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这后果竟如此严重?

作品:《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烦躁和无力。


    他也明白长孙无忌等人的担忧。


    朝局不能再乱了。


    刚刚经历了齐王造反,若紧接着就是储君被废或被严惩,那将是对贞观朝堂的巨大打击。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静得可怕。


    四位重臣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裁决,心中亦是忐忑不安。


    终于,李世民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四人,那眼神已经恢复了帝王的冷静。


    “既然众卿,还有太子,都认为齐王情有可原……”


    李世民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那好。齐王李佑,谋逆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削去其一切封爵,废为庶人。徙居黔州,终身不得离开!”


    这个安排,意味深长。


    但这还不是全部。


    李世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长孙无忌,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至于如何安置,如何押送,以及后续一切事宜……”


    他微微停顿,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冰冷的弧度。


    “就交由太子全权处理。”


    “朕,倒要看看,他这位‘仁孝友悌’、‘勇于担当’的兄长,究竟会如何处置他这个……谋反的弟弟!”


    此言一出,长孙无忌、房玄龄、岑文本、高士廉四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陛下终究是妥协了。


    李佑保住了性命,虽然惩罚依旧严厉,但毕竟不是最坏的结果。


    而将处置权交给太子即是对太子“仁孝”之心的回应。


    也是将一个烫手山芋,一个巨大的考验,直接扔回到了李承乾的手中。


    陛下这是在隔空回应太子朝堂上的诘问——你不是要担当吗?


    朕就让你担当!


    你不是说朕教子无方,兄长有责吗?


    那你就亲自演示给朕看,如何履行这份责任!


    “臣等……遵旨。”


    四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也带着新的担忧。


    无论如何,最危险的关头,似乎暂时过去了。


    朝堂避免了一场立刻到来的、可能天崩地裂的风暴。


    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四人躬身退出两仪殿。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


    陛下,并未真正释怀。


    处置齐王李佑的最终诏令,很快便经由中书门下核准,明发天下。


    削爵、废为庶人、流放黔州,终身禁锢。


    这个结果,在经历了朝堂上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后,显得既在情理之中,又透着一丝微妙。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并非陛下本心所愿,而是各方势力权衡、妥协,尤其是太子以自身为赌注强行干预后的产物。


    诏令下达后,李承乾并未拖延。


    在李佑被押离长安前,他亲自去了一趟宗正寺羁押皇亲国戚的别院。


    别院守卫森严,但见是太子亲临,无人敢拦。


    院内陈设简单,与昔日齐王府的奢华判若云泥。


    李佑独自坐在一张硬木榻上,身着粗布囚衣,头发散乱,往日的骄横之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灰败与惶恐。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李承乾,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


    他下意识地想站起身行礼,却又不知以如今的身份该如何自处,动作僵在半空。


    “五弟。”李承乾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挥退了左右随从,室内只剩下兄弟二人。


    “太……太子殿下。”


    李佑的声音干涩沙哑,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尊称,低下头,不敢与李承乾对视。


    “罪人……不敢当此称呼。”


    李承乾走到他对面的席子上坐下,目光扫过这简陋的囚室。


    “你我终究是兄弟。”


    这句话让李佑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绝处逢生的希冀,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绝望覆盖。


    “兄弟……我……我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有什么脸面称殿下为兄弟……”


    他声音哽咽。


    “父皇……父皇他定然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父皇的诏令,你已经知道了。”


    李承乾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直接切入正题。


    “黔州路远,条件艰苦,此去……你好自为之。”


    李佑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黔州!


    瘴疠横行,闭塞荒凉。


    他这样的宗室子弟,自幼锦衣玉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去了那种地方,与判了死刑何异?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饥寒交迫、病痛缠身,最终悄无声息死在那蛮荒之地的凄惨景象。


    “殿下……我……我……”


    李佑的嘴唇哆嗦着,巨大的恐惧让他语无伦次。


    “我去了那边,怎么活?我什么都不会……我连生火做饭都不会……我还有孩子……他们……他们以后怎么办?”


    他抬起头,眼中已满是乞求与绝望的泪水。


    “殿下,我死不足惜,可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啊!他们以后……是不是也要一辈子待在那种地方,像……像贱民一样……”


    他话语中的恐慌并非作伪。


    对于一个被剥夺了所有政治权利和经济来源,且缺乏基本生存技能的古代贵族而言,流放,尤其是到黔州这等偏远之地,几乎等同于慢性死亡。


    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和阶级上的彻底毁灭,连带子孙后代也难以翻身。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嚣张跋扈的弟弟如今如同惊弓之鸟。


    他心中并无多少同情,李佑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但他此刻前来,目的并非落井下石。


    “这些,你不必过于忧心。”


    李承乾的声音依旧平稳。


    “孤既然在父皇面前为你争得了活路,便不会看着你去了那边自生自灭。”


    李佑猛地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李承乾,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承乾继续道:“沿途的押送官员,孤会打点。到了黔州,当地的都督,孤也会派人关照。”


    “基本的田宅、用度,会给你安排好,足够你……以及你的家眷,安稳度日。”


    “不会让你去做那些耕织劳作之事,保你衣食无忧,还是能做到的。”


    这不是空头支票。


    李承乾早已想过,既然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就必须处理干净。


    动用东宫的资源,远程安排一个被流放的庶人,虽然有些扎眼,但并非做不到。


    关键在于态度,他必须让李佑,也让可能关注此事的所有人看到,他李承乾说过的话,是会兑现的。


    李佑呆住了,泪水瞬间决堤。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李承乾重重磕头,额头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殿下!殿下大恩!罪人……罪人……”


