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木头

作品:《坠入你的星球

    车到扬明一中门口停下,前排许一宴首先下车,就看到在站在家长堆里的鹅黄色身影。


    许一宴还没张口叫人,朱覃看见他,朝他飞奔而来,一把熊抱住。


    “哎呀,瞧瞧这是谁,这不是我们扬明一中的学神许一宴吗,几天不见有没有想哥们我?”朱覃还是老样子,话多切密。


    车早上出发,明明只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却因为路上五分钟才前进半米的大堵车延长到整整七个小时,结果回到到扬明已经下午三点。


    学生陆续从车上下来,抱着自个家长就哭了,呜咽倾诉独自在酒店房间经历台风加断电有多难熬。大部分小孩都是娇生惯养,没见过太大风浪。


    许一宴倒没什么伤感情绪,周围扫了一圈,自嘲轻笑。许明念果然不会来,他就考试结束当晚打电话问考得怎么样,除了这句话,甚至不愿意叮嘱一句他这亲儿子注意安全。


    “没想。”许一宴拍拍朱覃背,接着鼻尖就闻到一股味儿,他把朱覃推开,皱着眉说,“你怎么臭了?”


    “少爷,停电一周了哪有热水啊!”朱覃没想到许一宴开口就这么句冷冰冰的话,当即就炸毛,“我手机刚充上电开机就看见你说快到了,马不停蹄跑过来接你。结果得到了什么,你的嫌弃!”


    “没嫌弃你,先去吃东西。”许一宴快一整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他补充道:“我请。”


    “这还差不多。”朱覃看见许一宴手上拎着一个很精致的粉色纸袋,“这什么东西?难不成是给我的?”


    “不是。”


    朱覃眼神八卦起来:“给曲葵的?”


    许一宴不说话,瞪他一眼,示意人住嘴。


    “哦——”朱覃发现新大陆一样,调子起得老高,接着来了个180°大滑坡,“受不了了,你个见色忘义的无情之人。”


    两人朝小吃街方向走,路上有环卫工人把被风拦腰吹断的桂花树抬到卡车上,路中间堆了大堆落叶和花瓣,都是被雨打落的。


    看着那堆垃圾,朱覃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吐槽:“说起来,你爸新娶的女人是真离谱,那天我想着把书直接放你家,这样你回来就不用上我家拿一次。结果她一看是我,门都不开。说我湿哒哒的鞋会弄脏地板。”


    “哦,草包是这样子的。”许一宴没什么情绪道。


    “还是张阿姨好,又漂亮又温柔……”


    朱覃后知后觉地住了嘴,转头去看许一宴的脸色,见他表情没变,依旧板着长脸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又松了口气。


    许一宴一向不爱谈及他的家庭,他会不由自主同别人家作比较,有一种自己很可怜的感觉,“吃什么?”


    “海鲜火锅。”朱覃从不放过任何可以宰他的机会。


    “换一个。”许一宴直接道,“或者我自己去吃。”


    “我不换。”朱覃学他的说话语气,“或者我去告诉曲葵,就说,许一宴喜欢你。”


    **


    把地上剩余的水拖干后,曲葵洗了个热水澡,头发湿漉漉披在肩膀上。


    曲林一早上班,出门前跟她说今晚可能不回来吃饭,如果到点还没回来,就自己吃饭。


    家里有股淡淡泥土味,曲葵打开窗户通风,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晒太阳。


    阳光照在皮肤上,暖洋洋的。她有些犯困,把头埋到放在膝盖上的臂弯里。


    似乎听到许一宴的声音。


    曲葵抬头朝外望了一眼,看见一脸想死,眉心拧得可以夹死蚊子的许一宴和在许一宴旁边喋喋不休,张手比划着各种姿势,她曾经讲过两句话的男生。


    她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住哪啊?”朱覃问。


    “不知道。”


    朱覃难以置信,“我靠,你要送人家礼物,结果连她家住哪都不知道?”


    “你再嚷嚷下去。”许一宴压着声音,“这里的人该出来骂你扰民。”


    他只是站在当初曲葵回家的那条小胡同口处多看了一眼,就被朱覃拽进去了。


    “我现在有种强烈的我们正在做贼的冲动。”朱覃拍拍许一宴的肩膀,“要不你还是直接吼一嗓子吧,比我们挨家挨户探窗户容易多了。”


    “谁像你,脸皮跟城墙一样厚。”


    朱覃摊手,不乐意了:“什么啊,这你就不懂了,脸皮不厚你还怎么追女孩子?难道是想人女生来追你。”


    许一宴有点想揍他了:“都说了没有追。”


    朱覃懂了,嘿嘿笑道:“早说嘛,你要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喊她名字。”许一宴来不及阻止,就听朱覃气沉丹田:“曲……!”


    许一宴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疯了。”


    曲葵饶有兴趣,看着两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许一宴。”


    “等等,是不是有人喊你?莫非你除了曲葵还有招惹了别的女生?”朱覃拉住他。


    许一宴脸快黑成锅底:“闭嘴,回去了。”说着转身要走。


    朱覃:“幻听,不能够吧。这么大太阳还能闹鬼?”


    曲葵看笑了,又叫了声许一宴,两个男生终于意识到不是错觉,同时停下脚步,住嘴。


    曲葵穿着条白色毛线连衣裙,坐在一道墨绿色的门背后低低地笑,水珠从湿漉漉的头发上滴下来,和阳光一同落在她凹凸有致的锁骨上。


    水珠在光中溅开,皮肤白得晃神。


    许一宴把纸袋往身后藏。


    曲葵:“你们怎么在这?”


