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游园惊梦

作品:《快使用双截棍

    几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导演很快处理好了一切,雷厉风行地站在招标会结束的舞台上宣布电影正式开拍。


    夏焰坐在台下鼓掌,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开口:


    “未来的时间里让我们好好相处吧,我的搭档。”


    男人向她递出一只手投诚。


    正是晚宴那天坐在她身边的男人,邹城。


    夏焰没有扭头看他,眼睛略略向上看,把下白露出更多。


    邹城不自在收回手,低头整理袖口,然后转头和另一边的同事说话。


    夏焰躬身从地上拿起水杯,却看到藏在舞台后的沈盛正用手指着她,又指指右边的摄像机,食指中指弯曲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反过来指向她。


    盯着你呢!


    夏焰呆呆地手里的水杯放下,不动声色也不转身,向坐在她右侧的邹城递出她的左手。


    邹城正和别人聊得正欢,根本注意不到夏焰递来的手。


    夏焰摊开两个手向沈盛耸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面的沈盛把手里的塑料瓶子捏得咔咔响,狠狠地点了两下马上就要把镜头扫过来的摄影机。


    夏焰被她的怒火撂倒,用左手一把抓过邹城的手腕,对他礼貌地散发微笑。


    “嘶你又来!撒手!痛!”


    邹城小声警告她,并试图从她的铁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台上的发言结束。


    镜头就这样一声不响地靠近。


    正对着这部电影的两位男女主人公。


    大屏幕上投出他们的脸,微笑面对着彼此,包容友善,心心相惜。


    没拍到的地方,男人的手被夏焰紧紧抓住,痛得有些颤抖。


    邹城不停眨眼睛,想要把疼痛分散出去。


    夏焰瞪着眼睛,仿佛全身都在用力。


    摄像机终于被推走,邹城猛地抽回手。


    “我艹有病吧你!”男人失去一直保持的风度,一时变得面目可憎,“有病就去治在这发羊癫疯。”


    夏焰投去冷冷地一撇,男人微微一怔不再高声嚷叫。


    看他骂骂咧咧丑陋不堪的样子,夏焰心里居然有些莫名的痛快,原来这人也不过如此,在一点疼痛打击下就会暴露自己的丑态。


    她披上外套走上街头,路边的银杏树已然一片金黄,她抬头望去,看见树上的鸟窝里已经没有小鸟居住,它们陆续启程要飞往温暖的南方去度过生命中的又一个寒冬。


    夏焰搓搓手指,身上的西装外套略显单薄,秋风萧瑟,钻进她没有温度的怀里想要一个拥抱。


    她点开手机里的聊天软件,看到出现在联系人顶部的林砚之,他们的聊天停留在那句“恭喜”,最后一次见面也停留在那句“恭喜”。那句“恭喜”好像成为电影故事里的最后一个镜头,接下来就应该在片尾曲中摸黑走出影院。


    夏焰不甘心,她仍然坐在位置上,忽略身边接二连三离席的观众等待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彩蛋。


    近两个月来他们都没有任何联系,夏焰出乎意料地维持人形至今,他们没有联系的借口,没有联络的必要。


    夏焰任由鞋尖踩在枯黄的叶面上,稍一用力,四分五裂。


    风又刮过树梢,带走一队蛰伏在树枝上的黄蝴蝶,翩翩起舞飞进一个秘密花园,一个永恒的春天。


    它们洋洋洒洒降落到大洋彼岸的花园,落在俏丽的玫瑰花上,落到洁白无瑕的茉莉花丛间,落到黑发黑眼女孩的手心里。


    乌黑油亮的秀发在阳光的炙烤下更加夺目,女孩披散着头发小心翼翼地合拢双手,害怕手心里的蝴蝶逃走。


    “如真!你在哪里?”


    “阿妈我在这里!”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头也不抬地回应母亲的呼唤,透过手指缝隙专注地看着闪着金粉的蝴蝶,她听到母亲的脚步声。


    “嘘,妈妈小声些,别吓到它。”


    “你真的抓到蝴蝶了?”女人被女儿带动情绪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是呀,你看。”如真缓缓打开手,小小的蝴蝶立即奋力扇动翅膀,飞出她的掌心。


    女孩失落地看向母亲,母亲笑着搂过女孩的肩膀,亲昵地贴住她的脸蛋,和她一起看那只蝴蝶飞向远方,无声的安慰。


    十六岁的如真仍是一副天真派头,她低头看向手心里遗留的金粉,蝴蝶翅膀的颜色。她钻进母亲怀里,轻声细语地说:“妈妈我睡不安稳,又做梦了。”


    “多长时间了?”


    医生收到一大笔昂贵的诊断金,被请上门为千金小姐看病。


    满头银发的医生看向不属于这片土地的东方女孩,此刻正歪倒在床上面色苍白,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是哪里不舒服呢?”他用英文问她。


    如真张张嘴却没有力气发声。


    “她睡不安稳,总是一宿一宿地哭,哭出一身汗来,问她梦见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就这样颠三倒四地睡,身体要熬垮了呀。”奶娘拉着如真的手搂她在怀里喂她喝水。


    医生把听诊器贴在如真的胸口,她藏起的胸脯被冰凉的听诊器惊到,藏的更深。奶娘拉住她的手,叫她别躲。


    “医生,我的女儿到底怎么了?”


