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歆跟随视线移动，到了谭洋的房外，蹲在庭院里弄起泥土。


    泥巴被堆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房子形状，然后被聚拢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缩小版的楚府。


    突然一声巨响从后院传来，楚青歆跟着女孩的身体颤了一下后站起身来，好奇地向那后院走去。


    距离楚青歆所站地方的不远处，有两个身影，一个年纪较小一点，正跪在地上，另一个是年长些的女人。


    女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


    “他们在干嘛？”声音从楚青歆的身体里再次传来。


    女孩在这个距离下貌似已经认清两人的身份，眼神还真好。


    楚青歆不免有些假惆怅起来，想当年自己的视力也是杠杠的5.0，几年的阴间作息早已把她的视力拉至4.7。


    现在她用的这幅身体貌似比自己的视力还差，甚至还有严重的散光。


    突然拥有了十几岁出头的视力着实让人欣喜，原来不用透过镜片看见的世界是长成这样的。


    女孩蹲下，贴在墙壁之后，手接触着粗糙的墙面，倾耳听着声响。


    “你这逆子!”女人愤怒发疯地喊道，话语里满是对下跪之人的厌恶。


    地上的孩子不作声，又结结实实领了一个巴掌。


    “娘能让你去做错事吗？娘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现在还太小了不懂事，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娘的良苦用心了。”女人有些疯癫地自说自话，完全没有关注到那孩子膝盖处的裤子布料已经渗出血来。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用力捞了一把，猛地揪起了那孩子的头发，强迫他向上仰视着自己。


    女人面容变得扭曲可怕，声音尖锐，“娘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必须夺下你该有的全部，你只要按照娘说得去做，以后这楚府就全是你的，全是你的。”


    女人终于松了手，那孩子的头因为惯性顿然向下，总算是解了那痛，他不言语，但能看见亮晶晶的泪珠从他的脸颊流下。


    “前几日娘听说了，那贱-人怀得大抵是个男孩，若是那孩子生了下来，楚庭你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处境，你本就因为性子寡淡在你父亲那里不得宠，那孩子万一伶俐可爱，你可怎么办啊，这楚家之大，哪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女人眼里挤出些虚伪的泪水，双手摇动着那孩子。


    那孩子只是一味痴楞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看得出，他确实像女人说得那样，性子有些寡淡，即使女人这样逼迫他回应，但他依旧一言不发地咬着嘴唇。


    女人见他还不言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她无奈地摇头松开那孩子，脸上的悲伤一扫而光，瞬间转为了坏意，她嘴角向上快速抬起了一下，随后越过那孩子向着楚青歆走来。


    不好，难道被发现了。


    女孩也意识到了危险信号，赶紧把身体躲在了拐角的墙壁之后。


    但女人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停在距离楚青歆一丈远的地方。


    女孩听见那人停下了脚步，于是有些大胆地再一次飘过去视线。


    只见那女人提起了一个罩着盖子的木桶，不知道那木桶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格外地沉重，女人独自提着有些费劲，她双手用尽全力才将木桶挪到了那孩子的身后。


    那男孩一动未动，只是乖巧地跪坐在原地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是生性温顺，还是因为心有惧怕。


    “那是什么？”女孩再一次自言自语起来，说出了楚青歆的心声，她也好奇那桶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女人拿它要做些什么。


    难道是什么粪桶？


    楚青歆现在脑子里疯狂播放着以前看到的那些狗血剧情，一桶下去，真得是让观众恶心得够呛，也不知道那些演员怎么受得住那看上去就污-秽的流体浇在身上的，不会想要吐吗？


    不用猜想，谜底就在下一秒钟公之于众。


    楚青歆甚至觉得那场面还没有自己想得那般狗血，但依旧让人反胃和惊诧。


    女人刚一打开木桶的盖子，扑面而来的腥味连距离如此远的楚青歆都闻见了，不过正确地说应该是儿时的楚瑜赫闻见了，毕竟这是在她的回忆里。


    楚青歆沉浸到有几秒钟几乎认为自己真身待在现场，随时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女人艰难地举起木桶，一只手托住桶底，另一只手抓着桶边，桶里的东西因为惯性倾盆而下，伴随巨大的哗啦声音，全部浇在了那男孩的头上。