    朱覃:“找你。”


    许一宴:“散步。”


    两人对视一眼,此刻心里都在想:你干吗要这么说???


    曲葵眉眼笑得弯起来,月牙一样:“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许一宴:“……”


    许一宴:“就,饿了,正好路过,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


    朱覃:“……”


    朱覃捂脸,不忍直视。


    兄弟在努力帮你追女朋友,你在努力当木头。


    没救了,这是真没救了。


    “我就不去了。”曲葵站在原地,说:“我有事。”


    许一宴点点头,“好,那下次。”


    曲葵朝两人歉意一笑,她把小凳子朝里踢,正打算关门,只留一条缝的时候,又听见许一宴叫她名字,曲葵重新把门拉开,探头看去,“怎么了?”


    许一宴摇摇头,说:“没事。”


    朱覃快心梗了。


    离去路上朱覃问:“我要急死了,你为什么不把东西给她啊?为什么啊!!”


    “没有必要。”许一宴说。


    给了之后呢,他和曲葵之间会有什么改变吗?


    林语邱发消息说晚上回来,曲葵一个星期没见着她了,心里没底,不想放弃和林语邱相处的时间。


    曲葵赶在六点前做好了一桌菜,等待林语邱回来。她开始期待,林语邱看到自己煮饭会不会惊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曲葵百般聊赖,起身去书房拿了一本书——《面纱》。


    曲葵用毛毯盖着膝盖,窝在沙发里读起来。


    中途,曲林打来电话,说今晚和同事聚餐,不回来吃饭。


    曲葵说知道,放下手机继续看。


    她看得昏昏欲睡,也许是因为很少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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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在同龄女生之间流行的言情小说还是文学名著,过去,曲葵更把时间愿意花在音乐上。


    入秋后,天黑时间变得越来越早,渐渐看不清书上文字。曲葵看了眼时间,七点半,菜已经凉了,林语邱没有回来。


    曲葵把菜放微波炉加热,又等了十分钟,给林语邱打电话询问,提示音响到最后一秒,林语邱才接起来。


    “忘记和你说,我今晚不回来。你和你爸吃吧,不用等我了。”


    林语邱的声音冷淡又无情,还没等曲葵说话,她就挂断电话。


    曲葵捏着手机沉默很久,久到黑暗彻底笼罩了她,冷意顺着碰到地面的脚趾爬上心房,曲葵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家,喉咙里发出沉重叹息。


    **


    扬明市的救灾工作持续了一个星期,街道清理干净,店铺重新开业。放眼望去,依然能看出所有的台风经过的痕迹。


    曲葵放学回家,没人在,她随便煮了碗面,吃完把小提琴装在琴盒,换鞋出门。


    那天小提琴弦断开,曲葵在家里翻箱倒柜找替换弦未果。后来去琴行,结果老板在玻璃门上贴了张有事关门半个月后回来的告示,曲葵只好买了瓶502勉强把两截弦粘起来,只要林语邱不拉小提琴,就不知道弦断了。


    提心吊胆过了好几天,终于等到机会。


    琴行在中央商业街附近,离家有三公里,走路太远,曲葵干脆把积灰的滑板拿了出来,放在门口空地上,右脚踩上去,左脚一瞪,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最后还是挤公交。


    曲葵戴着头戴式耳机,站公交车最后面,抓着后窗下的扶手,星期天坐公交车的人多,很快就挤满了。公交车经过五个站,曲葵察觉到一个赤裸裸的眼神,她抬眸朝前看过去,一个男人飞快地移开视线。


    什么鬼?用那种打量物品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后来有几个乘客上车,正好站在那个人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车到站,曲葵下车,抬头和还在车上的男人对视了一眼,脊背寒毛倒竖。


    公交车开走。


    曲葵收回视线,心中只有迷惑。


    琴行老板在教两个小学生拉小提琴,拉的是《小星星变奏曲A》。曲葵摘下耳机,站门口听了一会。


    感应器响了,老板转头,问:“是打算买琴吗?”当看到曲葵背上的琴盒,他又改口,“还是学琴?”


    曲葵说:“我买小提琴琴弦。”


    “要什么牌?”


    “Evah Pirazzi有吗。”


    “有,稍等,我给你拿。”


    老板拿弦的时间,穿连衣裙的小女孩问曲葵:“姐姐,你学琴多久了?”


    “十二年。”


    戴贝雷帽的小男孩问:“你考过几级了?”


    “十级都考过了。”


    “这么厉害。”


    曲葵说:“其实姐姐技巧快忘干净了,毕竟十多年没碰小提琴。”


    “那你多少岁啊?”


    曲葵坏心眼逗小孩:“十七岁哦。”


    “啊???”两小孩cup烧了。


    老板把弦给曲葵:“你是小琴弦断了吗,用不用帮你安装。”


    原本曲葵自己是会安琴弦和调音的,但她上了高中就没怎么碰过小提琴,心里没底。曲葵答应的话已经到嘴边了,这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琴行外的步行道路上走经过,然后被玻璃门上贴着的装饰画挡住。


    那瞬间曲葵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不用了。”她把钱猛地拍在柜台上,没等老板找零,攥紧装弦的盒子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