    杜老爷接过医生这下的药方,全是些安神助眠的药。


    “小姐没病。”


    “没病怎么会这幅模样?”站在丈夫身边的女人急得要落泪,恨不得自己能替女儿受罪。


    “我并没在这位小姐身上听到任何病痛的声音,这病痛可能来自你们中国人独自存在的基因。”


    大家都被这个医生蹩脚的中文弄糊涂了,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或许找一个中国医师,他能搞明白这位小姐梦里有什么。”


    他把服药说明仔细写在药方背面。杜老爷叫来下人拿着药方去药店买药。


    如真在奶娘胸口轻轻叹气,如同年幼的她吃饱喝足后发出的满意喟叹,这次没能换来奶娘的笑容,交换来她的一声叹息。


    “阿嬷。”


    奶娘低下头去凑到她的嘴边。


    她说:“我梦见一个男人。”


    奶娘抬手捂住她的嘴,叫她别再胡说。


    “真真,别再说了。”她几乎要哭出声了,“不能再说!”


    要她把一切都烂在肚子里,这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该说的,更不该出现在她的梦里,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得多少次思索才让她夜夜梦见。


    奶娘和太太说说小姐怕是被小鬼惊了魂。


    杜老爷大发雷霆,说他们永远改不掉封建迷信!他已经把家搬到大洋彼岸,还是躲不掉永久扎根在那片土地上的思想,像种子一样附在每一个背井离乡人的脚下,即使漂洋过海,仍然无法摆脱。


    太太在女儿身边日夜陪伴,整整一年间,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医生,吃了多少药,就是不见好,看女儿日渐消瘦的样子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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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妈,我要是死了,要把我埋在花园里,埋在那棵柳树下。”


    太太抱着女儿痛哭。


    她本就是在外长大,也从来不信阴司鬼神,却舍不得女儿再受苦,要以命换命她都心甘情愿。


    奶娘得了太太的吩咐,背着老爷来到华人街去找他们口口相传的神婆尤大姐,她用几张钞票从尤大姐那里换来几张符文,她要她在后花园里大声呼唤小姐的名字,边叫边用柳枝抽打花园里的花。


    奶娘把符纸揣进怀里,在老爷出门的这天夜里,折下一柳枝,用力地抽打一朵朵娇嫩的鲜花,把它们的花瓣一片片打落,边打边高声喊着:“如真!如真!杜如真!回家吧!回家吧如真!”


    太太颤抖着手,喂女儿喝下符纸泡的水。


    如真反胃呕吐,想要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出来,隔夜饭菜的馊味,实木柜子的霉味,花瓣烂在泥里的腐味,引诱她把心一起呕出来,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昏睡整整一天,再睁眼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花怎么都落了?”


    奶娘告诉她:“昨晚下大雨,把它们都吹落了。”


    “如真,你好了吗?”


    20岁的如真闻声看向那个外国医生,医生轻吻她的侧脸。


    “还有在做梦吗?”


    如真笑着点头。


    “还是那个男人吗?你们在梦里做些什么?”


    她突然羞怯地笑,她说:“他教我念诗。”


    “诗?”


    医生有些惊讶,这位小姐父母虽是移民,可她却是在这里出生,从没有回到过故土,他听闻那片土地正战火纷飞。


    他看着面前这位天真烂漫的小姐,用带有移民华人最常见的口音一字一句背诗:“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


    “他教我念诗,我就教他弹琴。”


    如真坐在钢琴前仿佛身边坐着男人,在梦里一般陶醉。


    母亲出声叫她的名字:“如真!”


    “如真!”


    她恍惚间听到那个夜晚里出现的声音,叫她回家的声音,她从柳树上一跃而下,落回柔软的床褥上。


    “夏焰!”


    夏焰甩头清醒过来。


    “休息一下吧。”


    导演叫人把她扶下,她踩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才惊觉自己竟然挥手打碎了钢琴架上的花瓶,自己毫无察觉。


    “你已经快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导演一直不满意她的状态,不论怎么修容,都没法呈现她想要的效果,她的眼睛总是那么神采奕奕。


    为了拍好她在病床上那一幕,夏焰已经快两天没有睡过觉了,只为了熬出导演想要的效果,然后演起来不喊停,又是一个通宵。


    沈盛把她扶到沙发上让她躺下休息,“她让你睡,你安心地睡。”


    夏焰嘴里嘀咕着,她凑近才能听清。


    “抱。”


    “哎呦还是小孩子吗,给你个抱抱龙。”她从沙发那头拿过一个玩偶塞到夏焰怀里,让她踏实地睡。


    夏焰睁不开眼,脑袋里却转来转去怎么也进去不了深度睡眠,像是晕车一样头晕想吐。


    生理性不适的眼泪从她眼尖滑落,她听到沈盛在尖叫:“怎么又变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