    他泣不成声,所有的恐惧、绝望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为了对眼前这位兄长的无尽感激。


    他从未想过太子会如此细致地考虑他后续的生存问题,甚至承诺保障他和他家眷的生活。


    “起来吧。”


    “至于你的孩子……他们是李家的血脉。现在虽然受你牵连,削了宗籍。”


    “但日后,若有机会,孤会设法,让他们恢复宗室身份,至少……能有个出身。”


    这句话,更是给了李佑一个遥望的念想。


    恢复宗室身份,意味着他的后代不必永远背负罪臣之后的烙印,有了重回长安,甚至获得一官半职的可能。


    这比保证他当下的生活,更让他感到震撼和感激。


    “殿下……”李佑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再次磕头。


    “此生,若能苟活,皆拜殿下所赐!日后若有差遣,虽万死……”


    “好了。”李承乾打断了他表忠心的话,站起身来。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记住这次的教训,安分守己,便是对孤,对父皇最好的回报。准备一下,不日就要启程了。”


    说完,李承乾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囚室。


    身后,传来李佑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哭与笑的呜咽声。


    太极殿上的风波,从宫墙之内扩散到长安街巷。


    最初的震惊过后,一种更实际、更尖锐的恐慌,开始在市井中悄然滋生。


    “听说了吗?前几日朝会上,陛下说要废了太子。”


    西市一家茶肆的角落里,一个穿着半旧绸衫的商人压低声音,对同桌的伙伴说道,眼神里满是忧虑。


    他姓赵,做些绢布生意,手里还压着几十匹上好的江淮绫,本是等着行情好时出手。


    他对面的钱掌柜,专营香料,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手里捏着茶杯,指节有些发白。


    “何止是听说!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就在承天门大街当值,虽进不得大殿,但那动静……陛下震怒的吼声,外面都能隐约听见!”


    赵商人没接话。


    他心里想的不是天家父子恩怨,而是另一桩更要紧的事。


    “钱兄,”


    他忽然凑近了些。


    “你手里……还有多少‘那个’?”


    钱掌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色微微一变。


    “你是指……朝廷债券?”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前阵子看它利钱尚可,兑付也及时,便收了些。怎么?”


    “赶紧出手!”赵商人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能出多少出多少!哪怕折点价也要出!”


    “为何?”钱掌柜不解。


    “这券不是以东宫新弄的那雪花盐和债券信誉为保吗?前些时日还颇为坚挺,不少人争相持有。”


    “此一时彼一时!”


    赵商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老钱,你还不明白?如今太子和陛下闹到这般地步。”


    “废储这话传出来,东宫还能有几分信誉?太子之位还稳不稳?他若自身难保,那些以他名义发行的券、盐引,还能作数吗?”


    钱掌柜倒吸一口凉气,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


    赵商人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他之前那点侥幸。


    “可……可这券契上,也盖着官府的印……”


    “印?”赵商人冷笑一声,笑容里带着苦涩。


    “印是死的,人是活的!陛下若真对太子……血本无归都是轻的!”


    钱掌柜的脸色彻底白了。


    他想起自己那百贯贞观券,几乎是半副身家投了进去,指望着那比官定利率高出一截的“息钱”。


    若真如老赵所说……


    钱掌柜失魂落魄地坐下,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一会儿想到那百贯券可能变成废纸,一会儿又想到家里等着米下锅的妻儿,还有库房里那些刚刚运到、还未付清尾款的香料。


    若是这笔钱没了……


    恐慌的情绪愈演愈烈。


    与此同时,两仪殿内。


    李世民看着民部尚书和京兆尹联名呈上的急报,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脸上充满了困惑与愠怒。


    “贞观券暴跌,已成废纸?物价飞涨?”


    他将奏报掷于案上,声音带着不解。


    “这贞观券不过是方便交易之物,即便无人使用,为何会引得米盐布帛纷纷涨价?”


    “朕推行此物,本意是充盈国库,为何竟会产生如此……如此恶劣的后果?”


    他无法理解。


    在他的认知里,钱就是铜钱、绢帛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贞观券只是代表这些东西的凭证,类似于飞钱。


    凭证没人要了,大家重新用铜钱交易便是,为何会导致市面上的实物也跟着短缺和涨价?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唐俭战战兢兢地回道:“陛下,臣……臣也初时不解。据下面的人调查回禀,皆因如今商贾百姓,皆视贞观券如蛇蝎,不敢持有,亦不敢接受。”


    “之前民间用债券进行交易,如今手中的债券已无法交易。加之恐慌情绪蔓延,持有货物的商贾惜售,需购货物的百姓抢购,遂……遂致物价腾踊。”


    李世民听着这解释,眉头锁得更深。


    他隐隐感觉到,这贞观券似乎并不像他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


    它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能将朝廷的信誉与市井的物价直接挂钩。


    一旦信誉受损,引发的连锁反应远超预期。


    “这后果竟如此严重?”


    李世民喃喃自语,心中第一次对发行这贞观券产生了一丝怀疑和后悔。


    这东西,似乎是个双刃剑,用不好,反而会伤及自身。


    此刻的动荡,虽然还未到动摇国本的程度,但已足够让他这个皇帝感到心烦意乱,并且对债券之事,生出了一种难以掌控的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