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告诉朕,背后教导你的究竟是谁?

作品:《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父皇!定是那纥干承基!定是因为儿臣当初遣散他,他心中怀恨,故而借此机会攀诬儿臣!”


    “欲置儿臣于死地!请父皇明察!儿臣冤枉!”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肩膀微微耸动,显得既愤怒又委屈。


    李世民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长子,试图从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出破绽。


    李承乾的反应,完全像是一个被无辜冤枉的人该有的反应——震惊、愤怒、委屈、辩解。


    “你的意思是,纥干承基完全是在诬告?”李世民的声音依旧冰冷。


    “是!父皇!”


    李承乾抬起头,眼神坚定,带着一丝被最信任的父亲怀疑的痛苦。


    “儿臣绝未指使任何人行刺青雀和于师!”


    他目光毫不退缩地与李世民对视。


    “你说你遣散他,是因为他心存妄念,”


    李世民不为所动,继续逼问。


    “若你心中无鬼,为何在他离开后,要将他曾存在过的痕迹抹得如此干净?东宫上下,竟无一人知其详情?”


    李承乾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


    “父皇,并非儿臣刻意抹去痕迹。儿臣遣散他,是正当之举,无需隐瞒。”


    “至于无人知其详情……父皇,此类涉及私下表忠、言语不当之事,儿臣难道还要大肆宣扬,记录在案吗?”


    “儿臣当时只是将其唤至偏殿,训诫一番,言明东宫容不得此等言行,然后赐金遣散。”


    “过程简单,未曾惊动他人。或许正因如此,才让此等小人觉得有机可乘,以为死无对证,便敢信口雌黄!”


    他的解释再次逻辑自洽。


    将“抹去痕迹”解释为事情本身的性质使然,而非刻意销毁证据。


    李世民沉默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悲愤和倔强的长子,心中五味杂陈。


    李承乾的每一句辩解,都似乎有理有据,将他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


    难道,真的是纥干承基因为被遣散而怀恨在心,蓄意构陷?


    还是……这个儿子的演技,已经高超到如此地步?


    他挥了挥手,语气略显疲惫:“你先起来吧。”


    “谢父皇。”李承乾缓缓站起身,依旧垂着头,但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承受着莫大的冤屈。


    李世民对殿外吩咐道:“宣长孙无忌、房玄龄进来。”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去而复返,看到殿内情形,心中了然。


    “太子之言,你们也听到了。”李世民看着他们,“你们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言,亦是一种合乎情理的解释。纥干承基确有因被遣散而心生怨恨、进而诬告的动机。目前来看,此案陷入僵局,真假难辨。”


    房玄龄也道:“陛下,依臣之见,此事……或可暂缓。继续深查下去,恐于太子清誉有损,亦于朝局稳定不利。”


    他们的话,委婉地表达了倾向于暂时搁置此案的态度。


    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强行给储君定罪,风险太大。


    李世民看着他们,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虽然垂首但身姿倔强的李承乾,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愈发强烈。


    他感觉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横亘在他与这个儿子之间,让他无法真正看清其内心。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纥干承基构陷储君,其心可诛,着大理寺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此案,暂且压下,对外不得再议!”


    “臣等遵旨。”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齐声应道。


    这个结果,是目前最能维持表面平衡的处理方式。


    “你们先退下吧。”李世民再次挥手。


    “儿臣告退。”李承乾也行礼,准备离开。


    “太子留下。”李世民的声音不容置疑。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看了李承乾一眼,默默退出了大殿,并轻轻带上了殿门。


    空旷的两仪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气氛变得更加凝滞。


    李承乾垂手肃立,等待着父皇的下文。


    李世民从御案后站起身,缓缓踱步到李承乾面前,目光深邃地审视着他。


    那目光仿佛要直抵灵魂深处。


    “高明,”李世民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里没有外人了。告诉朕,这一年多来,你变化如此之大,屡出奇策,见识见解远超以往,甚至……连朕和满朝重臣都时常感到意外。”


    “你告诉朕,背后教导你的究竟是谁?”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埋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纥干承基的指控,真假难辨,但太子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变化,绝不可能凭空而来。


    李承乾的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却尽力维持着平静。


    他抬起头,迎向父皇探究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坦然。


    “父皇,儿臣不明白您的意思。并无什么高人在背后教导儿臣。”


    “没有?”李世民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那你告诉朕,那百工之说、债券、还有那雪花盐之法,乃至你当初对朕说的那番‘诛心之论’……”


    “这些,难道都是你凭空想出来的不成?”


    “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带着帝王不容欺瞒的威严。


    李承乾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力,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回答:“父皇,儿臣不敢欺瞒。这些……确系儿臣自己思索所得。”


    “你自己思索所得?”


    李世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但他笑不出来,眼神反而更加锐利。


    “你以往终日与俳优为伍,亲近突厥习俗,性情乖张,不修学业。”


    “短短时间内,便能思索出这等连房玄龄、长孙无忌都闻所未闻的学问?”


    “高明,你觉得朕会信吗?”


    李承乾毫不退缩,反而向前微微踏了半步,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被质疑的激动和坚持。


    “父皇!正是因为儿臣以往荒唐,经历了张师离去、被父皇斥责之事,儿臣才幡然醒悟!”


