悄咪咪睡觉。


    看到学生们这模样,王昭明习以为常了。


    等试卷答题卡发下,他就走下讲台走动,顺便看管班级纪律。


    今天这种天气,他要是真讲课,得睡倒一大片,还不如考个试,偶尔班里转转,兴许还会好点。


    再说了,都高三学生了,还怕什么考试。


    久许提笔做题,没什么精气神。


    她揉了揉眼睛,愣了一小会儿,努力睁大眼睛,试图清醒清醒,眼角有些泛红,像是哭了一场。


    把试卷反过来,她继续往下做。


    久许心里想着:要做个好学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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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课睡觉。


    班里开始还很安静,很多人都在认真写,只是帅不过三秒吧,还不到半个小时呢,不会写的不会写了,就剩十来个还在做。


    不过幸好的是,睡觉的倒不多,估计是怕老师。


    课间没有休息,考一个半小时,时间依旧挺紧。


    按照正常考试,要考两个小时,只是自己小测,成了九十分钟。


    不过,老师也常常说:“数学跟其他学科不同,一定要把速度提上去,把考试时间规划好了,留个二三十分钟检查。”


    快放学的时候,后边学生收卷。


    老师时间卡的很准,学生刚收完给了他,他把答题卡整理好,放学铃声就敲响了,没拖堂直接让放学。


    久许收好书本,背上书包出来,只想快些回家。


    她本来就犯困,还做数学试卷,费了不少心神,模样病怏怏的,步子有些虚浮,看着可怜极了。


    江遇第一反应:“是不是发烧了。”


    小姑娘很可怜。


    模样委屈得很。


    眼眶有些泛红,似有若无带泪,真是娇滴滴的。


    “我应该没有吧。”久许偏头看他,解释说:“就是有些犯困。”


    是那药的原因,这阵子老这样,过会儿就好了。


    “不舒服就看医生,拖久了就得打针。”江遇停顿了下,打趣说:“别跟小熊猫一样。”再过敏就不好了。


    久许摇了摇头,喃喃说:“不要生病,不看医生,不想打针。”


    她想起黑历史,哥哥跟她说的。


    他说,她六岁那时候,发烧打退烧针,竟然药物过敏,像小熊猫似的,突然就黑眼圈,过了好久才好。


    现在都十七了,可不能这样了,让人看见丢人。


    “还这么娇气啊,都多大个人了。”江遇说完这话,上下打量久许,温声说:“果然没有长大,还是小朋友呢。”


    “小朋友怎么了,你又不是坏人。”


    久许理直气壮。


    勇敢得很,声音却软。


    “可不能这么说,不怕我是坏人?”


    江遇无奈反驳,语调异常认真,耐心说:“万一我是坏人,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手提一个,你跑都跑不掉。”


    久许认真询问:“我为什么怕呢?”


    江遇低声回复:“我真是栽你手里了。”


    久许听了这话,也没继续追问,只是看着江遇。


    江遇也不说了。


    微风拂面而过,两人往站点走。


    江遇不觉垂眼,看着地上的雪,莫名思绪飘远,想起那个雪夜。


    来往行人不断,灯火绮丽葳蕤,细雪落了满身。


    外面流言蜚语,他们随意说他——


    有娘生没娘养。


    是捡来的野种。


    命硬克父克母。


    害得爷爷住院。


    ……


    他跟人打了架,身上有不少伤。


    那些家长…


    那些孩子…


    那些路人…


    他们说他惹事,当他毒蛇猛兽,怕他发疯咬人。


    像救世主一样,好赖话都说了,缘由都不带问,真是佛面兽心。


    八岁的他孤苦伶仃,在那冰天雪地里面,独自舔舐狰狞伤疤。


    地面已然清白,一样的下雪天,一样的小姑娘,一样病怏怏的,一样娇滴滴的,灯光随风摇曳。


    他蹲在墙角处。


    她站在光亮里。


    那强撑的伪装,竟全部卸下了。


    小姑娘还稚气,干净漂亮璀璨,给他清理伤口,甚至擦拭眼泪。


    “早就跟你说了。”


    男孩戾气很重,挣开她的右手,冷声说:“我知道我脏了……”


    “我哥哥跟我说,眼泪最干净了。”


    小姑娘很认真,模样极其虔诚,在微弱灯火里,眉眼若隐若现,被揉皱了一样,是神女垂眸了。


    她待他的态度,像是他是珍宝。


    那个极寒雪夜,白雪皑皑无瑕,男孩一无所有。


    江遇回忆至此,脚步缓了下来,打量久许侧颜,心间兀自软痛。


    那泪…


    他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