    从头到尾，给那男孩浇了个透彻。


    那木桶里，居然装得是血！


    楚青歆意识恍惚，这是什么血，鸭血？鸡血？还是人血？


    女孩也同时被这怪诞的场面吓到了，发出惊呼，但又害怕自己被那一大一小发现，手迅速捂住了嘴巴。


    黏答答的血浆从那男孩的头顶一贯而下后，沾湿了他的衣服，脸颊，头发，甚至脖颈。以此同时，他所跪之处的地面也被染红。


    血还在继续顺着发丝流淌着，仿佛永无止境一般，前额流下来的血糊住了男孩的双眼，让他有些不舒服。


    光看背影都能感受到他的无措和恐惧。


    楚青歆不明白，这女人究竟要做什么？这般作为又是为何？


    女人看着用衣袖不停擦拭眼睛的男孩，眼神是那样的冰冷。


    仿佛那脚下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不知疼痛的物件而已。


    女人看着他的模样，居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阴森到让人不寒而栗。


    她放声大笑，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贯穿五脏。


    “好，好，好。”她用手抹下一点那男孩头顶的血，擦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衣袖上，还不停神经质地念念有词着。


    她双手握住他的胳膊，长尖的指甲快要戳破布料捅了进去。


    随后把那男孩整个人摇摇晃晃地被女人提了起来。


    女人反手一拧，强行让那男孩动了起来。


    他们开始往楚青歆的方向迫近着。


    楚青歆突然视线变高，头也不回得朝着院子悄声跑去。


    跑到前院的池塘边，那女孩开始大口呼吸着空气，以缓解刚才的紧张。


    过了不一会，女人和那男孩也从后院走到了前院，朝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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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那间房走去。


    女孩因为心虚，见那女人把男孩推进房内后就没再敢抬过头，生怕与她对视。


    女人倒是不在乎，仿佛是没看见楚青歆一般，直接向着那妾室的西房走去，扣了几下门，得了允许便推门而入。


    女孩沉重地心跳声此起彼伏地打着节拍，但很快被几声哭天喊地的呐喊掩盖了过去，那是赵冯的声音,好像正在哭诉些不幸的事情。


    声音来自谭洋的房间，女孩猛得反应过来，朝着那房门就跑了过去。


    但先她一步，那房门从内打开，只见谭洋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不知道那二房同她说了什么，才会让她这般神情，甚至忽略了眼前的女孩。


    楚青歆看着谭洋托着肚子焦急地跑到东房门口，推开门后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全身顿了一下，然后进了那房里。


    她是个平淡善良的人，处事向来冷静，但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大呼小叫起来，甚至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二房居高看着脚边的女孩，阴森的面容如同恶鬼一般，脸上一片阴翳笼罩，用她那惨白干瘦的食指竖在了嘴的前面。


    这个动作让楚青歆发起了冷汗，或许当时的女孩根本不知这其中的意思。


    原来她早已发现了楚瑜赫。


    女人微微抬眉，擦拭脸颊的血迹，声音冰冷地从喉间滑出，“小孩子，要懂得闭嘴。”


    然后看似温柔地将手搭在女孩儿头上，慢慢手指收紧，指尖插-入女孩的发丝间。


    谭洋的一声惨叫打破了当前两人间的气氛。


    二房就像是变脸一般，手一抽，脸一抹，又是一副哭天喊地的怨妇模样，眼眶间顿时涌起了泪花。


    真是不当演员怪惜才的。


    二房想要拿掉谭洋的孩子，只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脱离了控制。


    谭洋本就体弱，惊吓早产加之那产婆来迟，诞下了那婴儿，却丧了性命。


    而一场命案，仅仅以一句“孩子顽皮”而终，何其悲哀。


    也是那一日过后，楚荔留了这伴随一生的病根，楚庭也成了犯了滔天之罪的恶人。


    原来楚瑜赫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并非人人皆知的那样，楚庭的邪恶也不过是他那娘亲的推波逐流，威逼利用。


    或许是因果报应，二房赵冯害死了谭洋，在几年后的那次孕期中流了产，并被郎中宣判了死刑，因为流产她将再也不能生育。


    赵冯，从那次过后，就真疯了。


    “开门!贺玉!我有话和你说。”楚青歆猛敲着贺玉的房门，他的马车先一步回到东宫，他现在定是在房间内休憩。


    但一阵阵敲门声后，却无人应答。


    这是，面无血色的李繁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来李家村之事确实对她打击不小，让她憔悴成了这副模样，简直和几日前判若两人。


    “姑娘莫要敲了，太子殿下刚刚落脚就走了，并未在东宫。”


    “他去哪了？何时能回？”


    “太子未说何时回来，只知道他是同二殿下去了宴会之上。”


    “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