    “自那日后,儿臣闭门思过,遍读史书,苦思冥想储君之道、治国之理。”


    “儿臣日夜不停,反复推敲,将史书上的兴衰成败,与眼前朝局、与自身处境一一对照!是儿臣从《管子》、《盐铁论》等典籍中,结合如今朝廷用度、边关粮饷等实务中体悟的!”


    “那‘信用’之说,亦是儿臣观察市井交易、朝廷政令推行之难易,反复思量而得!”


    他越说越快,仿佛要将胸中积郁已久的想法全都倾泻出来。


    “父皇若是不信,可去东宫查阅儿臣近一年来的读书笔记与随手札记!”


    “上面皆有儿臣思考的痕迹!”


    他直视着李世民,眼神灼灼,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坦诚和倔强。


    “父皇,儿臣承认以往不堪,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难道在父皇心中,儿臣就永远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连幡然醒悟、奋发向上的可能都没有吗?”


    “难道儿臣就不能凭借自身努力,有所进益吗?”


    李承乾的解释,将他的一切变化都归因于“幡然醒悟”和“自身努力”。


    并且提出了看似确凿的“证据”——读书笔记和随手札记。


    李世民死死地盯着李承乾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闪烁。


    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坦荡、激动、甚至带着几分被至亲之人不信任的委屈和愤怒的火焰。


    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


    父子二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李世民感到一阵无力。


    他几乎可以肯定,李承乾在撒谎。


    那种见识,绝非靠“闭门苦读”和“自身领悟”就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的。


    但是,李承乾咬死了不承认。


    他没有证据。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怀疑,就强行逼供自己的储君。


    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纥干承基指控风波,李承乾看似“洗清”了嫌疑的当下。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儿子,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好……很好。”


    李世民最终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失望,有愤怒。


    “那朕再问你,数月前,长安市井流传的那些谣言,‘东宫公鸡下金蛋’,‘狸猫作诗’,‘细犬卜卦并州地动’……”


    “这些荒诞不经之言,又是从何而来?莫要告诉朕,这也是你闭门读书,自身领悟出来的?”


    李承乾面上刻意让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浮现出被无端牵连的愠怒和不耐。


    “父皇!”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激动。


    “那些市井流言,荒诞离奇,儿臣亦是受害者!不知是何等宵小之辈,构陷儿臣不成,便用此等卑劣手段,污损东宫清誉!儿臣对此深恶痛绝!”


    “深恶痛绝?”李世民向前逼近一步。


    “那首‘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据传是你东宫狸猫抓挠所得!”


    “如此气魄的诗句,也是旁人能轻易构陷出来的?”


    “你告诉朕,你东宫何时养了这等能作诗的奇猫?又或是……你李承乾,何时有了这般诗才?”


    最后一句,李世民几乎是厉声喝问。


    他绝不信那等诗句会是什么猫抓出来的,更不信这出自李承乾之手。


    李承乾感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松口,一旦承认与李逸尘有关,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自强”形象都将崩塌,更会为先生引来杀身之祸。


    他必须硬扛到底!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因为激动和委屈布满了血丝,声音带着一种被侮辱的斩钉截铁。


    “父皇明鉴!东宫没有猫!也没有狗!更没有什么会下金蛋的公鸡!”


    “父皇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查!将东宫翻个底朝天!看看儿臣到底养了些什么!”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那首诗从何而来,儿臣不知!”


    李世民死死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李承乾的否认太过坚决,态度太过强硬,甚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这不像是在演戏,至少,不完全是。


    “至于那并州地动……”李承乾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更是无稽之谈!天象莫测,地龙之行,岂是人力所能预知?”


    “若儿臣或儿臣身边真有此等能预知天机之人,儿臣何至于……何至于以往那般……”


    他适时地顿住,留下一个引人联想的空白,将父皇的思绪引向他过去的“不堪”,以对比现在的“清白”与“无奈”。


    殿内陷入死寂。


    李世民久久没有说话。


    他在权衡,在判断。


    那个让他脱胎换骨的人,难道也和这些谣言无关?


    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不信!


    李世民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李承乾。


    李承乾感到头皮发麻,但他强迫自己站稳,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去。


    他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在炭火上煎熬。


    终于,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警告。


    “朕,会查清楚的。”


    他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无论是纥干承基,还是这些谣言,朕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话锋一转,目光更加深邃。


    “高明,你是储君,是大唐未来的皇帝。朕希望……你有识人之明,能分辨忠奸贤愚。”


    “莫要……被一些来路不明、藏头露尾之辈影响了心志,左右了决断。”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厚重,却更清晰地传入李承乾耳中。


    “你要记住,你是我李家的子孙,是朕立的太子!”


    “不是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硬。


    “儿臣,谨记父皇教导。”


    他直起身,再次迎上李世民的目光。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激动,只剩下一种冷硬的坚定。


    “父皇放心,儿臣既是储君,便知储君之责。儿臣也绝不会任由那些宵小之辈,肆意污蔑东宫,动摇国本!”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那些造谣构陷之人,无论其背后是谁,有何目的……一旦被儿臣查明,儿臣……绝不会放过!”